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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莲曲
第二十五章 雪山神剑
那青年人把肩头死尸,交到左边接待人员手上,抱拳笑道:“久仰,久仰,在下何不凡,
风闻贵教开坛大典,特地赶来观光,途经桐柏,瞧到崔师叔被人毒害,在下从他身上,发现
贵教天龙堂堂主符牒。贵教开坛在即,崔师叔突然身故,天龙堂堂主一缺,一时势必尚无适
当人选递补,在下不才,勇敢自荐。”
桑鹫问道:“何大侠原来是崔堂主的师侄,不知尊师是谁?”
何不凡摇头道:“在下以前曾随恶道人练过功夫,和崔师叔认识,目前,哈哈,在下早
已不是墨无为的门下了?”
桑鹫皱眉道:“那么何大侠想必另投名师?”
何不凡旁若无人的敞笑道:“在下一身武学,另有所自,何用名师传授。”
原来何不凡自从抢了披发大仙的“真武旗”之后,既不敢去见师傅墨无为,又怕方玉琪
等人追踪找寻,一直躲在黄山,有一个晚上他发现一个白衣书生(莲儿)抱着一个负伤的人
(方玉琪)用金透开启莲花峰石室,走了进去,他窥伺了不知多少夜。
终于那白衣书生走了,他还是耐心等候了三个月,方玉琪也走了,于是他配了一支和
“莲峰之钥”一样大小的精钢长透,启门而入。
他练成了七十二招“地煞旗”,也从印在地上的六个脚印中揣摩出“飘香步法”。虽然
知道石室顶上密如天罗的剑痕,也是一种高深武学,但始终无法参透玄秘。
他认为“玄天秘笈”一定被方玉琪得去了,心中只想找寻方玉琪,夺回秘笈,于是他离
开石室、重新踏人江湖。
金枫令主见他说得口气极狂,不由微微一哂,回头朝朴一虎道:“朴堂主陪他去见过总
坛主。”
朴一虎应了声“是”,便引着何不凡往山后而去。
这一阵功夫,各大门派掌门,因商山四异按四象方位,列阵以待。自己这边,人数较多,
自然不能全数应战,但大家却纷纷向锺二先生讨令。
经过一阵磋商,才决定由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为首,武当元真子、峨嵋白云子、少林广明
大师、终南皓首神龙庞士奇、瓢浮子、独孤握等六人为辅,出场应敌,其余的人,由锺二先
生为首,替他们掠阵。
大家计议妥当,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便和六人缓步走落阵中。
赵矮眩了七人一眼,脸露不屑的道:“你们怎不一起上场?”
神州一剑大笑道:“老夫原想一人上场,斗斗你们商山四异,但诸位道兄因你有‘合则
无敌天下’之言,都要见识见识‘无敌天下’的阵仗,到底如何厉害?顺便也好向你们索回
黄山莲花峰的血债。”
赵矮一阵嘿嘿阴笑,回头道:“好,留上些人让他们去闯闯落魂大阵,也是一样,我们
开始吧!”
神州一剑忽然喝道:“且慢!”
赵矮一怔道:“你还有什么事?”
神州一剑道:“你们四象业已列阵,也该让我们准备准备。”
赵矮微微一晒,道:“你们先商量一下也好,可以死而无怨!”
白云子厉声喝道:“今日之战,鹿死谁手,犹在未定之天,你认为是稳赢了吗?”
神州一剑这时反而显得心平气和,微笑道:“白云道友,咱们不必和他在口舌上争论,
还是互相研究一下破阵之道吧!”
孙残阴笑道:“凭你们区区七人,破得了吗?”
神州一剑并不作答,只和大家走到中央,盘膝坐下,面色沉重的道:“诸位道友,兄弟
据闻商山四异,自从四十年前,败在先师剑下之后,就悉心精研破解先师剑法之道,创下这
座阵法。
“当然目前咱们谁也无法知道此阵威力,但他们既有‘合则无敌天下’之言,想来决非
夸张之词。按照他们列阵方位,四象阵法,顾名思义,;当自四方围攻为主,咱们应付之道,
也应该各自认定一人,以不让他们有机会合击为宜,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皓首神龙庞士奇点头道:“司徒老哥说得极是,兄弟也有此意!”
瓢浮子道:“司徒老哥对阵法既有了解,我等愿听调度。”
神州一剑摇头道:“这也难说,、不过以他们所占方位,既属四象,易系辞‘两仪生四
象’,就是金、木、水、火四方之位,五行以土居中,四象缺土,他们合击之势,威力全以
上空迎击为主,这就是针对先师十二式‘大罗天剑’而发,咱们主力,就应占住中央土位。”
他微微一顿,又道:“独孤老哥生死笔纵横武林,和瓢浮子道友,迎战东方乙木,取以
金克木之意。庞老哥终南无名指威力极强,独挡南方离火方位。白云、元真两位道友,各以
剑法擅长,谐固守庚金;广明大师少林‘伏虎杖法’,至大至刚,请守正北;兄弟居中央土
位,可以策应四方。
“只是四象之变,有实象、有假象,有义象、有用象,其中虚实互用,颇多幻象,诸位
道友切记固守岗位,不可轻进,勿为幻象所迷。”
六人一齐点头,立即各按方位站定。
赵矮见他们占住中央,针对四方,布置定当,面色不由微变,仰天狂笑道:“好,商山
四异自从练成四象阵以来,迄未与人对过阵仗,诸位如已商量定当,咱们就开始了?”
神州一剑缓缓掣出长剑,点头道:“四位请发动就是!”
