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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百指令
四、 鹅毛令
溪林。
清亮的溪流水。
流水旁一片竹林。
夕阳把最后一抹余辉,洒在竹梢尖上。
虽已到傍晚时分,蒸腾的热浪仍使人感到热不可耐。
陈志宏立身在竹林中,周身汗如雨下。
竹林的荫凉,并未能使他感到凉爽。
他流汗,并非是因为热,而是因为害怕。
他的上司就站在他身前,五步远的一束竹枝下。
那上司中等身材,肩宽腰细,矫健有力,身着一套青色紧身衣褂,显得潇洒气派。
一块蒙面巾遮住了他的脸,面巾洞里一双充满了活力和灵气的眼睛,正盯着陈志宏。
看不清他的脸庞,除了陈志宏之外。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的眼光从陈志宏身上转向天空,两眼凝眸沉思,双手反抄身后,好似一尊雕像。
良久。他嘴里进出一句话:“谁让你在蜈蚣镇杀人?”
“大人,”陈志宏躬身道:“属下本来并无诛杀黑煞星兄弟的意思,只因……”
“算啦。”蒙面人冷冷打断陈志宏的话,“立即带领所有禁军侍卫火速回京。”
“大人……”陈志宏欲言又止。
蒙面人沉声道:“此事若闹大,惊动圣上,你我就完了。”
“是。”阿志宏顿首道:“属下明白了。”
蒙面人轻咳一声,又道:“那三位客人可安全?”
陈志宏赶紧道:“禀大人,三位客人都巳安顿在南王府,有禁军侍卫叶清风和金龙保
护,绝对安全。”
蒙面人道:“叶清风和余龙可知三位客人的身份?”
陈志宏答道:“不知道。”
“很好。”蒙面人点点头,“你带着和氏璧立即回京。”
“是。”陈志宏应过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间,“那蜡丸的事怎么办?如果让它落到杨玉
手中,事情恐怕就麻烦了。”
蒙面人双眉紧锁,沉声道:“这件事就交给鹅风堡去办。”
“鹅风堡?”陈志宏脸上透出几分忧虑,“大人,如果……”
蒙面人冷声截断他的话:“此事我自有主张,你办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走吧。”
陈志宏低头退出竹林。
这次蜈蚣镇失手,上司没有惩治他,已算是万幸了。他不愿意再把惹麻烦。
其实,他心中还有个很好的主意,只是没有说出来。
如果杀了南王府那三个客人和无果崖的杨玉,一切事情岂不就如同不曾发生过一样?
但,这个好主意,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口来。
蒙面人伫立在竹林中,久久地一动也不曾动。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从他深沉、凝重的目光中,知道他想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
暮色降临。
突然,竹枝摇曳,枝叶儿一齐婆娑起舞。
起风了。
凉爽的风刮进竹林,驱散着郁积在林间的闷热。
要变天了!
蒙面人双眼中透出两道可怕的光芒。
天,说变就变!
风由小渐大,愈刮愈猛。
竹林发出深沉的哀嚎。
风声中,似有人的尖叫和野兽的狂吼。
蒙面人挺立的身子,打了个哆嗦。
他感到了天宇间弥漫着的痛苦和血腥。
他咬紧牙,从牙缝里说道:“无论如何,不能蜡丸落到杨玉手中!”
