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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鹤擒龙


第十八章 一士出玄门奇功辟暑 阴雷传碧落纯技擒龙



  祝三立一听是“墨珠螫”,不由心头一懔,暗叫了一声惭愧!原来墨珠螫乃是云贵深山
中一种天生毒蜂,它专采各种野生毒花,身蕴奇毒,螫中人身,立即痉挛而死,无药可救。
江湖上用毒之人,视为异宝,可是寻觅困难,即使发现了,也不敢下手。相传只有乌蒙派懂
得饲养训练之法。乌蒙派和少林寺素无嫌隙,如今既知下落,可自向乌蒙派打听放毒之人。
  祝三立想到这里,就把墨珠螫用布包好,藏入怀中。这时王三寡妇悄悄的走向老爹身
边,低声说了几句。
  只见向老爹微微颔首,向黑煞掌道:“商兄,敝长教刁长老和几个门下弟子,适才因见
一瓢大师中毒栽倒,即发现有奸细隐身屋上,那知才踪身上墙,就跌了下来,死后形状,和
一瓢大师不同,尸身就放在厅前不远,劳驾一看如何?”
  黑煞掌见他语气缓和,就点头同意。一起到厅前看过刁太婆等几人尸体,果然直挺挺的
并无弯曲痉挛现象,只是皮肤隐泛青色罢了。
  黑煞掌心头又是一愣,一声不作的回转大厅。
  望着独孤长老和身后跟着的向老爹等人道:“刁太婆和贵门下弟子乃是鼻孔中嗅到一种
毒药粉末所致……”话未说完,猛听一声娇叱:“大家注意暗算!”只见一大篷银丝,倏然
飞开,满厅乱舞。
  灯光之下,宛如爆出缕缕银花,煞是好看!
  “玄阴针!”黑煞掌商震天因他独子商泰官右臂中了二支玄阴针,自己和神猿剑客两
人,在衡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它吸出。
  而且自己在天柱山也吃过它的亏,是以一见玄阴针,心中就十分忿怒,哼道:“原来是
玄阴教的妖孽捣的鬼!”
  海南碧落宫的人,一直站在大厅前面。这时但听几声怒叱,立即有几股强烈的劲风,随
着向厅外屋檐半空拂出。哗啦啦一阵巨响,屋檐被劲风扫中,宛如斧削。断椽碎瓦,挟着尖
锐的啸声,比箭还快,一起向空中激射出去!屋上可能有敌人,但这时也早已跑啦!大厅上
高手如云,因有为一瓢大师和刁太婆前车之鉴,谁敢以身试毒?这原是霎那间的事,厅上的
玄阴针,也纷纷堕下。其中有两支凑巧落到王三寡妇身边。她一眼瞧到针上似乎钉着一个蠕
蠕而动的小东西。拾起来一瞧,原来是一只小黑蜂,一瓢大师送命的“墨珠螫”。
  不由吓得惊叫起来:“啊!墨珠螫!”
  这声惊叫的力量,可真不小!
  大家立时目露震惊,纷纷向惊呼的方向望去。
  王三寡妇举着手上的玄阴针,补充说道:“这墨珠螫是刚才被人用飞针打下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方才不是有人叫“大家注意暗算”吗?可能又是放毒之人,隐在暗处,
偷放了墨珠螫。于是有人向地上找寻飞针。果然!从地上捡到细如牛毛,精光雪亮的飞针,
钉有小黑趸的,竟有十数枚之多。
  金色眼睛,趸须如丝的墨珠螫,还在翅膀乱扇,不停的挣扎!
  “英妹妹,你手好快!”万小琪纤手拈着一枚玄阴针,正在仔细的瞧着小黑蜂,口中却
在称赞尹稚英。
  “你笑我!我不来啦!”
  “哦!琪姐姐,我告诉你,我们……我和敏哥哥刚下云雾山的那天,就有十几只小黑蜂
紧跟着敏哥哥,向他头上飞扑,原来就是这个墨珠螫。”
  尹稚英边说边笑。
  万小琪两眼睁得滚圆,好像敏哥哥已被墨珠螫叮了一口似的,十分紧张,急着问道:
“啊唷!十几只墨珠螫!给它螫一下怎么办?后来呢?”
  尹稚英娇笑着道:“那十几只小黑蜂呀!飞来飞去十分忙碌,要扑下去,又好像有点畏
缩,当时我觉得挺奇怪,现在才知道这墨珠螫原来是有人暗中主使着的。后来我一时好奇,
就把它们打下来了几只,其余的都逃啦!对了,我们一路东来,沿路都有人中毒身死,看来
就是此人一手所为,只不知他蹑踪下来,有些什么阴谋?”她停了一停,问道:“琪姐姐!
你知道敏哥哥为什么不怕墨珠螫的?”
  万小琪轻轻的摇着头。
  尹稚英放低声音说道:“他服过乌风酒,百日之内,百毒不侵。我们还多着呢!明天你
也吃些乌风酒,好作个预防。”
  万小琪一直思索着这个放毒之人,柳眉一竖,怒声的道:“这放蜂的人,下次再碰上,
叫他逃出手才怪!”
