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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状元


第十七回 误会重重



  阮天华道: “这话说来极为曲折复杂,爹是被玄阴教用药物迷失了神志,刚才服下解
药,才醒过来的。” 
  阮松溪站来身,口中唔了一声: “不错,为父想起来了,果然是着了夏非幻的道。” 
  他刚说到这里,端木让,范叔寒,于立雪三人也相继清醒过来。 
  端木让一跃而起,目光转动,惊异的道: “大师兄,这是什么所在?” 
  眼瞧到阮天华,不觉喜道: “天华,你也在这里?” 
  阮天华连忙恭敬的朝端木让、范叔寒叫了声: “二师叔、四师叔。” 
  阮松溪一手捋须,说道: “二师弟、四师弟,咱们都着了夏非幻那老妖妇的道,还是
天华把咱们救醒的呢!” 
  阮天华道: “爹,二师叔、四师叔、孩儿给二位老人家引见几个人。”一面指着桑鸠
婆道: “这位是桑婆婆。” 
  接着又替五山山主一一引见,一面说道: “这是家父,这是二师叔,这是四师叔……” 
  桑鸠婆呷呷笑道: “阮掌门人,老婆子闻名久矣。” 
  羊乐公连连拱手道: “恭喜阮掌门,令郎夺得武林状元,大魁天下,兄弟和敝派也沾
了极大的光彩。” 
  阮松溪心下暗暗攒眉,自己儿子竟然结交了这些江湖上的邪派人物,但他脸上却依然挂
着笑容,连连拱手,说着:“不敢。”   
  接着阮天华又引见了小红和铁若华二人,两人口称:“伯父”一齐拜了下去。 
  阮松溪一一还礼。范叔寒也替于立雪和大家介绍了。 
  小红道: “于公子是武林探花,大家都认得,只不知于公子脸上是否易了容?” 
  于立雪道: “我为什么要易容?” 
  小红道: “那你是真的于立雪于公子了?” 
  于立雪道: “我自然是于立雪丁,难道还有人假冒不成?” 
  小红笑道: “君山大会上,出现了三个于立雪,阮大哥就是其中一个,刚把易容药物
洗去……” 
  于立雪回头看了阮天华—眼,问道: “他为什么要假扮我呢?” 
  小红道: “此事说来话长,于公子可认识一位手持凤头杖的于老夫人吗?” 
  于立雪道: “你说的于老夫人,她是我奶奶,你怎么会知道的?” 
  小红道: “这么说来你果然是于公子了,令祖母可惜现在已经落到玄阴教主手中了。” 
  于立雪一怔,急急问道: “我奶奶现在那里?” 
  他们说话之时,黄玉香和秦妙香、罗香玲也一起走来。 
  黄玉香笑吟吟的道: “恭喜阮兄,阮伯父几位都清醒过来了。” 
  阮天华拱手道: “多谢黄姑娘赐的解药。” 
  一面又给三人一一引见。 
  秦妙香拱手道: “晚辈九华门下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见过阮掌门人。” 
  阮松溪急忙还礼道: “不敢,阮某师兄弟多蒙黄姑娘慨赐解药,才能及时清醒……” 
  黄玉香娇声道: “阮伯父这样说,晚辈就不敢当了,区区几颗解药,何足挂齿,各大
门派参加君山大会的人,只剩下眼前的这里几个人,还能保持清醒,但能否脱困,还不知道
呢?” 
  阮松溪问道: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阮天华道: “这里是君山青螺山庄,君山大会之后,少林派假青螺山庄款待与会各门
派的人,不料酒莱中被玄阴教暗使手脚,结果整座大厅也沉到了地底,我们现在就在大厅之
中,只怕已经沉入君山山腹下面了。” 
  阮松溪听得身躯一层,问道: “参与君山大会的各大门派,只剩下眼前这些人了?那
么其余的人呢?” 
  羊乐公双手一摊,说道: “我们全数昏迷不醒,被玄阴教的人运走了,阮掌门人几位,
还是阮小兄弟目能暗视,奋力救下来的。” 
  阮天华道: “可惜三师叔在大家混战之中,先行退走,孩儿投有把他救下来。” 
  阮松溪沉哼一声道: “你三师叔甘心为虎作伥,背叛本门,他已不是本门中人了。” 
  端木让怒声道: “这人还能算人?下次给我遇上,非给他当心一胆不可……咦,我两
枚铁胆呢?” 
  秦妙香脸上一红,歉然道: “端木大侠方才和我动手,我不敢硬接,总算侥幸避开,
你的两枚铁胆直飞出去,把那座屏风击得粉碎,可能还在地上呢!……” 
  端木让奇道: “兄弟方才和秦姑娘动过手?兄弟怎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他急忙掠了过去,俯下身找寻了一遍,果然在不远的地上,找到两枚铁胆,喜道: 
“多谢秦姑娘,否则遇上敌人,兄弟就没有铁胆可以使了。” 
  桑鸠婆道: “现在阮掌门人四位已经清醒了,咱们这些人困处山腹,也不是办法,大
家不妨分头找找看,是否能找得到出路?” 
  阮松溪道: “兄弟从前曾听人说过,君山之下,有一座颇为深广的山腹石窟,咱们大
概就落在这山腹之中了。” 
  范叔寒道: “大厅陷落,必然是由机关所控制,方才贼党退走,又运出去许多人,可
见门户也是由机关控制,可以开闭,咱们只要找出它的门户来,就不难破门而出了。” 
  祝神机摇摇头道: “难,难,兄弟不才,也略懂消息之学,方才贼党藉着灯火骤熄,
厅上一片黝黑,纷纷夺门退出,这道门户,就在屏后,后来苟总管亮起火筒,兄弟曾过去仔
细察看,中间虽在一道门户的痕迹,但因设计之初,这道门户的启闭机括,是设在外面的,
厅中的人,根本无法从里面打得开,据兄弟估计,这道铁门,至少有五六寸光景,如若企图
破门而出,那是绝无可能之事。” 
  伏三泰道, “这么说,咱们这些人没有脱困的希望了? ” 
  祝神机道: “没有。”  
  羊乐公怒声道: “所以老妖婆要急急退去,她根本不用和咱们动手,这样让咱们困在
这里,两三天不死,十天八天下来,那是非饿死不可!” 
  祝神机道: “她就是这个意思,大概不需十天,过上四五天,她就会派人来探看咱们
了,为今之计,咱们只有尽量忍耐,减少体力消耗,如能支持上四五天,他们开启铁门之时,
咱们还有力气,冲出这道铁门,也许还有生机,如果她到十天之后再来开启铁门,咱们纵或
有人不被饿死,只怕也已奄奄一息,无能为力了。” 
  羊乐公气呼呼的道: “这老妖婆心总果然毒辣得很。” 
  阮松溪平静的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这些人如果天命未绝,夏非幻又能奈
我何?” 
