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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鼓歌
第二十三章 进退之间
楚湘云、冷秋霜两位姑娘才一走出茅屋,瞥见檐前站着两个白衣教主,两个金衣护
卫,但双方对峙着好像不是一起的,心头不期大为诧异!
白衣教主转过头去,冷冷的道:“有人接你们来了!”
赤发仙子温如玉连忙招手道:“两位妹子,快过来呀!”
冷秋霜瞧了温如玉一眼,朝楚湘云道:“湘云姐姐,这是什么一回事”?
楚湘云迟疑的摇了摇头,还没作答。
杜志远叫道:“师妹,我们特地接你们来的,还不赶快过来?”
楚湘云听到绿衣人是师兄,不由喜道:“啊,是大师兄!”
一把拉了冷秋霜的手,急急奔了过去。
温如玉低声道:“两位妹子快运气试试,白衣教主是否在你们身上,做了手脚?”
楚湘云点点头,和冷秋霜两人略一运气,觉得并没什么,这就一起走到杜志远身边
停住。
白衣教主只是负手而立,冷哼一声,道:“仙子现在总该把我妹子放了吧?”
温如玉造:“这个自然。”
说着左手袍油一挥,杜志远、黑娘子两人一左一右,霍地向后斜退了几步,左手暗
暗笼入袖中,凝神戒备。
倪汝霖迅速替白嫚嫚解开穴道。
白嫚嫚穴道一开,飞也似朝白衣教主奔去,目中娇呼一声:“大姐…”
白衣教主沉声道:“你快进去!”
“二公主!”茅屋中抢出四个青衣小鬓,拥着白嫚嫚往里走去。
温如玉拱手道:“教主盛情,感激不尽,咱们后会有期,就此告辞。”
白衣教主冷冷说道:“本教主恕不远送。”
温如玉目光一转,轻笑道:“教主在白石谷四周,伏下重兵,是否有一拼之意?”
白衣教主晒道:“以卵击石,还谈不上拼字。”
温如玉格格娇笑道:“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咱们今天是护送二公主来的,照说好
来好往,免伤两家和气,自然最好
白衣教主冷笑一声,道:“怕是诸位来的容易,去时不容易呢。”
温如玉道:“那也不见得。教主真想动手,只怕会造成惨重伤亡,后悔莫及。”
话声一落,站在她身后的杜志远、黑娘子两人,忽然从袖中掏出两枚蛇形暗器,虚
空一扬。
白衣教生森森目光,从蒙面纱中,略一转动,似乎微微一怔,继而冷笑道:“原来
你们只仗着两支‘翼火蛇’,嘿嘿,‘翼火蛇’火力虽强,不过十丈,在我白石谷,可
说一无用处。”
她这话可说得不假,白石谷方广不下百亩,白衣教的人,散伏四周,并不集中一处,
两枚“翼火蛇”的威力,自然发生不了作用。
这和当日无影神魔夏侯律当面相对,距离较近,形势不同,当时夏侯律志在逃亡,
万一通紧了,他会来个同归于尽。
如今杜志远、黑娘子和自己距离较近,取出两枚“翼火蛇”,志在掩护一行人退去,
威胁的意味比较大,决不存有“偕亡”之心。
不错,他们拼急了,当然也会出手,那么唯一目标,只有自己一人,但“翼火蛇”
必须碰上东西,才会爆炸。
凭自己的武功,双方相隔较远,即使掷来,也足可伸手接住,或者用掌风把它劈出,
难以伤得了自己,造成的损失,不会严重,而温如玉一行,却非把他们除去不可,即使
手下的人稍有伤亡,也在所不计。
温如玉可没想到这一着上去,那是因为她知“翼火蛇”威力极强,不知这些道理,
闻言笑道:“那么教主是想试一试了?”
白衣教主傲然道:“本教主正有此意,仙子只管叫他们出手试试!”
说到这里,仰天发出尖细啸声,接着又冷冷的道:“你们如果仅仗两枚‘翼火蛇’,
就想全身而退,也未免太小觑白衣教了。”
话声一落,草坪四周树林之中,突然涌出无数身穿灰白半短长衫的武士,手持兵刃,
缓缓向中间包围过来。。
千面怪侠倪汝霖经验老到,默察形势,便已明白白衣教主用心,自己这边,仅凭两
枚“翼火蛇”,已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当下就以“传音入密”知会杜志远。黑娘子两人,“翼火蛇”千万不可出手,一面
朝温如玉造:“目下形势,一场激战,已在所难免,对方人多势众,咱们只有冲出白石
谷。。再作计较,姑娘请率领他们当先开路,这里由老朽先挡他们一阵”。
温如玉沉吟了一下,道:“晚辈之意,老前辈功力深厚,还是由老前辈领先开路,
楚冷两位妹子一左一有,拒挡左右两翼,杜兄和倪姐姐居中策应,晚辈断后,这样,既
可迎接四面八方的敌人,大家也有个照应,就是白衣教主亲自出手,我们且战且退,自
可无虑,不知老前辈认为如何?”
倪汝霖自然听得出温如玉言中之意,她明说自己功力深厚,宜于领先开路,其实她
是怕自己敌不住白衣教主。
自己虽听过女儿说过,温加工机缘凑巧,已得赤发仙姥亲传,既然她这般说法,谅
来不致有什么差地。何况她调度确也得宜,这就点点头道:“姑娘心思缤密,这办法不
错,咱们就这么办。!”说到这里,目光一掠,低声道:“事不宜迟,大家各自准备,
跟老朽冲吧!”
伸手撕去蒙面金纱,同时脱去金色长衫,随手绞了两绞,猛向身前逼近的灰衣人扫
去。
他原是为了先声夺人,这一下差不多用上了八成力道,一圈金影,呼啸出手,当先
一个灰衣武士,哪想当受得起,惨叫一声,口喷鲜血,跌倒地上。
楚湘云右手在腰间一按,撤下玉连环,口中娇笑道:“秋霜妹子,快动手啦,这些
人还和他们客气什么?”
倏的跨前一步,皓腕一抖,白玉连环闪起一片萤光,朝横里打去。
原来她和冷秋霜两人,偷出君山,一路上,早已把十九式白玉连环的招式学会,后
来被白衣教擒住,因她把白玉连环束在腰间,只当普通饰物,谁也不知她这一束玉环就
是金玉双奇的成名兵器。
却说楚湘云白玉连环扫到之处,只听一阵叮叮轻响,前面三人,想拿刀剑去磕,但
觉手腕骤震,刀锋立即卷转,一个人肩头挨了一下,肩骨打碎,另一个手腕打断,痛得
大叫一声,向后跃退。
冷秋霜早就跃跃欲试,经楚湘云一喊,口中应遵:“是啊,这些人坏死啦!”