赵矮身子一摇,长臂挥动,全身骨节,顿时一阵连珠暴响,口中喝道:“玄功九转显神
通。”
田驼接口道:“海上三山驾六龙。”喝声之中,身子前俯,转入正北方位。
“笃!”李跛铜脚一顿,位占青龙,接着念道:“地动天摇金一脚。”
孙残接着往西方一站,喝道:“以刀断水向西风。”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喝出赞诗,每一句诗,都是金声玉振,响彻云霄!
各大门派中功力较浅的门人,乍聆这等摧心蚀腑的铿锵声音,那还禁受得住,不由纷纷
委顿下去。
四象阵在他们唱诗声中,业已全面发动,商山四异各占一位,同时挟着雷霆万钧之势,
朝中央逼攻而来!
这是一场石破天惊的拉锯战,刹那之间,山顶上五六丈方圆,罡风呼啸,沙砾蔽空,四
象阵中,业已打得天地晦暝,连五月榴火的当空骄阳,都已不见!
终南皓首神龙庞士奇独挡南方丙火,他的对手,正是商山四异之首的赵矮!
但赵矮此时应该称他为赵高才对,因为他,九转玄功一经施展,身躯比平时暴长一倍有
余,宛似凶神恶煞一般,双臂挥舞之间,罡风激荡,像怒海狂涛,汹涌澎湃,一阵又一阵的
冲击而来!
皓首神龙庞士奇,生得身材高大,此时脸色凝重,屹立如山,一袭青衫,拂拂自动,右
手仗剑,当胸直竖!他并没发招,炯炯双目,注视着对方,全身功力,已悉数运在左手中食
两指之上,连续点出!
但每一出指,虽能勉强消解对方攻势,身子却总要被遏得后退出一步。
田驼施展的正是“蛤蟆功”他蹲在地下,双手弯与肩齐,驼背朝天,宛似一只大青蛙般
扑着!
口中时歇时作,发出老牛嘶鸣般的咕咕之声,每叫一声,身子就蹦起数尺来高,他的对
手是少林广明大师,手上一支镔铁禅杖,早已展开少林绝学“伏虎禅法”。要知这路杖法,
乃是少林七十二种绝艺中,位居第二。
僧人们手持禅杖,以示法度,少林寺原以刀法棍法,驰名全国,但棍法就是从禅杖变化
而来。据说练这路杖法之先,必须把“达摩易筋经”,练到十二成火候,才能发挥至大至刚
之气。
这时广明大师宝相庄严,一枝禅杖使得神威凛凛,杖风呼呼,绕着田驼四周转动,他不
敢和对方的“蛤蟆功”正面硬拚,也不甘后退,是以只好围着团轮,乘隙出手。
别看他不敢正面迎战,但一支禅杖,也足以排山拔树,力逾千钧。
田驼的“蛤蟆功”纯系以静制动,他全身涵劲蓄势,藐力不吐,但一吐一扑,却是凶猛
无比。
广明大师被逼得只是打圈疾走,形势极为凶险。
正东方和李跛对敌的是独孤握、飘浮子两人。一个一支生死笔,风飘雨洒,贴地横飞,
一个一柄长剑,闪电掣虹,盘空投风,堪堪抵住李跛的一天脚影。
孙残只剩了一只左手,但他出掌如刀,振臂漫挥,劲气潮涌,锋利无匹!
元真子和白云子两柄长剑,联手合击,使出武当“两仪剑法”和峨嵋“乱披风剑法”,
才勉强挡住!
只有神州一剑司徒昌明,站在四象阵正中,没有对手之人。
但他也并没闲着,一手紧握长剑,一手挽着剑诀,对四外战局,恍若未睹,只是一个人
东一剑,西一剑的,好像在单独练剑。
他使的似乎只是一式剑招,但方向不同,逐渐由缓而快,剑尖转动之际,一丝丝的银芒,
向外进发。
剑光越来越强,纵横剑势,宛如一片天罗,渐渐扩及全场。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虽然只是站在中央发剑,但每一剑势,此时都已接触到赵矮、田驼、
孙残、李跛身前!
这是商山四异四象阵发动不久之时的形势。
乍看起来,仿佛是个对峙之局,战斗的进行虽然激烈,双方似乎势均力敌,无甚高下。
可是这仅是局外人的看法而已,阵中诸人,心里明白,自己几人,实际上全处在挨打情
势之下。
商山四异先前四场,各献神通,还不觉得怎样,这会联上了手,虽然各处一方,但威力
却仿佛增强了好几倍,大家能够勉强接住,已大非易事。尤其他们往中间拚来的力道,更是
大得惊人!
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四人在四面发动,四种不同的功夫,不同的劲力,似乎相辅相成,
在半空中结合,然后朝中间冲击。
是以东南西北四方,虽然各自有人接住,但位居中央戊土的神州一剑,更感到压力重重。
他此时使的,只是“大罗天剑”的第一招,是他积四十年精心钻研的一招剑法,虽然只
是一招,但也变化繁复,威力极强。
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四象阵,越到后来,越是凌厉。自己从方玉琪手上,学会了十一招剑
法,此时却不敢贸然施展,要留点余力,应付更艰难的场面。
约莫过了一刻时光,商山四异已从原来的方位上,向中间逼进了三尺光景,他们的攻势,
益见猖獗,而守势却有衰退之象!
首先是正北方的广明大师,脚下凌乱,执杖右腕,已在开始颤抖,满头大汗,滚滚直落!
迎战李跛的独孤握、瓢浮子,也被一片金光脚影,逼得连连后退!
白云子、元真子道髻披散,气喘如牛!
