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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鹤擒龙
第四十三章 群英集三湘恩仇未了 片帆济苍海碧落同登
通化道人这时业已引剑出击,“天魁点元”一点寒星,疾向自己眉心刺到!
古九阳微微冷哼,“拂尘清谈”一缕劲风,刚向剑尖上卷去。忽然人影乍闪,通化道人
早已飘然避去。另一个身躯微胖的道人,却已欺近身来。手中长剑一招“风雷交击”幻出两
朵剑花,分向自己上下两路,冉冉攻来。
古九阳几曾受人如此戏侮?大喝一声,白玉拂尘一招“天罗地网”随之还击。只见千百
缕银丝,劲气密布,由上而下,由下反兜。不但对方这一招奇袭,硬行封开,而且旨在卷飞
对方长剑。这一招如果换在平时,通一道人功力再深,只要长剑被古九阳拂尘缠上,就非脱
手不可。但他因身在剑阵之中,五行生克,相互为用。
通一道人剑才收转,通霄道人未待古九阳变招,又抡剑攻上。这一阵五行变化,游走出
剑,彼退此进,正反互易。
古九阳虽然未为所困,但心中也不无惊骇!暗怔:“通天剑阵”果然名下无虚,自己倒
得小心应付才好!心念转动,立即功运全身,拂尘当胸,凝神默察剑阵变化。
通化道人那容他静以观变,蓦地口中喊了一声“疾”!长剑疾举。向空中划起斗大一个
圆圈。只见其余四人,疾然转身,四柄长剑由四个不同角度同时出手。
剑阵突然加速,五条人影,交互易位。刹那之间,剑光大作,五支长剑,经阵法转动,
竟然幻出数支剑光,分从四面八方刺击而来!要知“通天剑阵”乃是崆峒派镇山之艺,寓五
行生克正反循环之理。
五支长剑联合施为不但天衣无缝,而且威力之大,等于合崆峒五通的全部功力为一人。
然后一招一式的施开出“通天剑法”。更因每个人的进退攻守不停的变易,带使全阵也在不
停的变换。这等变换,就脱离五行生勀变化的常规。使被困阵内之入,纵然能敌得住五人功
力,也瞧不清这等随时变换奇异无常的阵法。
古九阳瞧了一阵,依然识不透个中玄机。但觉五人游走,突然加快,眼前人影乱闪,剑
光虹影,迅如掣电。威力之强,压力之大,实在非同小可。
但碧落三仙岂是等闲?虽然瞧不清人家阵法,听风辨位也可听得出五人出手部位和剑尖
的飒然风声。白玉拂尘随手挥洒,便被封解开去。“五通剑阵”在武林中与昆仑派“少清剑
阵”,少林寺“罗汉阵”,武当派“两仪阵”,列名四大阵法。数百年来无人能破。当然!
像万小琪那样学会了专破“通天剑法”的“玄天十二式”把剑阵破去,自然又作别论。
通化道人目睹古九阳居然随手挥洒,便把一支支长剑架开。大有从容应付不把“通天剑
法”瞧在眼内之概。心中又急又怒,霍地一个转身,振臂一圈,长剑斜指,口中一声清啸。
“通天剑阵”陡然逆变,但听四外的三通一剑,齐声长啸。道袍飞动,剑光甫转,斗转
星移的身法步法,剑式阵式,同时变易。情势也立时大异,五柄长剑,自然发出呼呼锐啸,
混合成风雷万钧之势,疾扑而至,但见漫天剑光,交织成一片剑幕,迷漫剑气,冲霄而起。
直若滔天波涛,汹涌翻滚,阵法越转越快,剑势愈演愈密。俄倾之间,但听阵阵风雷之声隐
闻阵外。
崆峒四通一剑和碧落宫三仙的古九阳六条人影,全已隐没在白茫茫的剑光之中。以古九
阳的功力造诣,也觉得他们剑法浑成,压力集中一处重逾山岳,自己已有不胜负荷之感。心
头一震,暴喝声中右手白玉拂尘向身前一圈,布起一层护身真气。右掌扬处,招“五雷轰
顶”分向面前五条人影,连续拍出五股掌风。这一招五掌正是海南风雷掌中最厉害的绝招。
何况出手的又是碧落三仙的古九阳。一掌推出风雷隆隆,五股狂飙罡劲,势若奔雷,往五人
身前撞去!四通一剑各依剑法,游走出剑,不防对方有此一着,如要闪身躲避,阵法岂不立
呈松懈。
五人同一心理,急忙各挥长剑,便以本身功力,挡他一掌。