话音刚落,人已弹身而起。
他身手矫健,敏捷如豹,宛如苍鹰曳空般直冲林梢,刹时不见踪影。
鹅风堡。
威风而响亮的名字。
鹅毛令。
权力与信誉的象征。
经过修整和重建后的鹅风堡,比三年前更加雄伟壮丽。
新建的殿房、议事厅、月桥、凉亭,屋宇嗟峨,色彩艳丽。
整个堡内的布局也有了变动。
石坪即练武坪,几乎扩大了一倍。
精舍住房由三十套,变成了九十套。
中庭增设了三栋练功房和跑马场与马廊。
荒芜的后院坪修起花圃,建起了卧室小楼房。
这一切变化,表明了重建后的鹅风堡的雄心壮志。
唯一没变的,是那座耸立在堡内天坛顶峰的冲霄塔。
小巧玲珑的石塔,油漆早已剥落。四门伤痕累累,但那坚固的石壁,在经历浩劫的磨难
和长年风雨的侵蚀之后,依然屹立无恙。
这座石塔曾象征着鹅风堡百折不饶的精神。
然而,这座鹅风堡精神所在的石塔,已不再被鹅风堡人所注意。
没有人再守护它。
没有人再提到它。
鹅风堡人注意的,只是鹅风堡在江湖的声誉,和鹅毛令在江湖的权力。
杨玉虽然在三年前,已公开宣布退出鹅风堡,不再管鹅风堡的事,但鹅风堡依然依仗着
他的名字,在江湖上与“少林”、“武当”、“丐帮”三大门派,并驾齐驱。
鹅风堡有个禁卫军统领的儿子楚天淇,这使江湖三教九流对鹅风堡视若神明,黑道各帮
派蜂涌而至,纷纷投靠在鹅风堡的羽翼之下。
只要鹅风堡发出一支鹅毛令,武林便会地覆天翻。
现在,鹅风堡的新庄主凌天雄就捏着鹅毛令,端坐在议事厅的靠椅上。
大厅里,十几支儿臂蜡烛在熊熊燃烧。
明亮的烛光照映着大厅中十几张严肃的脸,把扭曲的身影投在石壁上。
没人说话。
没人出粗气。
十几双眼睛象钉子一样,牢牢钉住凌天雄手中的鹅毛令。
空气有些沉闷。
鹅风堡有什么自己不能解决的难题,要发出鹅毛令向武林求助?
这十几位掌门、帮主、堂主,都是在七天之前接到鹅风堡飞鸽传书后,日夜兼程,赶来
这里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天雄轻咳了几声,把鹅毛令递给坐在身旁的凌云花。
所有人的眼光一齐转到了凌云花身上。
凌云花年近四十,鬓发高挽,柳眉杏眼,红光满面,看上去不过只有三十左右,脸上透
出几分矜持与孤傲。
她是老庄主凌志云的女儿,飞竹神魔杨玉的妻子。
凌志云两年前中风,卧床不起,现住在后庄园,由人照料。
三年前杨玉已宣布退出鹅风堡,隐身在无果崖。
原来还有位二庄主凌志远,是她的叔叔,但凌志远在一年前已经病逝。
凌天雄是她的义子,说起来也是凌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他是爹娘病故后,两年前投奔到
鹅风堡的。
根据鹅风堡的惯例,庄主须由凌家子女或亲戚中的男性继承,所以在二庄主凌志远去世
后,凌云花征得爹爹凌志云同意,让凌天雄当上了庄主。
凌天雄虽然年轻,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体弱多病,终日里面色苍白,又不会武功,也
不适宜练功,而且优柔寡断,凡事拿不定主意。
所以,鹅风堡真正的主人是凌云花。
“诸位。”凌云花从座位中站起,“鹅风堡飞鸽传书请大家到这里来,是有一事向大家
求助。”
凌云花话音刚落,黄山派掌门黄长明立即应声道:“鹅风堡的事就是黄山派的事;只要
鹅毛令一下,黄山派自当竭尽全力相助。”
丐帮五袋弟子常成全接口道:“在下虽是丐帮五袋弟子。不能代替帮主说话,但在下知
道杨玉大侠曾对丐帮有恩,凌姑娘又曾是乞丐王的义女,只要鹅风堡一句话,丐帮弟子当马
革裹尸,义无反顾。”
刹时,厅内响起一片慷慨激昂之声。
“请下鹅毛令!”
“告诉我们,是谁敢与鹅风堡作对?”
