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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剑
第二十七章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六十出头的蓝布衫的老婆子来,朝无尘师太躬躬身,问道:
“当家师太,素斋都做好了,不知要开在那里?”
无尘师太道:“就开到这里来好了。”
李佛婆答应一声,回身退出。
柳青青忙道:“娘,女儿帮李佛婆去。”翩然朝外走出。
无尘师太问道:
“孙老人家这次来,不知有什么事?”
老哥哥笑道:
“我老人家原是受人之托,找李老儿来的,没想到昨晚遇上小兄弟,也是找他来的,咱
们一老一小兄弟两个这一见面,就发现有一件极大阴谋,将在艾氏酒店里进行,所以咱们两
个要躲到这里来,才不会被对方发现。”
艾大娘慑然道:
“丐帮长老柯大成一再胁迫晚辈母女离去,曾说丐帮要在这里办事,那么这一阴谋一定
和柯大成有关的了?”
老哥哥点着头道:
“差不多!”
说话之时,李佛婆、柳青青已端着素斋走人,一盘盘放到桌上,排好碗筷,柳青青替大
家装好了饭。
无尘师太连忙合十道:“孙老人家、丁师弟二位请入席了,粗蔬淡饭,招待不周,还请
多原谅。”
老哥哥也不客气,踞坐上首,说道:
“大家不用客气,来,来,快坐下来,粗蔬淡饭没关系,只要填得饱肚子就好。”
大家因为老哥哥说话滑稽,也就没有拘束,各自落坐,吃喝起来。
李佛婆做素斋的手艺着实不错,虽是青菜豆腐、竹笋、野蔬之类,却做得盘盘鲜美无
比,丁少秋一连吃了三碗饭,才算吃饱。
柳青青坐在他边上,娇声问道:
“小哥哥,你素斋吃得惯吗?”
丁少秋道:“在下从来也没吃过这样鲜美的素斋。”
柳青青道:“你在白鹤观待过三年,吃的是不是素斋!”
丁少秋点头道:
“当然是素斋,但白鹤观的素斋,青菜就是青菜,萝卜就是萝卜,那有这样精美可
口?”
无尘师太笑道:
“丁师弟吃得惯,不妨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艾大娘忙道:“是呀,丁师弟如果肯多住几天,青儿也好跟你学上几招,那就比跟我练
上十年都强。”
柳青青眉毛一挑,喜孜孜的道:
“对了,娘不说,女儿还忘了哩,小哥哥武功这么高强,教我几招好吗?”
她现在叫熟了,叫起“小哥哥”来,粉脸已经不会飞红了。
丁少秋道:“小妹子一手剑法也不错呀,很少找得出破绽来。”
柳青青不依道:“小哥哥,你是不是不肯教我?”
丁少秋道:“我们可以互相切磋……”
柳青青轻轻摆动了腰肢,撒娇的道: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教我几手才行。”
老哥哥打了个呵欠,说道:
“小兄弟,小妹子是你妹子咯,大哥不教妹子,还教谁去?你随便拿出一两招来,不就
成了?老哥哥和周公约好了,要去赴约呢!”
说着就朝右首一间房中走去。
丁少秋心里暗暗好笑,老哥哥明明是大半天没喝酒了,想到房里去喝酒的,那是去午睡
的?
无尘师太、艾大娘自然也知道,无尘师太合十道:
“孙老人家休息了,咱们别留在这里打扰他老人家了。”
艾大娘道:“青儿,你陪小哥哥到处去走走,娘也要休息一会了。”
说完,和无尘师太一起走了。
柳青青心里明白,娘这是给自己机会,粉脸不禁微微一红,斜睨着丁少秋,低低的道:
“我们出去走走吧!”
丁少秋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出精舍,循着白石小径,向左绕到舍后。这里已是一片山
坡,利用山坡,作为花圃,四周围以短垣,种着许多花卉,幽径曲折,两旁用青竹编为栏
杆,中间是小石铺的小径,十分清幽。
两人并肩走在小径上,都不知道和对方说些什么才好,是以只是默默的走着。”
丁少秋首先打破沉寂,说道:
“这里收拾得十分雅致,大概是庵主一手栽植的了。”
柳青青偏头道:
“大概是吧!”
接着问道:
“小哥哥,你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多机遇的呢?”
丁少秋笑道:
“我也不知道,都是凑巧碰上的!”
柳青青一指前面一方大石,说道:
“小哥哥,我们坐下来,你慢慢的说给我听,好吗?”
丁少秋道:“你要听,我就说。”
两人走近大石,柳青青弯着腰,鼓气用口吹着石屑泥沙。
丁少秋笑道:
“小妹子,你别用力气了,让我来吧!”
说着,左手衣袖轻轻朝大石上一挥,立时拂起一阵劲风,把石上泥沙吹括得干干净净。
柳青青看得睁大一双美目,惊喜的道:
“哗,小哥哥,你内力竟有这般强劲,把石上泥沙都吹干净了。”
她先行坐下,又拍拍身边大石,说道:
“你也坐下来呀!”
丁少秋只好挨着她身边坐下。
柳青青回过脸来,说道:
“我叫你小哥哥,你可不能叫我小妹子。”
丁少秋道:“为什么呢?”
