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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剑
第二十二章
何香云眼看丁仲谋只要丁少秋一人出手,心中也想看看那位老他长传了他什么神奇剑
法,是以并未开口。
闻九章听丁仲谋只要丁少秋一人出手,他方才虽看到丁少秋的身手不凡,但不相信对方
一个弱冠少年能胜过华山派两个门人,闻言嘿然道:“汝贤、汝清,你们两人就去会会
他。”
一面也有些不放心,暗以“传音入密”说道:“你们也要小心些才是。”
要知闻汝贤乃是华山派上代掌门人闻九皋的儿子,闻汝清乃是闻九章的儿子,两人年事
虽轻,(二十出头)一身武功,已得华山派真传,可以说是华山派门人中的佼佼者!
两人领命走出,闻汝贤方才和丁少秋交过手,对丁少秋恨之入骨,恨不得把他一剑穿
心,大步走在前面,抬手拔剑,喝道:“小子,报上名来!”
闻汝清看堂兄亮剑,也在抬手之间,以极快手法,掣剑在手。丁少秋傲然一笑道:“本
公子奉仲总管之命,找你们两个了断过节,你们胜得了我,就此了结过,胜不了我,就得留
下两条胳膊,那时再问我的姓名,十年二十年之后,再找我报仇,本公子自会告诉你们。”
这话说得够狂!
闻汝贤大喝一声:“狂徒还不亮剑?看我要你的命!”
丁少秋朗笑道:“哈哈,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份能耐?”
缓缓抽出倚天剑来,铮的一声,四尺长剑青莹莹宛如一泓秋水!
闻汝贤回头喝道:“兄弟,咱们上!”
两人本来并肩而立,他“上”字出口,人影倏然一分,一左一有朝丁少秋欺来!
丁少秋及时喝道:“慢点!”
闻汝贤脚下一停,冷声道:“你可是怕了?”
丁少秋俊目发光,朗笑二声道:“本公子就是遇上千军万马,也未必会怕。”
他长剑横胸,左手食中二指在剑脊上轻轻拭过,才抬目道:“本公子这柄倚天剑削铁如
泥,若在交手之际,削断你们长剑。你们一定会心中不服,说本公子只是仗着手中利器伤
人,因此本公子要换一柄普通长剑,以示公允。”
说完,锵的一声,返剑入匣,解下剑来,回身朝李飞虹道:“贤弟接住了,把你的一柄
借与愚兄一用。”
抬手把倚天剑凭空掷了过去。
闻汝贤那肯错过机会,喝道:“你不用换剑,咱们兄弟岂会在乎你手中利器?看剑!”
他是在丁少秋把剑掷出之后才说的,说到“看剑”二字,身形已迅疾逼近,唰的一声急
刺而出。
闻汝清眼看堂兄发剑,他也毫不怠慢,同样振腕一剑刺了过去。
何香云本待发作,但看丁仲谋是微笑不语,也就忍了下来。
李飞虹看得大急,喝道:“你们还要不要脸?我大哥手上没有兵刃……”
话声未落,只听耳边响起大哥的声音说道:“贤弟,凭他们两个,如何伤得了我,你长
剑不妨慢一点给我,我先要他们一番,再把剑给我,哦,你要装作看我被他们左右缠着,不
能出手,等觑个空,就叫大哥剑来了,只要向空丢过来就好。”
丁少秋对“避剑身法”早已练得十分纯熟,因此对两人挥剑攻来,根本不放在心上,只
要身形左右转侧,就可以轻松的避开剑锋。
闻汝贤、汝清第一剑刺了个空,岂肯罢手,两人长剑翻动,紧接第一剑,刺出第二剑,
一剑快过一剑,刹那之间,在丁少秋左右前后,登时幻起一支一支的剑光,参差错落,交叉
如织,几乎把丁少秋一个人全都包了起来。
照说,一个人手无寸铁,任由敌人挥剑急刺,那有刺不中的?
这一情形,连何香云也看傻了眼!
闻九章对自己子侄二人使的剑法,当然最清楚不过,在他计算中,丁少秋在左右两人抢
攻之下,几乎没有躲闪的余地,但却一直没有听到丁少秋的惊呼惨叫之声,显然身上没有捱
上刀剑,但相反的却不时听到闻汝贤、汝清兄弟两人的怒喝和叱骂之声!