皓首神龙庞士奇功力较为深厚,但接连施展“无形指”,真气耗损过甚,此时右手长剑,
拚命使出“终南剑法”护住全身。
“无形指”只是夹在剑法中点出,当然也在节节后退。
大家有多半还是靠着神州一剑司徒昌明的剑光掩护,才能缓缓朝中央后退,但饶是如此,
每一个人还是身在险境,生死悬于一发!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此时也面红耳赤,浑身热气腾腾,一柄长剑更使的风起云涌,纵横剑
影,密如天罗!
他已把一十二招“大罗天剑”,尽情发挥,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凝于右臂,传达剑
身,直贯剑尖,发于剑外!
五丈方圆,剑风嘶嘶,银芒流动,交织成一片银色剑网,不住的向四外往中央拚到的压
力反击扩张!
“诸位道兄,努力支持,不能破阵,也当和他们同归于尽!”
神州一剑大声疾呼,振腕发剑!
剑光陡然转盛,森森剑气,暴涨如潮,硬把商山四异的无穷压力,逼退出去一尺来远!
他这声大喝,使大家精神为之一振,皓首神龙接着吐气,左手“无形指”,接连向空点
出。
广明大师、独孤握、白云子、元真子同时大喝一声,奋力攻出!
果然商山四异逐渐逼进的圈子,又被逼退了一尺!
赵矮突然仰天厉笑道:“瞧你们还能撑得住多少时光?”
话声一落,振臂喝道:“金木水火。”
田驼接着喝道:“四象归一!”
孙残喝道:“人我阵来。”
李跛喝道:“众生俱殆!”
喝声骤落,四条人影,突然,流转起来!
神他一剑瞧得大惊,急忙喝道:“诸位道兄留神!”
刹那之间,四象阵中.突然卷起一道无比旋风,滚滚滔滔向中心卷裹。
商山四异四条身子,越转越快,罡风狂飚,也越裹越紧!
阵中诸人,虽然闻声惊觉,但这道旋卷的力道,宛如铁筒一般,任你如何冲击,不但休
想撑开半点,而且还愈缩愈小,四外的压力,却越发强大!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双目尽赤,不住的提吸真气,剑发如风,向外急挥,剑势如虹,还
是挡不住直向中央层层紧裹而来的如潮真气。
四象阵合围之势已成,眼看阵中诸人,谁也难逃厄运!
神州一剑知道商山四异当年吃了师尊大亏,这套阵法乃是针对十二招“大罗天剑”所练。
可惜自己所学不全,更可惜方老弟不在,否则以“大罗天剑”的威力,只须使到二十招
左右,就足可破去此阵!
他心中想着,立即凝神集气,正心澄虑,刹那之间把全身功力,悉数提足,口中一声长
啸,手上长剑,从第八招开始,一口气闪电攻出。
果然他倍急拼命,这四招“大罗天剑”,凝聚他毕生功力而发。剑光暴涨,剑气进发,
一下又把往中间裹来的力道,撑大了一点!
不,啸声乍起,大家只觉眼前一亮!
商山四异的赵矮,只觉一股劲急无伦的剑气,夹着嘶嘶锐啸,划到身前!
“剑气!”
商山四异昔年就是败在神州剑客公冶玄的剑气之下,当年若非见机得快,四人都得在剑
下丧生。他想不到神州一剑居然也已练成剑气,心头一惊,一时无暇多想,急忙往侧退开一
步!
要知四象归一,乃是各按方位,顺序流转,向中间作螺旋形的卷裹,他这一退不打紧,
身后三人,却接踵而来,何等迅速,他连出声叫喊都来不及。
田驼、孙残、李跛却已吃了大亏,那田驼只觉嘶的一声,自己驼背上,已被森森剑锋,
划开了一尺来长一道血沟。
孙残也感到右肩一凉,同时被剑尖扫过,血流如注!
“铛!”最后的李跛,只觉铜脚一震,也被削去了半边脚背!
这一下说来话长,其实只是电光石火剑锋一扫之势!
商山四异同时厉吼,他仍的四象阵法点不过稍微一领,突然疯狂加紧!
但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他这一剑运集毕生功力,舍命一搏之后,只觉眼前模糊,感到不
支,连身形也无法稳住,摇摇欲倒!
他是步了他师傅神州剑客公冶玄的后尘!
虽然他练剑四十年,剑上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总究没有练过最上乘的剑气工夫,
此时勉强从剑上逼出剑气,却把一身功力,在这一剑上悉数耗尽!
只听“铛”的一声,右手一松,一柄长剑坠落地上,人也跟着往后倒去!
要知合力对付商山四异的四象阵,原以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为主,他这一突然倒下,剑光
乍敛,四方压力,顿时像游转急流,迅速朝中间卷到!
皓首神龙庞士奇、广明大师、独孤握、瓢浮子、白云子、元真子六人,原非商山四异对
手,何况此时已精力交瘁,那还抵挡得住这股来势汹涌的洪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间山顶上出现四条白影,奇快无比的飞落四象阵外。
“呛”“呛”“呛”“呛”银虹连闪,分四方朝阵中扑入!
四象阵中央戊土位上,响起一声娇叱,同时银虹暴涨,一片银色光幕,亮得几乎令人无
法睁眼!
这真是快得像电光石火,四象阵中同时传出几声凄厉长啸,银光、人影,和汹涌电漩的
罡风劲气,同时倏归沉寂!
大家才看清楚四象阵外,站立着四个手执亮银短剑的白衣姑娘,她们一身洁白如雪的长
裙上,此时斑斑点点,尽是鲜红血迹!