相隋青道:“小哥哥,就是比我大得并不很多,但你叫我小妹子,就会有我比你小得很
多的意思在内,所以老哥哥可以叫我小妹子,你不能叫我小妹子。”
丁少秋笑道: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柳青青道:“不但很有道理,而且我也很认真的。”
丁少秋忙道:“好、好,我以后不加小字就是了。”
“好了。”柳青青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丁少秋就把自己幼年拜在白鹤松阳道长门下学艺,有一天晚上在山顶练剑时,遇上一位
老道长,传给自己一掌一剑
柳青青挨近他身边,偏头问道:
“这位老道长就是你的记名师父老前辈了?”
她这一靠近,又偏过头来说话,口脂微香,隐约可闻,丁少秋心头不禁一荡,忙道:
“是的,后来……我又跟他老人家到一处山上,练了三年内功……”
柳青青羡幕的道:
“难怪你内功有这样精深了,后来呢?”
丁少秋又把端午大会之后,自己和义弟李飞虹奉派去夜探岳麓分院,路上遇见一个青衣
人,把自己引去护花门,要自己练习“护华剑法”……
柳青青又偏着脸道:“小哥哥,你运气真好,怎么无缘无故的会有人要你去练剑法
的?”
丁少秋一直说到自己练成剑法之后,才知道护花门主原来就是自己母亲。
柳青青咭的轻笑道:
“这就是了,伯母是护花门主,你自然是护花门的继承人了,那么怎么又会当上华山派
的掌门人的呢?”
丁少秋又把自己如何遇上华山派的闻九章,如何胁逼齐逸云交出掌门符令,并在茶水中
暗下剧毒,自己救了齐逸云等三人。
齐逸云知道自己练成“护华剑法”,华山派祖师曾有遗训,凡能找回剑谱的人,就是华
山派的继承人……
柳青青道:“上天真是不公平,所有的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占尽了。”接着眨动眼睛,
偏头问道:
“小哥哥,你学会这许多武功,教我什么呢?”
丁少秋沉吟道:
“这个……让我想想看……”
柳青青披披嘴道:“你不肯教我就算了!”
懊地站起身来要走!
丁少秋心头一急,叫道:
“妹子……”
这一急,不觉伸手拉住她的纤纤玉手。
柳青青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拉住手,心头小鹿登时狂跳起来,想挣脱他的手,又不忍挣
脱,只得由他拉着,飞红了脸,别过身去,幽幽的道:
“你拉我则甚?”
丁少秋柔声道:
“妹子,你坐下来,我又没说不肯教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轻轻拉着她坐下。
柳青青经他这一拉,早就没气了,只是有些意乱情迷,羞答答的虽已坐下,还是侧着身
子没有说话。
丁少秋又道:
“我说让我想想看,是说要挑适合你的才行,譬如‘护华剑法’,没有内功基础,是练
不来的,何况这是华山派的剑法,我也不能私相传授,所以我想只有乙清老道长传我的一招
剑法,招式简单,但却有意想不到的功效,我使用这一招,从来也没有落败过……”
柳青青心头一喜,回过头来问道:
“这一招是什么招式呢?”
丁少秋含笑道:
“你现在不生气了?”
柳青青红着脸幽幽的道:
“我几时生你的气了?”
丁少秋捉住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欣然道:
“你不生气就好,这一招剑法,没有名称,姑且称之为‘画龙点睛’,可以夹杂在你使
的剑法中使出,也可以指代剑使用,极为方便,保证你一学就会!”
柳青青手掌被他紧紧合在掌心,心头甜甜的,娇声道:“小哥哥,你真好。”
她脉脉含情的望着他,也带着些娇羞!丁少秋也有些情不自禁,只是默默的凝视着她,
双手掌心合着她纤手,好像快要化成一体了!
柳青青并没有缩回手去,只是红着粉脸,渐渐低下头去。
这样过了一会,柳青青纤手轻轻挣动了下,叫道:
“小哥哥,你不是说要教我那招剑法吗?”
“哦,是、是!”
丁少秋恍如睡梦初觉,俊脸一红,忙道:
“对不起,我……我这就教你……”
柳青青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轻轻抽回手去,抿抿嘴,轻笑道:
“瞧你,好像作贼心虚似的!”
丁少秋道:“我那里心虚了?”
柳青青道:“好了,你快教吧!”
丁少秋站起身从身边取出青霓剑,朝她点点头道:
“你过来。”
柳青青依言走到他身边。
丁少秋道:“你看清楚了。”
左手捏了个剑诀,斜指左眉尖,右手握剑,剑尖微昂,朝前点去,口中说道:
“如果不用剑,右手就以剑诀代剑,也是一样。”
柳青青不信的道:
“就这么简单?”
丁少秋笑道:
“看起来简单,练起来可不简单呢!”
柳青青道:“我不信。”
丁少秋道:“招式你已经看清楚了,现在我传你口诀和练剑的诀要,你就不会说它简单
了。”
接着就把四句口诀和剑势如何出手,详细的解说了一遍,又道:
“我说的只是这一招的基本动作而已,将来等你练熟了,要如何变化,就可以随心所
欲。”
柳青青用心请听,一一记在心里,一面问道:
“小哥哥,你是不是可以随心变化呢?”