  “嘿嘿!”大厅上响起了黑煞掌商震天冷峻的笑声,向独孤长老和向老爹一拱手道:
“独孤长老和向兄,如别无见教,目前是非已明,兄弟就此告退。”
  他一面挟起被祝三立用劈空掌震伤的商泰官。
  回头向祝三立冷冷的道:“犬子学艺不精,替兄弟和董兄丢人,祝老哥一掌之赐,容异
日亲率犬子,踵府面谢。”
  祝三立哈哈大笑道:“今日之事,因一瓢师弟骤遭暗算,刁长老等发现有警,才一上
屋,又纷纷栽了下来,令郎正好此时飞身进来,一时误会,在所难免,商老哥如不见谅,兄
弟自当随时候教。”
  “善哉!善哉!届时贫道也想凑一脚热闹,要向祝大侠讨教几招少林绝艺呢!”
  神猿剑客董皓对祝三立心存芥蒂,说着向大家打了个稽首,和黑煞掌飘然出了前厅。两
条黑影,立时走得无影无踪。
  少林和衡山两派,就此结下了梁子。
  “古道长亲眼目睹,这会可相信你宫下弟子在湘西连遭毒害,并不是我排教门下所为的
了?”
  独孤长老面露笑容,但骨子里已隐含愤怒。
  碧落宫三仙的古九阳,对大厅上瞬息变幻的局面,始终保持着冷眼旁观。
  这时听独孤长老一说,他却误认为排教慑于碧落宫威名,意在洗脱,是以依然狂傲的
道:“目前误会既释,那放毒之人,血债血还,谅他也逃不出碧落宫之手。”
  独孤长老听了之后,突然纵声大笑!
  那笑声震耳欲聋,使人为之股栗!大厅上的空气,被这以内家功力所发出的笑声,震荡
得骤然紧张起来。
  众人的目光,全对着这位排教首席长老。
  只见独孤长老笑声一停,两道眼神,陡的精光四射,厉声说道:“你碧落宫门人,被人
杀害了,要追踪寻仇,血债血还,自然顺理成章。但老朽倒要请教古道长,我排教门下十余
条性命,被你碧落宫的人在一夜之间,赶尽杀绝,不知又如何算法?”
  古九阳脸上微露怒意,一贯地冷笑道:“咱们手底下见输赢!”
  独孤长老爽朗的笑道:“古道长如肯赐教,老朽极表欢迎!不过,咱们得事先言明,如
果老朽败在古道长手下,我排教泸溪分舵十几条人命,就算白死,而且从此江湖上,也就没
有我这独孤峰这号人物。”
  古九阳接口道:“如果我古九阳折在你教手下,今日听凭处置!”
  独孤长老叫了声好,“咱们就此一言为定!”
  古九阳拂尘一拂,冷冷的道:“独孤教主请赐招吧!”
  “长老且慢!”向老爹慺身而出,望了古九阳一眼,徐徐的说道:“凭他只不过走碧落
真君的门下弟子,那配和排数首席长老动手过招?还是由小老儿先伸量伸量他到底有多少道
行?敢如此目中无人?”
  说着慢吞吞地从身后腰间,掣出一根黑黝黝的旱烟管来。烟管上还挂着一只鼓鼓的烟
袋。双肩微晃,直欺到古九阳身侧。把旱烟管一摆,烟袋在一晃一晃的摆动,傲然的道:
“向老头代表咱们长老领教领教你的海南绝艺。”
  说话之间,神情颇带轻视!
  古九阳那里受过人家这样奚落,早已沉不住气,怒声喝道:“你输赢算得了数吗?”
  向老爹斜睨一眼,冷峭的道:“排教中人,谁说了话,都能算数,岂像你们蛮言鴃舌之
人?”
  这话恼了无情居士木遵化,在旁冷哼一声,抢了出来,叱道:“糟老头,你先接我三招
试试!”声落招出,骈指如戟,疾向向老爹“咽喉”,“肩井”,“巨骨”三穴点到,出手
迅捷,指风如缕!
  向老爹武功精博,招到不闪不避,左掌当胸疾推“愚公移山”,挡住了对方一招三式的
攻势。一面冷笑道:“好狂妄的小子,要找死吗?”
  右手旱烟管一挥,抖起无数杆影,趁势还击!
  无情居士木遵化,跟随碧落宫三仙垂三十年足不出宫,武学造诣在碧落宫第三代中首屈
一指。此时右手走空,左手早已跟着拍出。
  高手过招,出手都疾如电闪,你快我也快,各展所学,全力抢攻!转眼之间,两人对拆
了二十几招。
  双方一动上手,就知对方并非易与,大家都不敢丝毫大意,相互抢攻,真是间不容发!
  向老爹的一支旱烟管,夹着丝丝风声,尽是急攻招法。杆影点点,砸、打、敲、点,着
着指向木遵化要害穴道。尤其是挂在烟管上的铁烟袋,莫道它摇摇晃晃,是个累赘。这时可
配合著烟管的招式,绷、磕、撞、击,劲风呼呼,横飞直舞,宛若流星,更增加了威势!
  无情居士木遵化虽只一双空手,但骈指如戟,所使的却是海南独门的“风雷剑法”。忽
而点戳,忽而劈刺,力透指尖,劲风如缕。施展开来,宛若两柄利剑,凌厉无比,虚实互
用,极尽诡异之能事!