原来丁少秋存心戏耍两人,在施展“避剑身法”之际,从两人身边擦过,不是在对方肩
头击上一拳,就是在对方背后拍上一掌,出手纵然不重,也激得两人火上加油,咬牙切齿的
咒骂个不停。
李飞虹听了大哥的话,抽出自己长剑,捏在手中,似因对方两人人影交织,不好把剑丢
出去,一直等到三人差不多打了十几个回合,才大声叫道:“大哥,接住了!”
抬手把长剑朝交手的三人头上丢了过去。
闻汝贤、闻汝清联手合击,一口气连攻了十六七招,依然没有一剑刺中对方,心头正感
不耐,忽见李飞虹把长剑朝上空掷来,这机会岂肯错过?
这两人既是堂兄弟,又是同门,从小喂惯了招,自然心意想通,闻汝贤卖了一个破绽,
故意留出空缺,让丁少秋右手去接飞来的长剑,实则剑尖一转,待丁少秋伸手接剑之际,猝
然削出一剑,砍向丁少秋有肩。
闻汝清同样一个转身,剑使“玉带解腰”,横向丁少秋扫去。
丁少秋只是右足斜跨半步,右手一抓,便已接住飞来的剑柄,但听铮铮两声,居然一下
挡开了两人的剑势,长剑接连挥出,和两人以快打快,展开反击。
先前只有两人抢攻,丁少秋一直闪动身子,没有还手的机会,现在一剑在手,三条人
影,三道剑光就像车轮般展开,此进彼退,倏分倏合,打得难分难解!
闻九章因方才侄子二人以长剑对付一个徒手的人,尚且无法获胜,眼看丁少秋接住长
剑,还担心两人很难是他对手,如今三人剑光飞舞,也只打成平手,心中不觉暗暗失笑,忖
道:“原来这小子只是身法奇特,剑法平平,使的是武功剑法而已,汝贤、汝清只要配合得
好,可以稳占上风!”
想到这里,不禁捋髯微笑!
闻汝贤、闻汝清和丁少秋互相攻拒了一阵,也已发现丁少秋的剑法,并无惊人之处,闻
汝贤蓦地大喝一声,剑招突然加紧,闻汝清听到喝声,同时剑法一变,加快加强。
丁少秋看他们剑招突转凌厉,也跟着他们改变招式,加快加强起来。
三人同时加快加强了,依然和没有加快加强一样,剑光此起彼落,人影像走马灯似的轮
转如飞,看不出有特长之机。
闻九章心中暗道:“想不到这小子还会白鹤剑法,哼,白鹤剑法也未必胜得过华山
派!”
不过盏茶光景,丁少秋已把“白鹤剑法”使完,三人还是谁也占不到半点便宜。其实这
一阵工夫,他虽然连使了武功、白鹤两套剑法,但却只使出四成功力来,才会缠斗到现在。
丁少秋道:“你们不愿自废一臂,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本公子动手不可!”
闻汝贤怒笑道:“好小子,不怕大风闪了舌头,有本事只管使出来,老子双臂在此,任
凭你挑。”
闻汝清道:“你能全身而退,已经是不错了,想胜我们,还得投个胎才成。”
丁少秋道:“你们以为本公子胜不了你们?哈哈,区区华山剑法,真要能挡得住我一
剑,本公子就任凭你们处置。好,现在本公子就要取你们左肩‘肩禹穴’,中剑之后,左臂
就会废去,你们小心了。”
喝声出口,身形突然离地飞起,疾如旋风,同时在他身边飞出两点寒星,一闪而没!
这一招,没有人能够看得清楚。
闻汝贤、闻汝清两人听他说出要取自己“肩禹穴”,挥手发剑,剑光如轮,朝身前涌
起,就在此时,突觉左肩“肩禹穴”上似有一缕凉气直透而入,心中方自一惊,急急往后跃
退!
丁少秋已经飞身退了回去,把长剑还给了李飞虹,朝丁仲谋抱拳一礼,说道:“回总
管,属下已遵命废去他们一条左臂,特来覆命。”
丁仲谋含笑点头道:“很好。”
闻汝贤、闻汝清退后几步,急忙运气一试,左臂确然形同废物,再也举不起来,一时之
间,不禁脸如上色,他们被人家点废左臂竟然茫然无所知,还不清楚是被人家如何废去的
呢?