丁少秋吐吐舌道:“这个谈何容易,我这话,是老道长说的,我练了不过几年工夫,哪
有这么快法,要达到随心所欲,练剑不到上乘化境,如何办得到?”
接着把手中青霓剑递了过去,说道:
“现在你可以练了。”
柳青青接过青霓剑,说道:
“这柄剑怎么这样短呢,和人家动手,可以用吗?”
丁少秋道:“这柄剑叫做青霓剑,是用万年寒铁铸的,削铁如泥,剑身虽短,但你在使
用之时,只要贯注内力,真气透剑而出,剑芒就会增长,和长剑并无不同。”
柳青青道:“小哥哥,你从那里得来的呢?”
丁少秋道:“是老道长送给我的。”
相晴青道:“所以我说咯,天下的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占尽了。”
丁少秋笑道:
“那我还有一柄长剑,叫做倚天,也是一柄古代宝剑,足有四尺多长,一样可以削铁如
泥。”
柳青青道:“你有一个青布囊,那就是倚天剑?”
“是的。”丁少秋道:“因为倚天剑特别长,很容易被江湖上人认出来,所以要用青布
遮住,把它收起来,哈,别说话了,快练吧!”
柳青青手持青霓剑,左足跨前一步,左手剑决指眉,右手短剑微昂,朝前点出。
要知这一招剑法,动作十分简单,但剑招的精微之处,就在举剑之际的剑尖微昂,全身
功力,也在这一微昂中突发,所以这一剑微昂,变化就随之而生。
柳青青从小练剑,峨嵋派的“乱披风剑法”也是江湖一绝,剑势繁杂,不容易练得好,
她已练得得心应手,纯熟无比,但这回练起这招简单的剑法,却怎么也练不好,问题就出在
剑尖微昂这一点上。
丁少秋站在她身边,随时加以指点、纠正,她明明记得清楚,但发剑之际,就走了样。
“不教了,我笨死啦,这么简单的招式,还练不会,我不练了。”
丁少秋笑道:
“傻瓜,你还说它简单,这一剑尖微昂,可以千变万化,你知不知道,比你练的一套
‘乱披风’还要复杂得多,这一招,我整整练了二天三晚才练会的,你只练了顿饭时光,就
不耐了,这能练什么功夫?好了,休息一会,再练好了。”
“好嘛!”柳青青持着剑回到大石上坐下。
丁少秋跟着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
“妹子,这招其实并不难,只是昂起之际,须使得自然,你如果刻意求式,使到这里,
就会停滞下来。这一停顿再发,就失去一气贯通了,这点,只可意会,无法说得清楚,多练
几回,就可熟能生巧,以你的冰雪聪明,不会很难的。”
柳青青经他一说,不觉欣然道:
“那我再试试。”
说着就站了起来。
丁少秋道:“你不休息了吗?”
柳青青朝他嫣然一笑道:
“至少我要在晚餐前,把它练得差不多像样才行,不然,我怎么向这样鼓励我的老师交
代呢?”
说话之时,举剑摆了个姿势,陡然一剑朝前刺出,一面回头问道:
“小哥哥,这一剑怎样?”
丁少秋道:“比以前好多了,不过不要使得太猛,出剑之时,愈轻愈好。”
柳青青应了声:“好”,又举剑一昂点出,问道:
“这一剑呢?”
丁少秋道:“差不多了,你真聪明!”
柳青青听他夸奖自己,心头一甜,接连又刺两剑,都已渐渐中式。
丁少秋道:“对了,你很快就已领悟诀要了。”
柳青青越听他夸自己,心里越高兴,使出来的剑招越轻灵自然,她一招又一招的练着。
丁少秋站在边上,看她使剑,但觉她一举手、一摆腰,无不婀娜多姿,美不胜收,渐渐
看出了神!
夕阳渐渐西沉,柳青青早已练出一身香汗,用手背拭了下鬓边的汗水,回头看去,只见
小哥哥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不觉粉脸一红,娇声叫道:
“小哥哥,你怎么啦?”
丁少秋哦了一声,英俊的脸上不禁微微一红,讪讪的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你和人动手之际,把这一招隐藏在那里较为恰当!”
柳青青道:“你说可以把这一招放到乱披风剑法里去?”
丁少秋道:“我看你使的剑法,并不完整,明天你从头到尾练一遍给我瞧瞧,也许可以
想得出来。”
“啊!”柳青青抬头望望天色,口中“啊”了一声道:
“时间不早啦,该开饭了,我们快回去了。”
她把青霓剑还给了丁少秋。两人匆匆回转精舍,李佛婆已在中间客堂上摆好碗筷。
柳青青忙道:“李婆婆,我去帮你端饭菜。”随着李佛婆身后走去。
不多一会,柳青青和李佛婆端着饭菜走出,一盘盘放到桌上。
无尘师太和艾大娘也一起走了进来。
柳青青喜上眉梢,跳跃着迎着艾大娘道:“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哥哥刚才教了我
一招剑法,就是乙清老前辈教他的一招,小哥哥说,他十五岁那年,就是用这一招剑法,打
败过南天一雕和劈天剑逢天游的……”
艾大娘看了她一眼,心头也暗暗高兴,青年男女只要有亲近的机会,很快就会发生情
意,她看自己女儿和丁师弟不过半天时间,一口一声“小哥哥”就叫得这么亲呢!