纤举一标,轻描淡写的朝前挥去。
要知她“九阴神功”虽然只有三成火候,但白衣教主手下之人,如何承受的住?闷
哼一声,首挡其冲的冻得身子一僵,往后便倒。
两人出手之时,千面怪侠倪汝霖手上金农绞成一条金鞭,已连续扫出,逼得许多灰
衣武士纷纷让路。
杜志远和黑娘子两人,也早已撕下蒙面绿纱,一手握着“翼火蛇”,一手斜抱长剑,
跟在倪汝霖后面,四只眼睛只是向两边扫射,他们居中策应,准备随时出手。
杜志远瞧到师妹手上抖出的一串白玉连环,出手之间,就伤了两个敌人,知道这几
天工夫,师妹已把白衣剑侣留传的招法学会,心中不觉宽了许多。
温如玉却依然白纱蒙面,她走在最后,但因前面有人开路,两侧有人拒敌,倒反而
显得轻松,眼看自己一行人缓缓移动。走了几丈,还不见白衣教主出手拦袭,心中不禁
暗暗感到奇怪。
纵目一瞧,只觉从四周围聚而来的灰衣武士,不下面人以上,他们虽然缓缓逼近,
似未全力抢攻,只是虚张声势,这攻边退。
不!自己一行人向前移动的一瞬之间,白衣教车和金衣护卫等人,都已不见,莫非
他们有什么阴谋不成?心念转动,立即暗施传音之术,说道:“倪老前辈,他们好像有
什么阴谋,要把咱们引入埋伏呢!”
倪汝霖抬头一瞧四周形势,果如温如玉所言,那些白衣教的人,且退且走,让出来
的,正是出谷通道,心头不期一怔!
暗想:“不错,谷口两山夹峙,仅有一条两人并肩可行的山径,而且少说也有百来
文远,他们的埋伏,可能就是在那里,但那是出谷唯一的通道,除了这一条路别无出口,
自己几人,总不能在谷中不走!”心念转动,也以传音入密道:“温姑娘高见极是,只
是我们除了此路,别无出口,即使他们设有埋伏,也只好冲到那里再作计较了。”
说话之间,脚下加快,只是往前走去,白衣教的人,敢情吃过他的苦头,等一行人
走近,便自纷纷让路。
片刻工夫,便已奔近谷口,倪汝霖突然停步,回头道“前面已是谷口,咱们看清楚
了再去不迟!”
话声才落,只听远处响起一声苍劲长啸,灰衣武士听到啸声,登时发动攻势,刀剑
交织,朝身后涌来。
温如玉突然转身,清叱一声,双手乍扬,十缕尖风,激射而出,前面冲到的七八个
人,立即被指击中,倒了下去。
但这一排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个,倒的堪堪倒下,后面的人,继续冲来,有如重波
叠浪,汹涌扑到!
杜志远、黑娘子一看形势不对,一左一有,闪到温如玉身侧,两柄长剑,同时电卷
出手。
温如玉双手不住连弹,“十绝指”像雨点般打出。
这时白衣教主的灰衣武士已如扇面般围来,同时向两侧攻到,楚湘云、冷秋霜哪会
让他们逼近,环剑齐施,奋力应战。
这五个人出手何等凌厉,片刻工夫,已伤了对方一二十人,但那些灰衣武士却剽悍
绝伦,宁死不退,前仆后继,一浪又一浪疯狂猛攻。
只有千面怪侠倪法霖,因为走在前面,从身后冲出来的敌人,全都被殿后和左右两
翼接住,他反而没有交手的人。通目四顾,心中也感到暗自凛骇,忖道:“这些人的武
功,大都不弱,敢情是白衣教主的精锐了。”
瞧他们这般猛攻,无非因自己一行,突然在谷口停住,误认为瞧破他们鬼计,不肯
入伏,才想凭借武力,硬把自己六人逼入谷去。
只是他们伤亡惨重之下,何以白衣教主和金衣护卫、绿衣侍卫等人,还一个不见,
只让武功较差的灰衣武士,硬攻硬冲?心念一动,立即高声道:“温姑娘,你们守在这
里,老朽先去谷中瞧瞧。”
言罢身形一闪,朝谷中奔去。
这条谷道,约百丈来远,转折颇多,他走了一半,只觉夹道之中,形势虽险,却也
瞧不出有什么埋伏。
再走了一段,前面出口,已隐约在望,静悄悄的简直连半点鬼影子都没有,这下真
把这位老江湖瞧得大惑不解。
白衣教如果有什么阴谋,决难逃得过自己双目,如果没有阴谋,又何以要把自己一
行,逼入谷来?
其实不用相通,自己一行也非由此路出谷不可。心中想着,业已走完狭谷,依然不
见有何动静。这就返身折回。
前后顿饭光景,温如玉等五人,围守谷口,连出绝招,差不多伤了三四十个灰衣武
士,但对方人数,好像愈打愈多,伤亡的人,立被抬下,后面的又随即补上,只是他们
眼看这五个人出手厉害,似乎也感到胆寒,不敢攻得太猛。
倪汝霖才一赶到,立即招呼大家退下,鱼贯走入决谷。
灰衣武士一看他们走入谷去,果然并未追赶,只在谷口停了下来。
温如玉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老前辈,这谷中可有埋伏?”
千面怪侠把那件当作兵器的金衣,搭到肩上,摇摇头道:“这真是怪事,老朽走完
狭谷丝毫瞧不出有什么异样?”
温如玉心中一动,抬头道:“他们莫非要等咱们入谷之后才行动手?”
倪汝霖捋须道:“不错,除此之外,老朽实在想不出别的道理来,总之,这条狭谷,
决非善地,咱们虽是非闯小可,也以速即离开为上。”
“他口中说着,脚下加紧,领先奔去,楚湘云、冷秋霜、黑娘子、杜志远、温如玉
也同样展开脚程朝前奔去!
这段山径,转折极多,大家放开脚程,才走了二三十丈,忽听身后响起了一阵吹竹
之声!
身后才一响起,前面狭径中,也同样响起吹竹之声,好像互为相应!
温如玉皱皱眉,道:“老前辈,他们放出大批毒蛇来了,大家小心应付!”
她出身五毒教,自然听得出这吹竹之声,正是驱使毒蛇的信号,这才出言提醒大家。
楚湘云道:“唉,陆大哥在就好了,他不怕蛇,蛇怕他的。”
黑娘子道:“你们难道忘了,温姐姐以前是五毒教主,她会有办法的。”
温如玉摇摇头道:“我虽是五毒教出身,但从小最讨厌蛇了,那种腥膻气味,令人
作呕,他们弄蛇的时候,我总是走得远远的,连看都不看。”
黑娘子顿足道:“这就糟了!”
温如玉道:“那也没有什么,大家只要沉着对付,也就是了,这时候正当大白天里,
凭我们六人的武功,纵然毒蛇,也不用放在心上。”
楚湘云皱皱眉道:“温姐姐,你说得容易……这……这多怕人呀”?
千面怪侠倪汝霖眼看自己一行六人,倒有四个是姑娘家,女孩子们没有一个不怕蛇
的,但事已至此,怕也没用,这就捋须道:“温姑娘说得不错,待会遇上毒蛇,大家千
万要沉着应付,不可慌乱。”
几句话的时间,大家又走了二十来丈,差不多正好走到狭谷一半路程,但听那吹竹
之声,愈来愈急,尖锐刺耳,杂乱已极!
行走之间,突然一股腥气扑面而来!
倪汝霖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呼呼两掌,向前劈去!
大家闻声瞧去,只见两丈开外,蛇头攒动,红信吞吐,不知有多少毒蛇,争先恐后
的蜿蜒游来!一股浓重的腥膻之气,迎面触鼻,中人欲呕!
倪汝霖劈出两股腥风,把当前游近的几条蛇,震飞出去,蛇群之中,立时起了一阵
骚动。
一行人也骚动起来,几位姑娘一手掩着鼻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执剑右腕,都
不自禁的也有点发颤!
楚湘云怕动手之时,白玉连环沾上蛇血,早已把它束到腰上,从肩头抽出长剑,准
备杀蛇
杜志远忙道:“不好,咱们后面也有大批蛇涌来了!”