闻汝贤脸如瘀血,切齿喝道:“小子,我和你拼了!”
闻汝清接口道:“对,咱们和你拼了!”
闻九章心知两人决非丁少秋的敌手,急忙沉声喝道:“你们给我回来。”
闻汝贤、闻汝清只得悻悻退下。
闻九章面色凝重,朝丁仲谋道:“今日之局,到此为止,但护华剑谱,华山派非取回不
可。”何香云冷笑道:“取回护华剑谱不难,只要你们能把护花门击败,咱们自会双手奉
上。”
闻九章连声说道:“很好。”
朝子侄二人一挥手道:“咱们走。”
闻汝贤对丁少秋恨之入骨,咬牙切齿的回过头来道:“小子,你报出万儿,咱们后会有
期。”
丁少秋大笑道:“好,你们听着,本公子叫做丁少秋,你们要找,我报这废臂之仇,本
公子随时候教。”
李飞虹喜孜孜的道:“大哥,你方才使的是什么剑法,小弟连看都没有看清楚,是不是
老仙长教你的剑法?”
丁少秋道:“愚兄使的是护华剑法,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使得较快而已。”
何香云道:“看来护华剑法果然厉害,但对付老妖婆却何以不管用呢?”
丁仲谋道:“剑法不在乎于快,快则轻灵,使人眼花撩乱,无所适应,但出剑轻灵,就
嫌力道不足,对老妖婆那样超强的高手,如果力道不足,如何伤得了她?”
何香云斜睨着他,说道:“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
丁仲谋笑道:“兄弟这是师父他老人家说的。”
何香云问道:“那要怎样才有力道呢?”
丁仲谋道:“剑剑含蕴真气,剑未至,气已至,以气克敌。”
何香云嘟嘟嘴道:“你说的太玄了,这有什么人能办得到?”
丁仲谋微笑道:“少秋方才废去那两个小子左臂,使的就是剑气,外表何曾看得到伤
口?但却点废了他们经穴。”
丁少秋道:“小侄确实用真气伤了他们,但不像二伯父说的那样高明。”
何香云喜展眉梢,笑道;
“那还不高明?咱门护花门有你这样的年轻高手,真是替护花门霹脸了!”
丁少秋道:“大姨太夸奖了!”
丁仲谋朝何香云问道:“对了,何护法怎么也赶出来了?”
何香云道:“你们出来了好久,还没回去,我想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赶出来看
看。”
一行人回转谷内,已是午餐时光。
饭后,护花门主要秋英、秋霜在左厢给丁少秋收拾一个房间。第三进是门主和三位护法
住的地方,没有人进来,天井中足可供丁少秋练剑。
李飞虹也因要留下来陪大哥,就要逢天游等人先行回花字门去。
护花门主早已知道李飞虹是个女子,也曾在暗中间过她身世,居然会是丐帮帮主李铁崖
的独生女儿,对丁少秋如此百依百顺,心头自然暗暗高兴,但看丁少秋依然把她当作兄弟,
一口一声的叫着“贤弟”,也就不去说破。
而且从丁少秋口中,听说他们的结交经过,和患难与共的情义,索性把李飞虹安置到丁
少秋隔壁的一个房间,好让两人切磋武功,互相砥硕。
李飞虹对这位“伯母”,心里自然暗暗感激。
丁少秋依然夜晚练功,白天练剑,李飞虹也日夜勤练“飞星掌功”。
一个月很快的过去,他们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练武,心无旁鹜,自然大有进境。
护花门共有九个女弟子,除了共同练武之外,分伺门主和三位护法,伺候何香云的是紫
霞、紫云,伺候任香雪的是紫雯、青霓,侗候谢香玉的是青坷、青佩。秋影则是派给副总管
刘婆婆的副手。(副总管是负责莲花谷对内的事务)伺候门主的是秋英、秋霜。(这里交代
了,以后不赘。)
秋英是专门伺候门主的,于是对照料丁少秋、李飞虹的差事,就落到秋霜一人身上。
秋霜自从给丁少秋送饭开始,对他,心里就有一份关切之情,那个少女不怀春?何况丁
少秋又年轻又英俊?