丁师弟居然把乙老道长教他的一招剑法也传给了青青,两人发展得这般快法,当真还出
乎自己意料之外呢!
她望着女儿,蔼然笑道:“娘叫你领丁大哥四处去走走,是这里的景色还不错,你却缠
着丁大哥教你剑法!”
柳青青道:“女儿领小哥哥到花圃去了,教我剑法,是小哥哥自己愿意的,女儿可没有
缠着他非教不可!”
艾大娘笑道:
“知女莫若母,你有些什么心思,娘还会不知道吗?”
柳青青不依的叫道:
“小哥哥,你看,娘说我逼你教我剑法的,你说呢,我几时缠你了……”
艾大娘含笑道:
“青青,别孩子气了,丁师弟,你去请孙老人家来用素斋了。”
丁少秋答应一声,走近右首房门,推门而人,只觉满屋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老哥哥
和衣躺在床上,敢情喝醉了酒,呼呼大睡,正想走近过去,把他推醒!
只听耳边响起老哥哥极细的声音说道:
“小兄弟,你快出去,只说老哥哥喝醉了叫不醒就好,老哥哥对素斋一点胃口也没有,
待会天黑下,我会溜出去,到镇上买些烧鸡牛肉回来,才能下酒,你们只管去吃饭吧,不用
管我。”
丁少秋也以“传音入密”说道:
“好吧!”
老哥哥又道:
“待会你别忘了进来喝一盏。”
丁少秋退出房去,朝无尘师太、艾大娘二人说道:
“老哥哥喝醉了,呼呼大睡,叫也叫不醒,我看不用等他了。”
无尘师太道:“既然叫不醒,我们就入席吧,留些素斋待令人家醒来时食用……”
“这个不用了。”
丁少秋连忙摇手道:
“老哥哥平常很少吃饭,只要有酒喝就好。”
只听耳边响起老哥哥细声笑道:
“这两句话,才不愧是老哥哥的小兄弟!”
用过素斋,无尘师太和艾大娘起身辞出。
柳青青跟着娘身后走出,回头道:
“小哥哥,我去取剑来,晚上还可以练一会剑呢!”
艾大娘不好也不愿出声阻止。
一会工夫,柳青青匆匆的取了双剑回来,叫道:
“小哥哥,我来啦!”
丁少秋心里也欢迎她来,迎着问道:
“你真的还要练剑吗?”
柳青青道:“今晚我一定要把这一招练熟了,明天你就可以教我以指代剑了。”
两人走出客堂,柳青青脚下一停,说道:
“小哥哥,你就在石阶上坐着,看我练好了。”
丁少秋就在阶上坐了下来。
柳青青独自走到小天井中,抽出一支短剑,练了起来。她紧记着小哥哥说过的话,这一
招要使得自然,不可刻意求工,一连练了几次,昂剑之际,果然渐次灵活,心头也若有所
悟,正在发剑之际!
只听丁少秋含笑道:
“对了,你这两次发剑,比前几次自然得多了!”
柳青青剑势一停,娇声道:
“小哥哥,天这么黑,你看得清楚吗?”
丁少秋道:“自然看清楚了,你以为我随口说的?”
柳青青想了想道:“你说过,要我练一趟‘乱披风剑法’给你瞧瞧,我这时候练给你看
好吗?”
她是故意要试试丁少秋的眼力。
丁少秋道:“好吧,我看你练一遍,也好研究一下把这招剑法,放在那里比较妥当
些!”
柳青青娇声道:
“那我练啦!”
她话声出口,左手一翻,抽出另一柄短剑,双剑绞动,登时展开剑法,她存心要试试小
哥哥的眼力,自然剑发如风,越使越快!
这是她从小练熟了的,不用思索,加紧演练,但见两道剑光,忽左忽右,化作一团,柔
若风吹柳条,丝丝如浪,眼力稍差,根本就分不出双剑使的招数来!
不过盏茶工夫,柳青青已把绵密无间的剑法练完,双剑一收,忍不住胸头起伏,娇喘不
已,一面问道:
“小哥哥,你看清了吗?”
丁少秋缓缓站起身来,含笑道:
“练剑要以使气为主,虽然峨嵋剑法以快捷著称,才把这套剑法,称之为乱披风,但仍
须于轻灵中辫求一气贯通。你这趟剑法练得心浮气粗,以至不时流露出破绽来,是不是你练
得太快了,才会如此?如果和人动手,那就会吃了大亏,遇上高手,只怕走不出十招呢。”
柳青青原以为小哥哥会夸奖自己几句的,听了这番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几乎说
不出话来,望着他,幽幽的道:
“这么说,我练的一无是处了?”
丁少秋含笑道:
“也不然,这套剑法,绵密无间,有攻有守,本来是很少破绽的,你只要不急功躁进,
使得自然轻灵,就不会心浮气粗了。”
柳青青问道:
“你看那一招可以接得上你教我的一招呢?”