  端木让道: “大师兄是可学之士,咱们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   
  阮松溪笑道: “不坐以待毙,目前咱们既不能破门而出,还能怎样?天华,你也坐下
来,你怎么会来参加君山大会的?说给为父听听。” 
  大家经他—说,此时既不能立时脱困,也就各自围着坐下。 
  阮天华当下就把自己找寻四师叔说起,如何遇上伏大娘,要自己假扮于立雪,—直说道
前来参加君山大会,被困在这里为止,源源本本说了一遍。 
  只把自己和小红在白鹤洞的一节,这在场的人较多,不便直说,只说自己两人在白鹤峰
遇上一位化鹤道长,只答应收自己做记名弟子,传了自己运气功夫,和一套剑法,这番话就
和对桑鸠婆说的完全一样了。 
  羊乐公呵呵笑道: “原来小兄弟果然有了奇遇,哈哈,咱们这五山派,应该改称六山
派才对,你阮小兄弟也应该算人上一山。” 
  阮天华道: “羊掌门人夸奖,在下微不敢当。” 
  羊乐公认真的道: “小兄弟,咱们一向都没把你当成外人,这回代表咱们五山派,出
足了风头,你说,你应不应该也算咱们的一个山主?”  
  桑鸠婆尖笑道: “羊老儿,代表五山派夺魁的是于立雪,现在阮小兄弟洗去了易容,
已经是阮天华,不再是于立雪了,阮天华可是形意门的人。” 
  羊乐公一呆,摇着一大把胡子,说道: “不,于立雪就是阮小兄弟,他是咱们五山派
的小兄弟,永远也是的。” 
  桑鸠婆道: “这就对了,他只是你们的小兄弟,但不是五山派的人,这和老婆子也叫
他小兄弟,但他不是乙木门的人一样。” 
  罗香玲附着黄玉香的耳朵,悄声道: “他是他们小兄弟但对你来说,他是你的情哥哥
了!” 
  黄玉香粉脸一红,啐道: “他才是你的情哥哥呢!” 
  她这大声说出来,登时把罗香玲说得粉靥通红,也啐道:“难道我说错了?” 
  黄玉香嗔道: “你心里就在叫他情哥哥了,叫了还想赖?”  
  两人说笑惯了,说不过的一方,就去呵对方的痒,这一来,又咭咭格格的笑成了一堆。 
  小红和铁若华对看了一眼,心里很不痛快,她们口中说的,自然是大哥了,难怪大哥方
才和她们有说有笑的,原来她们是存心在勾引大哥了。  
  就在此时,突听大厅上空传来夏鸿晖的声音说道: “大师兄,还有乙木门的桑鸠婆、
五山派羊乐公、九华派秦妙香,你们听着,你们目前陷身在君山山腹数十丈之下,只要过了
十天八天,非全数饿死在这里不可,教主慈悲为怀,不忍你们把生命葬送在这里,因此网开
一面,全数放你们出去,今后和玄阴教为友为敌,悉凭你们自己去选择,不过兄弟有一句话
要敬告诸位,和玄阴教为敌,终必自取灭亡,为智者所不取,希望大家记住兄弟这句话,玄
阴教的大门是永远敞开着的,欢迎你们随时来归,好了,现在兄弟送你们上去。” 
  端木让怒喝道: “夏老三,你这数典忘祖的东西,自取灭亡的是你,你还敢胡说八道,
你给我出来。” 
  阮松溪朝他微微一笑道: “这样大声喝叫,他听得见吗?” 
  说话之时,只听大厅上面响起一阵铁索绞动之声,接着整座大厅起了一阵轻震,大家都
可以感觉到大厅果然已在缓缓上升! 
  祝神机道: “他们果然把大厅吊上去了。” 
  冉逢春道: “不知他们又在使什么诡计了?” 
  羊乐公笑道: “不管他们使什么诡计,总比咱们困死在山腹中好。” 
  伏三泰道: “老五,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祝神机微微搓头道: “目前小弟还想不出来他们的用意何在?” 
  黄玉香格的轻笑道: “这里只有一道门户,老妖妇眼看咱们人手不在少数,打既然打
不过咱们,把咱们饿死了,对他们一点好处也没有,还不如把咱们放了,还卖个人情,” 
  罗香玲道: “那有这么简单?” 
  黄玉香道: “那她为什么忽然把咱们放了?” 
  罗香玲轻笑道: “那是因为咱们这里有两个贵人。” 
  黄玉香奇道: “两个贵人?” 
  “是呀!”罗香玲抿抿嘴,凑着她耳朵笑道: “一个是状元郎、一个是状元夫人咯,”
说着很快闪了开去。 
  黄玉香迫过去道: “你才是状元夫人,不信,怀里还藏着定情的手帕呢!” 
  这两位姑娘都红着脸在互相追逐。 
  大家现在看惯了,也就不以为奇,女孩儿家,总喜欢笑笑闹闹的。 
  一上升的大厅忽然停住下来,接着砰然一声,两扇厅门也随着打开,一阵清新的空气涌
了进来。 
  羊乐公喜得跳了起来,大声道: “果然恢复了原状,这老妖娑真的放咱们出去了,阮
掌门人、桑婆婆请呀,咱们出去了再说。” 
  阮松溪抬手道: “大家请!” 
  一行人走出大厅,仰看天空繁星闪烁,夜色已深,却不见一个玄阴教的人,整座青螺山
庄,沉寂如死,好像只有自己一行人存在。 
  大家随即走出青螺山庄的大门。 
  羊乐公道: “阮掌门人,咱们都住在一起,四位和咱们一起先回客店休息吧!” 
  阮松溪道: “如此也好。” 
  黄玉香问道: “羊掌门人:你们住在什么客店呢?” 
  羊乐公道: “东门横街上的三湘客庄。” 
  黄玉香道: “我们也住在东门的岳阳客栈,明天一早,我们再来拜访了。” 
  她话是跟羊乐公在说,一双俏眼却向阮天华投了过来。 
  铁若华走上几步,朝黄玉香拱拱手道: “黄姑娘,在下想求一粒解药,不知……” 
  黄玉香没待她说下去就嫣然一笑道: “铁帮主何须客气,解药现成的,小妹送你一粒
就是了。” 
  随即取出玉瓶,倾了一粒,递了过去。 
  铁若华伸手接过,说道: “多谢黄姑娘了。” 
  黄玉香道: “不用谢。” 
  一行人走下君山,各自回转客店。 
  桑鸠婆、阮松溪、羊乐公等人,回到客店,已是快近二鼓。苟不弃吩咐店伙多开了三个
房间,这一来,等於把整个后进都包下来了。 
  来复一手扶着穴道受制的习文星,只说他喝醉了酒,回入房中,铁若华把解药交给来复,
喝他服下,并解开了他被制的穴道。 
  约莫过了盏茶工夫,习文星眼皮抬动,倏地睁开眼来,看到椅上坐着帮主,一旁站的是
来复,一旁站的是青儿,心头猛地一震,急忙扑的跪倒下去, 说道: “属下叩见帮主。”
   
  铁若华冷哼一声道: “习文星,你知罪吗?” 