  海南碧落宫,确实不可轻视,光凭这个名不经传的第三代弟子,竟然和名闻武林排教第
二把交椅的长老向老爹打成平手!
  难怪碧落宫三仙的古九阳目空一切,睥睨中原了。
  向老爹三五十招过去,还不能克敌制胜,连人家一个门人弟子都胜不了,不由心头火
起。猛的大喝一声,右臂一振,旱烟管凌虚点出。
  无情居士被他喝了一声,认为他这一招定然全力出击,是以凝神蓄势,手上略为一缓。
那知对方这一招式,甚为奇怪,出手缓慢,和方才凌厉攻势,迥不相同?一时间测不透对方
来意,微微一愣!
  对方又是嘿的一声,旱烟管抖起一圈杆花,快向自己心窝扎到之时,木遵化也报以一声
冷哼。微一侧身,右手剑指突然变爪,反腕疾伸而出,快如电光石火般硬向铁烟管杆身抓
去!
  要知向老爹这招原是虚实互用,见他身躯微侧,那肯错过机会?左掌轻飘飘一扬排教中
最厉害的五阴掌,业已觑准无情居士后心拍出!同时右腕猛然一沉,旱烟管往旁一移,疾点
对方右肋。这一变招,简直迅若奔电!
  无情居士一抓落空,心头大骇。他知道一着失机,自己反闹了个腹背受敌。赶紧右掌一
沉,对准旱烟管切出,身形随势向右急转。左手剑指疾点向老爹左手腕脉。那知正因他这一
迅速应变,却好落入了向老爹预期之中。身形右转,固然避开了对方的五阴掌,可是他切出
的右掌,人家旱烟管竟不避不让,迎着过来!这本是快如电光石火,两人都运上全力,一挡
一迎,拍的一声,碰个正着!
  木遵化可忘了人家旱烟管上,还系着一个铁烟袋。烟管被内力一挡一震,铁烟袋就自动
从相反的方向兜击出去!
  他身形右转,门户洞开,等他瞧到铁烟袋飞来,要想躲闪,已是不及。只好运集内劲,
硬挨一下。
  “噗”!激撞而来的铁烟袋,正中前心!
  饶你无情居士内力再深,也立即眼前一黑,身形直晃。
  向老爹成名多年,自然不会乘危遽下杀手。方要退身,猛听一声震慑心神的低吼,声才
入耳,一股强劲得无可伦比的掌风,已迎着卷来。同时两条人影也疾向自己扑到。自己身
后,跟着响起呼叱之声,闪出几条人影,把来人挡住。
  向老爹可并没理会,直待劲风逼近,他忽地吐气开声,当胸双掌疾推而出!
  “哈哈!闻名海南的碧落宫门下,原来只会倚多为胜!”这是独孤长老的声音。
  原来古九阳一看木遵化形势危急,他可不懂什么叫做江湖规矩,挥手一掌,就像向老爹
劈出。
  独孤长老话才出口,右掌也跟着劈空迎去。同时向老爹也以全身功劲,双掌推出!
  这一来,却变独孤长老和向老爹合两人之力,去对付古九阳一掌之势了。
  三个人击出的掌风,可全是数十年修为的内家真力所聚,威势自然非同小可!只听蓬然
一声巨震,直似山崩海啸风云变色。尘灰沙土,迷漫全厅。碧落三仙的古九阳震得身形晃了
两晃,向后退出一步。
  “碧落三仙,原来也不过尔尔!”向老爹双掌推出,旱烟管又紧握掌中,发言讥刺。
  他因爱徒苗老大身死,一肚子怨气正没出处,这时都出在海南来人身上。
  古九阳身形稳住,回头一看无情居士木遵化已服下碧落宫的独门伤药。此时双目微闭,
右手紧按胸口,正在运功疗伤。知无大碍,便道:“遵化,你只管静心调养,我先杀了向老
头再说。”
  说着,双眉一扬,身形骤如流水。拂尘挥处,“力劈华山”,猛向向老爹当头罩下!但
闻向老爹一声冷笑,左臂忽的扬起,十数点寒星,悄无声息的迎面打来。
  古九阳对排教的五鬼钉,也闻名久矣。忙把劈出的拂尘,向前一兜,五鬼钉悉数被他圈
入拂尘之中,眼角一斜,凑巧离自己身边不远,站着四个少年男女,其中两人,正是岳天敏
和尹稚英。他心中一动,劲运拂尖,猛的一抖手。十数枚五鬼钉借势接引,向尹稚英激射过
去。另一面,排教总舵主闵长庆手中握着一柄缅铁精制的丧门旛,啷啷有声,接住扑来的霹
雳手邝六甲。双方功力相等,硬拼苦斗,打得十分激烈!相隔三四丈开外,马子安,任寿联
手敌住摇头狮子饶天来,还嫌相形见拙。后来又加上了王三寡妇,才打成平手。
  独孤长老默察形势,觉得海南来人,虽然个个身怀绝技。但自己这边,勉强已可接住,
不致十分丢脸,心中稍安。
  猛见向老爹五鬼钉出手被古九阳拂尘一兜一送,从斜刺里向尹稚英飞去,急忙喝道:
“尹姑娘留心暗器!”