丁少秋想了想道:“第十三招,你双剑随身左转,从右向左,只要左手回剑护目,右手
就可以沉腕昂起剑尖点出,接得很自然,还有三十五招,七十三招,一百另七招,都可以把
这一剑接上去。”
柳青青听得一呆,仔细思索他说的四招,再用手一比划,果然都可以衔接得很自然,心
中惊奇不止!暗想:
“自己把剑使得这样快法,小哥哥当真能够看得如此清楚,还把这招剑法如何接着使
出,都想好了。”
一面问道:
“那么使出这一招之后呢?可以再接那一招呢?”
丁少秋望着她笑了笑道:
“不用再接了。”
柳青青眨着眼问道:
”为什么不用再接了?”
丁少秋笑道:
“你使出这一招来,已经没有人接得住了,还用再使下去吗?”
柳青青不信的道:
“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
丁少秋道:“只是遇上姬七姑那样的人,这一招也不管用了,但连这一招都已经不管
用,其他的剑招就更不管用了。”
柳青青睁大双目问道:
“姬七姑,她是女的?这人是谁呢?”
丁少秋道:“她就是盛锦花公公的姑妈,盛锦花就是南天一雕盛世民的妹子。”
柳青青问道:
“姬七姑本领有这么大吗?”
丁少秋道:“我连使护华剑法连环九招,都挡不住,最后只好使出这一招来,还是被她
掌风震伤,如果不是乙老道长及时赶到赐救,只怕早就死在她掌下了。”
柳青青吃惊的道:
“她练的是什么阴毒掌功,竟有这般厉害?”
丁少秋道:“阴极掌,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乙老道长和老哥哥才能接得下来……”
只听身后响起老哥哥的声音说道:
“老哥哥不行,我要喝足了酒,仗着一身酒气,才勉强接得住。”
两人回身看去,只见老哥哥一手捧着酒缸,一手拿着一个纸包,笑嘻嘻的站在阶上,说
道:
“镇上这家铺子里的烧鸡、烧鹅,都烧得不错,你们也坐下来尝尝。”
青青问道:
“老哥哥,这么说,没有人能制得住姬七姑了?”
老哥哥道:“谁说没有人克制得住她?”
柳青青问道:
“你老说的是什么人呢?”
“嘻嘻!”老哥哥放下酒缸,把手中纸包也在石阶上摊了开来,一面说道:
“克制她的人还会有谁?就是你叫他小哥哥的人了。”
柳青青吃惊道:“小哥哥不是接不下她一掌吗?怎么……”
老哥哥已在石阶上坐下,嘻的笑道:
“那是从前,我说的却是不久的将来,你小哥哥只要勤加练习,那妖婆就不足道也!”
柳青青听得一呆,这话从老哥哥口中说出来,自然可信,她真想不到小哥哥会有这么大
的能耐,眨动双目,望着丁少秋问道:
“小哥哥,老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丁少秋点点头道:
“老哥哥说的并没错,只不知我是不是能办得到?”
柳青青忽然又担心起来,柳眉微蹙,问道:
“小哥哥,你用什么去对付她的阴极掌呢?”
“剑法。”丁少秋道:“乙老道长传给我九招剑法,只是直到现在,对第九招剑法,我
还是似会非会,参不透其中奥妙……”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把内功练好,就什么都没问题了!
老哥哥举起酒缸咕咕的喝了几口,用衣袖抹了下嘴角,指着地上的烧鸡、烧鹅说道:
“快坐下来,你们尝尝,烧得着实不错!”
一面把酒缸朝丁少秋面前推去,说道:
“你也喝一口。”
丁少秋在他身旁坐下,笑道:
“老哥哥,你忘了只带来两缸酒,我喝一口,你就会少喝一口,给我喝岂不白白浪费
了?”
“哦。嗬、嗬!小兄弟,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
老哥哥慌忙把酒收了回去,说道:
“你们吃烧鸡好了。”
柳青青傍着小哥哥身边坐下。丁少秋撕了一支翅膀朝她递去。
柳青青接了过去,柔情如水的偏头娇声道:
“谢谢你。”
老哥哥忽然攒了下眉,又摇摇头,心想:“这个也是我小妹子,那个也是我小妹子,这
教我做老哥哥的怎么办?”想到这里,不觉嘻的笑道:
“船到桥前自然直,做老哥哥何用这般操心?”又举起酒缸咕咕的喝了下去。
柳青青问道:
“老哥哥,你说什么呢?”
“哈哈!老哥哥放下酒缸,大笑一声道:
“不管什么事儿,反正船到桥前自然直!”
丁少秋撕了一条腿,慢慢啃着,老哥哥更忙,一面喝酒,一面撕着烧鹅,一块又一块的
往嘴里送,大家都没有说话。
柳青青站起身,从怀中取出手绢,揩着手指,说道:
“我该练剑了。”
自顾自在天井中练起剑来。
老哥哥喝了口酒,说道:
小兄弟,你也该把乙道长传你的剑法多加勤练,对付老妖婆,全看你的了。”
丁少秋道:“老哥哥……”
老哥哥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乙道长和老哥哥都不便出手,你必须在这几个月之
中,把剑练好,别人都帮不了你的,好了,老哥哥要去睡了。”
他包好烧鸡、抱着酒缸,歪歪倒倒的朝屋中走去。
柳青青一直不肯休息,差不多练到半夜光景,自己认为满意为止,才喜孜孜的收剑,说
道:
“小哥哥,让你一直陪着我练剑,真不好意思,你累不累?”