  习文星俯首道: “帮主饶命,属下知罪了。” 
  铁若华道: “我若是不看在你是爹的老人,早就把你废了,你被玄阴教迷失神志,我
何用再给你服下解药?” 
  习文星惊异的道: “属下被玄阴教迷失了神志?” 
  铁若华冷笑道: “你随三姑投靠玄阴教,原想以玄阴教作靠山,没想到人家只是利用
你们,用药物迷失了你们神志,是本座把你救回来的。” 
  习文星道: “属下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属下该死,帮主从玄阴教下,救回属下,
属下是铁手帮的人,帮主如果信得过属下,属下今后一定洗心革面,从新做人,帮主要属下
赴汤蹈火,属下也万死不辞。” 
  铁若华道 “好,你起来,目前三姑和铁手五煞都被玄阴教迷失了神志,任人驱策,三
姑终究是我唯一的姑姑,我非要把她救出来不可,今后咱们要联合形意门、五山派,和玄阴
教周旋到底,你是爹的老人,也是本帮的总管,就该为本帮出力。” 
  习文星站起身,点头道: “属下说过,只要帮主有命,属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铁若华道: “好,你和来复去休息吧,明日一早,你就赶回拍加山去,召集本帮弟兄
待命。” 
  习文星连声应“是”,和来复一起退出。 
  铁若华也起身走出,来至中间一间起居室,羊乐公等五位山主和阮松溪师兄弟三人,阮
天华、于立雪、桑鸠婆、小红等人,还在围坐着喝茶。 
  小红问道: “铁姐姐,你问过习文星了?” 
  铁若华道: “问过了,习文星被玄阴教迷失神志以后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想玄
阴教在君山大会上,劫去了这许多人,必有极大阴谋,我们也一定会和他们周旋到底,所以
我要习文星明天赶回拍加山去,召集敝帮兄弟待命。” 
  桑鸠婆点头笑道: “铁帮主说得对,咱们人手不多,你要习文星去召集人手,确是要
务,只是习文星可靠吗?” 
  铁若华道: “他原是爹的老人,经过这一次被人迷失神志的教训,我想他应该不会再
有二心了。” 
  于立雪傍着范叔寒而坐,听到小红叫铁若华姐姐,就低声问道: “大哥,铁帮主是女
的吗?” 
  范叔寒还没开口,桑鸠婆笑道: “不但铁帮主是女的,我老婆子的徒儿小红,也是女
子,于姑娘,现在这里都是自己人了,你们该多接近接近!” 
  她这声“于姑娘”,叫得于立雪脸上蓦地红了起来,说道: “桑婆婆怎么看出来的?” 
  桑鸠婆呷呷笑道: “老婆子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叫桑鸠婆吗?” 
  铁若华喜道: “原来于兄也是女的?” 
  于立雪红着脸道: “我奶奶只有我一个孙女,从小就给我男装打扮,我一直没穿过女
装,却给婆婆一眼就看出来了。” 
  羊乐公道: “阮掌门人,咱们就推你当头儿,今后应该如何行动,五山派悉听你老哥
差遣。” 
  阮松溪连忙拱手道: “羊掌门人言重,此次各大门派参与君山大会的人,除了咱们这
里,只有少林通善大师和崇胜寺方丈通济大师二人脱险,其余的人悉落玄阴教之手,玄阴教
一贯的技俩,就是利用迷失神志的药物,把迷失神志的人收为己用,有这许多人落到她手里,
而且其中还有几位掌门人,—旦倡乱,对整个江湖后果不堪没想,尤其咱们这些人,是几个
门派凑合在一起的,如果就此分手,正好予玄阴教以可乘之机,力量分散了,很可能被她们
个别击破,重落她们之手,这也就是他们故意放咱们出来的欲擒故纵之计……” 
  羊乐公晃着脑袋,说道: “阮掌门人说得对极!” 
  阮松溪续道: “因此方才兄弟也正在想,咱们这些人如何团结在一起,这是一件很重
要的事,羊掌门人提出来了,兄弟自是十分赞成,兄弟也极愿追随诸位,为江湖武林出一分
力量,至于推举谁来领导,兄弟万万不敢……” 
  羊乐公道: “阮掌门人既然说是为江湖武林出一分力量,那就不用推辞了。” 
  阮松溪摇手道: “不然,这次与会的各大门派,虽有几位掌门人落到玄阴教手中,但
此事关系到各大门派的兴衰,何况少林、武当等门派,也有不少人失陷,兄弟之意,这已经
不光是咱们这里几个人的事情,似乎应该由各大门派的人联合起来,共商对策,目前咱们要
做的,能够做的,只是和各门各派之间联系工作,不知桑婆婆、羊掌门人以为然否?” 
  “话是不错。”桑鸠婆点头道, “只是咱们这些人中,总应该有个头儿,才能办事,
否则咱们这些人也有五六个门派凑合起来的,岂不变成了五头马车,各走各的,如何能统一
起来?所以羊老儿的提议也是不错,目前先由阮掌门人担任头儿,等到和各大门派有了连系,
到时再由大家公推一人出面,这样总可以吧?” 
  羊乐公连连点着头道: “对,对,兄弟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端木让道: “大师兄,大家都这么说了,而且和各大门派联系的话,确实也是由大师
兄出面较为妥当,因为大师兄和他们都有二三十年以上的交情,事情好办得多。” 
  伏三泰道: “端木让老哥也这么说,阮掌门人就不用再推辞了。” 
  他话声一落,大家纷纷附和。阮松溪眼看大家盛意也无法再推,只得慨然道: “大家
既然这样说了,兄弟就不好再推辞了,但咱们派如何和各大门派连紧?联系总要有个地点,
总不能老住在客店里……” 
  铁若华和桑鸠婆低低说了几句。 
  桑鸠婆含笑点头,一面尖笑道: “地方现成有,拍加山铁手帮总舵,地点适中,也有
不少房舍,可供来往的人住宿,而且也有足够的人手可供大家差遣,可说一应俱全,铁帮主
欢迎大家去下榻,作为和各大门派连系的地点,不知大家认为如何?”  
  羊乐公道: “本来兄弟想说,从咱们五山中挑一处较近的地方就好,但如和拍加山比
起来,自然是拍加山的地点适中了。” 
  阮松溪因铁手帮一向是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合,素为武林中人所不齿,本待说拍加山似
乎不妥,但话未出口,羊乐公已经一口赞成,在坐又没人加以反对,也就不便多说。 
  桑鸠婆道: “好了,咱们今晚已经决定头儿,也决定了地方,时间太晚了,大家还是
赶快回去休息一回,有什么事,明天再讨论吧!” 