自从护花门主公开宣布丁少秋身世,和成为护花门主的继承人之后,他们之间就成了师
兄妹,她对他就更殷勤,小姑娘整天都充满着喜悦,像金丝雀般跳来跳去,“师哥”这两字
可从没离过口。
丁少秋对这位善解人意,小鸟依人的小师妹,当然不可能拒之于千里之外,就这样引起
一场纠纷。
七月,虽然已是初秋,通常是最热的天气。
这天,正是初七早晨,丁少秋刚练完剑,信步从迥廊跨出东首圆洞门,顺着石砌小径走
去。
这是东园,花木郁郁,一直和宅后的花园相连,尤其不少参天古木,都是数百年之物,
当时布置这座花园的人,善加利用,都保存下来,所以纵然是炎炎夏日,如果徜徉在小径之
间,也会清风徐来,暑气全消!
丁少秋披襟当风,正感凉爽悦意之际,耳中忽然听到一声尖叫,似是有人发生了什么意
外,急忙朝尖叫声掠去,只见一个青衣少女摔坐地上,那不是秋霜还有谁来?
一时不知她如何了?急忙一下落到她身边,问道:“小师妹,你怎么了?”
秋霜一手掩着左小腿,惊怖的道:“蛇……蛇咬了我……”
丁少秋目光四顾,问道:“蛇在那里?”
“不知道。”秋霜道:“那是一条青绿色的蛇!”
“青竹丝!那是很毒的蛇!”
丁少秋怵然道:“师妹不可走动,我有解毒丹,只是在房里,我抱你去。”
说完,果然俯下身去,双手抱起秋霜的娇躯,急步朝院中奔去。
秋霜今年十七岁了,从没被男人抱过,如今师哥抱着她奔走,她已经羞得紧闭着眼睛,
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是温馨?还是甜密?反正任由他去就是了。
丁少秋可没有这种感觉,他只是把她当作小师妹而已,抱着她很快奔人房中,就把她放
到自己床上,一面说道:“你不可动,我拿药来给你敷。”
转身从几上取过“太乙解毒丹”,一面问道:“小师妹,蛇咬在你那里?”
秋霜压压小腿外侧,说道:“就在这里,好像麻麻的。”
丁少秋把她裤管撕开了尺许长,果见她白腻如脂的小腿上,已经肿得很大,接近踝骨
处,果有两处小点黑影子,那就是蛇咬的伤口了,回身取出青霓剑,口中说道:“你要忍不
忍,我先要把你毒血放出来。”
秋霜点着头,口中“嗯”了一声。
丁少秋抽出短剑,用剑尖在她伤口上轻轻一划,然后用手轻轻挤着,流出来的血,好像
很浓,数量不多,但却比墨还黑!心中暗暗吃惊,一时顾不得许多,只好俯下身去,用嘴替
她吮血。
秋霜被丁师哥撕开裤管,已经羞得缩做一团,如今看他竟然毫不嫌脏,低下头在自己小
腿上吮吸毒血,更是羞得心头小鹿狂跳,紧闭着眼睛,口中忍不住“嗯”出声来。
就在这当口,房门外忽然跨进一个人来,这人正是李飞虹!
映入眼帘的是大哥把秋霜按在床上,还俯下身子在吻着她,她居然心甘情愿的轻“嗯”
着!
虽然只是目光一瞥,却使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她想不到大哥竟然如此无耻,做出不可告人之事来!
一时之间,她只感到脑门上轰然有声,一个人几乎要昏了过去,口中重重的“哼”了一
声,转身就走。
丁少秋耳朵何等灵敏,他虽在替秋霜吮吸毒血,听到脚步声,一听就知是李飞虹,急忙
抬起头,吐出一口毒血,说道:“贤弟来得正好!”
话声未落,听到李飞虹哼了一声,回头就走,心中不禁暗哦一声,忖道:“贤弟这声
哼,分明认为我在轻薄小师妹了,咳,愚兄岂是这样的人?”