  长老一声吆喝,十数点寒星,业已激射而来。
  尹稚英且拉着凤儿的手,和万小琪,阮娇娆,站在一边,低低地叙说着收云凤儿的经
过。听到独孤长老一声吆喝,数十点寒星,业已激射而来。
  她看都来不及,慌忙拉起凤儿,要想闪避,却见五鬼钉离前三尺光景,纷纷堕落。
  原来敏哥哥已使出太清罡气,隔在自己几身人前,把暗器挡住,“唷!这老杂毛可真不
讲理,人家那里犯了你着?暗下毒手!”
  玉面仙狐还在嗲声嗲气的喝骂。
  尹稚英早已柳眉一竖,低声的道:“琪姐姐,你照顾着凤儿,我去教训教训他!”
  说着把凤儿往万小琪怀中一推,人已一阵风似的闪了出去!
  “碧落宫妖道,你也尝尝姑娘的飞针!”尹稚英踪身跃起,反腕抽出长剑。
  左手扬处,一大篷玄阴针,爆出千百缕银丝,纷纷向古九阳打到。
  右手长剑“分花拂柳”,疾削拂尘。
  向老爹和古九阳才走了十一二个照面,已是险象环生。对方一柄拂尘,坚如金钢,重逾
山岳,震得他双臂酸麻。一根仗以成名的旱烟管,业已把持不住,还手无力。
  陡听耳边响起银铃般的声音:“向长老,且请后退,这妖道由晚辈来对付他。”身形银
虹乍起,压力一松。分明来了高手,向老爹趁机后跃,定睛一瞧。
  惭愧!替下自己的竟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尹少侠。
  不!是尹姑娘。玄阴针,那能伤得了碧落三仙?早在古九阳身前数尺之外,纷纷坠落。
而尹稚英却在他略一分心之际,以一招“分花拂柳”拨开古九阳的拂尘替下向老爹,剑若飘
风,欺身疾进!连使玄阴剑法中的“迎风破浪”,“飞瀑流泉”两招,剑尖嗡然作声,迎面
疾吐,又猝然下沉,锋划胸腹,寒芒砭人,快捷到了极点!
  古九阳眼看这姓尹的丫头,居然一招拨开自己拂尘,把向老爹替下,心中也暗自惊诧!
  “唔!中原武林确实不可轻视,这丫头比向老头强得多,大概是四大门派的后起之秀,
哼!还敢乘隙进招。什么,这剑招居然内含玄机?”心念一动,拂尘转了半个圆弧。
  劲气震荡,把尹稚英的锐利攻势,摒诸门外!长剑和拂尘相接,古九阳何等功力。
  尹椎英只觉右臂震得一麻,长剑差点被他卷飞!
  古九阳占先了半招,拂尘趁势抖出,千缕劲丝,化作一道白光,疾向尹稚英当胸点去。
那知对方待到拂廑将要及身,忽然一声娇哼,身若轻絮般微微飘起,居然闪了出去!
  “这是什么身法?”古九阳微微一怔,尹稚英已到了身侧。剑风如轮,由左攻到!碧落
三仙,居然胜不了中原一个黄毛丫头?他脸色铁青,极是激怒。
  手中拂尘轻挥,迎着尹稚英长剑,疾攻而出。这会他使出了数十年精心绝学,霎那间四
面八方,尽是拂尘影子。
  丝丝之声,立时大作!
  尹稚英乍逢强敌,抖擞精神,把玄阴剑法精妙招数,尽量施展开来。招里套招,式中有
式,但见剑影纵横,漫天闪动。尤其是她的飞絮舞步,曼妙轻盈,进退翩翩。这原是一种以
强制强,以巧制巧的上乘身法,纵然遇上武功比自己高强的人,也可以迅速变化,避实就
虚。是以连碧落三仙的古九阳,也被这种怪异身法,和凌厉剑势,困扰得莫可奈何!
  他一面应敌,一面运足了两道眼神,凝望着尹稚英闪避进退的每一动作,思索着破解之
法。但飞絮舞步暗含玄机,一时三刻,那能看得出来?两人身法,越转越快,看得厅上众人
眼花缭乱。只觉劲风激荡,白练如幕,那里还分得清人影?
  丧门旛闵长庆独斗霹雳手邝六甲,他为人稳重,深知对方厉害。是以一上来不求有功,
只求无过。
  手中一柄丧门旛,呼呼有声,四面八方紧紧的封住门户。一任你霹雳手量天尺像疾风暴
雨,阵阵猛扑,他始终运气凝神,严谨封守。
  武功一道,高低之分差不得丝毫。丧门旛闵长庆在长江上下游,江湖道上,固然算得一
把好手。若和海南碧落宫门下的邝六甲相比,似还差着一筹。是以时间一久,便落了下风。
霹雳手和他缠斗多时,明知他以守补拙,心里又气又恨。一柄量天尺纵横上下,有如波涛汹
涌,把丧门旛圈个风雨不透!渐渐地闵总舵主手脚有点慌乱了起来,看上去守不住啦!
  “嘿!我闵长庆身为排教总舵主,如果接不住海南第三代弟子,排教还能立足?就是
死,也得拼个同归于尽!”闵长庆大喝一声,夹杂丧门旛啷啷大响。在劣势之下,一反封架
之势,居然奋不顾身,冒险进招!