轰,轰,轰,轰,轰!五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过后。
通天剑邬赞廷,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七八步,一个站立不稳猛的跌坐在地。原来古九
阳劈出的“五雷轰顶”一连五掌,前面四掌因为须连续发掌的缘故,当然力道较逊。而那最
后劈出的一掌,却正是风雷掌全力一击的所在。正好“通天剑阵”中由反变正,通化道人下
来是通一、通霄、通灵,最后一掌轮到邬赞廷手上。
通天剑邬赞廷在崆峒派中号称“五通一剑”,论功力剑法原也不弱。但和五位师兄相比
自然要略逊一筹。因为第一他是俗家弟子,不比五位师兄专心一致的浸淫在武功之上。第二
是五位师兄在通天剑阵上,差不多全下了二三十年苦功,平日经常操练。
而邬赞廷呢?虽然懂得阵法正反变化,但不是经常练习,这次因四师兄百变大师通幻道
人云游在外,临时递补,难免生疏。是以在“通天剑阵”而言他是最弱的一环。
古九阳风雷掌“五雷轰顶”最后一掌,也是最具威力的一掌击到邬赞廷头上。因为五掌
分别击出,五个人各自封架,不能发挥联手合击之用。这就变成了邬赞廷和古九阳的单独接
触,当然优胜劣败,立分颜色。
邬赞廷直被震得后退了七八步跌坐地上。四通眼看邬赞廷伤在对方风雷掌下焉得不急?
齐声厉喝,四柄长剑,立即展开猛攻。“通天剑阵”虽然五去其一,差幸平日联手合击各有
心得。此时凭着纯熟运用的奇奥变化,倘不致因此受阻。
古九阳一击得手,那边容对方剑阵再生变化,白玉拂尘借机施展绝学。千百缕银丝散作
一篷白气,纷向四外兜起。丝丝微啸,立时大作!剑光银线,相映成趣。五丈方圆,全被凌
厉劲风,森森剑气包得水泄不通。无情居士木遵化和师弟摇头狮子饶天来,霹雳手邝六甲虽
觉对方剑阵厉害,但师叔没有命令不敢随便出手,依然木然而立。另一边邬赞廷被风雷掌震
得血气浮动,自知受伤非轻,也跌坐地上,调气疗伤。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崆峒四通际此
成败关头,咬牙切齿各尽全力。发挥“通天剑阵”和“通天剑法”的精微之学和古九阳殊死
硬拼!但剑阵合五人功力与四人的力量,其间终究少了一个人。任你凭着累积经验和纯熟技
巧可以弥补于一时,也不能持续于久长。何况五行生克正反变化,原本不能缺少一个方位,
运行上难免不有暇隙。
古九阳一柄拂尘翻天覆地,已够四人应付,他左手风雷掌,又不时发出隆隆之声,乘隙
抵暇,滚滚出击。眼看“通天剑阵”,已没有先前威势。
以通化道人为首的崆峒四通虽未落败,也危机倾刻,败象渐露。
正当此时,猛听林外一声吆喝:“师兄勿急,小弟来也!”
呛啷声中,一道白虹,连人带剑,向场中直落。
站在一旁的无情居士木遵化要待搁阻已是不及!那人身未落地,长剑疾挥。刷刷刷,攻
出三剑。此人突然而来,猝然发难,古九阳再是了得也不禁微微一愣。就这一缓之势,“通
天剑阵”立时又恢复原位。不但恢复原位,而且声势又陡然转盛。五剑连绵又把古九阳困入
剑阵之中。原来此人正是百变大师通幻道人。他在常德客房上,冷不防被麻旡咎用“干天三
昧神功”一拂之势,把全身衣履烧成灰烬,这个大觔斗以崆峒五通身份,如何受得了?当时
回转客店换了道袍,嘱咐王三元何成蛟两人,仍在店中守侯,自己不出一月即可赶回,这就
急匆匆出门而去。一路上更到处贴上五通找人的暗记,向北赶路。无巧不巧在城陵矶发现了
师兄们的踪迹?而且又值“通天剑阵”露出败象之时赶到。
四通因通幻道人的突然现身,不由精神大振。前面说过,崆峒五通浸淫在“通天剑阵”
上差不多全有二三十年火候。通幻道人的加入“自然和通天剑邬赞廷的凑数,不可同日而
语。这会“剑阵”展开。
比之先前威势也就截然不同!