“与鹅风堡作对,就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华山派、八卦堂、阎王帮、淮泗帮、五旗门、百鹤会等帮会纷纷表态。
凌云花擎起鹅毛令,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凌天雄脸色依然苍白,对厅内一呼百应的热闹场面似乎毫无反应。
凌云花的目光,停顿在印月大师和石慧道长的脸上。
仅剩少林和武当的两位代表尚未表态。
而少林和武当的这一僧、一道的表态,却是至关重要。
印月大师合掌道:“请凌庄主先说明下鹅毛令的原因,然后老衲再考虑该不该接这鹅毛
令。”
石慧道长亦道:“贫道也是这个意思。”
凌云花正待开口,凌天雄猛然咳嗽两声,捂住嘴侧脸对凌云花说了两句话。
凌云花拱手环场道:“诸位,庄主身体不适,想先行告退请诸位见谅。”
凌天雄站起身来抱拳道:“不好意思,告罪了。”
他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一丝歉意的笑。
常成全挥手道:“凌庄主身体不适,就请便好了,用不着客气。”
凌天雄连连道谢,在两名庄丁搀扶下,退出了议事厅。
凌天雄体弱多病,很少公开露面,鹅风堡大小事务全由凌云花主持,这情况江湖上人皆
知之,所以大家对凌天雄的告退,也未放在心上。
凌云花待凌天雄退出之后,目光扫过全场,朗声道:“鹅风堡以鹅毛令代替武林盟主
令,请诸位传谕武林各帮派,协助鹅风堡寻找一物。”
鹅毛令代替武林盟主令,事情非同小可!
寻找一物。鹅风堡丢失了什么东西?
印月大师与石慧道长迅即交换了一下眼色。
石慧道长道:“无量佛,善哉,善哉!鹅风堡失盗了么?”
凌云花摇摇头,缓声道:“那倒不是。放眼天下,恐怕还没有敢到鹅风堡来行窃的盗
贼。”
百鹤会掌门蒋云风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请凌庄主明言。”
在蒋云风等人的眼里,凌云花就是鹅风堡的庄主。
凌云花轻咳一声,脸色凝重地说道:“七天前,黑风双煞王守道、王守仁兄弟俩,在蜈
蚣镇被人杀了。”
此话一出,满厅愕然。
能杀黑风双煞兄弟的人,绝非一般人物。
敢在蜈蚣镇杀人的人,显然没把鹅风堡放在眼里。
厅内的人都感到了一种沉重的压力和莫明的恐惧,连印月大师和石慧道长也不例外。
凌云花继续道:“他们兄弟俩,是准备送一件东西到鹅风堡来的……”
常成全忍不住插嘴问道:“什么东西?”
凌云花抿住嘴唇,片刻,吐出四个字:“一颗蜡丸。”
“哦!”事出意外,禁不住有数人惊呼出声。
“不错。”凌云花沉声道:“是一颗小蜡丸,制作精致,火红封柒,上面刻有‘呈交杨
玉大侠’六个小字。”
呈交杨玉大侠?
这蜡丸是交给杨玉的?
众人惊愕的程度,不亚于刚才听到蜡丸时的震惊。
黑风双煞给杨玉送蜡丸,而又在蜈蚣镇被杀,其中必有蹊跷!
印月大师问道:“凌女侠可知这蜡丸中藏有何物?”
凌云花盯着印月大师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蜡丸一定十分重要。否则,就不会有人杀
黑风双煞夺走这蜡丸了。”
黄长明道:“言之有理。”
八卦堂主金中生接口道:“不管蜡丸中是什么,既是杨玉大侠之物,我们替他找回来就
是了。”
华山派掌门邱长处道:“夺蜡丸者能杀黑风双煞兄弟,绝非等闲之辈,这蜡丸恐怕不容
易找。”
凌云花摇着手中的鹅毛令道:“正因为这样,我才请诸位前来相助,并代下武林盟主
令。”
“阿弥陀佛。”印月大师佛号一声,合掌起身道:“凌女侠仅为一颗小蜡九,便以鹅毛
令代行武林盟主令,惊动整个江湖,岂不有些小题大作了?”