  刷刷刷!风卷浪推骤然硬碰硬撞起来。出其不意,倒也把霹雳手逼退了一步。
  他一着抢先,丧门旛源源出手。
  霹雳手一时疏神,被对方抢了先机,让过两招,那还容他再次还手。
  量天尺“风起云涌”,“霹雳长空”,幻化成一片尺影,当头罩去!
  “唷!”一声清脆的冷笑,又甜又嗲。
  刚钻进邝六甲的耳朵,持尺的右手,突觉“曲池”穴上,似乎被蚊子叮了一口,微微一
麻,就用不上劲啦!
  “当”!量天尺立时堕地。
  他心中明白,这是中了人家暗算,赶紧向后跃出。
  丧门旛闵长庆正感危急,对方突然之间兵刃坠地,身向后跃,一时倒愣住了。回头四
瞩,却见玉面仙狐阮娇娆,抿着嘴,向自己一笑。立时心头雪亮,原来是她暗中相助。脸上
不由一热,这未兔太不光明了!
  “呔!你暗箭伤人算都门子人物?来!相好的,咱们再比划比划!”
  霹雳邝六甲觉得除了右臂酸麻之外,倘无大碍,他左手拾起量天尺,吆喝声中,涌身再
上。倏忽之间,攻出三招,声势不亚右手!
  闵长庆长笑一声,丧门旛展处,呛啷啷,又迎着上去,两人重新打了起来。
  古九阳以碧落三仙的身份,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娃儿,都纆斗了将近百招,倘无法制
胜,还想什么称雄中原?这时他内心不知有多少急怒。一柄拂尘带着丝丝的嘶风之声,招式
却愈来愈缓了。一拂一圈之间,都是力透千钧,重逾山岳,显然他已运上了毕生功力。
  尹稚英虽然仗着身轻如絮的飞絮舞步,和精妙的绝伦的玄阴剑法,还在乘隙进招。但已
是趋避多于进攻,不敢稍撄其锋了。说也危险,这时只要略为沾上一点对方的劲风,怕不立
即被震弹出去。轻则重伤,重则殒命!
  尹姑娘粉脸通红,云鬓上已有了汗珠!剑势如虹,寒光片片,可是她自己知道这已是勉
力应付,内力有点不继了。
  万小琪在一旁看着尹稚英的身法剑法,心里不知是喜欢?还是嫉妒?她总觉得这位昔日
的英弟弟,如今的英妹妹,和自己的关系太大了?她的武功,人品,都不比自己差,有这样
一位闺友,固然可喜。
  但另一方面,却使自己太以耽心……她无意的回头一瞧,不是吗?
  敏哥哥一双炯炯如电的目光,眨都不眨的紧盯着战场,好似无限关注,哼!啊!英妹妹
显然已处了下风。攻少守多,避重就轻,尽量在游走趋避。不好!她突然妒意全消,一摸袖
中的白玉洞箫,拉着凤儿悄声的道:“你站一会,我去把尹姑姑替下来!”
  白影一晃,娇躯倏起:“英妹妹,这会该让我来啦!”
  大厅上骤然响起了一缕震荡耳鼓的洞箫之声,一片精光如匹练泻地,迅疾无比的向古九
阳卷去!
  声到人到,凌厉已极!
  古九阳箫声入耳,白茫茫的耀眼精光,已凌空而至。这中间突然又是一声龙吟般的长
啸,比箫声还要清楚!他心头一震,不自主的向后跨出半步!定睛一瞧,真不柏信自己的眼
睛,身前站着一个青衫飘忽的俊美少年,正拦在那使白玉洞箫的和姓尹的两个女娃儿前面。
他不是自称昆仑派的那个姓岳的小子,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古道长且请住手!”岳天敏迎风而立,含笑抱拳。
  “嘿!”古九阳目光一扫,忿怒之下,右掌一扬,一招“五雷轰顶”。
  对面前三人,连续拍出五股掌风!
  这一招五掌,正是海南风雷掌中最厉害的绝招!霎那之间,风雷隐隐,掌风中夹杂音隆
隆之声,五股狂飙罡劲,势若奔雷,往三人身前撞来。
  这种声势,比方才又是不同。
  大厅上的人,对风雷掌只是个耳闻,何况出手的又是碧落宫的古九阳,是以一个个屏息
凝神,瞪着一双眼睛,替在场三个青年人耽心。事不关心,关心则乱,拏云手万松龄,眼看
自己的小师弟、爱女,被古九阳凌厉的隆隆掌风所笼罩,虽然他明知这几个年轻人足以自
保,但还是免不了紧张焦灼!
  岳天敏依然屹立不动,可也不敢大意。右手一圈,默运太清罡气,迎着来势,微微推
出。双方掌风还隔着丈把远近。
  轰,轰,轰,轰,轰!五声巨响。内功稍差的耳鼓被震得嗡嗡乱鸣,心头狂跳。敞厅够
坚固了,合抱石柱,一齐摇晃!碎瓦灰尘,如烟如雨,势如山摇地动,大厦将倾!两处激战
的人,也被这巨响震得自动停下手来,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目光一齐向古九阳和岳天
敏身上落去!
  岳天敏硬接五掌,只不过上身晃了一晃,依然神色自若!