古九阳身在阵中,立刻感到压力大增,对方五个人浑然一体,一招一式等于化成了一个
绝世高手,在和自己过招。碧落三仙再是了得,也难和这五人合一的阵法相抗。左冲右突,
一柄拂尘逐渐有点施展不开。五支长剑的冲天剑气,也越来越炽!
通天剑邬赞廷经过一阵运功调息,翻腾血气渐渐平复。睁目一瞧,“通天剑阵”如飞运
转,正在发挥无上威力,把古九阳困入核心。心知四师兄业已赶到,不由心头大放,但一回
顾,只见站在一旁观战的无情居士木遵化,面色凝重,率同身后两个唐装大汉,正向剑阵中
缓缓逼去,心中一急,猛然跃起,摆手中长剑,直向木遵化迎去!无情居士木遵化跟随碧落
宫三仙垂三十年,平日足不出宫。武学造诣,在碧落宫第三代中首屈一指。这时一见通天剑
邬赞廷搁在自己面前,不由冷哼一声,叱道:“你负伤之人,还是站开去好!”语音冷漠,
还带着瞧不起人的成份。
通天剑邬赞廷,在江湖上也算得一号人物,居然被碧落宫第三代门人如此轻视。这口气
又焉能咽得下来?闻言狞笑一声:“你试试就知!”霍地欺身发剑,一招“龙门三击”,银
光乍闪,疾向木遵化当胸点出!
木遵化脸上冷笑未敛,身子不避不让,右掌翻起横拍剑身,挡住了对方剑势。左手骈指
如戟,随势微侧,已点到邬赞廷“咽喉”,“肩穴”,“巨骨”三处穴道。
通天剑邬赞廷,和五个师兄,号称崆峒“五通一剑”。江湖上既以“通天剑”三字,作
为邬赞廷外号,自然对“通天剑法”有极厚的造诣。此时一见对方如此张狂,心头大怒,暴
喝一声:“来得好!”
长剑疾落,“倒卷流沙”翻腕演为“满天云雾”。
电光乱闪,迅如奔雷,展开通天剑法。高手过招,讲究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你快我也
快,木遵化虽只一双空手,但骈指如戟,所使的却是海南独门的“风雷剑诀”。忽而点戳,
忽而劈击,力透指尖,劲风如缕。一经展开,宛若两柄利剑,凌厉无匹,虚实互用,极尽诡
异之能事!
通天剑邬赞廷初时尚可平分秋色,但交手到三四十个回合之后,渐觉屈居下风,剑势逐
渐缓慢。
无情居士木遵化却是愈打愈是强劲,漫天指影,滔滔而来!
邬赞廷眼看以自己崆峒五通一剑中人物,竟然连人家名不见经传的第三代弟子都还不
如,心头这股气愤如何消得?长剑一紧,攻势反而更加凌厉。但他毕竟方才被古九阳风雷掌
所震,伤势初愈。何况剑术一道,讲究心剑如一,以意驭剑。他这一动无明,便是大失着,
攻势虽然凌厉,其实已成了强弩之末,焉罢久恃?这一点他自己当然清楚,急攻硬拼,无非
想侥幸取胜,一泄胸中之愤罢了!
