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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香


第 四 章



  后院,正是内宅。一排七间楼宇,此时只有靠东首的一角小楼上,雕窗未掩,帘幕间隐
隐透出烛光! 
  一阵轻风,从窗户间吹入,银烛摇红,随着轻微晃动! 
  突然间,这一间布置华美的香闺当中,已经多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这黑衣人中等身材,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个眼孔,但仅仅两个眼孔,透射出来的眼
神,就够深沉、够森冷! 
  这间香闺,正是东天王掌珠戴珍珠大小姐的住处。 
  东天王戴天行只此一女,她闺房里,当然布置得华丽夺目.玉奁明镜,绣墩锦帐,美不
胜收。 
  薰茏里还在冒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淡淡青烟,整间香闺,都在一股沁人的幽香笼罩之中。
  雕刻着龙凤的牙床,绣帐低垂,床前端正的放着一双三寸绣鞋。这是说戴大小姐已经入
睡了! 
  这些,只不过是黑衣人目光一瞥间的事! 
  就在黑衣人穿窗而入,一言不发站在屋中间打量之际,床上的戴大小姐已经惊啊出声,
颤声道:“你……你是什……什……么人……”原来她并未睡熟! 
  黑衣人森然道:“戴大小姐,不用害怕,只管起来。” 
  他这一开口,声音低而森冷,敢情就是方才的隐身人! 
  戴大小姐惊怖的道:“你……做什么来的?” 
  黑衣人冷声道:“你只管起来,我不会难为你的。” 
  戴大小姐依然惊颤的道:“你……究竟是……谁呢?” 
  黑衣人道:“你不用多问。” 
  戴大小姐道:“你……要什么……自己……只管拿好了,我的首饰……都在梳妆台
上……” 
  “谁要你的首饰?”黑衣人不耐的道:“我叫你起来,你就起来。’ 
  戴大小姐颤声道:“你和我爹有仇?要……来……杀……我……” 
  黑衣人深沉一笑道:“在下已经说过,不会难为你,你只管起来就是了。” 
  戴大小姐道:“那你究竟是干什么来的呢?” 
  黑衣人目光森冷,哼道:“戴大小姐,你再不出来,在下要不客气了。” 
  戴大小姐惊啊道:“你……你莫要过来.我……我在穿衣衫呢!” 
  床间果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唏索”之声,自然是戴大小姐正在穿着衣衫了。 
  黑夜人站在床前,等了一会儿,戴大小姐躲在床上、还是没有出来。 
  黑衣人忍不住狞声道:“戴大小姐,在下耐心有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快些
出来?” 
  就在此时,左首壁间一道房门,突然开启! 
  两个一身青色劲装,手持短剑的少女,从门中走出。 
  在两个持剑少女身后,眼着走出一个一身缟素,身材秀长,秀发披肩,脸上略带病容的
少女。 
  她,赫然是东天王戴天行的掌珠戴大小姐戴珍珠! 
  黑衣人方自一怔!牙床绣帐启处,同时跃出两个一身青衣,手持短剑的少女! 
  这四个青衣少女,正是伺候戴大小姐的四名使女,春香、夏香、秋香、冬香。 
  戴珍珠体弱多病,但这四名使女的武功,可不含糊。 
  东天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平日爱如拱璧,四香不但伺候小姐,而且也负有保护小姐的
责任,因此她们的武功,也经常得到东天王的指点。 
  别看她们身材苗条,年纪不大,一身所学,就是江湖上成名的武师,也不过如此。 
  戴珍珠粉脸铁青,看了黑衣人一眼,冷冷的道:“我不想吃罚酒,所以出来了,你有什
么话,快说吧!” 
  她果然不愧是东天王的女儿,这两句话,说得极为犀利! 
  东天王遇害之后,一个体弱多病的少女,突然坚强起来了。 
  就在戴珍珠说话的当儿,四个侍女已经迅快的分散开来,把黑衣人围在中间。 
  黑衣人虽然空着双手,但他自然不会把四个手持短剑的丫头放在眼里,口中一阵嘿嘿阴
笑,冷森的道:“戴大小姐原来早有准备,只是这点阵仗,别说唬不倒在下,只怕连保护你
大小姐,都嫌不够。” 
  戴珍珠一双凤目,紧盯着黑衣人,冷声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也用不着她们保护,
你夤夜侵入我房里来,有什么事,只管说吧!” 
  黑衣人阴森一笑道:“戴大小姐果然爽快,那好,你只要把两柄古扇交出来,在下可以
不难为你们。” 
  戴珍珠问道:“你是为两柄古扇来的?” 
  黑衣人道:“不错。” 
  戴珍珠道:“两柄古扇,就在我这里,你要我交出来可以,不过我先要听听这两柄古扇.