话声出口,只听一阵”砰”“砰”之声,连续响起!
原来这一瞬之间,温如玉发现身后也有蛇群涌到,她俯身捡许多石块,朝前面投去,
杜志远连忙也捡起石块,朝蛇群中投掷。
身后蛇群,立时被石块打死了许多,少数窜到近前的,也都被温如玉长剑挑起,一
条条削断。
其余的人,一见温如玉投掷石块,大家也纷纷捡起石块,朝前面蛇群投去,一时
“砰”“砰”之声大起,砸死了许多毒蛇,腥秽之气,也愈来愈浓。
“嘘”“嘘”吹竹之声,也愈来愈急,较前面的毒蛇,似有畏怯之意,但后面的蛇
群,又相继涌到,从蛇身上游了过来。
千面怪侠面色凝重,细看这些毒蛇,都是青黑相间,蛇身极细,但一颗蛇头,全作
三角形,想必奇毒无比。只要被它们咬上一口,就非同小可,是以只是双掌连发,阻遏
它们游近,脚下却不敢朝前迈进。
六个人分作两面,前后拒蛇,这样过了顿饭光景,被石块砸死的毒蛇,少说也在一
二百条以上!
蛇群固然被阻在一丈以外,无法逼近,但六个人渐渐也感到甚是疲累,可是你还不
能稍为停顿,因为只要你攻势稍弱,它们就乘隙窜来。
六人被前后两堆蛇群,堵在中间,进既不能,退亦不可,千面儒侠倪法霖心头暗暗
焦灼。心想:这样下去,没有一个人能逃得出毒蛇之口!
尤其一眼瞧去,这条狭窄的谷道之中,满坑满谷,尽是攒动蛇头,为数当在千条以
上,即使武功再高,只怕也插翅难飞。
心念一转,取下搭在肩头那件金衣,随手绞了一绞,仰天一声长笑,回头道:“咱
们这样僵持下去,等于坐以待毙,倒不如冲开一条蛇路,还有几分生机,大家随我来。”
手上金衫,猛地朝外拂去。只听劲风呼呼,一团金影过处,群蛇乱飞,果然被他冲
出五尺来远!就在此时,冷秋霜忽然尖声叫道:“老前辈且慢!”
千面怪侠倪妆霖闻声停步!
只见冷秋霜迅速从项下摘下一圈丝线,线头上系着一颗乌黑有光龙眼大的珠子,满
脸喜容,娇笑着道:“老前辈,我们不怕毒蛇了,这是避毒珠,什么毒蛇都不怕了,这
是大哥送给我的,他说,他是毒神逢巨川送给他的,佩在身上,什么毒蛇毒蛊都会避得
远远的,我们就拿它试试!”
她一口气说出来,宛如连珠一般,又急又快。
楚湘云给她这一语提醒,想起自己身上也有一颗,连忙掏了出来,接口道:“不错,
老前辈,我也有一颗,那天,我和陆大哥在黄鹤楼遇上毒神,正好有一个五毒教门下,
持着毒蛇逞强,毒神曾说五毒教养了许多毒蛇毒蛊,今后在江湖上难免遇上,这就送了
我们二人一人一颗‘避毒珠’。”
千面怪侠听说“避毒珠”是毒神逢巨川所赠,想来定是克制毒蛇毒蛊之物,心中一
喜,从冷秋霜手上接过“避毒珠”,一面说道:“楚姑娘,你的一颗,清交给温姑娘断
后,咱们有此两颗,想必可以安然通过蛇阵了。”
楚湘云依言把“避毒珠”递到温如玉的手上。
温如玉身为五毒教教主,听说这粒小药丸,居然能克制毒物,心中还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千面怪侠倪侠霖功运右臂,全神戒备,左手拿着那颗“避毒珠”,迎着蛇群,
举步走去!
果然那群昂首吐信的毒蛇,在这一瞬之间,敢情闻到“避毒珠”的药味,登时纷纷
逃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逃避不及的,也都立刻低下头来,伏着不动。
倪汝霖眼看“避毒珠”果然能使蛇群避道,心中大喜,急忙叫道:“你们快随我
来。”
一行人哪敢怠慢,一个跟着一个,从蛇群中过去。
何消片刻,业已穿出蛇群,转了个弯,瞥见有四五个黑衣大汉,站在转弯角上,一
眼瞧到千面怪侠等一行入居然脱出蛇群,心中大骇,正待转身逃跑!
倪汝霖哪还容他们逃脱,双脚一顿,身子凭空而起,越过黑衣大汉头顶,一下拦在
他们前面,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杀不尽的贼子,老夫面前,还想逃吗?”
冷秋霜道:“好啊,这些毒蛇,就是你们养的了?”
她娇喝声中,左手扬起,正待佛出!
只听温如玉叫道:“冷妹妹快住手,他们是五毒教的人!”叫声出口,一面冷冷喝
道:“钱七、李四,你们几时都投到白衣教来了?还认识我吗?”
那为首两个大汉,悚然一惊,温如玉此时虽然白纱蒙面,但她自小在五毒教长大,
五毒教的人,谁都听得出她的声音来!
闻言立即扑的跪了下去,失声道:“教主,是教主金驾到了,小的该死,万望教主
恕罪,小……小的是奉区姥姥之命行事。”
温如玉道:“你们起来,快去收拾蛇群,随我出去。”
那两人站起身子,连声应“是”,往后退去。
黑娘子道:“温姐姐,原来这些蛇都是五毒教养的。”
温如玉叹了口气道:“我方才听到吹竹之声,就知道是五毒致的人暗中作祟,唉!
没想到他们全会投到白衣教下。”
楚湘云道:“温姐姐,你说他们收拾蛇群,跟咱们出去,又为了什么?”
温如玉道:“五毒教的人,武功全都平平,但擅于豢养毒物,这许多毒蛇,如不叫
他们收拾起来。留给白衣教,岂不是贻害无穷?”
千面怪侠点头道:“温姑娘设想周列,白衣教为祸江湖,如再加上这些毒物,为害
更烈,只是这许多毒物,不知温姑娘如何安排?”
温如玉笑道:“这个,老前辈不必但心,晚辈自有计较。”
倪汝霖点头道:“这样就好!”
一行人边说边走,便已奔近谷口,大家鱼贯走出谷口,曾见谷外一片广场上,悄无
声息的围着一大群人,列阵以待!
这些人中间,有一半是身穿半长不短的灰色长衫,。另一半是一身黑衣劲装的汉子。
灰衣武士手持刀剑,黑衣劲装汉子手上,却各执着一具黑黝黝的喷筒,他们相间而
立,像袋形似的围成一团,好像正在等待着自己一行!
温如玉目光一掠,认出那些黑衣劲装汉子,分明全是五毒教门下,尤其他们手上执
著的,正是五毒教最歹毒的“五毒喷筒”!
街中装的,是剧毒无比的毒液,只要一按机簧,立即射出一蓬毒雨,广可寻丈,纵
然武功再高,在骤不及防之下,若被沾上一点,伤处立即溃烂,无药可治。
她瞧得心头暗暗一凛,立即以传音之术,说道:“倪老前辈请留步,那身穿黑衣劲
装的,全系五毒教门下,手上喷筒,更是剧毒无比,沾上一点,无药可救,还是由晚辈
前去试试!”
千面怪侠倪汝霖自然听说过五毒教“五毒喷筒”的厉害,闻言不由脸色一变,低声
道:“他们既已全数投到白衣教门下,温姑娘还是小心为宜。”
温如玉道:“晚辈理会得!”