地上倒着四个身穿绿袍的老头,那不是“合则无敌天下”的商山四异赵矮、田驼、孙残、
李跛,还有谁来?
阵中央也倒着一个人,是神州一剑司徒昌明,双目紧闭,脸如金纸,口中只剩了只出不
进的一丝残气!
神州一剑身边,多出了一位白衣飘忽,面罩白纱的女郎,手提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
在她四围,站着皓首神龙等六人,大难不死,也惊得身如木立,各人不住的喘着大气。
一场惊心动魄,甚至连双方的人,都无法摸得清楚的四象大阵,至此已烟消云散。
四个在四十年前,就名噪江湖的商山四异,为了助纣为虐,终于付出他们最大的代价,
伏尸五步!
各大门派的人,固然触目心惊;金枫令主桑鹫和他手下之人,也莫不脸色灰败,不知所
措。
整个山头,在这刹那之间,变成一片死寂,听不到声息,只有在山风中,吹出浓重的血
腥气味!
但在沉静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那声音似乎十分苍老,但又异常清晰,任何人都可分出那是一个奄奄一息受了重创的人
口中发出来的。
百十道目光,不期全都朝这声呻吟的来处投去。
赵矮,那是赵矮!
他一手掩住胸口,鲜血从他手指缝中,不住流出,但人却突然坐了起来,两道布满红丝
的眼神,落到中间那个白衣女郎身上,嘴皮动了两动,才吃力的迸出声音:“你……你……
是什么人……”
白衣女郎长剑还鞘,冷冷的道:“黄山莲花峰,你们商山四异残杀了不少武林同道,这
是你们应得报应,何用多问?”
赵矮喘息道:“老夫……是问你……破四象阵的是……是什么剑……剑法?”
白衣女郎冷峻的道:“雪山神剑!”
赵矮脸上一阵痉挛,迷悯的道:“雪山……神……”
他最后一个“剑”字还没出口,陡然听到一声大喝:“恶贼,你们也有今日!”
一道金光,破空飞到,“扑”的一声,插入赵矮胸口!
那是一支八尺来长的金枪,金光闪烁,随着赵矮往后倒下的身躯,颤巍巍插人地上,枪
柄还在不住的晃动!
随着喝声,山顶上同时出现两条人影,朝场中飞奔而来,前面一个是二十五六的劲装青
年,满脸杀气,敢情正是方才出手掷枪的人。
大家虽没见过此人,但这柄金枪,只要是在江湖走动的人,谁都认得是北方武林中威望
极高的金枪将吕史之物。
金枪将死在黄山莲花蜂上,那么这位继承他金枪的,当然是金枪将吕史的后人。
和他一起奔来的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蓝衫老人,那是大家全都认得的人,八封刀谢沧洲。
金枫令主桑鹫一张孩儿脸上,阴睛不定,鼻中重重哼了一声。目光一瞥,陡见山路上,又有
一批人,走了上来!
最前面,是两个彪形大汉,手上擎着两面风头旌旗,旌旗上四边滚着鹅黄流苏,中间金
底黑字,赫然绣着“天地教”三个字!
旗后为首的是他们两位副教主,道家装束的是恶道人墨无为,俗家装束的是昔日排教总
柁主黑幡追魂索焕堂。接着是身穿儒服,手执羽扇,走路—摇三摆的军师矮冬烘孔继明,总
坛主九头大鹏陆天九,最后是六位坛主和二十四名手执扑刀的黑衣大汉!
这一行人上了山顶,立即朝白衣女郎行下礼去。
当然,这白衣女郎正是天地教教主的雪山琼宫公主,她微一抬手,由墨无为为首的天地
教中人,一齐躬身站到边上。
这一阵工夫,神州一剑司徒昌明也早已由少林门下,把他抬到边上,百草仙翁葛长庚替
他诊脉,脸色凝重的直是皱眉。
锺二先生等人围在他身前,正待出口询问。
只见琼宫公主手下一名白衣使女,手上托着一粒雪白药丸,俏生生的走来,朝百草仙翁
含笑道:“咱们公主说,这位神州一剑,真气耗损过巨,没有咱们雪山的‘白金丹’,恐难
保得住性命,你快替他服了。”
百草仙翁药箱已失,各大门派虽有秘制的伤药,也难以救治神州一剑垂危的性命,正感
束手无策,闻言大喜过望,连忙接过药丸,一手捏碎,送人神州一剑口中。
锺二先生拱手道:“各大门派,屡蒙公主援手,老朽敬致谢忱。”
白衣使女钦衽道:“锺大侠言重!”
说着回身朝天地教阵中退去。
这原是瞬息之间的事,那边金枫令主桑鹫,也命手下把商山四异的的尸体,抬回坛去,
一面却朝琼宫公主拱了拱手,阴笑道:“原来是天地教主驾到,难怪有这般高明身手,兄弟
失敬失迎。”
琼宫公主轻哼一声,道:“贵教主何在?”
金枫令主面露不豫的道:“敝教在尚未开坛之前,并无教主的名称。”
琼宫公主道:“那末在开坛之前,由谁负责的?”
金枫令主道:“目前敝教由龙总坛主总理教内事务,兄弟负责对外。”
琼宫公主冷冷的道:“尊驾负责对外,何以请柬上没印上尊驾大名。”
金枫令主突然脸色一沉,大笑道:“敝教开坛大典,柬邀观礼的,都是武林中声望素隆
的一派宗主,和江湖上的知名之士,据兄弟记忆所及,好像并没邀请贵教。”
琼宫公主不屑的道:“九阴妖妇妄想假开坛之名,一举消灭异己,天地教为天地张正气
为武林除大害,何用什么邀请?”