  古九阳却被震得向后退出两步,方始站停,冷傲的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他强自镇定,向岳天敏微笑道:“岳少侠身怀绝技,贫道还想印证一下内功,不知肯赐
教吗?”
  岳天敏笑道:“古道长吩咐,在下遵命就是!”
  古九阳冷哼一声,就在厅上席地趺坐,用手指着一丈远近的地面上道:“岳少侠请!”
  岳天敏也就依言在对面盘膝坐下。
  万小琪、尹稚英两人,还恐这老鸡毛搞鬼,紧紧的站在敏哥哥身后,以防万一。
  古九阳神情肃穆,闭目凝神,运起碧落宫无上武学——干天三昧神功。但见他气运周
天,脸色逐渐转红。顶门上冒起一缕青烟,袅袅上升,居然凝而不散!双手徐徐上举,两只
其红如火的手掌,掌心向外,缓缓推出!
  干天三昧神功,乃道家的一种纯阳真气,修炼到家,能从口中吐出火来,这就是三昧真
火。这种功夫,像独孤长老、万松龄等人,自然都有个耳闻,碧落三仙,名闻武林,岂是无
因?随着古九阳双掌缓推,立时有两股炎热如灼的气流,慢慢伸延。到了五六尺光景,就好
像停止不前。
  古九阳双臂微向上弯,火红的双掌,发出微微的颤抖。似乎在奋力前推之中,突然遭遇
到阻力。灼热的程度,却在不断的增加,两旁的人都感到好像在烤火,热得难耐!五尺以
内,地上水磨方砖,已被灼得干裂作声。这等威势,真是见所未见!奇怪!靠近岳天敏这
边,五尺之内,竟然一点热气也没有!
  好像中间隔着一堵围墙,把热流给挡住了,透不过来。大家目光看到岳天敏,他也垂帘
瞑坐,态度安详。
  右掌当胸竖立,掌心向外,好像在推,但并没有丝毫紧张之状。
  太清罡气,是玄门上乘功夫,既不似干天三昧神功那样霸道,自然不着声相,外人也就
无法看得出来。但古九阳所发出的两股三昧真气,滚烫的热流,到半途上就被阻止了不能再
前进,这是谁都可以觉得出来的。古九阳得碧落真君亲传,一直把干天三昧神功,视为毁金
铄石无坚不摧的旷世绝学,中原武林莫之能御。那知才出手未久,就感到在两人正中间,似
乎横亘着一堵无形气墙,似虚而实,把自己的三昧真气,挡在外边,无法越雷池一步。不由
也暗自心惊,此人所使,莫非是道家的玄门罡气?纵使所习是玄门罡气功夫,瞧他年纪轻
轻,入门不久,能有多大道行?目前虽可抵御一时,又焉能持久?比拼内力,自然是功力深
厚的见胜,自己数十年修为,难道远胜不了你?他做梦都想不到岳天敏服了小半葫芦天府玄
真,此时功力,岂是寻常?
  古九阳心念一动,当下抱元守一,猛的吸了一口真气,功贯双臂,尽力向前推出。三昧
真气,陡然暴涨!那知他不催动真气,只不过大家僵持在中间罢了!这一尽力施为,心灵上
立时有了重大反应。对方那堵无形气墙,骤然之间,发生了无比潜力,差点把自己真气,全
给震弹回来!还好!对方似乎适可而止,并未乘机反击,否则真气遭到反震,后果何堪设
想!
  古九阳心中明白,对方年纪虽轻,功力实在胜过自己。再耗下去,也是徒然取辱,弄不
好,还有生命之危。但这种比拼内力,如果有一方不收手,另一方是欲罢不能的。是以他心
中焦灼,可又不敢稍有松懈。看他额上汗水,已是涔涔而下。海南门下三个弟子,眼看他们
师傅如此情形,不由均相顾失色!
  “古道长功力深湛,好在这场大家没有输赢,道长就请收手罢!”
  这是岳天敏的声音!
  古九阳闻言略一运气,原来对方业已把罡气撤了。也连忙收回真气,拭了拭额前汗水,
站起身来。
  一时羞恼得说不出话来,一双锐利如剑的眼光,盯着岳天敏,怔怔出神。过了一会,突
然露出狞笑,说道:“岳少侠身怀旷世绝学,贫道甘拜下风,不过贫道尚有一点小玩意,并
请岳少侠勿吝赐教。”
  他不待岳天敏答复,拂尘对着无情居士等三个门人,轻轻一挥。他们好像早经训练,行
动如一的迅速后退了三丈左右,一字站定。脸色凝重,情形显然十分紧张!敢情这老鸡毛恼
羞成怒,又要闹什么花样了?
  古九阳铁青的脸上,略带着一丝狞笑,猛的袍袖一展,从他袖中飞出一颗小小黑影。凌
空飞起,直向岳天敏等三人当头疾落。
  尹稚芵站在敏哥哥右侧,瞧到海南门纷纷跃到古九阳身后,神色紧张,心想:“这牛鼻
子脸上阴睛不定,绝无好意!”