说着微一抬头,昂首朝前走去。
但听远处传来一声尖笑,一个冷冰的声音说道:“本教主早知道区区蛇阵,困不住
仙子一行,所以在谷外恭候芳驾,此刻你们已在‘五毒喷筒’包围之中。只要本教主一
声令下,机簧按动,尔等六人,立即化骨扬灰,尸骇不存,这点,仙子自然清楚不
过……”
温加工估计白衣教主说话之处,少说也在七八丈外,急忙举头瞧去,但见右方一座
峻岭,树丛极密,无法瞧见对方停身所在。
方自打量,只听白衣教主的声音,接着又道:“但只要仙子肯和本教主合作,本教
主竭诚欢迎!”
温如玉听她声音,竟然业已换了一个地方,不由仰天格格一笑,道:“白婧婧,你
少在本仙子面前,故弄玄虚,你知我来历,当知本仙子自有破解‘五毒喷简’之法。”
白衣教主又道:“如此说来,你是执迷不悟,本教主说不得只好下令发动了。”
温如玉哼道:“你如若不相信,不妨下令试试?”
她口中说着,目光迅速打量着面前围成一圈的五毒教门下,不知谁是为首之人?
这一搜索,突然在人丛中发现毒砂掌洪长胜手执一面三角五毒旗,屹然而立,心中
不禁一喜,但依然丝毫不露,缓缓走前几步,以“传音入密”说道:“洪老大,五毒教
待你不薄,你们倒投靠白衣教来了?”
毒砂掌洪长胜正是这一群人中的领队,他奉了白衣教主之命,率同五毒教门下和白
衣教主武士在谷外布下埋伏,静待敌人出谷,一网打尽。
此刻突然听到有人以“传音入密”向自己发话,而且说的话,居然还是责问自己背
叛五毒教,投靠白衣教,心中不期一怔,立即抬头望去,只见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就是
假冒白衣教主的人!
温如玉冷冷一呼,依然以“传直入密”说道:“洪老大,你连我是谁,都听不出来
了吗?”
说到这里,忽然伸手撕下蒙面白纱!
这一撕下白纱,洪长胜双目一定,全身猛然一震,颤声叫道:“是……教主”
原来他只知有人假冒白衣教主,不知这假冒之人是谁?这时骤然瞧到这白衣教主装
束之人,竟然是五毒教教主温如玉,不禁喊声出口。
所有围着的五毒教徒,也同时瞧清来的正是教主,不由全都双手叉天,同声欢呼起
来道:“教主到了!”
“来的是咱们教主!”双手叉天,乃五毒教参见教主的大字已。
温如玉目光一转,点点头道:“你们总算还认识我这个教主……”
话声未落,白衣教主冰冷的声音又已响起,道:“姥姥,你还不发令要洪老大动
手?”
只听独眼乞婆颤声哀求道:“啊,教主,她……她是如玉……老身求求教主,格外
施仁……饶……了如玉吧!”
白衣教主道:“本教主瞧在姥姥面上,那末你要她投到本教,也是一样。”
独眼乞婆道:“这个……”
白衣教主声音突然转厉,冷哼道:“本教主言出如山,你既不能叫她归降本教,那
就是本教之敌!金衣护卫,你替我传令下去,在场之人,格杀勿论!”
“嗤!”一道白色火花,由右边山间,横空射出!
独眼乞婆尖叫道:“洪老大,不能……能……”
白衣教主厉喝道:“区姥姥,你敢违拗本教主的命令?”
独眼乞婆忽然大声叫道:“洪老大,你别管我,如玉是教主,你们应该听她的……”
惨叫骤起,独眼乞婆再也没有声音!
温如玉听得全身热血沸腾,大喝道:“白婧婧,你给本仙子滚下来,我们决一死
战!”
“嗤!”又是一道红色火花,横空射出!
洪老大脸如卖血,手上五毒旗猛力一挥,大声喝道:“兄弟们,咱们和白衣教拼
了!”
但他话声未落,白衣教的灰衣武土,敢情得到红色火花的指示,率先动手!
他们先前原是藉口掩护五毒教徒众,大家杂在一起,此时红色火花才一放起,登时
手起刀落,朝五毒教的人所杀!
五毒教徒也立时还手,举起喷筒,逢人就射,刀光如雪,毒汁四溅,惨叫厉爆,同
时响起,谷外广场上,登时大乱!
温如玉想起自己由姥姥抚养长大,此刻想必已遭白婧婧毒手,忍不住热泪盈眶,猛
地大喝一声:“白婧婧,我不把你白衣教悉数扫灭,誓不为人!”
这一阵工夫,五毒教徒虽被灰衣武士抢先下手,死伤逾半,但终究他们手上的“五
毒喷筒”,非同小可,一经反身射出,遇上的人,非死即伤,五十六个灰衣武士,转眼
也死伤过半,其余的人,纷纷向后跃退!
温如玉哪还容他们逃窜,身发如风,“十绝指”嘶嘶尖风,只是朝灰衣武士下手!
杜志远、黑娘子、楚湘云也同时挥剑追杀,一时只杀得那些灰衣武士惊叫惨号,此
起彼落,一个个倒了下去!”
“杀得好!”
白衣教主声音,又在丛林中响起,冷冷的道:“温如玉,你倒真是蛇蝎其心,杀得
一个不剩,但你认为这些人,都是白衣教门下,那就错了,他们只是新近才投奔本教的
江湖人士,其中不少人,只怕还是卧底来的,你统统给我料理了也好!”
温如玉听得又是一怔,她真没料到白衣教主会有如此毒辣,不由怒气填膺,厉声喝
道:“白婧婧,你好毒的手段,你藏头露尾,算得什么教主?你敢不敢下来,和找温如
玉一决生死?”
白衣教主冷冷一笑,道:“用不着,你们认为逃出白石谷,就保住了命?嘿嘿,就
凭你知道得很多这一点,今天就莫想活着离去……”
千面怪侠倪汝霖多年老江湖,听出白衣教主口气,似乎还另有鬼计。这就忙以“传
音入密”朝温如玉道:“温姑娘,咱们今日,只是易俘而来,大家总算安然出谷,已届
万幸,咱们人单势孤,不宜久留,还是早些离去才好。”
温如玉点点头道:“老前辈说得不错。”一面朝洪长胜道:“洪老大清率领他们先
行退走!”
洪长胜躬身领命,三角小旗朝后一挥,喝了声:“退!”
五十来个五毒教徒,正待退去!
猛听山腰一片树丛中,飞射出一支响箭,直上半空!
干面怪侠倪汝霖高声说道:“大家注意暗器!”
话音未落,山腰上响起一片弓弦之声,一排弩箭,扶风呼啸而来!
立有四五个五毒教徒,闷哼一声,应弦倒地!
刹那之间,弓弦劲响,箭如飞蝗般射到!
倪汝霖舞动金衣,一边大喝道:“你们还不快退?”
喝声之中,迅速从黑娘子手上,接过一枚“翼火蛇”,把金衣舞得猎猎有声,劲风
激荡,射来的长箭,只要遇上劲风,就纷纷跌喀。
铁砂掌洪长胜率领五毒教徒众,各自拔出腰刀,当先往外撤退!杜志远、黑娘子,
楚湘云、冷秋霜等人,各自舞动长剑,边舞边退。
温如玉右手抡动宝剑,护住全身,左手却不时伸出手去,接住射来长箭,暗凝脱力,
朝发箭之处,丢掷过去。
她目前功力,大非昔比,每一掷箭,就听到山腰上有人惊呼惨叫!