到底有什么用处?值得你胆敢夜入戴庄,向我强取豪夺。”黑衣人冷声道:“这个你不用
问。” 
  戴珍珠轻哼道:“我非问不可。”黑衣人阴恻恻道:“在下要是不说,戴小姐是不是不
肯交出来么?” 
  戴珍珠微哂道:“是啊,你不说说清楚,只怕很难走出这间屋子。” 
  黑衣人目光愈来愈冷,嘿嘿冷笑道:“在下原意,并不想伤人,戴大小姐如果不交出
来……” 
  戴珍珠截着他话头,冷笑道:“你伤不了人,这时只怕连一只蚂蚁也伤不了,不信,你
运气试试!” 
  黑衣入听得又是一怔。心中忖道:“这丫头好像有恃无恐,莫要真的着了她的道!” 
  心念闪电一动,果然暗暗运气检查,他不运气还好,这一运气,不由脸色大变,双日凶
气陡射,厉声道:“你……” 
  双手箕张,纵身朝戴珍珠冲扑过去。 
  他这—着,自然早在戴珍珠预料之中。 
  身子后退—步,冷峻的道:“你已中‘毒龙涎散功香’,一身功力全失,还想逞凶么?”
  黑衣人堪堪扑起,春香、夏香,身形同时一闪而至,挡在戴珍珠面前。春香左臂一格,
挡住来势,夏香适时飞起一腿,横扫而出,她两人配合佳妙,动作相当俐落! 
  这要换在平时,以黑衣人一身精湛的功力,别说春香、夏香两人,就是再加上十个八个,
也休想拦得住他。 
  但这回他中了“毒龙涎散功香”,一身功力,全已散失,春香横臂一格,就把他冲去的
人拦个正着,夏香横扫出去的一记裙里腿,竟把黑衣人扫飞出去七、八尺远。砰然一声,摔
倒地上。 
  秋香,冬香更不待慢,双双一个箭步,掠到黑衣人面前,两支雪亮的短剑,一下交叉落
在他咽喉上,娇叱一声:“不许动。” 
  黑衣人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他会阴沟里翻船,落在几个小丫头的手里! 
  此时不但功力痪散,就算武功未失,像这样躺在地板上。被剑刃交叉抵住了咽喉,也休
想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一时不由得急怒交迸,厉声道:“姓戴的丫头,你心机当真毒辣得很!” 
  戴珍珠口光冷峻,冷笑道:“我不会武功,不用点心机,能把你擒下么?夏香,你去把
他蒙面黑布撕下来看看他究竟是谁?” 
  夏香答应一声,走到黑衣人身边,伸手撕下蒙面黑布.不禁“咦”了一声道:“大小姐,
他会是刘总管!” 
  戴珍珠目光一凝,面色冷峻,哼道;“刘寄生,是你。” 
  原来这黑衣人,竟是戴庄总管刘寄生。 
  刘寄生阴沉的哼了—声道:“不错,是我……” 
  左手一抬,手掌之中,已经握着一支黑黝黝的东西。 
  夏香眼快,短剑一指,疾然朝他臂弯“曲池穴”上点落。 
  刘寄生手中纵然拿着利器,究是功力散失,反应较平时迟钝,夏香剑尖点落,他手腕一
麻,五指松开,从他掌心捏着的铁管之中,无声无息的射出一点乌芒,贴地飞射出去。 
  那支射出去的乌芒,从夏香身侧擦过,吓了夏香一跳,惊啊道:“那是什么暗器?” 
  刘寄生一脸俱是狞厉之色,哼道:“姓戴的丫头,算你命大。” 
  秋香叱道:“刘总管,你敢骂小姐。” 
  戴珍珠铁青着脸道;“夏香,你去把他手中暗器取下来。” 
  夏香蹲着身子,从刘寄生手上取下一支比拇指略粗的铁管,送到戴珍珠面前,说道:
“大小姐,这是针筒。” 
  原来那是一支施放飞针的针筒,筒端有一个极细的针孔,以机篁射出飞针,筒身还有一
条皮带,可以缚在腕后。戴珍珠接到手中,反覆看了几眼,手指突然朝筒身一个蝴蝶翅上按
下。 
  这一按,筒端细孔中,立即悄无声息,射出一点乌芒朝地板上射落!戴珍珠目光一注,
本已冷峻的脸上,不禁脸色大变! 
  只见黄漆地板上,笔直插着一支两寸五、六分长,细如牛毛,色呈乌黑的飞针!正因它
针身极细,发射之时,既无半点机篁之声音,也没有丝毫嘶风的声音。春香站在戴珍珠身边,
低声道;“大小姐,这针和老庄主……” 
  戴珍珠目中隐含泪光,微一点头,冷声道:“秋香,冬香,你们点了他穴道,叫他起来,
我有话问他。” 
  秋香,冬香“唷”了一声,双剑一收,出手点了刘寄生穴道,同时娇喝道:“刘总管,
大小姐叫你起来,有话问你,听见了么?” 