古九阳被困在“通天剑阵”之中已经完全采取了守势。一柄拂尘只是围身乱转绕成一圈
白影。他凝立其中,对身外狂涛似的剑风,竟然置之不闻。这应该属于势穷力竭,负隅之
争?但崆峒五通为首的通化道人,目光何等犀利?瞧着对方虽然屈居下风,但尚不致还手无
力,此种情形大有蹊跷。心中不禁渐生疑窦,碧落宫三仙中人物那有如此不济?一面催动阵
法,一面却细心观察。
只见古九阳身在拂尘疾围之中,似在默运某一种奇特功夫。不是吗?对方顶门上业已冒
起一缕青烟袅袅直上,居然凝而不散!方想招呼四位师弟小心注意。蓦听古九阳一声狂笑,
一柄拂尘脱手挥出,疾如流矢,猛向对面通一道人打去。一个身子凌空跃起,脱出剑阵,斜
飞出去三丈来远。照说“通天剑阵”一经发动,任你踪身飞跃,阵法始终如影随形无法脱
出。但因古九阳在阵中耽了许久,对五行生克变化业已摸熟。对方五人相互轮替的先后次序
也可预测先机。是以觑准通一道人将要闪身尚未闪身,拂尘就迎着打出。只要通一道人受
阻,其他的人来不及抢出之际,剑阵就有了一丝空隙。虽然只是一丝,但古九阳已足可趁机
脱出阵去!说来话长,其实也不过眨眼工夫,通一道人刚待闪身而出,古九阳一柄拂尘已挟
着划空尖风,袭到身前。
通一道人功力深厚,虽然事出仓猝,也毫不显出慌张,长剑疾发对着拂尘拍出。这一下
两下里全都运上全力,急袭而来的拂尘虽被拨开。但通一道人执剑右手直震得一阵酸麻,不
但长剑差点脱手而出,人也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古九阳身刚飞出,通天剑阵中,三四条人影挟着闪烁剑光也跟踪追出。通化道人因早生
戒心,连忙喝了声:“师弟们止步!”追出去的通一、通霄、通幻、通灵听到大师兄喝止,
大家只好参参差差停下步来。瞥见古九阳满脸通红的站在两交之外,目露凶光。一双其红如
火的手掌,掌心向外,五指箕张,正在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这边逼来!
百变大师通幻道人,在常德客店吃过古九阳大亏,把一身衣履烧成灰烬。自己没让三昧
真火烧伤,想来还是对方只存心露上一手不想伤人。
这时一看情形,古九阳所使正是碧落宫无上绝学的“干天三昧神功”。心头大惊,连忙
喝道:“师兄们快退!这是三昧神功。”
海南碧落宫的干天三昧神功,崆峒五通自然都有个耳闻。这时经通幻道人一声大叫,大
家悚然一惊,立即依言后退!
但古九阳岂会让他们如此便宜?双掌骤然加速向外推出。两股炎热如灼的热流,霎时化
成一片狂1飙排山卷到!时此通天剑邬赞廷也在无情居士木遵化“风雷剑诀”的漫天指影中
连连后退。长发披散,脚步凌乱。眼看崆峒五通一剑,今日就得全折在海南门人手下!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危机一瞬之际,蓦听一声朗笑划空飞来。紧接着响起一片锐厉箫声,
同时向场中飘落。白影乍闪,崆峒五通只觉一阵阴寒之气,拂过身前,灼热狂飙,立被截
住。
通天剑邬赞廷,也在奋力一击之际,骤觉锐啸入耳,一片莹光,挡到身前!
无情居士木遵化剑诀如轮,风雷隐隐,虽然察觉对方业已来了后援,但他此时正当杀得
性起,那管这些?鼻孔中冷哼未已,连人影尚未看清楚,把正全力劈出的“风雷剑诀”中一
招杀手,“剑劈五岳”,猝然向来人劈去!两股隐挟风雷的劲烈疾风,击在一片莹光之上。
但听五音齐奏,木遵化一双手腕立被震得酸麻若废。身躯晃动,人就踉踉跄跄的后退了
两三步!这一震,可真把平日冷漠得喜怒不形诸色的无情居士,也心头大骇,脸色骤变!定
睛一瞧,原来身前站着的竟是一个白衣飘忽的俊秀少年。那是上次在排教总坛见过面的姓万
的小子!站在木遵化身边的摇头狮子饶天来和霹雳手邝六甲,一眼瞧到大师兄被人震退,似
乎还受了点伤,心头一急,同时纵身而出!那知身前微风飒然,一条小黑影突然打横里窜
出。饶天来和邝六甲在海南碧落宫第三代弟子中,也可算得佼佼人物。小黑影堪堪窜出,两
人听风辨位,业已向左右闪开。
“喂!你们冒冒失失的,可是海南的人?”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口气。
两人向前一瞧,拦住自己的果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短发披肩,背上斜插着双股
宝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在骨碌碌的望着自己!
霹雳手邝六甲,手倒并不见得快如霹雳,但性子却真是霹雳火!闻言厉声喝道:“小丫
头,快让开!”
“哦!你们果然是海南贼人!好!你尝尝姑娘新学的掌法罢!”
“拍!”小姑娘“罢”字才出口,身形倏然欺进。小手挥处清清脆脆的一掌就掴上了鄜
六甲左颊!