千面怪侠倪汝霖眼看温如玉只是站着不走,知道她有意掩护其余诸人,不由也瞧得
暗暗点头。
回头一瞧,众人业已脱出对方射程之外,连忙以“传音入密”说道:“温姑娘这里
留给老朽来对付吧!”
猛地大喝一声,奋起全力,左手一扬,一枚“翼火蛇”,疾如流星,朝发箭之处掷
了过去。
这一下,当真说时迟,那时快,但听半山腰上“轰”的一声,火光爆散,十丈方圆,
顿被熊熊烈火所罩,白衣教箭手,连惨叫都没出声,就悉数化成一片火海!
千面怪侠把金衣朝肩上一搭,纵声大笑道:“温姑娘,咱们也走吧!”
话声出口,突然“啊”了一声,身子一个踉跄,朝前冲一步!
温如玉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老前辈……”
底下的话,还没出口,目光一瞥,只见倪汝霖右肩,鲜血直流,已被一支长仅三寸,
折去羽毛的箭镞射中。
倪汝霖一咬牙齿,伸手从肩头拔下箭,瞧了一眼,低哼道:“此箭拆去羽毛,是以
发箭无声,此人腕力之强,实在惊人,只怕除了白衣教主,别人决难办到!”
突听山腰上,一个洪大声音,喝道:“倪汝霖,这一箭,不过老夫给你一个警告,
和白衣教为敌,有死无生!”
于面怪侠纵声大笑道:“你是邵大宇,哈哈,暗箭伤人,算得什么,老朽拜领一箭
之赐,白衣教覆败之日,老朽自会找你算帐。”
山腰上火势越来越炽,连山石都烧得劈劈啪啪作响,金影飞魔邵大宇敢情说完话业
已离去,是以没再作声。
温如玉道:“老前辈,我替你包扎一下再走。”
倪汝霖大笑道:“区区箭伤,算得了什么,温姑娘咱们走吧!”说到这里,忽然低
声说道:“今日之战,白衣教连连挫折,直到此时,白衣教主白婧婧始终未曾露面,她
鬼计多端,只怕另有花样,咱们人单势孤,又是久战疲乏之身,实在不宜久留,赶快离
开此地才好。”
话声一落,立即举步朝前奔去。
温如玉跟在他身后,匆匆赶上众人。
黑娘子瞧到老父肩上负伤,心中一惊,急忙取出伤药,替他敷上。
温如玉略一检点,才知道洪长胜率领的一百名五毒教徒,在这场激战之中,伤亡过
半,只剩下四十二人。
而且其中还有半数以上都负了伤,尤其独眼乞婆区姥姥已遭毒手,心头更觉一阵黯
然,叹息道:“可惜钱七、李四,和一大群毒蛇,依然落到白衣教主手中。”
倪汝霖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没想到白衣教会在谷外,设下重伏,唉,那许
多毒蛇,落到他们手里,当真会贻害无穷!”
温如玉沉吟了一下,道:“晚辈想来,那钱七,李四擅于训蛇,白婧婧一时未必敢
对他们如何,让他们留在白衣教,将来也许有用…二··”
说到这里,倏然住口。
倪汝霖不知她话到中途,何以停口不说?
转脸瞧去,只见温如玉粉面含霜,一声娇叱,玉婉扬处,两丝极细金线,电射而出!
但听“噗”“噗”两声,四丈外一株枝叶浓密的大树上,跌下两个灰衣武土,手上
各自执着一管“五毒喷筒”。
这是大家必经之路,如果从树下经过,两人居高临下,一按机簧,两管喷筒,足可
喷射两丈来广,自己几人,可说无人幸免!
倪汝霖不觉脸上一热,望了温如玉一眼,暗暗慨叹,自己当真老了,论机智心计,
都不如这位姑娘,难怪赛孙膑会把易俘重任,交到她身上,而自己所担当的,只不过是
温姑娘的助手而已!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温如玉金针出手,人也跟着纵了过去,俯身一瞧,口中不由
“噫”了一声,满脸惊诧的抬头道:“他们已经死了。”
冷秋霜唁的笑道:“温姐姐,是你金针打死的?”
温如玉摇摇头道:“不!他们是被人点了死穴!”
“被人点了死穴?”
倪汝霖听得一怔,急忙俯下身去,低头一瞧,谁说不是?这两个灰衣武士,身体僵
直,业已死了一会,心中也不禁大奇,伸手翻过尸体,只见左边一个胸前,还别了一张
字条,上面用木炭写着一行字迹,那是:“辛苦,辛苦,我是白跑了一趟,前面已有人
接应,管酒管饭。”
字条既没有具名,不知是谁写的?
只是看他口气,想必是接应自己一行人来的,大概看到自己一行业已脱险,才悄然
退走,没有露面,后来发现树上隐有敌人,出手除去。
黑娘子好奇的道:“爹,你看这是谁留的?”
倪汝霖笑道:“看这口气,不是那个酒鬼甯不归,便是自称东方矮朔的公羊叔,除
了两人,决无第三个人。”
楚湘云道:“对啊,准是他们两人!”
温如玉造:“既然字条上说前面有人接应,我们还是快走吧!”
洪长胜收起两管喷简,大家就继续上路。
一会工夫,离开白石谷约莫已有十来里光景,只见当前一片树林前面,正有一簇人
在路旁等候!
远远望去,这一簇人,约有二十多个,一式青布劲装,腰跨单刀的大汉。
在这簇人面前,站着三人,中间一个身穿青绸儒衫的清瘦老者,正是龙门帮总护法
千手儒侠史南溪。
左边一个玉面朱唇,腰悬古剑的是南岳门下的陆翰飞。
右边一个阴阳脸汉子,左臂套着七圈铁环的,是龙门帮堂主夺命飞环邢长林。
双方距离渐近,楚湘云一眼瞧到陆翰飞,早已喜上眉梢,一手拉着冷秋霜,低低的
道:“秋霜妹子,那是陆大哥!”
两人飞也似的奔了过去。
楚湘云叫道:“陆大哥,你也来了?”
冷秋霜道:“陆大哥,我师傅呢?”
千手儒侠史南溪哈哈一笑,朝倪汝霖拱手道:“倪兄辛苦了,兄弟接应来迟。”’
干面怪侠倪汝霖连忙还礼道:“史兄好说,咱们这一趟全仗温姑娘大力呢!”
史南溪接着朝温如玉拱拱手道:“温姑娘仗义援手,敝帮主至表感激,特命兄弟前
来迎近。”
温如玉也还礼道:“两位老前辈过奖,晚辈愧不敢当,何况此行虽然救出两位妹子,
但毒蛊解药,依然无法得到,可说劳而无功。”
说着又替毒砂掌洪长胜向大家引见。
陆翰飞走到温如玉面前,作了个长揖,道:“在下前在五岭山身负重伤,多蒙姑娘
救助,还没向姑娘致谢呢。”
温如玉脸色微微一黯,但瞬即平复,举手取下头巾,倏地披下一头赤发,随手掠了
一掠,冷冷的道:“陆少侠毋须客气,江湖上见危援手,也是普通之事。”
楚湘云心思较细,看出温如玉似乎故意露出一头赤发,和说话时神情有异,连忙插
口道:“温姐姐,说真的,你和倪老前辈,倪姐姐深入白石谷,就是为了救我和秋霜妹
子两人,我们也该向你致谢才对。”
温如玉微微一笑,拉着楚湘云纤手,道:“湘云妹子,你也和我客气起来了。”
大家一阵寒暄,只听千手儒侠史南溪又道:“诸泣一路辛苦,想必早已腹中饥饿,
兄弟已命他们准备好了酒食,请到前面休息进餐。”
倪汝霖想起方才树上那名灰衣武士胸前的字条,不由笑道:“史兄怎知咱们一行,
会在此刻赶到,居然还准备了酒食?”