  刘寄生一身功力尽失,只得任由她们摆布,爬着坐起。 
  戴珍珠道:“刘寄生,你这丧心病狂的东西,我爹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你
说!” 
  刘寄生坐在地上,目光闪烁,一脸俱是狞厉之色,哼声道:“不错,我是你爹的总管,
他待我不薄,但他自有取死之道,这怪不得我。”戴珍珠道:“你说什么?” 
  刘寄生道:“我说他是自取死亡。” 
  戴珍珠柳眉倒竖,尖声道:“我要你说得清楚一点,是什么人买通了你?” 
  刘寄生桀傲的道:“没有人买通我,因为我就是负责监视你爹的人,这样你懂了吧?”
  “你说你是监视我爹的人?”戴珍珠深感意外的问道;“那是什么人派你来监视我爹的
呢?” 
  刘寄生微晒道:“这我不能告诉你。” 
  戴珍珠目光隐射杀机,冷冷道;“你已经落在我手里,虽然难免一死,但你老实招供,
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若是还想支吾,我就要你尝尝千刀万割,活活的挖出你心来。” 
  刘寄生大笑道:“小丫头,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不知道……”倏然住口不言。 
  戴珍珠虽是深处闺房,不谙武功,也从无江湖经验的弱女子,但她毕竟是东天王的女儿,
平日书看得不少,人也冰雪聪明。 
  刘寄生的口气,岂会听不出来?心中暗暗忖道:“他好像有许多事情,不敢说出来,那
是想要胁我了。”心念一转,忍不住冷冷问道:“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出来。” 
  刘寄生大笑道:“大小姐想知道你爹的秘密,和致死之因?还是只想杀了我就算?如果
杀了我,就算替你爹报了仇,那我就不用再说了。”戴珍珠道:“你想要我放你?” 
  刘寄生阴笑道:“我还要大小姐的两柄古扇。” 
  戴珍珠目光连闪,点头道:“只要你说出我爹有什么秘密,你是什么人派你来的,和我
爹致死之因,今晚我可以答应放你,也可以给你两柄古扇,你先说吧!” 
  刘寄生大笑道:“在下说出这段经过……” 
  话声未落,突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刘寄生,你还记得誓言吧?现在该是你嚼碎
口中东西的时候了!” 
  这一瞬间,刘寄生突然如遭电殛,脸色惨白,全身起了一阵颤栗,嘶声大叫道:“我
死……我死……” 
  戴珍珠道:“你说什么?” 
  刘寄生坐着的人,忽然低下头去,一声不作。 
  戴珍珠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还不快说?” 
  刘寄生还是没有开口。 
  春香叱道:‘刘总管,大小姐叫你快说,你听到了没有?” 
  刘寄生依然低头不语.秋香举足在他背上蹴了一下,哼道:“你不开口,小姐就会放过
你么?”她轻轻一蹴,刘寄生坐着的人,忽然身子一歪,往地上倒了下去。 
  秋香气道:“你还装死!” 
  冬香啊了一声道:“秋香姐姐,他被你踢死了。” 
  秋香道:“你少胡说。” 
  冬香道:“我一点也不胡说,你看,刘总管嘴里流出血来了 !” 
  不错,刘寄生脸色渐渐由青转黑,嘴角也正在流出血来! 
  只是流出来的不是鲜血,那是比墨水还黑的黑血! 
  秋香俯下身去,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由失声道:“大小姐,他真的死了。” 
  戴珍珠恨恨的道:“他是畏罪自戕,服毒死的。” 
  春香讶异的道:“但我们都没有看到他服毒呀!” 
  秋香接口道:“是啊,他双臂都被点了穴道,连手都举不起来,如何能服毒呢?” 
  戴珍珠道:“可能是他口中早已藏有毒药。” 
  春香道:“婢子这就弄不明白了,他既然要畏罪自戕,口中预藏毒药,为什么要丧心病
枉,害死老庄主呢?” 
  戴珍珠道:“他说过他只是有人派来监视爹的,他背后一定另有主谋之人,只可惜他没
有说出这人是谁来?” 
  她手巾拿着那管针筒,目中渐渐露出坚毅之色,扬了扬手,说道:“这是唯一的证据,
我就是踏遍天涯海角,也非把这个人找出来不可!” 