这下虽然不重,但邝六甲如何受得了?暴喝一声,精钢量天尺,早已对准小女孩扫出!
那知尺影扫过,小女孩忽然不见。
“拍!”又是一声清脆耳光,在右边响起。
只听小女孩的声音格格笑道:“这样才公平啊!因为你也是坏人!”
摇头狮子饶天来不防小女孩在和邝六甲谈话之际,会突然欺到身边,扬手发掌。事实上
也因她身法实在太快了,要躲也无从躲闪,脸上自然地挨了一下。
小女孩不但来得快,而且退得更快,掌才掴到,人影业已失所在。
饶天来四处一找,原来她正躲在师弟邝六甲身侧。不由怒从心起,右手一扬,一颗金黄
灿灿的流星锤,业已脱手飞出。
鄜六甲一尺扫空,听到小女孩的声音近在咫尺。他头也不回,反手一尺,又向出声之处
划去!
饶天来流星锤堪堪飞出,瞥见师弟的量天尺跟着迎到。心头一惊,要想收势已是不及?
流星锤碰上了量天尺。
“当”的一声大震,邝六甲虎口骤痛,右臂全麻。心下更是大怒,小鬼头力气倒不小!
忍痛一个急转身,左掌又已递出!
饶天来因流星锤是一条软索,受震较轻,连忙趁着一震之势,向左跃开!
“哈哈,狗打架,真有趣!”小女孩站在老远,拍手叫好!
这可真把摇头狮子饶天来,霹雳手邝六甲气得七窍冒烟。同时暴喝,正待扑去!
无情居士木遵化被白衣少年玉箫一震,双腕骤麻。他后退了几步,站定身子,试一调
息,差幸并未受伤。再回头一瞧,师叔古九阳这时已把三昧神功收起,正在和对面一个白衣
文士说话,连忙把两人喝住。
小女孩觉得自己只使了两手就打得人家无法还手,不敢再和她过招,才硬把两人叫住。
心中一气,鼻孔中不屑的向木遵化冷哼了一声,便向白衣少年身边跃去。
再说崆峒五通正在纷纷跃退之际,耳中听到一声朗笑,向场中飞落。白影乍闪,顿觉有
一阵阴寒之气,拂过身前,灼热狂飙,立被截住。
大家定睛一瞧,不由大喜过望。
原来自己身前不知何时,负手站着一个白衣文士。他正是先自己五人动身和新掌门人小
师叔万小琪同行的谢老前辈。
江湖上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大魔头飞天神魅谢……
“海南小辈,在老夫面前,还不收起三昧神功?老夫有话问你!”
古九阳适才被困“通天剑阵”,几乎闹得手忙脚乱,心头愤怒自不待言。此时手肘微
弯,两只赤红似火的手掌,向外箕张,全力发挥“三昧神功”。立意要把崆峒五通一齐毁
去,骤听朗笑入耳,自己滚滚热流,立时被阻。心头这份震惊,非同小可!抬眼望去,一丈
开外竟然站着一个三十左右的白衣文士,背负双手正在向自己发话!瞧他并没运气行功,居
然就能把自己视无为上绝学的三昧真气逼住,想是大有来历。自己此番奉命散发请柬,中原
武林各门各派中人,事先全都有个调查,那有这样一位人物?
嘿!这小子口气托大得近于发狂。今天不叫你尝尝厉害,谅来也不知碧落三仙为何如
人?
古九阳怒极而笑,双掌微颤,三昧神功陡然暴涨,两股炎热如焚的热气,向白衣文士身
前涌到!
白衣文士似乎感到这一回和先前迥然有异,悠闲神情也为之微微一变。左右袍袖向前微
抖,先把三昧神功的滚滚热气,挡在身前。冷笑着道:“海南小辈,你自觉练了一身三昧神
功,便足可和我五阴剑气相敌?真是愚昧得可怜!三昧神功虽是干天纯阳之气,可以克制各
种阴功,但老夫所练乃先天太极真气,正是纯阳之克。以尔功力尚浅,如若仗此出手,只要
老夫挥手之间,必然引火自焚,老夫不值和你小辈动手。”
古九阳发动三昧神功全力,依然被白衣文士挡在外边,无法越得雷池一步。虽然心知此
人并非易与,但他得碧落真君亲传,一直把三昧神功视为毁金铄石无坚不摧的旷世绝学。前
次他落败在昆仑派岳天敏手上,事后碧落真君曾亲为解释,三昧神功乃是干天纯阳真气,除
了玄门中有一种至高无上的“太清罡气”之外,任何功夫均无法与之抗衡。是以怀疑昆仑派
岳天敏所使就是失传已久的“太清罡气”功夫,嘱咐自己小心。可从没听说过还有什么“五
阴剑气”,而且既称之谓阴气,那末自己三昧神功,自然是对方唯一克星。何况凭自己碧落
宫三仙的地位,又岂能因对方几句虚言恐吓,便遽尔收手。想到这里,不由哈哈一阵狂笑:
“尊驾何人?恕贫道眼拙。既然口出狂言,何如让贫道见见真儿!”