史南溪哈哈一笑,道:“帮主见日前,接到赛孙膑通知,说倪兄和温姑娘一行,约
在今天前去白石谷易俘,因此举关系重大,只怕你们众寡悬殊,务要帮主尽速派人驰援,
帮主闻讯之后,就和兄弟及几位堂主星夜赶来……”
倪汝霖道:“原来程帮主也亲自赶来了?”
史南溪道:“昨晚咱们抵达桐城,正好遇上厉山木老哥夫妇和陆老弟三人,才知火
德星君冉无天已和白衣教主沆灖一气,在赤焰山下设下一座‘火焰大阵’,要广会天下
武林各派高人。”
倪汝霖持须笑道:“冉无天设下‘火焰大阵’,准备一把火烧尽天下武林各派高
人。”
史南溪道:“倪兄且莫打岔,听兄弟把话说完再插嘴不迟!”
大家边说边走,业已穿林而入,那是一条铺着大青石板的平整道路,走不一会,前
面现出一座广大庄院,庄门敞开,门前仁立着两个华服少年,另外一人,正是龙门帮堂
主水底温侯宋春山。
倪汝霖口中咦了一声道:“这里是盛家桥盛家庄?”
史南溪笑道:“不错,这里正是当年名噪江南的子母胆盛成豪盛老哥的故居,盛老
哥在日,和兄弟交谊不浅,他两位后人,克绍箕裘,生性好客,兄弟特地在他们庄上,
替诸位安排酒食,作为歇脚之所,总比在外面好得多了。”
说话之间,那两个华服少年,业已迎着过来!
史南溪忙替大家—一介绍,才知那两人一个叫盛家驿,一个叫盛家骝,大家各自说
了些久仰的话。
盛氏兄弟双双肃客,进入大厅,只见厅上早已排好十桌筵席,庄丁们送上茶水,接
着又上酒上菜,川流不息的忙个不停,盛氏兄弟情大家入席。
酒过三巡,倪汝霖忍不住停坏问道:“史兄方才说起冉无天排下‘火焰大阵’,后
面的话,还没说呢!”
冷秋霜道:“是啊,史老前辈快说咯!”
史南溪道:“方才兄弟说到昨晚帮主在桐城客栈,遇上木老哥夫妇和陆老弟,才知
冉无天已和白衣教联成一气,在赤焰山下摆下一座‘火焰大阵’,要广会各派高人,正
说到这里,门外忽然闯进一个头盘小辫,生相滑稽的矮小老头……”
楚湘云嗤的笑道:“是公羊叔!”
史南溪点点头道:“帮主眼看突然钻进一个人,方自一怔,陆老弟和他原是素识,
正待起身招呼,那小老头已经双手一拱,缩着头嘻嘻笑道:‘帮主勿怪,小老儿人称追
风无形东方矮朔公羊叔的就是,小老儿这会是送信来的。两天前,咱和老酒鬼跑了一趟
赤焰山,抢到手的一盆朱果,竟是膺品,据说那株真的朱果,冉牛鼻子要练什么长生不
老丹,已经合了药了。
目前要解白衣教‘终身蛊’,只有向白家两个小妞儿身上下手,这件事,已有千面
人精倪老儿,和赤发门下的小妞儿去办了。我小老儿这会就要赶去,帮主只要请这位史
老相公和这姓陆的小娃儿前去接应,也就够了。至于帮主,最好赶到沪州去,这几日之
内,只怕有不少武林中人,要去钻火网,咳,小老地说的火网,就是冉牛鼻子的‘火焰
大阵’,这里面听说着实凶险,没有筹妥破阵之法,别去飞蛾投火。似帮主的名望,也
许可以及时劝阻,不等那个鬼狐狸精到场,千万妄动不得,小老儿这就失陷!
话一说完,还没等帮主开口,身子一闪,走得无形无踪。他一番话,虽然说得没头
没脑,但仔细一想,就不难听懂,他说的鬼狐狸精,当然是指赛孙膑令狐宣,在他没到
场之前,要帮主劝阻前去闯阵的人,这当然是一件刻不容缓的事。但白石谷之行,也关
系重大,只是他既然业已赶来,又指定只要兄弟和陆老弟两人接应就够,帮主还是不能
放心,才要邢、宋两位堂主,跟兄弟同来。”
倪汝霖大笑道:“好,好,兄弟居然变成了‘千面人精’,这外号倒是不错,哦,
史兄,你又如何会在这里准备了许多酒菜,难道早已知道温姑娘一声号召,五毒致兄弟,
就会踉着同来?”
史南溪笑道:“兄弟方才说的,还只是前半段,经过后面还没说哩!”他说到这里,
呷了口酒,又道:“兄弟和陆老弟,那邢、来两位堂主,赶到此地,已是快近已牌时光,
哈哈,就在前面不远,兄弟正在纵马急驰之际,忽然那马匹嘶的一声,人立而起,兄弟
心头一惊,以为可能有人暗算,急忙勒住马头,向四下一瞧,才发现那片树林之中,果
然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探出头来,向兄弟招手……”
楚湘云笑道:“一定又是公羊叔!”
史南溪道:“不错,等兄弟看清那人正是自称追风无形东方矮朔公羊叔的老儿,兄
弟耳边,已听到他传音之术急急叫道:‘喂,姓史的老相公,你叫他们通通过来,越快
越好,唉,真要命,你们快进来呀!’他说话之时,举起双手,只是向兄弟乱招。”
倪汝霖只是把须微笑,其余的人,也睁大眼睛,听得忍俊不禁!
史南溪续道:“兄弟瞧他说得甚是焦急,心知必有事故,这就招呼大家,尽快把人
马隐入林中,哪知堪堪把马匹藏好,只听从白石山来路,响起一阵急骤的驾铃马蹄之
声!”
史南溪道:“兄弟先前还当是倪兄一行,哪知凝目瞧去,前面两骑,马上坐着的,
赫然是两个身穿白衣,蒙面白纱的人
倪汝霖奇道:“会是白衣教主姐妹?”
史南溪道:“两人身后,是四个青衣使女,最后却是八个绿衣侍卫,风驰电卷,瞬
息走得老远。”
温如玉道:“她们是到哪里去的?”
史南溪并没作答,只是继续说道:“兄弟一时瞧得不由一怔,只当是兄弟一行,一
路紧赶,已和倪兄几位错过了,不然,白衣教主怎会无缘无故的一路疾追下来?正在此
时,兄弟耳边,又响起那个追风无形东方矮朔的声音,说道:‘好啦,好啦,现在没事
啦,你史老相公也用不着再赶上白石山去了,赶快给他们几十个人弄点吃的才是正经。”
兄弟听他这般说法,正待问问清楚,哪知回头一瞧,他早已去得不知去向?兄弟心
中虽觉奇怪,倪兄一行,最多也不过几个人,他却要兄弟准备几十人的菜饭,但兄弟相
信,他说的不会有假,几十个人的菜饭,附近又没有较大菜馆,哪能叱咤立办?兄弟这
就想起这里和盛家桥近在咫尺,两位盛贤侄又非外人,只好命宋堂主前来,打扰盛贤侄
昆仲了。”
盛氏兄弟,连说不敢。
接着千面怪侠倪汝霖,也把自己一行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大家虽然已知白石山并不是白衣教巢穴,他们也只是临时住在那里罢了,但何以白
衣教主姐妹,会忽然舍了敌人,匆匆忙忙的带着绿衣侍卫,离开白石山地去?