  说到这里,含着泪光,一指刘寄生的尸体,吩咐道:“你们把他抬下去,这恶贼是杀死
爹的凶手,我要在爹灵前,亲手割出他的狗肺狼心,祭奠爹在天之灵。” 
  丁建中满眶泪水,抱着驼龙姜大川(白福)僵直的尸体.放上马车,然后跳上车辕,双
手一抖缰绳,两匹健马,拖着马车,洒开四蹄,沿着青石板的大路,绝尘驰去。 
  丁建中的心情,当然十分沉重。 
  当他来的时候,只道杀了四大天王,义父血仇.就可得报;但听了东天王的话,谋害义
父,竟然还有幕后主使之人,而这人,却是神秘到连东天王也对他一无所知。 
  最使他感到伤心的,是姜大叔的中人暗算,把一条命送在戴庄。要不是姜大叔当年跋涉
万里,把自己送上昆仑,自己会有今天的成就? 
  他双手控缰,热泪忍不住从脸颊上滚滚而下。 
  当然,常慧也很伤心,姜大叔从小最喜爱他,时常抱着自己逗乐,也传授自己不少武功,
就是亲叔叔,也不过如此。 
  如今爹的大仇未报,姜大叔却遇害而死,甚至是谁下的毒手.都找不出来。 
  出了南昌府,路面渐渐崎岖。车子一路不停的颠簸,常慧只是低着头.嘤嘤哭泣。就在
她哭得伤心的时候,忽然耳边听到有人低低的道;“小慧快别哭啦,瞧你哭成这个样子!”
  这是姜大叔的声音! 
  常慧悚然一惊,不觉立时止住哭泣,拭拭泪,看了姜大叔的尸体一眼,姜大叔不是直挺
挺躺着一动没动! 
  姜大叔已经死了,那里还会说话?这自然是自己哭泣中的错觉。她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但就在此时,她耳边又响起了细如蚊蚋的声音:“小慧,你这傻孩子,大叔哪会这么容
易就遭人暗算?” 
  这话明明就在耳边! 
  “鬼”。常慧一想到鬼,心头不禁大骇,左手急急掀起车帘,尖声叫道:“大哥,大
哥……” 
  了建中正在驾车驰行之际,听到身后常慧的尖叫,立即勒住了缰绳。 
  两匹奔行中的健马,同时响起希聿聿长嘶,人立而起,滚转的车辆,一时刹不住,跟着
发出尖锐的拖地之声! 
  丁建中迅速的转身过去,只见常慧脸色苍白,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中,犹有惊恐之色,
忍不住问道:“妹子,发生了什么事么?” 
  常慧还没开口,丁建中又听到耳边有人接口说道;“没什么,建中,是大叔告诉她,我
没有死,唉,这孩子就吓成这个模样!” 
  丁建中听出果然是姜大叔的声音,不由得一怔,叫遭:“姜大叔。”常慧凛然道;“大
哥,你也听到了?” 
  丁建中点头道:“是姜大叔‘传音入密’说的话,他老人家可能真的没死。” 
  只听驼龙的声音在耳边道:“自然是真的了。” 
  了建中眼一亮,喜道:“妹子,大叔真的没死。” 
  常慧犹有余悸,说道:“大叔真要没死,他手脚怎么不动呢?” 
  她话声方落,只见驼龙姜大川忽然睁开眼来,笑道:“孩子,大叔先告诉你没死,你已
经吓成这样,如果大叔忽然手脚一动,你不把我当僵尸才怪!” 
  常慧喜道:“大叔,你真的没死!”她双目红肿.忽然破涕为笑。 
  了建中道:“大叔……”驼龙姜大川依然挺直着身子,拦着说道:“快别大声,只怕咱
们车后,会有人暗中尾随,建中,你把车子停在路边去.那里有—处松林,你们去挖个土坑,
把我埋了。” 
  常慧听了一怔,急急问道:“大叔,你到底怎么了?” 
  要把他埋葬,自然是毒针上的剧毒,无法医治。 
  驼龙笑了笑道:“这是为了掩人耳目,大叔根本没被那厮毒针射中。”常慧道;“我不
相信。” 
  驼龙笑道:“区区一支飞针,如何奈何得了大叔,你也真把大叔看扁了,别说那贼子的
飞针,是用机篁射出的,就算它没有丝毫声音吧,飞针射到大叔脑后三尺,大叔也会听到风
声,大叔稍微鼓一下气,几根头发,就把它夹住了。” 
  常慧道:“那么大叔为什么要装死吓人?” 
  驼龙道:“大叔方才不是说过,那是为了掩入耳目。” 
  常慧啊了一声,问道:“大叔你知道这偷放毒针的人是谁?” 
  驼龙微微摇头道:“这个倒不清楚,那贼子十分狡猾,躲在我身后放针,当时我想到了
一件事,才故意装作中针倒地的。” 
  常慧问道:“大叔想到了什么事?” 
  驼龙道:“东天王说的不像有假,他幕后另有主使的人,而此人役使了东天王二十年,
仍然不知其人是谁,可见此人心机极深,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常慧道:“大叔全听到了?” 
  驼龙笑道:“大叔就站在院子里,他说的话,我自然全听到了,所以我临机应变,必须
假装死去。” 
  常慧道:“这和大叔死,有什么关系?” 