金枫令主仰天狂笑道:“敝教在开坛大典之前,为了防止不开眼的人,前来滋事,早有
万全准备,贵教主不请自来,如果志在观光,敝教自然竭诚欢迎,但如果妄想到玄黄教逞强,
嘿嘿……”
他说到这里,两道炯炯目光,瞥过天地教所有之人,一阵嘿嘿冷笑,道:“只怕来时有
路,去时无门。”
锺二先生朗笑一声拱手道:“敝教开坛盛典,天地教主远来是客,令主如此说法,岂是
待客之道?”
金枫令主也含笑拱手道:“锺大侠说得极是,远来九宫山的人,都是敝教嘉宾,兄弟岂
敢得罪,兄弟方才说的,只是指妄想逞强之辈!”
琼宫公主冷冷一笑,两道眼神,从面纱上隐隐射出,瞧着金枫令主,说道:“桑鹫,据
本教主调查所得,不仅黄山莲花峰一场杀孽,是你一手造成,就是围攻少林,妄想一举消灭
各大门派,也全由你幕后主使。
“本教主原想当着九阴妖妇,问问清楚,再作道理,不料你竟敢在本教主面前,出言无
状,看来本教主只好先把你拿下,再向九阴妖妇问罪了。”
她说来不徐不疾,却另有一股摄人威仪。
各大门派的人,听得全都一怔!
桑鹫替九阴妖妇四出邀人,大家已有耳闻,因桑鹫乃是当年黑星君桑无天的后人,桑无
天作恶如山,在五大门派围剿中死在少林大悲禅师的“光明拳”下。
他助纣为虐,和九阴妖妇沆瀣一气,仇视五大门派,自是意料中事,但想不到黄山莲花
峰一场屠杀,和围攻少林也全是他幕后主持。尤其天地教主这一番话,好像她的率众而来,
竟是完全为了替五大门派复仇?
金枫令主一张孩儿脸上,满布狞厉之色,想是怒恼已极!
琼宫公主微微一顿,回头道:“云儿、霞儿,你们替我把这姓桑的拿下,听候发落!”
“唷”云儿、霞儿躬身领命。
“哈哈!”金枫令主一声长笑,衣袖一挥,飞出一片鲜红夺目,四周有一条极细金边的
红叶,轻飘飘的朝琼宫公主当胸飞去!
琼宫公主丝毫不以为意,五指轻舒,一下便把那片金边红叶,拈在手上!
这片红叶,看金丝毫不着力道,但琼宫公主一袭白衣,却被吹得无风自动,拂拂飞扬!
“红叶!”
“红叶!”
五大门派中,一眼瞧到金边红叶,顿时喝声大起。
武当元真子、峨嵋白云子、少林广明大师、樊太婆、静因师太等人,纷纷掣出长剑,朝
金枫令主围了上去。
云儿、霞儿,更是娇叱一声,白影闪动,一左一右,出手朝桑鹫扑去!
但就在此时,纵身扑起的云儿、霞儿,和纷纷仗剑围上的元真子,白云子等人,同时感
到一阵无可伦比,也无法形容的无形潜力,从天而泻!
云儿、霞儿,身在半空,顿时像断线纸鸢,糊里糊涂的一下撞出一丈来远。
白云子等人,也被震得身不由主,向四外后退。
场中,只有琼宫公主站着不动,但一身白衣飞扬如云,一头秀发,也被吹得凌乱蓬松!
金枫令主桑鹫,早巳鞠躬如也的肃立一旁,状极恭敬!
原来这瞬息之间,场中已多了一个身穿闪闪发光锦袍的红须道人,他正是在少林寺广场
前现身,后来因瞧到祁连女妖七宝大士门下七个裸体女子,围着香炉而坐,才自行退去的天
锦星许天君。
只见他脸如黄腊,两道电炬般眼神,一下落到金枫令主桑鹫身上,摆手道:“桑令主可
知老夫那记名弟子崔如风,丧在何人手下?”
金枫令主那敢抬头,依然躬身道:“晚辈也是刚才从投奔教下的何不凡送来尸体,才知
崔堂主遭人杀害,所以要总坛主向老前辈请示。”
许天君唔了一声,点头道:“你替老夫查明了再说吧!”
话声一落,正待要走。
琼宫公主冷冷的道:“崔如风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许天君蓦然转过头来,两道锐利目光,瞧了琼宫公主一眼,点头道:“你就是雪山琼宫
传人了?崔如风两月之前,被你点残五阴绝脉,那是在老夫收他为徒之前,老夫不究往事,
只要这次不是你杀的,与你无涉。”
琼宫公主道:“要是就是我杀的呢?”
许天君大笑道:“老夫授他一袋‘灭绝神砂’,除非身擅玄门是气之人,才可无事,不
会上乘剑气功夫,无法破解,岂会丧在你女娃儿剑下?”
琼宫公主冷哼道:“难道‘雪山神剑’还破不了区区毒砂?”
许天君蓦然一怔,厉笑道:“这么说来,果然是你杀的?”
琼宫公主依然冷冷的道:“不错,我当日只点残他五阴经络,贷他一死,原是要他作个
模样,使江湖淫恶之徒,知所凛戒。不想他仗着武功已复,依然估恶不悛,妄以奇门阵法,
困我琼宫侍者雯儿、霞儿,妄使‘灭绝毒砂’,伤我雪山灵禽,这等武林败类,岂能再留?”
她此话一出,呀得各大门派中人,全都一愣。
要知崔如风虽然死在雪山灵禽钢爪之下,但破他“灭绝神砂”的,明明是方玉琪,而非
琼宫公主,她居然一下全揽了过去!