他儿字才出口,猛吸一口真气,功贯双臂,陡然催动三昧真气,尽力向前推出!
白衣文士脸上笑容未泯,忽然笼上了一层青气。
两道冷电似的眼神,精光电射。望着古九阳微微点头说道:“你回去问问你自高自大的
师傅,就知老夫是谁?唔!你萤火之光,既然自找没趣,莫怪老夫以长凌幼!”
他右腕微抬,雪白的手掌,五指如戟,遥对古九阳缓缓伸出!手势虽然缓慢,但蕴集全
身的“五阴剑气”却透指而出,何异掣电?一股寒森森的剑气,锐厉无匹,突然向炎热如火
的三昧真气中,齐中插入!热流碰上了这阴寒之气,很快的向两边分散,炎热顿消!这种真
气的比拼,其速如电,白衣文士才猛听白衣文士一声大喝:“你还不收手,真待我死:”一
出手,古九阳心灵上立时有了反应。一丝寒意,很快的袭上心头,禁不住机伶伶的打了一个
寒噤。
“砰!”古九阳身上好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再也支撑不住。踉踉跄跄一连后退了八九
步,脸色苍白,浑身颤栗,似乎受创极重。
他极力忍耐着稳住身子,艰涩的吐出声来:“贫道有眼无珠,不识尊驾,海南碧落宫一
月之后,邀约武林同道,举行碧落大会,尊驾如能届时光临,贫道竭诚欢迎!”
白衣文士仰天一阵大笑,朗声说道:“泰山论剑,屈指数十寒暑,老夫和碧落真君多年
未晤,正想瞻仰瞻仰他自成一派的海南奇艺,到底精进到如何程度?老夫也许等不到一月之
后,就要上海南走走!”
此话一出,古九阳不禁心头大震。听对方口气居然远是参与过数十年前的泰山论剑?那
末少说一点年龄也得在九十以上,此人望之犹如三十许人,如非神功通玄,驻颜有术,曷克
臻此?而且光凭人家方才露的一手,也已足够证明对方言下无虚,难怪他口气竟有如此托
大。想到这里,不由阴笑着道:“古九阳果然栽在高人手下,十分值得!尊驾言而有信,咱
们碧落宫再见!”
说着向无情居士木遵化等三人,袍袖一挥,正待退走!
白衣文士突然喝了声:“且慢!”
古九阳蓦地住脚,厉声问道:“尊驾还待怎的?”
白衣文士缓缓的道:“老夫还有话问你!”
古九阳冷冷的道:“你说!”
白衣文士道:“红线女尹姑娘,可是被你们掳去的?”
古九阳接口道:“贫道不知其事,尊驾此话从何说起?”
白衣文士点头道:“你既然不知,老夫自然信得,那末上太行山的麻旡咎可是和你们一
路?”
古九阳答道:“贫道和二师兄各自奉命行事,恕贫道难以作答。”
白衣文士突然“唔”了一声,微露焦急。转头向另一个白衣少年叫道:“万姑娘,咱们
快追!”接着又向崆峒五通一剑道:“你们不妨在岳阳暂住。”话声一落,两条白影带着一
个小女孩,业已向南飞驰而去。
古九阳经此一场挫折,自然无法再赴排教之约。而且也急于回宫报讯,就率着三个门人
悄然离去。
城凌矶边,两拨人一走,只剩下了五通一剑。湖面上突然出现一艘快艇,运桨如飞,往
城陵矶方向驶来。
眨眼工夫,业已靠近矶边,船头上突然同时飞起两条人影,宛若巨鹏凌空,直向岸上飞
来!