  一宿无话,第二天一行人就动身往拍加山去,刚出岳阳东门,走没多远,就看到前面柳
树荫下站着七八个人,一齐迎了上来。 
  当前一人白面黑须,一身白袍,腰悬银鞘银穗长剑,赫然是华山派掌门人商桐君。 
  他身后一共是六个人,那是武当派太极门掌门人晏海乎、八卦门掌门人封自清,六合门
掌门人徐子常、少林派金鸡门掌门人祝逢春、子午门掌门人应立言、和剑门山二庄主镇九宏。 
  阮松溪看到几人不觉一喜,连忙迎了上去, 拱手道:“商兄诸位都脱险了吗?” 
  商桐君脸色冷峻,哼了一声道: “阮掌门人果然和五山派,魔教中人走在一起。” 
  阮松溪听得一怔,望着商桐君说道: “商兄……” 
  金鸡门祝逢春大声喝道: “阮松溪,想不到你数十年来装出一副伪善道学面孔,竟是
欺世盗名之辈,你勾结魔教,心怀叵测,企图藉君山大会,一网打尽各大门派,没想到咱们
脱险了吧?咱们已在这里恭候多时,目前你阴谋业已败露,是好的先把咱们门人弟子放出来,
咱们再放手一搏,扣留门人弟子,不怕辱没了你阮松溪一世名头吗?” 
  敢情他独子祝天霖(上届武林状元)还没脱险,所以说话之时咬牙切齿,一副气愤已极
的样子! 
  阮松溪听得不禁大大的一怔,说道: “祝老哥说什么? 
  兄弟勾结魔教,假君山大会,企图一网打尽各大门派?这话从何说起?昨晚……” 
  子午门应立言不待他说下去,截着喝道: “阮松溪,你们阴谋业已败露,狡辩又有何
用?咱们这几个人虽已侥幸脱险,但所有门人弟子还在你的手中,今天你们这一行人既被咱
们截着了,把咱们的门人弟子如数释放便罢,否则休怪咱们出手无情。” 
  “这真是从何说起?”阮松溪骇异的道, “祝兄、应兄,你们究是听信了何人的传言,
竟然误会到兄弟头上来了?兄弟和二师弟、四师弟被玄阴教主夏非幻迷失神志,差幸九华派
黄姑娘身边带有解药,在昨晚初更才侥幸脱出险地,这场变故,完全是玄阴教制造的阴谋,
怎么会扯到兄弟头上来了呢? ” 
  应立言冷笑道: “你说是玄阴教?不是魔教?” 
  阮松溪道: “兄弟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应兄怎么不相信兄弟了呢?” 
  祝逢春冷冷的道: “难道阮掌门人没和魔教的人勾结吗?” 
  阮松溪道: “兄弟不才,也忝掌敝门,怎么会和魔教的人沆瀣—气?” 
  镇九宏阴恻侧一笑,伸手指着秦妙香师姐妹三人,冷笑道: “请问阮掌门人,她们三
个是那一门派的人?” 
  阮松溪道: “秦姑娘三位是九华派门下,参与君山大会的人谁都知道,镇二兄何以有
此一问?” 
  “哈哈!”镇九宏大笑一声道: “她们是九华准提庵千叶师太的门下吗?” 
  秦妙香双蛾一挑,冷声道: “镇九宏,九华派一定要是千叶师太的门下吗?” 
  镇九宏大喝道: “魔教妖女,你们还敢冒冲九华派?” 
  秦妙香冷笑道: “我们是九华山九莲华庵门下,千叶师太从未自称九华派,你弄清楚
了没有?” 
  太极门晏海平道: “九莲华庵,咱们从未听人说过。” 
  秦妙香道: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 
  镇九宏道: “她们是魔教门下,绝不会错,魔教中人巧立名目,已非一次,诸位掌门
人应该记忆犹新,莫被她骗了。” 
  八卦门封自清憬然点头道: “不错,昔年魔教倡乱,确曾自称莲华会……” 
  罗香玲没待他说完,哼道: “就算我们是魔教,你们又待怎样?”   
  镇九宏大笑道: “诸位掌门人都听到了,这妖女不是承认了吗?” 
  阮松溪心头暗暗一震,一脸肃穆,转脸朝秦妙香问道:“秦姑娘三位当真是魔教门下?” 
  秦妙香正容道: “九莲华庵就是九华派,创派已有三十年之久,阮掌门人既然心有怀
疑,愚姐妹就此别过。” 
  说完,朝黄玉香、罗乔玲二人说道: “师妹,我们走!” 
  镇九宏喝道: “魔教妖女,你们还想走吗?” 
  秦妙香神色一寒,冷然道: “镇九宏,你一口一声叫着魔教,大概你是不想回剑门山
去了。” 
  镇九宏呛的一声撒下长剑,嗔目喝道: “好个妖女,今天你们三个休想活着离开此
地。” 
  秦妙香一张桃花般的脸上,忽然满布杀气,抬手摘下长剑,冷峻的道: “那要看你们
有多大的能耐了。” 
  她一撒剑,黄玉香、罗香玲也呛呛两声撒出剑来, 
  阮松溪身为形意门一派掌门,但听出秦妙香等三人确是魔教门下,不禁双眉微蹙,露出
惋惜之色,就不好出言阻止双方剑拔弩张之势。 
  那是因为九大门派和魔教一向形同水火,他纵然蒙对方慨赐解药,但他一向公私分明,
不好再袒护她们了。 
  “慢点。”桑鸠婆手拄桑木杖,尖声道, “老婆子的乙木门,不在八大门派之中,今
天这档事,老婆子要说句公道话,君山大会之后,玄阴教在青螺山庄晚宴时下了迷药,大家
都昏迷过去,大厅下沉,没有被迷翻的只有老婆子和五山派五位山主等寥寥几人,先由黑衣
十八骑奉夏非幻之命入厅搬运被迷的人,被咱们敌住,后来你镇九宏和阮掌门人,铁三姑等
人由屏后冲出加入战团,幸经咱们全面迎战,夏非幻眼看无法取胜,突然熄去厅上灯火,命
大家退走,这位阮小兄弟乃是阮掌门人的哲嗣,他是化鹤道长的记名弟子,也只有他一人能
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腹石窟中看得清景物,迅速把阮掌门人等四位留下,又蒙黄姑娘慨赐
解药,才解去身中迷药,这一段经过,千真万确……” 
  祝逢春道: “就算你说的不假,大厅上与会的人全都被迷药迷昏过去,何以诸位能够
不被迷翻呢?” 
  “问得好。” 
  桑鸠婆道: “老婆子和五山山主,都吃过一枚阮小兄弟从白鹤峰带来的朱果,百日之
内,不惧迷毒,自然没有被迷翻了,当时故意昏倒在地,只是为了查究竟谁是幕后主使人?
因此老婆子觉得诸位已被玄阴教迷昏过去的人,忽然在这里出现,而且又颠倒是非,其中不
无可疑……” 
  镇九宏喝道: “桑婆子,你胡说八道,说完了吗?” 