许天君黄腊似的脸上,隐现怒容,沉声道:“你当时可知崔如风已投到老夫门下?”
他敢请不愿开罪雪山琼宫,是以仍然留有后步,只要琼宫公主说出事先不知道崔如风已
拜在许天君门下的话,让他有个下场机会,自可无事。
这样口气,在场之人,当然全都听得出来。
那知琼宫公主是存心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闻言冷笑道:“崔如风积恶如山,恢复武功,
即是恢复为恶,本公主去恶务尽,管他是谁的门下?”
许天君哈哈大笑道:“老夫脱离昆仑,七十年来,一向就以邪恶自居,还没听到有人敢
在老夫面前,说出除恶务尽的话来,你女娃儿胆子不小!”
琼宫公主道:“你待如何?”
许天君狂笑道:“老夫知道你仗着雪山琼宫的招牌,才敢在老夫面前放肆,今天说不得
只好暂时把你留下,等琼宫夫人亲来领转就是!”
琼宫公主笑道:“你是想试试‘雪山神剑’?”
皓腕一转,抽出长剑,向后一摆。
她身后同时响起一阵呛呛之声,云、霞、雯、霓四个侍婢,奇快无比的掣出短剑,倏然
散开。
许天君微嘿一声:“凭你还不配和老夫动手。”
他“手”字堪堪出口,只见银霞流动,一片如山剑光,已从场心涌起!
“哈哈”许天君一声长笑,身形突然从剑光中冲起!
不!壁立如出的剑光,发得快,收得更快,剑光倏敛,云、霞、雯、霓四婢,四团白影,
分作四个方向,摔了出去!
琼宫侍女身手果然高妙,四团白影,才被挥出,又闪电般飞了回采,落到场中。
但场中的许天君和琼宫公主两人,却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业已失去踪影!
只听许天君的声音,远远从半空飘来:“老夫决不为难你们公主,只要琼宫夫人随便派
上一头雪山灵禽,给老夫一封书信,就可安然回去!”
这下瞧得全场高手,莫不大惊失色。
方才琼宫公主以“雪山神剑”,破去商山四异的四象阵法,大家根本就没瞧清楚。
但此刻许天君一下从“雪山神剑”的剑光之中,擒去琼宫公主,更快得出奇,大家连他
如何飞走的,都没瞧清。其实许天君也知“雪山神剑”一主四从,一经施展,威力极强,他
只是在她们剑法尚未完全展开之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一下擒住琼宫公主腾身飞起。
因为他身法实在太快了,大家都没瞧清而已,闲言表过。
却说雪山四婢,眼看公主被擒,不由心头大急,四人不约而同的娇叱一声,朝金枫令主
冲去。
四柄短剑,寒光交织,一下把金枫令主桑鹫围在中间!
云儿急问道:“喂,那红须老杂毛那里去了?”
桑鹫自然深知厉害,他身形卓立,阴笑道:“许天君乃是敝教总护法,何等身份之人,
他说过不难为你们公主,就决不会难为于她。”
霞儿道:“他就住在你们教里?”
桑鹫道:“总护法自然在敝教总坛供奉。”
云儿喝道:“那么你快领我们去。”
桑鹫负着双手,尖声说道:“本座不愿与你们动手,还不收剑站开?天地教既然到九宫
山来了,总算是敝教开坛典礼上的佳宾,虽然总护法擒去你们公主,那只是私人恩怨,本座
代表敝教,迎近宾客,各大门派和贵教之人,本座自会陪同前去总坛宾馆休息。”
这原是几句话的工夫,以墨无为为首的天地教一干高手,纷纷走近。
锺二先生等人,也因琼宫公主突然遭许天君擒走,也一起走了过来。
墨无为瞧着云儿她们把金枫令主围在中间,连忙摇手道:“四位姑娘,快请住手。”
霓儿抢着道:“副教主叫我们停手,难道咱们公主被老杂毛擒去,就罢了不成?”
墨无为道:“教主被擒,咱们赴汤蹈火,万难罢手,只是此事关系重大,四位姑娘先请
冷静一下,容大家从长计议才好。”
锺二先生也道:“墨道长说得不错,贵公主被擒之事,咱们各大门派,屡蒙公主援手,
在道义上,也不容坐视,四位姑娘请先住手再说。”
云儿知道锺二先生领袖各大门派,声望极高,他说出不容坐视之言,心头稍觉宽慰,一
面笑道:“锺大侠和墨副教主都是这么吩咐,小婢敢不遵命。”
口中说着,连忙和其他三人,一起敛手站立。
金枫令主呵呵大笑道:“原来天地教还和各大门派联了盟,好极,好极!”
皓首神龙庞土奇道:“武林之中,红莲白藕,本是一家,何况目前阻陋媲魅,肆虐江湖,
危害武林,大家无非为天下苍生,伸张正义,扫荡妖氛,有志一同,无所谓联盟不联盟。”
金枫令主一阵嘿嘿阴笑道:“玄黄教不自诩名门正派,只是常言说得好,道高一尺,魔
高一丈,各大掌门,到时自知!”
两人说话之际,云儿早巳朝锺二先生和墨无为敛怔道:“锺大侠、副教主,这该如何是
好?”
墨无为只是皱着浓眉,沉吟的道:“依贫道之见,许天君武功高不可测,他既说过不难
为教主,而且只要琼宫夫人一封书信,即可释放,四位姑娘之中,最好哪一位立即动身,赶
去雪山报信,自是上策。”
霞儿愁眉苦脸的摇头道:“那不成,这里和雪山相隔万里,咱们的大白、小白都没回来,
往返要多少时间?”