但此时救人要紧,吐出一口毒血,又低下头去吮血,这样又吸又吐,吸了十几口之后,
毒血已尽,流出来内已是鲜红血水,当下打开瓶盖,倾出三粒太乙解毒丹,嚼烂了敷上伤
口,撕开手帕替她扎住伤口,再倾出三粒药丸,递给秋霜,说道:“好了,小师妹,你可以
起来了,把这三颗药丸吞下去,就没事了。”
秋霜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任由他在伤口上又吮又吸,现在听到已经好了,急忙翻身
坐起,一张脸胀得像大红缎子一般,眨动服睛,流下两行泪来,咽声道:“丁师哥,你太好
了,谢谢你……”
丁少秋笑道:“小师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吓着你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快把药接
过去,吞下了。”
秋霜含着泪水,伸手接过药丸,纳入口中,吞了下去,抬头望着丁少秋,羞涩的道:
“丁师哥,你快去漱漱口,脏死啦!”
丁少秋含笑道:“不要紧,我已经吐掉了,青竹蛇剧毒无比,幸亏救治得早,只要再迟
上一步,你就会昏迷不省人事。”
秋霜双足跨下床,坐在床沿上,问道:“丁师哥,你怎么会有毒蛇解药呢?”
丁少秋含笑道:“这是老道长送给我的太乙解毒丹,能治天下任何剧毒,不是毒蛇解
药。”
一边说着,一边取来一条抹布,揩着地上毒血。
秋霜忙道:“丁师哥,还是让我来揩。”
丁少秋道:“你刚服下药丸,还要休息一会,一盏热茶之后,才能行动。”
秋霜心头一阵感激,幽幽的道:“丁师哥,我……不知道……如何谢你才好?”
丁少秋含笑道:“小师妹,别傻了,你是我小师妹,和妹子一样,说什么报答的话
来?”
接着哦道:“方才我给你吮吸毒血,正好李贤弟闯进来!”
秋霜粉脸骤然红了起来,急着问道:“给他看见了?”
丁少秋点点头道:“看见也没什么,只是他好像误会了。”
秋霜听得粉脸更红,又羞又急,说道:“那……那……李大哥他怎么说呢?”
丁少秋道:“他没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回头就走。”
秋霜眨着眼睛,问道:“他为什么……会误会的呢?”
丁少秋道:“他大概认为我们……其实,他并没有看清楚,我只是在给你吮毒。”
秋霜粉颈低垂,低低的道:“我见到他,怎么说呢?这小……我不好意思?”
“不要紧。”丁少秋道:“我会给他解释的,哦,你再休息一会,我去找他说清楚
了。”
秋霜低低的叫道:“丁师哥……”
丁少秋业已跨出房门,来至隔壁房门,举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下,叫道:“贤弟。”
房里没人答应。
丁少秋又叩了两下,叫道:“贤弟……”
房门呀然开启,原来只是虚掩着,丁少秋举步走人,房中没人,心想:“贤弟到那里去
了?”
目光一转,他平日把长剑挂在床头,长剑不在,那一定是练剑去了,正待返身退出,瞥
见窗下案上似有一张白纸,心中一动,急忙走过去,白纸上还有字迹,低头一看,只见纸上
写着:“我再也不想见你。”
这是李飞虹笔迹,丁少秋自然认得,心中不禁一怔,忖道:“贤弟果然误会我了,哦,
他再也不想见我,这是和我绝交的口气,他已经走了,事情那有这么严重?唉,愚兄岂是这
种人,就算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也总该听我解说情楚。”
他拿起字条,回身退出,心中想着,我该去把他追回来,至少也要和他说明白,否则在
贤弟心目中,我丁少秋岂不成了好色之徒?一念及此,立即匆匆退出,恰好在走廊上遇到丁
季友,问道:“少秋,你行色匆匆,有什么事?”
丁少秋赶忙站住,叫了声爹,说道:“孩儿是迫李贤弟去的。”
丁季友问道:“李飞虹到那里去了?”
丁少秋道:“他对孩儿有了误会,已经走了,孩儿要和他说清楚。”
他把手中字条递给了爹。
丁季友只看了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丁少秋就把刚才发生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丁季友把手中字条还给丁少秋,略为沉吟道:“这件事,你应该先去禀明门主,她自会
给你拿主意的。”
丁少秋道:“但这样一来,孩儿就追不上李贤弟了。”
丁季友含笑道:“你不用急,李飞虹不会走远的,为父叫你先去见过你娘,决不会错,
你快进去吧!”
丁少秋点头道:“孩儿遵命。”
转身往里就走,他来到娘的房中,门口秋英腼腆的叫了声:“丁师兄。”
丁少秋含笑问道:“师妹,门主在房里吗?”