丁少秋道:“还好。”
柳青青道:“那你快去睡吧,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该走了,明天见。”
丁少秋道:“明天见。”
第二天,丁少秋刚起床,柳青青就找来了,她昨晚咬紧牙关非把那一招剑法练熟不可,
今天就缠着小哥哥教她以指代剑,练这招剑法,练会了,又缠小哥哥再教她旁的。
丁少秋简直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又教她“避剑身法”。
一天时光就这样消磨过去,第二天傍晚时分,老哥哥和丁少秋先动身。
柳青青嚷着要跟去,还是艾大娘劝下来的,她说:
“青儿,孙老人家和丁少侠为了明了柯大成有些什么阴谋,才要早去,咱们两个晚去的
主要目的,是替你爹报仇,去早了,被人发现,反而增加麻烦,还是天黑再去的好。”
艾氏酒店,自从艾大娘母女离去之后,只有第一天没有营业。
过路的酒客眼看店内无人照顾,就自己动手,搬出一缸酒来,打开封口,自倒自饮,虽
然没有下酒菜,喝上几碗,也可以解渴和消除疲劳。
有人这样做了,后来的人自然群相效尤,这一天喝酒算是全免费了。但既有这片酒店基
业,又无主人,自然很快就会有人接手。
因此无主酒店,也只此一天,第二天就有一老一少两人在酒店里出现,忙着招呼客人。
这两人,老的一个狭长脸上满是皱纹,人倒挺和气,逢人都堆着笑脸,打拱作揖,听那
小的管他叫张老爹。
小的不过十五六岁,是个小厮模样,张老爹却叫他石头。
从这称呼,他们当然不是父子,亦非祖孙。
张老爹很可能就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现成有一片无主的酒店,可以走马上任就当老板,
不捡白不捡,于是把石头招来当伙计。
张老爹虽然捡了个便宜,但他却也着实有一手,卤出来的卤味,色香味无一不佳,还炒
得几个好菜。因此墙上新贴了几张红纸,写着几个热炒的名称,却是下酒菜,价钱更是十分
便宜。
换了老板,果然有些新气象!
到这里来的酒客,都是贩夫走卒之类,赶路赶累了,到这里歇歇脚,喝上一壶,藉以消
除疲劳,很少有达官贵人光临,但今天情形有些不同,中午时分,就有两个腰挂钢刀的彪形
大汉大模大样的走进棚下。
石头赶忙迎了上去,陪着笑道:
“两位客官……”
他底下的话还没出口。右首一个汉子右手一格,把他推了开去,大声吃喝道:
“这里的掌柜是谁?”
张老爹正在厨下忙着,闻声慌忙赶了出来,连连躬身道:“小老儿姓张……”
右首汉子喝道:
“你是这里的掌柜?”
张老爹捡来的老板刚做了一天,今天是第二天,不知出了什么事?瞪大双眼,望着两
人,连应了两声“是。”
右首一个托着下巴,大声道:
“那就好,告诉你,从现在起,一直到晚上,你这片酒店,咱们包了,所有酒客,吃完
就走,后来的人就不用再卖,下午未时起,所有闲杂人等,一概不得再在这里停留,你听清
楚了没有?”
张老爹脸上流露出胆小怕事模样,连声应着“是”,口中迟疑的道:
“只是……只是……”
右首汉子道:“不用说了,你有多少损失,咱们自会补偿你的。”
右首汉子续道:“还有,这批酒客走后,你把这里打扫干净,多准备些皮蛋豆腐、鸭翅
膀和盐水花生,不可忘了。”
张老爹又唯唯应“是”。
那两个汉子话声一落,就找了个芦棚入口处的一张桌子,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张老爹不敢待慢,慌忙沏了一壶茶送上,一面陪着笑伺候道:“二位大爷可要来壶上好
的花雕?”
右首汉子道:“不用,哦,掌柜的,你去给咱们下两碗面,切一盘卤菜送来就好。”
张老爹应着“是”,退入厨下下面去了。
棚下差不多有六七成座头的酒客,全都听见了,大家全是长年在外边跑的,这一情形看
在眼里,还有谁不明白?