  驼龙道:“这关系太大了,你们还没找到真凶。已经露了身份,他们便不难从你们身上,
想到这假扮老苍头的就是大叔,对方是个狡诈百出的人,如果你们两人身边,有我大叔跟着,
他永远也不会露面。” 
  常慧道:“现在他会露面了么?” 
  驼龙道:“那也不一定,但我中针死去,至少可使他减低几升戒心,而且此事大叔还另
有安排……” 
  常慧道:“大叔有什么安排?” 
  驼龙道:“目前你们不用多问,先照我吩咐去做.把车子停到林边,挖个土坑,把我埋
下。” 
  常慧道:“大叔真要我们把你活埋了?” 
  驼龙笑道:“自然不假,放心,活埋也闷不死大叔的,你们只管照我说的去做,绝不会
错。”接着又和两人低低说了一阵。 
  丁建中一直坐在车辕上,目光不时的朝路上打量。 
  这条路,来往的旅客,本来就不多,这时快近黄昏,除了几个赶着进城的小贩,就再也
没有行人。 
  当下就依言把马车驰到路边林下,然后跳下车,打起车帘,从车上抱着直挺挺的驼龙姜
大川,转身朝松林中走去。 
  常慧早已得到姜大叔的指示,取了一方手绢,装出拭泪模样,跟在丁建中的身后走去。
心中暗忖道:“大叔也真是的,这里又没什么人,要我装作给鬼看?” 
  丁建中抱着姜大叔,一直走到松林处,只听耳边响起驼龙的声音说道:“好了,就在这
里吧!” 
  丁建中放下姜大叔,从身边抽出长剑,和常慧一齐动手,挖了一个大坑,把姜大叔四平
八稳的放入坑中。 
  耳边又响起姜大叔的声音,说道:“好了,你们把土掩上,就可以走了,记住,依我吩
咐行事。” 
  丁建中、常慧依言把土掩上。 
  两人在坑前跪下,拜了几拜,才行退出松林.常慧依然—路拭着眼泪,回到车上。 
  丁建中替她放下车帘,才扬起马鞭,车轮辗着路面,辘辘远去. 
  时间快近二鼓。山风到了晚上,就显得分外凛烈,松林间响起了一片如涛啸声! 
  疏星淡月,被夜气笼罩的山前,更是阴森黯黑.蓦地—条黑影,悄无声息的在林前出现。
他,当然是人。 
  只是天太黑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当然看不清他的衣衫,也看不清他的面貌,只能看
到黑幢幢的一个影子。 
  黑影身法相当俐落,尤其黑夜中,他那一双眼睛,却炯炯发光,好像猫头鹰一般,不住
的左右滚动,生似在寻猎物。 
  他并没在松林前面作逗留.目光朝四周一扫,就举步朝树林中走去。林内没有天光,当
然更黑! 
  但黑影入林之后,脚下依然极为轻快,一直往松林深处行去。他一双发光的眼睛,配合
着他的脚步,不住的朝四处搜索。没有多大工夫,就已寻到了驼龙姜大川埋葬之处。 
  一坯新土.堆得并不太高。 
  黑影脚下一停,目光迅快的朝四周扫过。 
  当然,他那两只尖耸而敏锐的耳朵,也帮助他迅快的测听了四周的动静。 
  这一瞬间,他目光和耳朵已经凭经验告诉了他,这一片森林间,除了他,确实没有第二
个人。 
  黑影从喉头发出了一声深沉的轻“嘿”,双手缓缓提了起来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土
丘逼近。 
  就在他逼近到一坯新土前面.不到三尺来远,蓦地,上身一沉,双脚站桩,口中吐气开
声,提胸双掌,抖腕子推出去。 
  你别看他个子瘦小,这一式“愚公移山”,双掌平推,力道可着实惊人! 
  从他掌心发出的一股无形潜力,有如巨浪撞岩,朝小土堆推去。 
  这—刹那,一坯新土,就像被狂风吹过,卷得砂飞土走,洒落数丈之外。新坟,登时夷
为平地。 
  原来他和驼龙姜大川有仇,死了他还不肯放过。 
  黑影目光阴沉,缓缓收回双掌,人也跟着走上两步.俯下身去,双手迅快的扒开泥土。
  现在他已可清楚的看到土坑中直挺挺躺着一具尸体。 
  那不是白天乔装老苍头白福的驼龙姜大川,还有谁来? 
  黑影看得微微一怔,自言自语的道:“他真的死了!” 
  “嘘!”—股冷风,突然从土坑中吹出来! 
  这一股风,奇寒、奇冷,冷得澈骨。 
  黑影站在坑前,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噤! 
  就在他打了个冷噤的时间,直挺挺躺在坑中的尸体.忽然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尸变! 