秋英点点头,悄声道:“在,她正在和三师伯说话呢!”
丁少秋掀帘举步走入,果见娘正和谢香玉低声说话,当下就叫了声:“娘。”
一面朝谢香玉躬身一礼,说道:“侄儿见过三姨。”
谢香玉站了起来,含笑道:“你们母子谈谈吧,我走啦!”
说着,俏生生的走了出去。
护花门主问道:“少秋,你这个时候来找娘,一定有事了?”
“是的。”丁少秋道:“李贤弟和孩儿发生误会,负气走了,孩儿本来是要去追李贤弟
的,正好遇上爹,是爹要孩儿先来跟娘说的。”
护花门主蔼然笑道:“你们年纪也算不小了,怎么和小孩一样,吵吵闹闹认了真?”
丁少秋道:“孩儿和李贤弟从没吵过,这回是他误会了孩儿,才负气走的。”
护花门主看着他问道:“他怎么误会你的?”
丁少秋就在谢香玉坐过的凳子上坐下,靠近着娘,把自己练功完毕,走出东园;在林间
散步,如何听到尖叫声音,进去一瞧,是小师妹秋霜左脚踩上竹叶青被咬伤,自己如何抱起
她返回房中,替她用剑划破伤口,但挤不出毒血来,只好用口替她吮吸,然后嚼烂太乙解毒
丹,敷上伤口。
恰好李贤弟进来,误以为自己轻薄小师妹,哼了一声,掉头就走,等自己去找他,他已
离去,自己在他案头上发现了一张字条,自己为了人格,非和他解释清楚不可,原原本本说
了出来,一面把拿着的字条,也送给了娘。
护花门主静静的听他说完,也低头看了字条,才道:“少秋,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很
喜欢秋霜?”
丁少秋被娘问得俊脸发赧,着急的道:“娘,她是孩儿的小师妹,孩儿只是把她当作小
妹子看待。”
护花门主道:“咱们虽是武林中人,不拘小节,秋霜被毒蛇咬伤,不得不施急救,因为
迟了会蛇毒攻心,所以你不避男女之嫌,用口替她吸出毒血,这一点,娘认为你做得很对,
但在第三人看在眼里,也怪不得他会对你发生误会……”
丁少秋红着脸道:“但孩儿问心无愧,李贤弟纵使对孩儿误会,也该把事情弄清楚,这
样留下字条,离此而去,岂不是侮辱孩儿人格?所以孩儿非和他说明白不可!”
“娘了解你的心情。”
护花门主蔼然笑道:“但在李飞虹来说,她也没有不对!”
丁少秋望着娘,说道:“只是李贤弟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护花门主缓缓说道:“在他来说是很严重。”
丁少秋一怔道:“孩儿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护花门主凝视着他,问道:“你倒说说看,你对李飞虹知道多少?”
丁少秋怔怔的道:“他和孩儿是结义兄弟……”
护花门主道:“娘指的是他身世。”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这个孩儿没有问过他,李贤弟也从没和孩儿说过。”
护花门主嗤的轻笑道:“你和他义结金兰,连他身世来历都不知道。”
丁少秋道:“孩儿和他一见如故,情投意合,才结义为兄弟,人生得一知已,可以死而
无憾,身世来历,似乎并不重要。”
护花门主笑了笑道:“这就是年轻人的想法,事实上,你既然要和人家结为兄弟,推心
置腹,就该对这个人的身世来历有个通盘了解,才能结为患难与共的兄弟,那有你这般草率
的?”
她不让丁少秋开口,接下去道:“关于他的身世来历,娘倒知道一点。”
丁少秋觉得奇怪,急急问道:“娘知道他的身世来历?他……”
护花门主道:“李飞虹其实只是她的化名,她原来的名字叫李玉虹,是丐帮帮主李铁崖
的独生女。”
丁少秋惊异道:“李贤弟……他会是女子?”
护花门主微笑道:“你现在明白了,她所以要留下字条离去了。”
丁少秋望着娘,搓搓手道:“那……那教孩儿怎么办呢?”
护花门主笑道:“你可以去找她,但总要等你剑练好了才能出去。”
丁少秋道:“孩儿剑法早就练会了。”
护花门主道:“光会有什么用?要熟练,熟能生巧!”