这两个汉子虽然身上穿着的只是蓝布大褂,但从他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态看来,八成是吃
公事饭的,由此可见今天傍晚,说不定有什么达官贵人路过此地,要在这里歇脚。
他们两个是奉命来“清道”的,不然不会说什么从未时起,闲杂人等不得再在这里停留
的话了。
他们坐在芦棚人口处,就是阻止再有酒客进来,换句话说,这里的酒客,从此时起,已
是只许出,不许人了。
出门人都是祈求一路平安,最好别惹上麻烦,于是所有酒客人同此心,再也无心喝酒,
不约而同的匆匆吃罢,会帐离去,不过盏茶工夫酒客们已走得一个不剩。
剩下来的只有踞坐在芦棚人口处一张桌上的两个汉子,正在低头吃着面条,遇有客人上
门,不用他们开口,张老爹早就迎着打拱作揖,说出今天已经有客人包了,不再做生意,务
请客官多多原谅,把客人一一回了。
傍晚时分,艾氏酒店果然来了几个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
那是丐帮长老柯大成、柯大发兄弟,和副长老刘源长陪同三女一男走了进来。
女的四十出头,生得柳眉凤目,顾盼生姿,纵是已入中年,依然风姿绰约,她身后紧随
一名十三四岁的青衣小鬟,手捧长剑,亦步亦趋。
她,就是花字门总监易天心,江湖上颇负盛名的红粉佳人,据说她还是小姑独处。
这也难怪,二十年前,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各大门派的年轻一辈,为她倾倒、风靡,
但她一来眼界过高,二来是吃了二十多年冷猪头肉的孔老夫子害了她。
子曰:无友不如己者。
她要嫁一个武功精通,拳剑比得过她,人品英俊潇洒,配得上她的少年郎君,天下那里
去挑?就这样磋砣下来,直到如今,她纵有嫁人之心,条件依然不肯降低,对象就难求了。
另外两个女的一身青绸衣裤,年约二十四五,腰佩双股长剑,一样绰约多姿,她们是花
字门的左卫鱼巧仙,右卫白灵仙二位姑娘。
走在易天心身后,两位左右卫前面的是一个肉团似的老头,生得又矮又胖,秃顶圆脸,
留一把山羊胡子,逢人嘻嘴作笑,他就是花字门的第二副总监矮财神拜天赐。
柯大成走近艾氏酒店芦棚,立即脚下一停,略抬右手,说道:
“易总监、拜老哥请。”
易天心含笑道:
“贵帮和敝门都是自家人,柯长老不要客气才好。”
她说的是一口扬州话,扬州话男人说来并不好听,但从这位易大姑娘的口中说出来,却
又脆又软,煞是好听!
柯大成呵呵一笑道:
“易总监虽然说得不错,但四位远道而来,总是贵宾,远来是客,兄弟怎好走在前
面?”
易天心是个爽朗的人,闻言嫣然笑道:
“拜兄,柯长老这样说了,我们远来是客,只好走在前面了。”
说完,果然举步走在前面。
矮财神拜天赐回头朝左右双卫笑道:
“你们跟本座来吧!”
和她们一起跟着总监走入。
芦棚下早巳打扫干净,也搬开了几张桌子,地方就显得宽敞多了。
柯大成、柯大发、刘源长陪她们,在中间一席坐了下来,接着是花字门八名女弟子,一
式青布衫,腰插双剑,婀娜刚健的少女,坐到了右首一张桌上。
石头不待吩咐,在两张桌上,端上茶水。
柯大成端起茶盏,抬头道:
“易总监、拜老哥、二位姑娘,请用茶。”
“多谢。”易天心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即问道:
“李帮主和敝门主不知何时可到?”
柯大成含笑道:
“快了,敝帮主一行,日落之前即可赶到。”
不多一会,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丐帮弟子不待吩咐,在芦栅四周,悬起八盏气死风灯,
连垂柳夹道的一段小径上,也每隔一丈,都点起一对风灯,从大路折入小径,一路都照得如
同白昼一般!
这时但听一阵杂沓的蹄声,从远处传来!
柯大成慌忙站了起来,说道:
“帮主到了!”一面朝柯大发道:“二弟在这里陪四位聊聊,我出去迎接帮主。”
柯大发忙道:“大哥只管去好了。”
柯大成也不多说,率领刘源长匆匆走出芦棚,朝小径迎了出去,还未走到一半,就看到
六匹健马走在前面,后面还有二十余骑,随后跟着簇拥而来。
当前一匹马上坐着一个紫苍髯的老者,目光炯炯,不怒而威,正是当今天下第一大帮丐
帮帮主李铁崖。
第二骑上,是李帮主的独生女儿平日惯作男装打扮的李玉虹,也就是化名李飞虹,当上
了花字门门主。她今天也不例外,依然一袭青衫,看去真像一个翩翩公子。
他们父女两人马后,则是传功长老向风亭、执法长老古如松,和四大护法长老向继善、
王有福、姜长贵(另一位即柯大成),再往后则是由三位副长老率同的二十名丐帮弟子。
柯大成急忙趋前几步,拱手道:
“属下柯大成、刘源长恭迎帮主。”
李铁崖洪笑一声道:
“柯长老不可多礼,你这是干什么,还要老远的迎出来?”
随着话声,跨下马来。他这一下马,后面的人也纷纷下马。
柯大成忙道:“帮主请上马。”
李铁崖含笑道:
“这里景色不错,老夫骑了一天马,下来松松筋骨也好,你只管走在前面领路。”
柯大成应了声“是”,侧身陪同帮主朝垂柳夹道,风灯照耀的一条小路上走去。(这条
小径,其实宽度足可容得两匹马并驰,因为不是官道大路,只好以小路名之)一面说道:
“启禀帮主,今天下午,花字门易总监和拜副总监连袂进来,说有要事找大小姐……”
李玉虹(从此不再称李飞虹)急忙问道:
“柯大叔,他们找我有什么事?”
柯大成道:“他们没有说,大叔就不好多问。”
李玉虹道:“他们走了吗?”
柯大成笑道:
“没有,他们就在艾氏酒店等着你呢!”
接着笑道:
“大小姐你真行,出去走一趟,就当上了花字门的门主,这个门派,在大江南北的势力
可着实不小呢!”
李玉虹道:“我回来还被爹训斥了一顿,说我任性胡闹!”