她说话之时,目光瞧瞧墨无为,又瞧瞧锺二先生,显得无比焦急。
锺二先生捻须道:“老朽之意,也和墨道长相同,咱们这里,且等见过九阴夫人之后,
再作营救打算,姑娘仍赶上雪山报信,也极是重要。”
黑幡追魂索焕堂在旁说道:“锺前辈领袖群伦,顾虑极是。”
云儿想了一想道:“婢女自然遵命,只是小婢之意,想先到他仍总坛瞧瞧情形,万一非
小婢们赶去雪山不可,再走不迟。”
霞儿、云儿同声道:“对,我们先到他们总坛去,斗斗那老杂毛再说。”
锺二先生见他们救主情切,生怕到了玄黄教总坛,再惹出事来,连忙说道:“此去雪山,
如无灵禽,确实路程太远,贵公主身为一教之主,远来玄黄教观礼,不论和他们总护法有什
过节,总究是客。九阴夫人创设玄黄教,她目的在于独霸武林也好,消灭异己也好,总不能
在她开坛典礼期间,这般对待远道赶来的武林同道。因此老朽认为咱们各大门派联名向九阴
夫人提出,她不得不请许天君释放贵公主,如果许天君认为贵公主有什开罪之处,也不妨等
玄黄教开坛之后,找到雪山去评理。是以四位姑娘要先到玄黄教总坛瞧瞧情形,也未尝不可,
只是到了玄黄教总坛,四位不宜操之过急才好。”
云儿点头道:“小婢们悉听锺大侠和两位副教主安排,决不轻易出手就是。”
金枫令主阴声笑道:“姑娘们只要自己估量估量,要想出手,也是无妨!”
霞儿哼道:“谁还怕你们区区玄黄教不成?”
锺二先生抬手道:“令主请先行吧!;’
金枫令主阴阴一笑,抱拳道:“各位请随兄弟来!”
话声一落,转身往一条小径上走去。
锺二先生在目前各大门派之中,已是声望最高的人,是以不再和新来的八卦刀谢沧洲以
及天地教两位副教主客气,跨步往前走去。
神州一剑司徒昌明,服下雪山琼宫的“白金丹”之后,总算保住性命,但因他情急拚命,
妄使剑气,把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在最后一剑上,悉数使出,真气耗损殆尽。此时人虽
醒转,却委顿不堪,只是闭目养神,由两个少林门下抬着走路。
瓢浮子两月之前,曾和方玉琪两人,到过玄黄教总坛,此时眼看金枫令主桑鹫不从山顶
缺口,往后山走去,却把自己一行,往另二条小径上引去,心头不禁生疑,脱口问道:“桑
令主舍近就远,想把咱们领到什么地方去?”
锺二先生听得一怔:回头问道:“道友前次和方老弟同来,走的不是这条路吗?”
金枫令主目光闪烁,阴阴的道:“锺大侠是否怕了?”
锺二先生捋须敞笑道:“老夫数十年来,见过多少阵仗,还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各大门
派,即敢应邀前来,就是龙潭虎穴,也要见识见识。”
桑鹫尖声笑道:“这就是了,其实飘浮子道友也太以多心,要知前次两位前来九宫,拜
访龙总坛主,去的地方,乃是飞龙别墅,龙总坛主私人宅府所在,敝教此次为了迎接佳宾,
特在西山辟了一座宾馆,专门招待各大门派人土,自然路程不同。”
说话之时,脚下丝毫不停,依然朝前走去。
各大门派群侠,经瓢浮子这么一说,大家全都留上了神。
金枫令主桑鹫上路之后,金衫叙忽,脚下像行云流水,越走越快,步履如飞,走得极快。
锺二先生等一千高手,虽能尾随身后,亦步亦趋,并没落后半步,但一千门人和天地教
坛主以下的人,却不得不施展轻功,放腿奔跑。
这一来,犹如竞赛脚程,沿途的景物,就无法瞧得清楚。
瓢浮子心中疑窦,越来越重,走上几步,凑近百草仙翁葛长庚身边,低声说道:“大师
兄,桑鹫这等走法,必有深意。”
百草仙翁点头道:“他也许防我们记下所经之路。”
青师太道:“咱们不妨各自注意一个方向。”
哭广居士见他们停身说话,也不由回过头来。
大家依次转告身后之人,各自沿路留意,果然发觉这条崎呕山道,一路上似乎平日很少
有人经过。
一阵工夫,已走到一朴峡谷口外。
这条峡谷,两边峭壁夹峙,似是天然,又经人工开凿而成,中间一条通道,仅容两人并
肩可行,谷口石壁上,离地一十来丈光景,凿着“落魂崖”三个大字。
瓢浮子突然想起方才和神州一剑、皓首神龙等人,走人商山四异的四象阵之初,赵矮瞧
到自己七人,曾有“你们(指各大门派所有的人)怎不一起上场?”和后来的“留上些人,
让他们(指没有进入四象阵之人)去闯闯落魂大阵,也是一样”之言,不由心中更是一动。
但此时桑鹫早巳进入狭谷,锺二先生、蓑衣丈人、皓首神龙、广明大师也挨次往里走去,
自己不好多说,就跟着大师兄百草仙翁身后走去。
这狭谷虽是仅容两人并肩可行,但地下却十分平坦,看不出丝毫可疑之处。甬道全长约
有两百丈左右,一行人脚下极快,何消片刻,便已走完甬道。
前面豁然开朗,流水潺潺,上面铺着木桥,小溪对面,一片嫣红姹紫的花林,繁花似锦,
中间一条黄泥甬道,平整宽阔,往林中穿去。
大家走了一段山路,此时骤然走出狭谷,山风徐来,花香扑鼻,顿觉心胸为之一爽!