  桑鸠婆呷呷笑道: “镇九宏,你最好给老婆子闭上嘴,不然老婆子倒怀疑你是玄阴教
一伙的了。” 
  商桐君忽然双手一摇,说道: “镇兄暂且忍耐,兄弟想问桑婆婆。” 
  一面抬目问道: “桑婆婆,不知你怀疑什么?” 
  桑鸠婆道: “老婆子只是在想,凡是已被玄阴教迷翻过去的人,夏非幻绝不会轻易把
诸位放出来,否则她不用费这大的劲,在酒菜中下迷药了,因此老婆子先前怀疑诸位是服下
了玄阴教迷失心神的药物,来拦袭咱们的……” 
  祝逢春喝道: “你简直胡说!” 
  这句话换在平日,桑鸠婆就会发作,但此时她只笑了笑续道: “老婆子在大厅上曾和
迷失心神的人动过手,那些人除了能说简单的话,神智并不很清楚,细看诸位,并不象神志
被迷,但诸位说的话,却又和事实完全相反,因此老婆子觉得诸位能够脱离虎口,这是万幸
之事,阮掌门人和咱们一行,本来就是准备通知各大门派,联合起来对付玄阴教,也是为了
救人,诸位和咱们在此地遇上了,正好各自详细陈述经过,共谋救人,切不可互生敌意,加
深误会,才是道理。” 
  商桐君听了她的话,深觉也不无道理,一时只是沉吟不语。 
  应立言沉哼道: “你说的这番话,只是意图掩饰你们防谋,有谁能信?” 
  桑鸠婆怒声道: “那么你们这些颠倒黑白的话,又是听谁说的?” 
  镇九宏冷笑道: “还有谁说的?告诉你,咱们能够侥幸脱困,就是堂堂形意门阮掌门
人的师弟夏鸿晖不肯同流合污,才偷偷给咱们的解药,这些话自然也是他说的了,如今证之
事实,也确实如此,难道还会假吗?” 
  端木让听得大怒,喝道: “夏鸿晖勾结玄阴教,是形意门的叛徒,他的话也能相信
吗?” 
  “他不肯同流合污,自然是形意门的叛徒。”镇九宏冷笑道:“如果勾结玄阴教,咱们
是给玄阴教迷翻的,他还会给咱们解药?还会送咱们出来吗?” 
  羊乐公一直没有开口,这时插口道: “这也许是玄阴教另一阴谋。” 
  镇九宏大笑道: “羊乐公,你们五山派和形意门联成一伙,当然会帮阮掌门人说话了,
咱们不是三岁小孩,是是非非,还会分辩不清吗?你们说不出勾结玄阴救的人会放咱们出来,
会解去咱们身中迷药的道理。但人家说你们和魔教沆瀣一气,阴谋一网打尽各大门派,却是
丝毫没错,谁真谁假,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  
  秦妙香道: “桑婆婆、羊掌人门,这姓镇的别有用心,不用和他多费唇舌了。”刷的
一剑直刺过去。 
  镇九宏大喝一声: “来得好!” 
  长剑倏起,划出匹练般一道剑光横扫过去。  
  两人这一动上手,立时各展所学,两道剑光倏起倏落,盘空匝地,娇若游龙,不过十几
个照面,便已人影迷离,被耀目剑芒所掩没,再也分不清敌我。 
  金鸡门祝逢春、子午门应立言,都因自己独子落在对方手中,心头早已暗暗切齿,这时
不约而同朝黄玉香、罗香玲两人逼了过来。 
  黄玉香道: “你们两个也想动手吧?” 
  祝逢春怒笑道: “每次江湖大乱,都有你们魔教的份儿,不把你们拿下,九大门派能
在江湖上立足吗?” 
  黄玉香气得铁青了脸,娇叱道: “就凭你这句话,你就该死!” 
  抖手一剑斜刺过去。 
  应立言长剑一抡,喝道: “妖女看剑。” 
  率先发剑,急刺罗香玲右肩。 
  罗香玲身形一侧,抖手发剑,直点对方眉心。 
  小红眼看三人全已动上了手,不觉秀眉微频,轻声道:“师傅,我们要不要出手呢?” 
  桑鸠婆道: “这档子事,当真复杂得很,一个处置不好,就会引起很大风波,咱们再
看看再说,好在秦姑娘三个未必会落败。” 
  端木让也在此时朝阮松溪道: “大师兄,你看咱们该当如何?” 
  阮松溪双眉微拢,沉吟道: “她们三个如果确是魔教门下,咱们没有理由帮她们……” 
  端木让道: “但黄姑娘对咱们有赐药之惠。” 
  阮松溪微微摇头道, “不然,她赐咱们解药,只是小惠,但魔教却是八大门派的公
敌。” 
  端木让道: “这明明是玄阴教的阴谋,他们硬是颠倒黑白,咱就是说破嘴,只怕他们
泡未必肯信。” 
  阮松溪淡淡一笑道: “所以咱们必须忍耐,天下的事情,真者自真,假者自假,任他
们去说,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端木让知道大师兄慕道已久,心存无为,才有这样说法,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不敢多
说。 
  这几句话的工夫,场中三对动手的人,已经打得难分难解。 
  九华派三位姑娘,使的虽然同是一套“素女剑法”,但如论功力,自要数秦妙香最高,
只是她遇上的对手,却是剑门山庄的二庄主镇九宏。 
  镇九宏的剑法,在各大门派中也是少数儿位高手之上,剑上造诣极为精湛,此时展开
“万流归宗剑法”,当真纵横开闽,剑剑如匹练横空,所向披靡,非同小可。 
  秦妙香,—拂一剑,拂如风飘垂杨,千丝万缕,潇潇洒洒,剑如美女凌波,娇态万状,
婷婷袅袅但尽安你剑拂同施,有守有攻,遇上镇九宏长江大河,波澜壮阔的剑势,你攻去的
剑势,往往受到冲击,守势更是抵拦不住。 
  打到三四十招之后,秦妙香逐渐感到压力沉重,还手无力,封架艰难,被逼得只有步步
后退的份儿。 
  黄玉香和祝逢春,罗香玲和应立言这二对,情形也好不到那里去。 
  祝逢春是金鸡门的掌门人,金鸡门和子午门都是少林派的支流。金鸡门以金鸡拳、剑闻
名于吐,子午门也以子午拳,剑驰誉江湖,其实他们的祖先当时只是从少林七十二艺中精通
了一艺,演化出来的, (金鸡拳、子午拳都是少林寺七十二艺之一)代代相传,才变成了
少林派中的独立门派。 
  一个门派能在江湖上立足,自有他独到的成就。金鸡拳和子午拳当时是少林寺七十二艺
中的一种,但经过这两个门形的祖先专心研练,育有阐发,自然各有独得之秘,发现了许多
前人所未发的精义。 
  祝逢春、应立言都是五十开外的人,一生专攻一种武功(祝逢春的金鸡拳、应止言的子
午拳),功力自然十分深厚。 
  黄玉香、罗香玲使的一套“素女剑法”,虽然变幻奇谲,和年岁相仿的人动手,固可有
大半胜算,但遇上功力比她们高的对手,时间稍长,自然就显得缚手缚脚了。 
  高手过招,双方如果铢两悉称,还可以缠斗下去,只要有一方一旦相形见绌,那就会急
转直下,很快落败,再也守不住! 