  当下就留上了心,及见他袍袖轻挥,飞出来的竟是一颗体积极小的东西,仔细一瞧不禁
花容失色。
  这老杂毛居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使出他师傅所不敢用之物来了。
  她急忙向岳天敏一堆,惊叫着道:“敏哥哥快退!这是碧焰阴雷。”
  碧焰阴雷!厅上诸人谁都没见过,但谁都耳熟能详,这是武林中闻名已久首屈一指的歹
毒暗器!大家经尹稚英一嚷,俱各懔然变色!
  岳天敏在云雾山曾亲眼目睹过碧焰阴雷爆炸时的威势,也自吃惊非小。当下就默运太清
罡气,先把自己三人护住。碧焰阴雷,此时离三人头顶,只有七八尺了。但似乎踫到什么东
西,竟把它拦在半空,无法落下。滴溜溜的在空中乱转!
  岳天敏剑眉一轩,俊脸上微现怒容,喝道:“古道长,这碧焰阴雷,听说尊师碧落真
君,一生只炼了九粒,当年在泰山论剑时,试爆一粒之外,从没用过。你身为碧落宫门人,
自应恪守师训,引以为戒!你我并无深仇大怨,竟然使出此种歹毒之物,难道古道长不怕受
尊师谴责吗?”
  古九阳此时凶心大发,那计利害,目露狞笑,双掌凌虚连拍,他在用真力加速碧焰阴雷
下落。碧焰阴雷,并没受他指挥。相反的,此际竟滴溜溜的旋转之力都没有了,只是停在空
中,动都不动。
  古九阳既无法收回碧焰阴雷,又不能使它落下,愤怒已极。冷哼了声,袍袖一抖,又是
两颗阴雷,倏然飞出。一颗平着射来,另一颗却斜刺里打向三人立身所在数尺以内的地上。
这一手确实够阴毒!
  他顾了头上,就顾不了胸前和脚下。三颗碧焰阴雷,只要有一颗懪炸,三数丈方圆,立
成灰烬。任你姓岳的功力再强,血肉之躯,那能抵得住火焰威力?
  “古道长既然执迷不悟,在下只得权宜收下。”岳天敏语带忿怒,右手猛的向前一招,
他使出“纵鹤擒龙”中的擒龙手。只见两颗正在激射而来的碧焰阴雷,突然呼的飞入了岳天
敏手中。接着掌心向上微伸,头上停着的一颗,也悄然落下!
  古九阳脸色惨变,厉声喝道:“原来杀害我碧落宫第三代女弟子屈翠华,盗走碧焰阴
雷,也是自称为名门正派昆仑门下的岳少侠一手所为。好!贫道今日权且别过,碧落宫自会
有人找你算账。”
  岳天敏听得火起,剑眉陡竖,喝道:“住口!贵教门下在湘西道上,连遭暗算,硬指系
岳某所为,幸得方才证明放毒者另有其人。古道长这会又诬岳某盗去碧焰阴雷。须知岳某本
意虽在息事宁人,但也不是怕事的人。”
  古九阳冷冷的道:“碧落宫门人,在湘西中毒身死另有暗算之人姑且不论。第三代女弟
子屈翠华,随身带有碧焰阴雷,错非你姓岳的,谁还能把她害了?”
  拏云手万松龄眼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师弟血气方刚,双方言语一僵,从误会结下
怨仇,就替昆仑派惹下极大麻烦。连忙上前一步,向古九阳抱拳道:“古道长所说之事,牵
连到敝师弟,不知究竟如何发生,道长能否详示?”
  古九阳冷笑道:“万大侠只要问一问令师弟,便知端的。”
  尹稚英站在一旁,早就忍耐不住,接着也冷笑道:“就是杀了碧落宫门人,也没什么了
不起呀!不过是非曲直,终得说出来让大家听听才对!”
  古九阳又是一声冷哼,回头向木遵化道:“你就说一遍给们他听听。”
  无情居士领命之后,向前跨出一步,说道:“屈师妹在宫中年齿最幼,从没出过海南一
步,因年轻好奇,请准了大师傅,(木遵化口中的大师傅乃碧落宫三仙的老大司元虚)随同
南海雁秦康前往辰州。”
  尹稚英拦着问道:“这是什么时候?”
  无情居士道:“去年十一月间的事。”
  尹稚英披着嘴道:“十一月间,敏哥哥还在九华山哩!缠到他头上,真是做梦!”
  无情居士瞪了她一眼,依旧说道:“当时大师傅还不放心,就特地赐了她一颗碧焰阴
雷,作为防身之用。”
  尹稚英又道;“碧焰阴雷,碧落真君只炼了九颗,视为至宝,难道这样轻易赏赐门
人?”
  无情居士不耐烦的道:“那是三位恩师自己炼的,如果是师祖所传,那还得了?”接着
继续说道:“秦师弟和屈师妹到了辰州之后,秦师弟因须采购辰砂,便独自下乡去了,只留
下屈师妹一人,住在客店之中。那知等秦师弟回转客店,屈师妹已被人杀害,碧焰阴雷也被
人盗去。”
  他说到这里,突然向岳天敏和尹稚英瞥了一眼,又道:“后来据查当日另有两个少年书
生打扮的人,不!一个是女扮男装的。也投宿在这家客店之中,第二天一早,就骑马向西而
去!”
  尹稚英被他说得脸上一红,怒道:“你怎知就是我们两人,有什么特别记号吗?”