此时已是薄暮时光,此处地当山阴,照不到阳光,稍微显得有点阴暗。
金枫令主脚下依然十分迅速,行云流水般跨过木桥,走了一段路,忽然转过身子,朝为
首的锺二先生抱拳笑道:“兄弟急于回报夫人,前面不远,另有接待之人,恕兄弟先走一
步。”
话声一落,不待回答,身形突然加快,往黄泥坦道上疾驰而去。
锺二先生方自一怔,蓦听身后蓑衣丈人大声喝道:“诸位快退,这林中有毒!”
此时后面的人,全已走出狭谷,只听身后谷中,突然响起一阵震天动地的“轰隆隆”巨
响!
直震得四面群山响应,峰峦动摇,声势大为惊人!
大家急急回头瞧去,那狭谷中弥漫尘土,石屑飞舞,“隆隆”
之声,还是接连传来,眼看归路已断!
百草仙翁皱皱眉道:“不错,这是毒木丹,香气中含有剧毒,大家快屏住呼吸,冲过这
段林去再说!”
锺二先生脚下加紧,当先朝黄泥甬道上奔去,大家经蓑衣丈人和百草仙翁提醒,同时全
都闭住呼吸,掩着急走。
这一片毒木林,没山遍谷,占地极广,黄泥甬道,迤逦街前,越走入花林深处,浓馥花
香,也越来越盛。
一行人,除了几位功力深厚的,屏息疾走,还不感到怎样,其余门人弟子和天地教一千
人,走出一段路之后,便渐渐忍耐不住,大家只好撕下衣襟,掩住口鼻,徐徐换气。
锺二先生当先疾走,他因自己身后还跟着许多人,是以奔行之势,极为快速!
正当他一路领先,放腿向前奔跑之际,突然从前面林中,响起一声清脆娇笑。
一个上身裸露,胸口以下紧裹着一条白布,直拖地面,周身曲线玲珑的奇装少女,手仗
长剑,挡住去路,一言不发,挥剑就朝锺二先生刺来。
锺二先生去势极快,堪堪看清有人挡路,那女子长剑,已然袭到,心头一怔,左手长袖
一挥,卷出一阵劲风,硬把对方剑势逼开。
这一瞬之间,才看清那女子白布裹身,胸口以上全都裸露在外。
两条欺霜的玉臂上,左右各套着一排金镯,右肋一个皮套上,也插着两排十三支金色小
刀。
锺二先生心头微微一愣,此女奇装异服,莫非是苗疆之人?
女子出手一剑,就被锺二先生大袖一挥,封了出去,不禁后退半步,冶笑道: “唷,
瞧不出你这位老先生,连袖子都管用呢!”
锺二先生修眉一紧喝道: “你是何人?为何拦路偷袭老夫?还不让开?”
那女子双乳抖动,格格娇笑,道:“我是一番好心咯,你们还是回头的好,再过去只有
死路一条!”
蓑衣丈人叫道:“锺大侠,她是披麻教的天魔女!”
这几句的工夫,随后群侠,均已赶到。
锺二先生心中立时明白,天魔女挡住去路,无非延宕时光,心中一怒,立即竖眉喝道:
“你还不让开?”
天魔女娇笑道:“你胜得我,我就让你们过去。”
口中说着,皓腕一扬,蛇样娇躯,跟着欺进,手中长剑,刷刷攻出。
别看她年纪轻轻,出手可着实毒辣,一片密如连珠的剑尖,着着指向锺二先生要害大穴!
锺二先生说话之间,鼻孔中闻到一阵浓馥花香,但他功力深厚,立即吁了口长气,把吸
入香气,悉数吐出。
口中朗笑一声,从肩头撤下长剑。
要知他在各大门派中,已是硕果仅存的前辈高手,如果换在平时,以他的身份,对付一
个披麻教门下,那肯拔出剑来。但此时情势不同,大家身在毒花林中,时间一长,内功较差
的门人,就得吸人花毒。
天魔女的现身,自然是故意阻挠,藉以拖延时间,自己首当其冲,就非迅速把她解决不
可!
这当真说时迟,那时快,天魔女攻出的剑势虽然紧密凌厉,但锺二先生一生练剑,造诣
何等深厚,长剑出匣,龙吟股轻震,余音未绝,从他手上挥出的银光,伸缩之间,已把对方
剑势,悉数破解!
天魔女只觉对方随剑挥出的剑风潜力,冷森遏人,心下大是惊凛,疾退三步,媚笑道:
“真是不识好歹,你们早走出花林,就早死一步,倒不如在这片花林中多待上一会,牡丹花
下死,做鬼也风流……”
锺二先生大喝一声:“妖女,你再不退去,莫怪老夫剑下无情!”
喝声之中,大踏步往前逼去,手中长剑一挥,匹练似的银光,挟着嘶嘶轻啸,朝前飞出!
天魔女自然识得厉害,那敢硬接,又朝后疾退了三步,口中叱道:“老不死,你当姑娘
怕你?”
左手皓腕轻舒,春葱般五指,突然抓住围胸白布,用力往下一撕。
只听“咳”的一声,紧裹着她胴体的一幅白布,立时撕了下来。
这一撕不打紧,他一身凹凸玲珑玉体,只剩了一个绯色肚兜,紧紧遮掩住她双峰和小肚
之间!
锺二先生想不到她竟会如此大胆,心头一怔,脚下不禁后退了半步,赶紧避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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