  现在秦妙香、黄玉香、罗香玲三位姑娘都已在对方着着逼攻之下,有了相形见绌之势! 
  阮天华眼看三女战况渐落不利,想起黄玉香慨赐解药,和秦妙香给自己洗去脸上易容药
物,不论她们是不是魔教,觉得自己实在义不容辞。 
  再看三女形势以秦妙香最为不利,不觉身形一晁,朝两人中间闪去。 
  范叔寒和他站得最近,一看他赤手空拳朝镇九宏、秦妙香两人剑光中冲去,不由大吃一
惊,急忙叫道: “天华,你做什么?……” 
  阮天华施展“紫府迷踪”身法,一下欺入两人中间,右手轻轻一抬,就架住了镇九宏劈
出剑势的手腕,说道: “二位且请住手。” 
  秦妙香正感对方劈起剑势无法躲闪,只好与剑硬接,忽然发觉对方这一剑无故停在空中,
没有再往下劈落,心中方自奇怪,耳中已听到阮天华的声音,急忙凝目看去,原来镇九宏的
右腕已被阮天华托住。 
  镇九宏着着逼进,业已胜算在握,忽然面前微风一飒,自己劈落的剑势,居然被人架住,
再也劈不出去,心头大吃一惊,直到此时,他才看清这举手架住自己右腕的竟是一个从未见
过的陌生少年, (阮天华易容药物已经洗去,他自然认不得了)不觉一怔。 
  他先前还以为架住自己剑势的人,不是桑鸠婆,便是五山山主中人,如今看清只是一个
陌生少年,这一怔之后,立即怒声喝道: “原来小子也是魔教中人!” 
  左手闪电一掌,当胸拍去。 
  阮天华剑眉一轩,和道: “在下并非魔教中人,阁下怎可不问清红皂白,出手伤人?” 
  左手朝前推出,一下抵住了镇九宏劈来的掌势。 
  镇九宏这一记掌上差不多凝聚了八成功力,那知和对方手掌抵住,竟然连一点力道都发
不出去,心头更怒,乾嘿一声,右手一收再发,剑光如飞瀑般胡阮天华当头劈落。 
  阮天华俊脸微观怒容,喝道: “你敢对在下逞凶。” 
  左手抵着镇九宏左掌,突然吐劲,朝前推去。 
  镇九宏但觉一股无形潜力从掌心传来,几乎没有抗衡的余地,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丁
四五步,只算站住。 
  阮天华再也没去理他,举步朝祝逢春、黄玉香两人走去,右手扬起,朝两人中间劈出一
掌,回过头,扬起左手,又朝罗香玲,应立言两人中间劈山一掌,口中朗声道: “大家住
手!” 
  他这一声大喝,有若惊霆乍发,震得祝逢春、应立言耳中嗡嗡直响! 
  尤其他劈出的这两掌,早已运起“紫正神功”,掌势出手,两道无形潜力具有如风推浮
云,把两处剑光交织,激战中的四人,硬生生从中间分了开来。 
  这一下不仅看得阮松溪、端木让、范叔寒等人心头又惊又喜,想不到只有数月不见,天
华的武功竟然去有如此高深。 
  镇九宏刚刚被阮天华一掌震退,试一运气,并未受伤,正待欲身发剑,此时看到阮天华
只是左右支手各发了一掌,就把激战中的四人分开,这份功力,自思绝非对方之敌,那么自
己纵然欺上去,也徒讨没趣,他为人心机较深,心念转动,不觉站停下来。  
  祝逢春、应立言还当来了魔教高手,不约而同往后跃退。 
  黄玉香、罗香玲正在落盘下风之际,忽然感到敌我双方中间冲来了一脸极大的无形潜力,
把自己和对手硬行逼开,各自在往后跃退,举目看去,那不是状元郎还有谁来?他气度从容,
空手站在那里,叫大家住手。 
  这一下可把黄玉香,罗香玲两位姑娘看得喜上眉梢,心中各自道: “原来是他出手把
对方逼退的,原来他一身武功竟有这样高明!” 
  祝逢春看得一怔,怒声喝道: “好小子,原来你也是魔教中人!”   
  应立言也大声喝道: “小子,是你在叫嚣?” 
  阮天华朝他们两人拱拱手道: “二位是一派掌门,怎可出口伤人……” 
  祝逢春喝道: “对魔教中人,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阮天华正容道: “在下并非魔教人。” 
  应立言道: “那你为什么帮着魔教妖女出手?” 
  阮天华道:“在下只是请四位住手……” 
  祝逢春暴喝道: “小子,你是什么东西,凭你配叫老夫住手?” 
  阮天华忽然仰首向天,发出一声龙吟般长笑,双目寒光如电,直射祝逢春,冷喝道: 
“祝逢春,你还是金鸡门的掌门人,竟然如此不明事理,出口伤人,在下若不念你是少林派
的人,少林派总算是名门正派,此刻早就一掌把你劈了!” 
  口中说着,早已暗中提聚了十成功力,左手轻描淡写的扬掌朝大路左首一片松林劈去。 
  他站立之处,和松林至少也有五六丈距离,这一掌也不见他用什么力道,但他左手刚刚
扬起,当前两颗高大松树突然无声无息的齐中折断,哗拉拉倒了下来。 
  这下直把祝逢春看得老脸煞白,半响作声不得,接着点点头道: “很好,老夫自知不
是你的对手,你亮个万儿,咱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 
  羊乐公早已看得合不拢嘴来,不待阮天华开口,就接口道: “他就是武林状元于立雪,
你金鸡门要找梁子,只管找咱们五山派就是了。” 
  他因阮天华倘若说出真姓名来,会给形意门掌门人阮松溪面上过不去,因此才把这场过
节揽了过去。 
  祝逢春沉声应着“好”,回身朝商桐君等人拱拱手道:“诸位掌门人,兄弟失陪。” 
  转身就走。 
  应立言道: “祝老哥稍侯,兄弟也耍走了。” 
  接着也朝商桐君等人抱拳为礼,说了句: “兄弟也少陪 
  了。” 
  话声一落,和祝逢春一起走了。 
  秦妙香也朝阮天华施礼道: “多谢于少侠援手,愚姐妹 
  走了。” 
  她明知阮天华姓阮,却称他“于少侠”,也是不想使阮松 
  溪为难。 
  黄玉香笑盈盈道: “状元郎再见了。” 
  罗香玲没有说话,但她一双明澈如水的大眼睛,脉脉含情的凝注着阮天华,虽然没有说
话,但却包含了许许多多的言语。 
  三倏倩影,在香风飘送中逐渐远去。 
  商桐君等人都被阮天华刚才两记掌风分开,四个正在激战中的四个高手,所震慑住了。
他们原是受人挑拨,来拦击阮松溪等人来的。 
  如今祝逢春,应立言两人一走,只剩下五个人,眼看自己这边,没有一人能是阮天华的
对手,而且对方人数也还超过自己一行,不禁锐气全消。 
  商桐君目光环视,说道: “诸位道兄,咱们也走吧” 
  阮松溪拱手道: “商兄和诸位掌门人请留步。” 
  商桐君道: “阮掌门人还有什么见教?” 