  黑影纵然是个老江湖,江湖上什么阵仗都见识过,但僵尸究竟是第一次遇上,心头不禁
大骇! 
  他究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临危不乱,脚下迅疾后退—步,右手抬处,—记劈空掌迎
面劈了过去。 
  这一掌,他虽在惊惧之际出手,但至少也用了七成力道。但听“砰”的一声,掌力结结
实实击在驼龙尸体胸口之上。 
  以他的功力,有七成力道的一掌,已足可开碑裂石!那知劈空掌力击在僵尸身上,竟然
毫不管用。 
  驼龙僵直的身子,连晃也没晃一下,僵硬的双手—抬,十指箕张,猛地朝黑影扑了过来。
  这下,把黑影看得惊骇欲绝,心知不妙,但此时再待后退,已是不及!但觉疾风飒然,
双肩陡地一紧,肩骨上已被僵尸一双钢钩般的鬼爪,紧紧抓住。 
  僵尸,当然力大无穷。 
  任你黑影练武数十年,一身武功,在江湖上已算得一等一的高手,这回落到僵尸的手中,
挣扎也是白费! 
  何况僵尸两只钢钩般的鬼爪,扣在他要命的“肩井穴”上,这“肩井穴”,位于肩尖内
侧,是颈项下侧,肩胛骨与锁骨的骨缝间,陷下之处。 
  此穴虽非死穴,但因神经密布,一被拿住,全身即如着电,肢体绵软无力,纵不昏倒,
神志虽清,也是动弹不得。 
  一个人被僵尸抓住,那是非死不可。 
  人到了这时候,就有两种不同的反应。 
  胆小的人,早已吓破了胆,不被抓死,吓也吓死了。 
  胆大的人,心头虽然害怕,还能沉得住气,反正要死,倒要瞧瞧僵尸究竟是何模样? 
  黑影是江湖成名人物,当然不会被僵尸吓昏。 
  他全身使不出半点力道,也无从挣扎,双方既然面对着面,自非要瞧个究竟不可。 
  同时他想到僵尸也只有两只手,此刻虽被拿住了“肩井穴”,使他无法抗拒,但光是拿
住他“肩井穴”,是无法置他于死命的,只要僵尸松开穴道,他自信就可脱身,心头这么一
想,胆气立时壮了起来,目光一抬,忍不住朝僵尸望去。 
  这一望,竟然四目相投,僵尸脸上,似笑非笑,双目炯炯,也在望着他!僵尸居然会目
光炯炯!僵尸脸上居然也会有笑容!黑影不愧是老江湖,这一瞬间,心头登时明白,嘿然道:
“驼龙,原来你没死!” 
  驼龙姜大川淡淡一笑道:“我当然没有死。”他双手忽然一松,放开了黑影双肩,冷冷
说道:“贺德生,说,是谁要你来的?” 
  原来这黑影是东天王戴天行的座上客神弹子贺德生。 
  贺德生双手松动了一下,嘿然道;“没有人要我来,是自己来的,可以吧?” 
  驼龙目光冷峻,说道:“你说说来意。” 
  贺德生道:“没有什么来意,贺某只想来证实一下,你姓姜的是真死,还是假死?” 
  “现在你已经证实姜某并没有死。” 
  驼龙冷笑道:“只怕想知道我驼龙生死的,不是你贺德生吧!” 
  贺德生翻着一双三角眼,嘿嘿阴笑道:“贺某说的,你既然不相信,还有什么好问的?”
  驼龙双目神光陡射,注视着贺德生,沉声道:“贺德生,你放明白一点,姜某要问的话,
你不从实说来,你想我会放过你么?” 
  贺德生怒声道:“贺某自知武功不如你驼龙,但贺某也在江湖上混了多年,今晚落到你
手里,要杀要割,悉凭尊便,姓贺的认了。” 
  “够光棍”。驼龙冷冷的望了他一眼,哼道:“像你这样一个三流脚色,我还不屑杀你,
不过,我要废去你一身武功,放你回去,告诉你们主子,驼龙并没有死,就算他藏头缩尾,
我总有一天,会把他抓出来的。” 
  随着话声,右手已然扬起,五指钩曲,正待朝贺德生身前抓来。手指还未接触,五道尖
风,已经笼罩了贺德生前身五处大穴。 
  “住手。”贺德生连退了两步,气愤的沉声喝道:“驼龙,贺某并不怕死,但你不能侮
辱我。“姜某如何侮辱了你?” 
  驼龙留手不发,望着他缓缓说道;“你好像心有未甘?” 
  贺德生忽然长叹一声,欲言又止。 
  驼龙看他神情,似有难言之隐,这就试探着道;“神弹子贺德生,在江湖上也算得一号
人物,大丈夫敢作敢当,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贺德生抬头望望驼龙,说道:“在下一向独来独往,从未听过谁的命令……” 
  驼龙道:“那是受人之托?” 