丁少秋道:“老道长说的,这九招剑法,可以练上一生,但要臻上乘境界,还得看各人
的悟境和造化,孩儿……孩儿其实也练的差不多了,就是再练上一年,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了。”
护花门主沉吟道:“你要去找她,娘不反对,最好还是和你爹同去,娘也可以放心,待
会娘会和你爹说的。”
丁少秋道:“娘,孩儿一个人去,娘有什么不放心的?除了老妖婆,凭天南庄那些人,
孩儿还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呢,就算遇上老妖婆,老道长说过,孩儿学的前面八招,也足可自
保了!”
护花门主道:“以你的武功,娘相信足可应付,但行走江湖,并不是全仗武功可以通行
无阻,你年纪轻,江湖经验不足,叫娘如何放心?好了,待会娘和你爹商量商量再说吧!”
丁少秋心想:“自己再说,娘也不肯让自己一个人出去的。”
想到这里,只好点点头道:“孩儿听娘的就是了。”
护花门主含笑道:“这才是乖孩子。”
丁少秋起身辞出,一面想着自己如何偷偷的溜出去,和爹走曰圭在一起,那有多拘束?
午餐时候,护花门主和丁季友说了,让他们父子两人一起先去花字门,如果李飞虹不
在,那就可能回丐帮去了,就再去丐帮,拜会李帮主。
事情就这样决定,明天一早上路。
丁少秋当着爹娘的面前,不敢多说,心里却盘算着等到晚上自己偷偷的出谷去。
丁少秋不知道护花门是在什么地方?更不辨东西南北。
他从晚饭后偷偷溜出莲花谷,又怕被爹追上,一个晚上,只是提气疾行,奔掠在祟山峻
岭之间,直到天色渐吐鱼白,算算差不多也已跑出一二百里了,当下就在一棵大树下盘膝坐
下,瞑目运功。
等他运功完毕,疲劳也消除了,看看天色,差不多已是已牌时光,探手从怀中取出面
具,戴到脸上,才循着山下大路走去,不过顿饭工夫,进了高大的城门,朝路边行人询问之
下,才知这里是南阳城。
走没多远,在大街中一条横街上,看到一家挑着一个大灯笼的长安客店,就往客店行
去。
这时已快近晌午,投宿的客人较少,店伙看到有人上门,急忙迎了出来,陪着笑道:
“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丁少秋点点头道:“我要一间清静的上房。”
伙计听说他要住上房,就更显得巴结,连声说着:“有!有!”
满脸赔笑道:“小店上房最是清静不过,客官请随小的来。”
说着连连弯腰拍手,走在前面,领着丁少秋穿过店堂,一直来至后院,走上台阶,打开
正面左首一间房门。
抬手道:“客官请进,这一排房门,北面都有窗户,夏天阴凉通风,最是舒适不过
了。”
他跟在丁少秋身后走入,抢着走到北首窗下,伸手推开两扇板窗,后面是一片竹林,果
然有凉风吹了进来。
丁少秋满意的点点头。
伙计忙道:“客官请坐,先宽宽衣,小的去给你老打水。”
说完匆匆退去,丁少秋随手把青布剑囊放到床上。
不多一会,店伙打来脸水,又沏了一壶茶送来,一面问道:“客官还没用饭吧,要不要
小的去吩咐厨下,给你老准备?”
丁少秋道:“好吧,天气很热,我不想上街去了,你就叫厨房里给我做一两样菜送来就
好。”
伙计又道:“客官喝不喝酒?”
丁少秋笑道:“大热天,喝丁酒岂不更热,我只要饭菜就好。”
伙计连声应是,又退了出去。
丁少秋掩上房门,取下面具,洗了把脸,再戴上面具,就坐在北首窗下,倒了一盅茶,
慢慢喝着,心中想着:“李贤弟会不会去花字门?还是回丐帮去了?花字门总舵是在扬州,
丐帮总舵是在河北大名,这一南一北相隔不下千里,自己该去那里才好……
房门启处,伙计已经提着食盒走人,陪笑道:“饭菜来了。”把食盒放到地上,取出两
盘热炒,一大碗汤,在桌上放好碗筷,和一桶白饭,然后巴结的道:“客官请用饭了。”
返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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