通化道人不禁心头微微一凛,这两条人影身手之高,江湖上已是一流人物,怎地今晚全
在城陵矶出现?心念方动,只见两条人影业已飘落地上,向自己走来。
其中一个朗声笑道:“崆峒道友,居然全在这里,幸会幸会!”通化道人这时才看清发
话之人秃头红脸,原来正是昆仑四老的拏云手万松龄。连忙迎上前去,那知一眼瞧到万松龄
身边,还有一个黑袍老人。心头更是惊讶,打着稽首道:“无量寿佛!万老前辈和乌蒙山
主,同时驾临,恕贫道失礼!”
“道兄好说!”乌蒙老怪大声笑着和通化道人招呼。
万松龄却因对方乃崆峒一派掌门,居然叫起自己“老前辈”来?不由惶恐的道:“崆峒
昆仑异门同源,道兄怎好如此称呼,岂不折煞老朽?”
说话之间,四通一剑已也忙走近前来,纷纷和两人见礼。
乌蒙老怪却睁着一双铜铃似的眼睛,向四外打量了一阵,好像忍不住的,望着通化道人
问道:“道兄可曾见到南海门下的人,打这里经过?”
通化道人笑道:“山主敢情也是为古九阳而来?可惜迟来一步,他们已经走了。”
乌蒙老怪听得微微一怔,问道:“他们往那里去的?”
通化道人道:“古九阳铩羽而归,敢情回海南去了。”
“古九阳栽了觔斗回海南去了?”万松龄感到事出意外,不由惊奇的问了一句,续道:
“道兄能否把详情见告?”
通化道人这就把刚才经过,简扼说了一遍。
万松龄一听到万小琪刚走不久,已往南追去,心中更是大急。连忙问道:“道兄,小女
已向海南追去?”
通化道人躬身答道:“掌门人是和谢老前辈一同去的。”
万松龄并没注意他口中掌门人和谢老前辈是谁?只是瞧着五通一剑,向通化道人道:
“道兄一行,看来也是往海南去的,此地非谈话之所,不知同去君山一叙如何?”
通化这人点头笑着:“如此正好,贫道也有许多事情,要向老前辈当面报告呢!”
万松龄连誽:“不敢!”
大家这就一起上了快艇,向君山驶去,这且按下不表。
如今再说尹稚英严靖寰两人,乘了一艘快艇,赶到沅江,已是初更时分。舍舟上岸,就
跨上排教替自己准备的健马,立即向益阳赶去。须知守在陛路上的排教弟子,瞧到一匹红
马,由湖北公安向南急驰。如果是岳天敏的话便须由临澧,常德这条官道赶赴长沙。益阳,
更是必经之路,算来自然是自己由水道赶来,要近得多。两人在官道上,足足等了一个更
次,依然不见岳天敏影子,就是连红马也没见到一匹。
尹稚英心头犯疑,难道敏哥哥已经过去?她和严靖寰一阵商量之后,决定由严靖寰乘原
船赶回君山报信,自己先行向海南追去。她怕敏哥哥为了自己,独闯海南,自然急不择待,
何况敏哥哥骑的赤龙驹乃是一匹千里良马,自己坐下健马,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他。是以上路
之后,便日夜不停,向南急追,她希望能把敏哥哥迎头追上。一连五天居然赶到雷州,向附
近码头上的船家一打听。果然在半天之前,有一个骑红马的少年书生,租了一条帆船出海而
去。
在骑红马的少年走不多久,又有两个白衣书生,带着一个小女孩,也来询问骑红马的下
落,而且也急急的乘船出海。
尹稚英听得十分奇怪,前面骑红马的当然是敏哥哥了。但后来的两个白衣书生还带着一
个小女孩,那自然是琪姐姐凤儿无疑。那末还有一个白衣书生,又是谁呢?唉!管他呢!自
己还是追上去要紧。
心念一决,便和船家讲妥,自己愿出双倍船价,但务必追上前面两条帆船!船家听到这
样好生意,自是没口答应。一片风帆,在海面上扬起,尹姑娘独立船头,瞧着茫茫大海,只
是不迭的催促!满引风帆,破浪如飞!不到半天时间,果然海天之际,隐隐露出一角帆影。
那好像在天边上,白茫茫的,可望而不可及。
尹姑娘秀目凝神,心中暗自沉思:“前面的帆影,如果不是敏哥哥的船,那准是琪姐姐
的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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