  阮松溪拱手道: “玄阴教发动青螺山庄事变,志在阴谋倾覆各大门派,兄弟等人从君
山脱困之后,本拟分别联络各大门派,对付玄阴教,抢救被迷失的与会人士,如今各位掌门
人幸而脱险,但玄阴教实力丝毫未损,倡乱人心,未必因此稍戢,而且除了几位道兄,还有
不少人在其魔掌之中,如不早为准备,等他一旦发动,必将掀起另一场轩然大波,因此兄弟
希望诸位道兄和兄弟等人联合起来,共谋对付之道,不知诸位道兄意下如何?” 
  商桐君颔首道: “阮掌门人说的,正是实情,不过兹事体大,要联络各大门派,并不
是一朝一夕之事,兄弟刚脱离险境,身心俱疲,且容兄弟稍事休息,再和阮老哥计议,兄弟
暂且告辞。” 
  他这话自然是推托之词,依然先入为主,不相信阮松溪说的话。 
  阮松溪听得不觉一怔,自己和商桐君相识数十年,不想他竟会如此轻信人言。 
  商桐君话刚说完,太极门晏海平接口道: “商掌门人说的极是,咱们刚脱险归来,精
神不济,亟需休息,各大门派联合的事,过一天再说吧,咱们告辞了。” 
  说完连连拱手,转身欲走。 
  八挂门封自清,六台门徐子常都没有说话。 
  剑门镇九宏本来和桑鸠婆、羊乐公等人已有芥蒂,这时冷嘿道: “咱们早该走了。” 
  他当先转身就走。 
  晏海平立即跟了上去,商桐君,封白清,徐子常三人也跟着走去。 
  阮松溪微叹道: “看来他们虽然没有被玄阴教迷失神 
  志,但却中了玄阴教的离间之计,这比迷失神志更为可怕, 
  咱们原想联合各大门派之举,有这些人从中作梗,只怕很难 
  实现了。” 
  羊乐公气道: “这些人自趋灭亡,不可救药,就让他们去好了。” 
  桑鸠婆道: “阮掌门说的不错,这些人不肯和咱们合作事小,有他们在中间无事生非,
把玄阴教的所作所为,一古脑儿推到咱们头上,咱们这些人岂不就成各大门派的公敌吗?” 
  端木让愤然道: “这些事情都是数典忘祖的夏老三弄出来的,大师兄,咱们只有去把
夏老三逮来,由他说出实情来,不就天下太平了?” 
  阮松溪还没开口,范叔寒道: “大师兄,以小弟看来,青螺山庄地下石窟,必然是玄
阴教的一处秘密巢穴,咱们离开岳阳,玄阴教必有眼线,咱们今晚出其不意,再上青螺山庄
去,他们自然不会防备,只要把参加君山大会的救出来,他们的离间之计,就不攻自破了。” 
  祝神机道: “范兄此计不错,也只有如此,才能把背上的黑锅扔下。” 
  羊乐公笑道: “对极!咱们挑了玄阴教巢穴,这些自命为名门正派的老顽固,就不用
怀疑咱们勾结魔教和他们为敌了,就这么办!” 
  X  X  X 
  华山商桐君、太极晏海平、八卦封自清、六合徐子常和剑门镇九宏是朝北去的。 
  商桐君一路修眉微蹙,心头极为沉重,他和阮松溪相识数十年,总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走到半途,忍不住道:“兄弟看阮掌门人说得极为诚恳,似乎不假。” 
  封白清道: “但咱们是他三师弟给的解药,此人天良未泯,才说出形意门勾结魔教,
企图在君山大会把各大门派精英一网打尽,也不是假的。” 
  徐子常摇着头道: “看来此次君山大会所引起的谲风诡波,双方各有说词,实在令人
无所适从!” 
  镇九宏笑道: “商掌门人以为阮松溪说的是真话吗?” 
  商桐君沉吟道: “兄弟和阮掌门人相交四十年,他一向淡泊名利,似乎没有理由会和
魔教勾结。” 
  镇九宏道: “那自称九华派的三个妖女,明明就是魔教门徒,这已是不争的事实了。
形意门和五山派若不和魔教勾结,怎么会走在一起?再说昨晚各大门派的人全被迷翻了不省
人事,何以他们的人一个都没被迷翻?阮松溪把事情全推到玄阴教身上,他能白圆其说吗。” 
  在外人看来,尤其不会目睹青螺山庄大厅下沉,不会亲自经历一番搏斗的人,听了阮松
溪的解释,谁也会觉得他不能自圆其说。 
  镇九宏续道: “据兄弟推想,形意门、五山派、和魔教早有勾结,五山派这五个山主,
原是半黑半白的人物,魔教则假冒九华派,一同参与君山大会,动机就是阴谋一网打尽各大
门派与会之人,不料夏鸿晖不肯同流合污,把咱们几个人救醒起来,以致机密尽泄,阮松溪
只好把事情全推到玄阴教头上。再说玄阴教那个老道姑夏非幻吧,诸位掌门人都看到了,在
君山大会上,她不是坐在形意门的席上吗?如果说青螺山庄这场事变,是玄阴教的阴谋,那
么形意门也是和玄阴教沆瀣一气的了。” 
  他并没有参与君山大会,但却说得如同亲眼所见,连夏非幻坐在形意门席位上,他都知
道。 
  商桐君等四人都没有说话。没有说话就是同意他的说法了。 
  镇九宏接着又道: “至于商掌门人说阮松溪谈泊名利,他伪装了数十年,正可证明此
人心机的深沉之处!” 
  徐子常轻喟一声道: “兄弟和阮掌门人相交也有三十年了,果真何此,那就太可怕
了。” 
  镇九宏大笑道: “王莽没有篡汉以前,不是礼贤下士,大家都队为他是贤人,谁会想
得到他是大奸大恶之人?” 
  徐子常望着商桐君道: “商道兄,你看咱们该当如何呢?” 
  商桐君沉吟道: “咱们是听了夏鸿晖的指点,在这里等侯阮掌门人,原是向他要人来
的,但阮掌门人一行,离开青螺山庄,并没带走咱们失陷的人,那么……不论他是否和魔教
勾结?或者真如他所说,人是落在玄阴教于中,这些人应该仍在青螺山庄无疑,咱们总不能
舍了门人弟子不管?” 