无影人魔夏侯律以“散功丹”诡称“无形蛊”解药,给师叔嘉摩尊者和嘉擅尊者服
用,他原想等两位师叔失去武功之后,劫持枯佛嘉摩,逼他说出“阴魔经”武学,再行
离去。
哪知嘉檀尊者久在中原武林行动,江湖经验,甚是老到在运功之时,居然命天龙八
部在蓬外守护。。
要知天龙八部,乃是天龙寺第二代弟子中挑选出来的高手,每人各得掌门人特别传
授魔教中一种厉害武功。
夏侯律暗暗盘算,如论单打独斗,他们固然全非自己对手,但如果联手合击,自己
武功再高,也断难接得下来,再过半个时辰,等他们发现两位师叔中毒,只怕就无法脱
身。
因此他只好放弃原来计划,乘天龙八部替两也师叔护法之际,悄悄走出茅蓬,乘船
离开姥山。他原是城府极深之人。在船上,早已筹思熟虑,想好今后行止;因为两位师
权线去武功之后,魔教对自己的威胁,总算解除,仅凭天龙八部弟子,料想也奈何不得
自己。
第一个构成威胁的,当然是白衣教,但这一点,自己并不在意,因为白衣教中除教
主一人之外,其余如金衣护卫,和绿衣侍卫等人,论武功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可能还
在自己之下。他们似乎只仗“无形蛊”胁迫敌人,而且目前已和江湖上许多一等一的高
手,结下梁子。
这些人因身中无药可解的毒蛊而俯首屈服,当然白衣教的声势,就可无敌天下。如
果这些人不甘屈服,白衣教就难保不败,如今“无形蛊”的解药,落到自己手上,正好
趁机拉拢,以为己助。
第二个足为自己威胁的,就轮到南岳门下的那个姓陆的小子,他不但得到白衣剑侣
金玉双奇的藏宝,武功之高,大非昔比,而且还有龙门帮主陆地神龙程元规、千手儒侠
史南溪、和厉山双煞等人相助,声势也非同小可。
但自己如能说动狼奇里、郝公玄、和华山、崆峒两派,实力就不在白衣教和龙门帮
之下。
未出茅庐三分鼎!
夏侯律分析武林形势,觉得自己这次重入江湖,不但并未孤独无助,而且前途如锦,
他这一决定,抱着满怀的雄心,按照计划行事。
这是离开姥山的第三天中午,夏侯津经过临难关,觉得腹中饥饿,顺便走进路旁一
家饭馆。这里虽然只是一个集镇,但因正在官道边上,行旅客商必经之路,这家饭馆,
倒也生意兴隆。
夏侯律步上楼梯,向四下略一展望,只觉接上也有六成座头,差不多全是商贾模样
的人!
在首角落中,坐着一个灰衣老妪,和一个小姑娘,那老妪背身而立,没瞧清面貌,
小姑娘有十四五岁,头流双辫,生得眉清目秀,穿着一身紫红衣衫,黑白分明的双目,
乌溜溜的甚是灵活。
当下也并未在意,独自找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下,等堂倌过来要了酒菜,便向窗外
闲眺。
哪知目光甫动,忽然发现西首大路上,正有一簇人如飞而来。
这一簇人,不但身上一律穿着白色长袍,而且脚下速度惊人,从自己发现他们,不
过眨眼工夫,便已到了楼下,再一转眼已由楼前经过,朝东而去!
夏侯律目光何等犀利,虽只一瞥之间,业已瞧清,那身穿白袍的,共计七人,前四
后三,簇拥着一辆四围油篷密封的两轮小车,步履如飞,绝尘而去!
他发现了这辆小车,心头不期一怔!
因为那辆小车,竟然和他师弟赛孙膑令狐宣平日坐的,形式极相近似,而且四面密
封瞧不清车中坐的究系何人?
他知道这位师弟,精通奇门遁甲之学,自己几次找到,都未得逞,因此,在石鼓山
会被自己摇摇一指,就送了性命,心中始终感到怀疑,那天晚上,他虽曾开坟检查,躺
在泥中的明明是令狐宣本人,他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此刻骤然瞧到这辆小车,更觉事有可疑,难道令狐宣当真未死,他已被白衣教笼络
去了?果真如此,他投入白衣教,以他所学,不仅白衣教如虎添翼,而且也是自己的心
腹大患!
只是白衣教的人,自己差不多全都见过,但从没见过这七个人,尤其白衣教除了教
生之外,没有一个身穿白衣之人。那么这七个白衣人又是什么路数呢?光瞧他们那种脚
程、武功之高,已非普通江湖人能及。
心念闪电掠过,他发现这辆可疑小车,哪里还有心情吃喝,虽然凭自己的飞行之术,
足可追得上他们,还是放心不下,倏地站起身来!
就在他起身之际,目光一瞥,发现在首角落上的灰衣老妪和那个小女孩,不知何时,
早已走了,桌上还留着一绽银子,想是走得甚是匆忙。
“大爷,你的酒菜来了!”
那伙计手上托着木盘,送来酒菜,眼看夏侯津站起身来,似有要走模样,连忙陪笑
招呼。
夏侯律道:“不用了,我立时要走。”
话声出口,身如一缕黑影,一闪而逝。
那伙计声音入耳,陡觉眼前一花,那个客人顿失所在,一时只当白日见鬼,惊得大
叫一声,手上托着的酒菜,全都砸了个稀烂。
却说夏侯律闪出酒楼,一路朝东追去,他看出七个白衣人的武功不弱,是以不敢太
过逼近,只是远远尾随而行。
傍晚时分,赶到嘉山,只见他们已拥着那辆小车,走进大街一家三界客栈。
夏侯律暗暗冷嘿一声,返身在一条横街上找了一家客店落脚,吃过晚餐,便自拥被
而睡。
三更过后,悄悄打开后窗,宛如一缕轻烟般飘身上房,正欲纵起,忽然听到左侧房
中,似有两人说话,声音并不陌生!
夏侯律耳朵何等灵异,略一住足,只听一个说道:“杨兄说得不错,冉无天那盆朱
果,据说已被两个从没在江湖露面的怪老头抢走,得手之后,两人同时跌落悬崖,尸骨
无存。既然近日江湖盛传,白衣教‘终身蛊’并非无药可救,而解药只有两个丫头身上
才有,咱们说不得只好冒险一试。”
另一个声音阴森,低笑道:“如凭武功,不是兄弟泄气,合咱们五人,只怕仍非那
两个丫头之敌,兄弟之意,不如
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
夏侯律听得一怔,继而又是一喜,这两人不是华山派掌门人东门子良和白衣崆峒杨
开源是谁?