  贺德生低头沉吟了一下,才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受人胁迫而来。” 
  “受人胁迫?”驼龙双目一亮,追问道;“那是什么人?” 
  贺德生摇摇头道;“在下也不知道。” 
  驼龙脸色微沉,哼道:“你不知道胁迫你的是什么人?那你怎会受他胁迫而来?” 
  贺德生苦笑道:“在下真的不知道他是谁?而且也未曾见到他的人。” 
  “会有这等事?”驼龙看他脸色,说的似乎不像有假,接着问道:“你可否说得详细一
点?” 
  贺德生道:“在下既然说出来了,自是要说个明白,哎!在下反正也只有两个更次可以
活了” 
  驼龙讶然道:“你此话怎说?” 
  贺德生道:“事情是这样,在下这次原是路过南昌,顺道来看看戴大庄主的,不料遇上
了丁少侠兄妹寻仇之事,在下自不量力,受挫于丁少侠手下,戴大庄主遇害,在下也无颜久
留.随即离开戴庄,找了一家客店落脚……” 
  驼龙问道:“那一家客店?” 
  贺德生道:“长安客栈。” 
  驼龙道,“后来如何?” 
  贺德生道:“当时在下心中闷闷不乐,曾在楼下要了一盘卤菜,自斟自酌,喝了半斤烧
刀子,才回房去睡……” 
  驼龙道:“莫非有人在你酒中做了手脚?” 
  贺德生轻轻叹息一声道:“不错,唉!说来惭愧,在下也在江湖上跑了半辈子,居然会
一无所觉,被人做了手脚……” 
  他不待驼龙追问,续道:“此人下的毒药,无色无味,在下当时可说毫无一点防备,也
并不知道已经中了剧毒,直待回房之后,忽听窗外有人弹指之声,在下问他是谁?窗外那人
声音极低,要在下赶快运气试试。” 
  驼龙道:“你没有出去看看?” 
  贺德生道:“在下听他说的奇怪,依言运气一试,发现果然毒侵内腑,那是一种极厉害
的毒药,而且已在逐渐发作之中……” 
  驼龙道:“你没有追出去么?” 
  贺德生道:“就在在下发觉中毒之时,窗外又响起那个极轻的声音,说道:‘贺大侠,
不用担心,在下这里有一粒暂时压制毒发的药丸,只要贺大侠替我办一件事,回来的时候.
我自会把解药奉上’。” 
  在下听他口气,这毒药分明就是他做的手脚了,心头不禁大怒,沉喝一声:“你是什么
人?”迅快打开窗子,穿窗而出,窗外根本连鬼影子也没见一个。” 
  驼龙道:“此人可能隐身暗处。” 
  贺德生道:“没有,在下看得很清楚,窗外是一条走廊,根本隐不住人。” 
  他口气微顿,续道:“但就在在下回进房中,瞥见窗下桌上,不知何时竟然端端正正放
着一颗绿色的药丸……” 
  驼龙道:“大概是他在你穿窗而出的时候,从窗口投进去的。” 
  贺德生脸上流露出佩服之色,说道:“姜大侠果然神目如电,在下细看那粒药丸,虽然
端端正正放在桌上,但取起药丸,桌面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圆痕,分明是对方由远处从窗口
投进来的。” 
  他接下去道:“在下当时已感到体内剧毒已在发作,心中正在考虑这粒绿色药丸,会不
会真能压制剧毒? 
  只听窗外又响起了那人极轻的声音‘贺大侠,这粒药丸,可以使你身中之毒,延缓两个
时辰发作,你只要出南门十里光景,沿着小路到北首一片松林中,找到一座新坟,打开瞧瞧,
驼龙姜大川是不是真的死了?回到客店,在下自会给你解药’。” 
  驼龙听了冷冷一哼道:“此人果然狡狯得很。”一面挥手道:“好了,你走吧,也许此
人已在客店中等候。” 
  贺德生道:“只怕他已跟在在下身后而来……” 
  驼龙大笑道:“放心,姜某早已料到这一着,只要有人进入这片松林,老夫的侄女儿就
会有暗号传来的,你快走吧,他如果问起姜某,你就说我死了就好。” 
  贺德生看了他一眼,勉强点点头道:“在下那就告辞了。” 
  说完,拱拱手,转身朝林外走去。驼龙望着他后影,微微一笑,就自顾自靠着树根,坐
了下来。 
  这时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接着但见人影很快奔近,口中叫道:“大叔。” 
  那是丁建中。 
  驼龙唔道:“建中,你回来了,事情怎样?” 