  无情居士点头道:“记号自然有,那男的骑着一匹其红似火的赤骝驹,女的所骑,乃是
没有半点杂毛的白马,两匹都是千里名驹。”
  尹稚英心中一动,迥面向玉面仙狐看去。
  骚狐狸也正抿着嘴笑盈盈地望着敏哥哥和自己两人。
  “鬼丫头,这分明是你和不知那一个野男子在一起?”
  尹稚英正在沉吟的当儿。猛听祝三立问道:“那匹红马,可是鬃鬟甚长,全身红毛旋卷
的吗?”
  无情居士从鼻孔中唔了一声,续道:“秦师弟以屈师妹骤遭惨杀,玆事体大,就以飞鸽
向宫中报告。大师傅闻讯极为震怒,立派饶天来,李奎两人率领了几名宫下弟子赶到湘西,
实地探访此事,就碰上岳少侠和尹姑娘正由西路回来,此后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唔!海南的人大批北来,原来是为了调查他们师妹之死!还被人盗走一颗碧焰阴雷。
嗯!毒姑婆不是交给自己一颗碧焰阴雷,唆使去炸石姥姥吗?那,是不是就是屈翠华遗失的
那一颗呢?”
  尹稚英心中迟疑,正想开口。
  玉面仙狐阮娇娆却莲步细碎,袅袅婷婷的走将过来。她冲着岳天敏眉目传情,贝齿微
露,嫣然一笑。随又飘了无情居士木遵化一眼,嗲声嗲气的道:“唷!亏你们还是碧落宫出
来的,连这点小事儿,还纆夹不清!要不是中间牵连误会到他呀!我才不告诉你们呢!”
  她说到“他”字,眼光又像流电似的在岳天敏脸上一转。粉脸生春,妖媚透啦!“敏哥
哥,这档事,小妹倒曾经亲眼目睹,要不要说出来让他们听听?”
  岳天敏笑道:“阮姑娘当真知道这个中情形,说将出来,能够把这档事弄清楚自然是
好。”
  玉面仙狐眼看这位美少年星目含情,向自己浅笑温言。心头一甜,立觉浑身酥酥的,有
一股说不出的劲儿,好不舒服!她那双挤得出水的眼睛,狠命地飘着他,轻轻嗯了一声。才
回头向古九阳、木遵化笑道:“饶天来带了李奎、秦康,调查屈姑娘的死因,凑巧岳公子和
尹师姐由贵州回来,于是怀疑他们就是当日在辰州客店中的一男一女,对不对?可是他们并
没骑一红一白两匹马呀!说实在,那天在辰州和屈姑娘住在同一客店,骑马白的人,就是小
妹我。不信,那匹白马,还在前院……屈姑娘的死因,除了我呀!可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得最
清楚了……”
  祝三立一听骑白马的就是玉面仙狐,那末骑赤龙驹的人,定是她的同伴。这就急问道:
“和你同行骑赤龙驹的是谁?”
  玉面仙狐阮娇娆,为了讨好岳天敏,才挺身出来作证。
  她知道一扯上赤龙驹,就会扯到神龙令,和找来意外的麻烦,是以竭力规避谈起红马。
但人家是老江湖,岂会听不出一点口风来?这时被祝三立一追问,不由心中大急。
  她眼珠儿一转,看到古九阳、木遵化望着自己,脸上冷冷的一无表情,似在将信将疑。
不由樱唇一噘,桃腮一绷,半撒娇的问道:“你们要不要听?不要我可不说啦!”她的语
气,显然是讨厌人家意岔。
  古九阳横了祝三立一眼,傲然的道:“姑娘请说下去,别理会他!”
  这下可把祝三立恼火了,怒喝一声:“你不说出骑赤龙驹的是谁,看老夫废了你再
说!”
  他右手一探,身形如风,猛向玉面仙狐左肩抓来。
  玉面仙狐阮娇娆,好像冷不及防,一声惊呼,踉跄后退。整个娇躯,弱不禁风的猛向岳
天敏怀中倒去!娇喘,惊呼,绵软,温香,这飞来艳福,多少人想煞羡煞!
  岳天敏却闹了个面红耳赤,措手不及。连忙伸手想把她扶住,不料忙中有错,他手指所
触?糟!无意中碰上了鼓绷绷那对球儿的尖上。他慌忙缩手,已是不及!要知这个地方,乃
是小娘们全身的电扭儿,你只要轻轻一按,通上了阳电,谁个儿不半身酥麻?
  玉面仙狐风骚入骨,佯作惊慌,纵体投怀。她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毫毛不反应灵敏,被
岳天敏这一按,自然感到蘸着些儿麻上来。不由惊喜交集,她可错会了意,认为敏哥哥确是
深解风情的有心人。趁机水蛇般的腰肢,一扭一缠,口中嘤咛了一声,更显得娇慵无力,需
人扶持!一面偷眼瞧着岳天敏道:“敏哥哥真谢谢你咯?”
  声音轻得有如蚊子叫,只有敏哥哥听得到。
  尹稚英对这个骚狐狸师妹,心中可清楚得很。秀眉微蹙,抢前一把把她扶住,口中问
道:“阮师妹,你怎么啦!可是被祝老头掌风扫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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