柯大成陪笑道:
“花字门虽非名门正派,在江湖上也算得是门规极严的门派,帮主怎么会责怪大小
姐?”
李铁崖笑道:
“老夫是说她遇事任性,不足以担当大任。”
柯大成道:“虎父虎女,不然大小姐怎么当得上花字门主?”
李铁崖哼了一声,沉吟道:
“虹儿,花字门的易天心亲自赶来找你,可见不是小事,为父看,很可能和咱们赶去江
南,不谋而合!”
李玉虹矍然道:
“爹的意思是花字门也受到天南庄的威胁了?”
李铁崖掀髯笑道:
“花字门在江南颇有势力,天南庄要以江南为根据,岂肯放过,不是拉拢收为已有,便
成敌对之势,势必在消除之列。”
李玉虹道:“他们敢动花字门?”
李铁崖笑道:
“他们连武功、白鹤、黄山世家都敢动,何在乎多一个花字门?”
他们边走边说,片刻工夫,小路尽头,就是艾氏酒店的芦棚了,这时柯大发陪同易天
心、拜天赐、左右二卫,以及花字门八名弟子,均已列队站在棚外。
看到李铁崖,李玉虹父女走近,丐帮弟子高声道:
“参见帮主。”
易天心等人也立即躬下身去,说道:
“属下易天心率同拜天赐、鱼巧仙、白灵仙等人参见门主。”
李丑虹迅快走近易天心身边,说道:
“大家不用多礼。”
一面低声说道:
“易大姐,来,我给大家引见。”
接着一指李铁崖道:“这是家父。”
一面朝李铁崖道:
“爹,这是花字门总监易天心大姐、这是副监拜天赐、这是左卫鱼巧仙、这是右卫白灵
仙。”
易天心等人慌忙朝李铁崖抱拳行礼道:“久仰李帮主威名,今天得能拜识威仪,不胜荣
幸之至。”
李铁崖一一答礼,洪笑道:
“小女年幼识浅,蒙贵门老门主不弃,收列门墙,出躇重任,实在愧不敢当,今后还要
诸位多加指点。”
易天心连说“不敢。”
接着由李铁崖替易天心等人引见了丐帮六位长老,双方各自说了些“久仰”的话,才相
继进入芦棚,分别落坐,几名丐帮弟兄给大家分别端上茶来。
柯大成道:“听说帮主要去江南?”
李铁崖端起茶盅喝了一口,点头道:
“不错,老夫接到白鹤观主松阳子、武功门邵南山、少林派仲子和、六合门李瘦石和黄
山万天声等各位道兄的联名函,邀约北方各门派之士,联合对付天南庄,伸张武林正义,据
说连平日很少过问江湖上事情的少林寺也已答应派人参加了,咱们丐帮自是不能不去。”
柯大成道:“属下……”
李铁崖不待他说下去,就截着笑道:
“你和古长老(执法长老古如松)留守总舵,不用去了。”
柯大成应道:“属下遵命。”
李玉虹等爹说完,也就向易天心问道:
“你和二位副总监找到这里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了?”
易天心欠了下身道:
“是的,十天前,天南庄派古灵子前来,属下回他门主不在,有什么事和属下说也是一
样!”
李玉虹哼道:“又是这老贼,他是不是要本门加入天南庄?”
易天心道:“是的,他说大江南北各大门派,差不多已全数加盟天南庄,希望本门也能
和天南庄合作……”
李玉虹怒声道:
“他们作梦!”接着哦了一声问道:
“总监怎么回答他的?”
易天心道:“属下告诉他门主不在,这是一件大事,属下也作不了主。古灵子冷笑道:
“那么就请易总监转告贵门主,识时务者为俊杰,贵门务必在一个月内加盟,过了一个
月,就是表示是敌非友,兄弟良言尽此……”’
李玉虹问道:
“易总监和二位副总监的意思呢?”
易天心道:“此事体大,自然要由门主定夺,只是天南庄有姬七姑撑腰,此人是昔年白
莲教教魁徐鸿儒的女弟子,武功高不可测……”
李玉虹问道:
“总监去过护花门?”
易天心道:“是的,因门主不在,属下和拜副总监才赶到这里来的。”
李玉虹又道:
“你可曾见过丁大哥吗?”
易天心道:“丁少侠已经不在护花门,属下没有见到他。”
李玉虹问道:
“护花门有何动静没有?”
易天心道:“门主是说护花门对天南庄的动静了?”
李玉虹道:“是呀,姬七姑亲自到过护花门,无功而退,护花门已和他们对上了,不会
毫无动静。”
易天心道:“属下只见到他们姓仲的总管,因为门主不在,不好深谈,就更不好问他们
的行动了。”
李玉虹道:“护花门一定会和江南各门派一致行动的,你们来得正好,咱们就和丐帮一
路,一起到黄山去。”
说话之时,石头和两名丐帮弟兄已在五张板桌上(丐帮三桌,花字门两桌)放好杯筷,
分别送上一壶浸在井水中的花雕,和一盘卤菜、一盘凉拌。
李铁崖站起身举杯笑道:
“花字门的朋友和本帮弟兄,大家不拘形迹,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
说罢,一饮而干。大家也跟着站起,干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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