  晏海平矍然道: “商掌门人说的极是,咱们这就上君山去!” 
  镇九宏目中神芒飞闪,连忙摇手道: “咱们既已脱险,若不把失陷的门人弟子救出来,
岂不辱没了咱们的名头,只是君山面临湖水,数十里尽在眼底,咱们此时赶去,人还没到君
山,人家早已有了准备,因此兄弟觉得救人之事,最好等到晚上,这时候咱们不妨多赶几十
里路,表示咱们已经去远,贼人没有戒备,咱们救人才能得手。” 
  商桐君颔首道: “镇二兄此言甚是,咱们走吧!” 
  于是一行五人继续北行。 
  X  X  X  X 
  初更过半,二更不到,君山东北方正有五条人影,起落如飞,奔行而来。 
  此时夜色已深,如果不去特别注意,极难发现。这五条人影快要奔近山麓之际,就疾如
飞乌,连翩投入松林,五道人影,只是划空一闪而没! 
  这五人正是华山商桐君、八卦封自清、六合徐子常、太极晏海平、剑门镇九宏。 
  他们投入松林之后,改由镇九宏领路,一路穿林而行,直扑前山。 
  正行之间,走在最前面镇九宏忽然朝身后四人打了个手势,大家就迅快的以树身作掩护,
隐住了身形。 
  没过多久,只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两个一身青布轻装的武士,手提扑刀,并
肩走来。 
  只听一个说道: “今晚怎么突然风声又紧了起来?” 
  另一个道: “听说是五山派的祝山主傍晚就赶回来了,传达阮掌门人的意见,那五个
逃出去的人,今晚很可能到青螺山庄来救人,要咱们多戒备。” 
  先前那人笑道: “咱们教主坐镇在这里,还怕逃出去的五个人?她老人家只要伸出一
根指头,凌空一点,就有一团烈火,那么点上五点,就可把五个人活活烧死了。” 
  另一个人道: “何用教主亲自出乎,只要她老人家门下三位姑娘随便那一位出手,就
可把来人生擒活捉,一个也别想漏网。”   
  两人边走边说,声音不响,但也可以听得清楚。 
  现在商桐君,和徐子常都亲耳听到了,阮松溪果然敢和魔教沆瀣—气。 
  只要听这两人口气,教主伸手一指,就有一团烈火,那不是魔教骗人的魔术还是什么? 
  镇九宏回身道: “四位掌门人都听到了?” 
  商桐君愤然道: “真想不到阮松溪果然是个伪君子!” 
  封自清道: “他勾结魔教,危害武林,岂非是伪君子而 
  已?” 
  徐子常叹息一声道: “他已是一派掌门,勾结魔教,又所为何来?自毁清誉,真是值
不得!” 
  晏海平道: “这就是丧心病狂。” 
  商桐君道: “对方既已有备,四位道兄,咱们该不该再进呢?” 
  镇九宏道: “咱们既然来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凭咱们五人,难道还怕了魔教教
主不成?” 
  晏海平道: “对,咱们到了这里,已经有进无退,说不得只好硬闯了。” 
  五人仍山镇九宏领先,穿林而行。 
  只听一个娇美的女子声音格的笑道: “晏掌门人说对了,昨晚给五位漏网,今晚五位
可确是有进无退,有来无去了。” 
  话声从前面传来,镇九宏大喝一声: “什么人?”大步穿林而出。  
  商桐君等四人也紧跟定出,大家凝目看去,只见一条狭窄的山径上,并肩站着两个身穿
黑色衣裙,长发披肩,面蒙黑纱的女子,出风飘来,散发着一阵非兰非麝的浓馥脂粉甜香! 
  自称九华派的三个女子,身上不是也有一股沁人甜香? 
  镇九宏瞠目喝道: “你们俩个大概是魔教门下的妖女了,咱们正要找你们魔教教主,
你们正好给咱们带路!” 
  右边一个冷声喝道: “镇九宏这里可不是剑门山,由你呼来叱去……” 
  左边一个朝她一摆手,制住她说下去,一面说道: “愚姐妹奉教主令谕,在这里等候
五位,已有多时,自然会带你们又晋见教主,只是并非这样说走就走。” 
  镇九宏道: “那要如何?” 
  右边一个格的一声娇笑,说道: “五位要见教主,那就是敝教的来宾了,来宾岂可身
带凶器?所以第一件事,五位必须先放下身上兵器。” 
  放下兵器,岂不是等于投降? 
  镇九宏还没开口,晏海平沉声道: “姑娘说的第一件事,是要咱们放上兵器,可有第
二什事吗?” 
  “自然有了!”   
  左首女子依然娇声道: “五位夤夜而来,不走前山,不经通报,愚姐妹只是教主门下,
职位不高,不知五位来意如何?冒然领着五位前去,万一教主责备下来,愚姐妹可担待不起,
所以第二件事,只好委屈五位,先由愚姐妹点了你们身上三处穴道,才能领五位上去。” 
  这话本是有悖常情,但从她口中说来,好象是很正常的手续…… 
  晏海平怪笑一声问道: “姑娘还有第三件事情?” 
  左首女子娇声道: “没有了,五位只要能做到这两点,愚姐妹就可领你们去晋见教主
了。” 
  晏海平大笑道: “老夫只要把你们拿下了,这两件事大概就可以免了吧?” 
  话声出口,人已快若闪电,从镇九宏身边闪出,挥手一掌,朝左首女子迎面拍了过去。 
  他是武当派太极门的掌门人,一生精研“太极掌”,这一掌出手,并没有强烈掌风,但
一道柔和内劲,随掌而生,直逼过去,却使人立有窒息之感! 
  左首女子口中轻咦一声道: “瞧你一大把年纪,火气倒是不小,说得好好的,怎么突
然动起手来?” 
  她口中说得娇婉,人可丝毫不慢,娇躯倏地一个轻旋,就已转到晏海平右首,避开掌风,
右手舒展,似拂似拍,朝晏海平肩头拍到,手势妙曼,看去不徐不疾,实则出手何殊掣电。 
  晏海平不觉一怔,暗道: “此女身法奇特,自己倒是轻估了她。” 
  心念一动之间,右手疾圈,身形随着右转,左手又是一掌直劈而出。 
  左首女子拍出的右手忽然向外扬起,宽大罗袖朝晏海平拍去的左腕卷来。 
  她这一起“流云飞袖”使得恰到好处,双手一来一往,本来使得极快,一下就搭在晏海
平的手腕之上。 
  晏海平但觉鼻中闻到一股浓馥的花香,同时也感觉对方衣袖含蕴着一股阴柔劲力,但自
恃修为功深,任由对方衣袖搭上手腕,自己只要翻腕抓住对方衣袖,就可把她拉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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