原来他们刚从赤焰山回来,听口气,好像火德星君冉无天那棵朱果,被人抢走,而
且到手之后又跌下悬崖,那么普天之下能解毒蛊的,除了白衣教主姐妹两人身边的解药,
已别无解蛊之药。
自己从那小丫头身上取来的九粒解药,当真奇货可居,尤其他们两人,正是自己要
找之人,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居然会在这里遇上。
心中想着,只听东门子良的声音又道:“杨兄机智过人,想必另有良策?兄弟洗耳
恭听。”
杨开源道:“好说,好说,兄弟之意,这两个丫头,既是白长春的女儿,白长春当
年创立白骨教,并没听到他擅长毒蛊,而这种毒蛊,却出于云贵南人,其中尤以金花仙
娘,号称蛊神,兄弟认为这两个丫头,可能与金花仙娘有什么渊源,咱们还有三个月时
光,不如正本清源,先去一趟云贵苗区,看看金花仙娘是否传有后人,再作道理。”
东门子良喜道:“杨兄高见极是,沙兄领导黔帮,雄霸云贵,咱们有他协助,想必
很快就可查出金花仙娘下落。”
白衣崆峒杨开源只哼一声,并没作答。
夏侯律因两人既和自己同在一家客店落脚,自然不会责夜离开,自己此刻尚有要事
待办,这就不再耽搁,施展“木石遁形”身法,纵身掠起,有如怪鸟凌空,横越过两条
小街,三界客栈业已在望!
夜色幽黑之中,除了门前一盏大灯笼,还在烛火摇晃之外,所有的人,敢请全已入
了睡乡,不见一丝灯光。
夏侯律略一展望,腾身直扑后院,但当他身形堪堪扑起,瞥见右侧忽然飞起一大一
小两条人影,划空而来!
要知夏侯律身擅魔教“木石遁形”身法,此种身法,不仅飞行神速,而且还可藉附
近树林木石,隐形遁迹,虽在白天,但一样可隐敛身形,武功稍逊之人,根本无法看得
清楚,他“无影人魔”的外号,就是由此而来。
此刻正当黑夜,自然更不易被人发觉,他一眼瞧到两条人影,飞掠而来,业已腾空
纵起的身子,修然收势,一闪隐入暗处!侧目瞧去,那两条人影一个起落,飞落右侧屋
面,一点之势,又立即长身而起,朝后进投去。
身法之快,疾如闪电,但夏侯律在蒙蒙夜色之下,仍然看清楚了,那正是中午在酒
楼上见到过的灰衣老娘和小女孩。心中甚觉奇怪,这一老一小两人,看去武功极高,难
道也是冲着那辆小车中的人来的?
心念转动,也就跟着朝后院飞去!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等夏侯律翻过屋脊,那一大一小两条人影,业已不见,心头不
期一怔,莫非她们已隐入暗瞰不成?
因为对面一排上房,中间一间,窗上还有灯火,其余几间,虽然灯火已熄,但也不
见有什么动静,显然她们并没有奔近房去。
夏侯律原是城府极深之八,既已发现另有旁人找来,哪肯贸然露出形迹,身形一偏,
同时隐入左首一角暗影之处。
遥遥瞧去,只觉后院一排房屋,好像已全被包下,没有其他旅客,尤其中间那间房
屋,灯光未熄,算来该是那辆神秘小车的主人所住!
他一想到神秘小车,登时联想到师弟赛孙膑令狐宣!
嘿,普天之下,也只有师弟一人,是自己唯一的对手,也是自己唯一的心腹大患,
此人不除,自己即使雄霸天下,也终难安枕!
他两道阴森目光,不禁凝注着窗前,一眨不眨!
四周万籁俱寂,听不到一点声息,连方才瞧到的那一老一小两人,自从投入后院,
也始终没有现身。
这情形,如果换了旁人,早就沉不住气,但夏侯律为人生性阴沉,心机极深,隐住
暗角里丝毫不急,好像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一般,只是两只眼睛,盯着中间一间,丝毫不
肯放过。
突然,中间那间房中,传出一阵轻微的车轮转动之声!
夏侯律心头猛地一紧,只见纸窗上隐隐现出一个人的上半截身形,敢情那人身子不
能行动,是以坐在那辆小车之上!
凭藉车轮转动,推近窗下,从桌上取过茶杯,呷了口茶抬头望望窗外,口中发出一
声低沉的笑声。
那笑声,不知是得意之笑?还是嘿然冷笑?因为笑得极为低沉,阴森森的,使人有
悚然之感!
夏侯律乍睹窗上人影,全身不期一震,暗暗叫了声:“是他,果然是他!”他几乎
忍不住就要朝那人扑去。
但就在此时,只听“刷”“刷”两声,微风飒然,五条人影,疾隼如鹰,横空而来,
同时飞落檐前!
前面两人才一扑近窗下,后面三条人影,立即各自散开,围在队前,竟似掩护前面
两人行动。
夏侯律目光一瞥,业已看清前面两人,道家装束的是华山派掌门人东门子良,一身
白衣的是白衣崆峒杨开源。
后面三人,一个是东门子良的师弟仙人掌左浩,另外两人,却是杨开源的师弟崆峒
二萧萧佐、萧佑!
夏侯律瞧得暗暗奇怪,他们来这里作什?
东门子良身形一落,立即面对中间那间房子打了个稽首,朗朗笑道:“崆峒杨开源,
华山东门子良,风闻神君路过此地,特地拜访。”
“神君?”屋中那人莫非不是令狐宣?他坐在小车之上,身形不能行动,这,如果
不是师弟,又是谁呢?
这一瞬之间,窗上人影,早已消失不见,房中一片寂然,没人答话,好像东门子良
的话声,根本就没有听到!
不,房中分明有人、,他不回答东门子良,似乎意存蔑视,根本不屑理会。
这样过了半晌,东门子良上身微俯,单掌当胸,还是作出稽首模样,白衣崆峒杨开
源面对纸窗,静静的站在他边上,也没作声。
他人掌左浩和崆峒二萧,依然分站阶前,凛然戒备。
又过了一会,房中还是圆无人声,东门子良只先前交待过一遍,就没再说话,杨开
源和身后三人,也只是原式立着,好像在等待对方回答。
夏侯律隐身左厢屋脊阴暗之处,只是注意着房中动静,同时想起那一老一小,可能
也在暗中觑伺。
几方面的人,都在等待着情势演变!
但眼前的情形,却像冰冻住了,谁也没有作声,谁也不肯贸然出现,而已经在阶前
现身的人,却只是各自凝立,不言不动!
渐渐,夏侯律发觉情形有点不对,因为眼看东门子良和白衣峡们等人,经过好一会
工夫,还是那个样子纹风不动。
这就令人可疑,华山太白神剑,和白衣崆峒两人,以一派掌门身份前来,照说发言
之后,对方即使没有作声,也该把来意再说上一遍。
如果主人仍不理会,既然率众而来,必有目的,那么就该有第二步行动才对,哪有
始终站着不动,呆如水鸡之理?
那么,他们是着了人家的道?
果然如此,除了在东门子良发言之际,五个人同时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住,
就别无解释。
但凭这五个人的武功,江湖上该说胜得过他们的,为数也已不多,又有谁能够这样
丝毫不动声色,把他们一齐制住呢?
不,自从他们现身之后,自己也一直注意着,即使他们一时大意,被人施了手脚,
但如何瞒得过自己眼睛?
这下可把身负魔教阴功奇绝武学的夏侯律,瞧得疑窦丛生,心头不胜凛骇,数十年
来,像这般古怪之事,当真还是第一次遇上!
就在他惊疑之际,只听房中那人朗朗一笑,高声道:“朋友来了这许多时光,还当
老夫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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