  了建中走到驼龙身边,说道:“小侄赶去戴庄之时,就发现一个蒙面人走在小侄前面,
小侄因此人行动可疑,就暗暗尾随他身后而行,但他进入中院,就被戴庄总管刘寄生截住
了。” 
  驼龙道:“刘寄生武功不高,这人被刘寄生截住,身手自然比刘寄生更差,你就不用再
跟着他了。” 
  丁建中笑道:“大叔这下估计错了,那蒙面人是鬼医公孙丑,一身武功,甚是了得,总
管刘寄生深藏不露,身手更高,他使的一种怪异身法,好像叫做‘百变鬼影附身身法’,一
直躲在公孙丑背后,任他公孙丑如何移形换位,始终连他人影都没看到。” 
  驼龙听得极为注意,口中低“噢”一声,问道:“后来呢?” 
  丁建中道:“刘寄生逼问公孙丑两柄扇子的来历,公孙丑先前还不肯说,后来好像被刘
寄生点了两处经外奇穴,逆血攻心,他忍受不住,才说出那两柄扇是昔年天香仙子之物……”
  驼龙听了身躯微震,口中又“噢”了一声。 
  丁建中续道:“最后刘寄生一掌击毙公孙丑,从怀中取出一方蒙面黑布,蒙到脸上,飞
身朝后院掠去。” 
  驼龙唔道:“莫非他觊觎天香二扇,否则没有蒙面赶去后院的必要。” 
  丁建中道:“大叔说对了,刘寄生穿窗进入戴大小姐房中,胁逼戴珍珠献出两柄折扇,
那知戴珍珠早有准备,在房中燃起了‘毒龙涎散功香’,她自己藏身邻室,命使女假装她声
音,躲在床上,不肯下来,直到刘寄生功力散去,她才从邻室走出,把刘寄生拿下。” 
  驼龙点点头道:“此女机智过人,不愧是东天王之女。” 
  丁建中道;“大叔,还有一件事,小侄说出来,只怕你会大出意外。” 
  驼龙笑笑道:“什么事?”丁建中道:“一名使女从刘寄生腕底搜出一管针筒,刘寄生
还承认他是负责监视戴天行的人,戴天行就是他射杀的……” 
  驼龙道:“果然会是他,我早该想到他了。” 
  丁建中道:“他在戴大小姐逼问之下,好像已有说出来的意思,但忽然大声叫道:‘我
死,我死’,终于服毒死了。” 
  驼龙“唔”了一声道:“可能有人逼他死的。” 
  丁建中道:“大叔是说暗中有人逼他?” 
  驼龙笑了笑道:“此人也就是胁迫贺德生来探视我生死的那人了。” 
  丁建中道:“大叔,这里果然有人来了,来的是神弹子贺德生。” 
  驼龙忽然“咦”道:“小慧,你大哥都回来了,你还呆在上面作甚?” 
  他这句话虽然说得不响,但却是以真气送出,就是老远的人,也可听得见。 
  原来常慧隐身在附近的大树上,担任了望工作。 
  驼龙话声出口,过了半响,不见常慧下来,也没有半点声音,心中不禁一凛,大声叫道:
“小慧,小慧……” 
  常慧依然没有回音.驼龙心头一紧,急道:“小慧莫要着了人家的道?” 
  心念方动,人已凌空直拔而起,宛如飞鸟一般,穿上松林,朝附近一棵高大的老松上飞
扑过去。 
  当他掠上树干,目光一注,发现常慧蹲着身子,定在枝叶较密的桠叉之间,一动不动,
分明被人点了穴道.心头不禁一怔,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就一手挟起常慧身子,飘落地面。
  丁建中仰首道:“大叔,妹子怎么了?” 
  驼龙神色沉肃,说道;“她只是被人点了穴道。” 
  话落,一手放下常慧,左手一掌,推开了她的穴道。 
  常慧长长吁了口气,倏地睁开眼来,说道:“大叔,我怎会在这里的?” 
  驼龙道:“小慧,你可是连人影都没看到,就被人点了穴道?” 
  常慧惊诧的道;“是呀,侄女守在树上,好像只打了呵欠,根本没有看到什么人,我怎
会被人点了穴道呢?” 
  她隐身树上,居高临下,什么人都无法近身,自然不相信被人点了穴道。 
  驼龙左手一摊,掌心露出一颗黄豆大的小石子,说道:“此人一身武功,果然高明得
很!” 
  丁建中道:“他用石子点了妹子穴道?” 
  驼龙点头道:“不错,此人使的是‘米粒打穴神功’这是少林寺的手法……”常慧问道:
“大叔,你看这人会是谁呢?” 
  驼龙冷笑道:“咱们很快就会抓到他的,你们跟大叔走。” 
  丁建中问道:“大叔,咱们现在到那里去?” 
  驼龙道:“长安客栈。” 
  常慧偏头问道:“大叔怎么知道他住在长安客栈呢?” 
  驼龙道;“你们不用多问,到时自会知道。” 
  说完,领着两人,匆匆离开松林,三条人影,宛如流星一般,转眼工夫,就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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