少林派对近年来鹅风堡依仗兼卫军统领楚天琪之势力,扩建堡城,招兵买马,网罗邪魔
教徒,扩充势力范围,并以武林盟主自居的行为,颇为不满,所以,印月大师才有如此一
语。
凌云花秀眉一蹙,随即道:“实不相瞒,我虽不知道蜡丸中究竟是什么,但据送蜡丸的
人说,蜡丸关系到武林的一场浩劫。”
满厅又是一阵震动。
印月大师正色道:“二十年来武林虽然未立盟主,但各派平安相处,尚未有过大的冲
突,这浩劫之事,从何说起?”
凌云花浅浅一笑道:“这么说来,印月大师是连杨玉也不相信了?”
“这……”印月大师顿时语塞。
他虽不相信鹅风堡,但不能不相信杨玉。
常成全嚷道:“杨大侠大义灭亲,两次平息腥风血雨,拯救了武林,谁敢不相信杨玉,
就是不相信我丐帮三十万弟子!”
“我们信得过杨玉大侠!”
“我们信得过鹅风堡!”
“凌庄主代下武林盟主令吧!”
一片叫嚷之声。
事关武林安危,谁都有一份责任!
凌云花深吸口气,朗声道:“武林盟主令,传谕武林各帮派搜寻‘呈交杨玉大侠’的小
蜡丸,寻到蜡丸后,任何人都不得私自隐藏,当立即送往鹅风堡,此令。”
凌云花挥挥手,议事厅内帘门挑开,鹅风堡的管事陈青志捧着个排放着三十六支鹅毛令
的木盘,走到主厅台上。
凌云花道:“陈主管。”
“在。”陈青志双手将木盘递给凌云花。
凌云花接过木盘:“传鹅毛令。”
“是。”陈青志手伸向木盘。
“慢!”印月大师大声一喝。
未待凌云花开口说话,常成全便嚷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当年杨玉大侠已夺了武林
盟主之位,他虽走了,但事后大家仍公认他为武林盟主,当时议定日后武林若有大事,当可
以鹅风堡鹅毛令代行武林盟主令,你今日若不接此令,少林派便是武林公敌!”
常成全说话语气咄咄逼人,对象又是少林的印月大师,厅内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印月大师并不动怒,也不与常成全斗嘴,两眼盯着凌云花道:“此令该由杨玉大侠来传
才对。”
凌云花眉毛高挑道:“杨玉三年前已宣布隐退,封关在无果崖隐身庙中,难道大师不
知?”
印月大师道:“老衲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说此令该由杨玉大侠亲自来传才对。”
印月大师话中之音已十分清楚,就是说凌云花没资格下这道代行武林盟主令的鹅毛令。
凌云花不以为意道:“印月大师,不要忘了我是杨玉的妻孔。丈夫封关山中,此事又干
系到武林安危,妻子自然只好代丈夫行此盟主令了。”
话音到此一顿,凌云龙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诸位认为我此举是否有不妥之处?”
“完全正确!”
“英明之举!”
“当机立断,大将之才!”
一片赞扬和附和之声。
凌云花大声道:“少林印月大师接令!”
陈青志挟起一支鹅毛令,抖手一扬。
“嗤!”一道寒芒射向印月大师。
印月大师浓眉一蹙,只有接下此令了。
身形微微一侧,伸出二指,倏然一剪,将鹅毛令捏在指间。
一股强劲刚猛的功力透到手指上,手臂一颤,险些没能捏住这支鹅毛令。
印月大师骇然大惊。
低头细看,这鹅毛令是用细小的鹅毛制成,鹅毛呈全白色,莹晶璀灿,鹅毛杆上刻着
“盟主令”三个小字,字虽小,但十分清晰,一眼便能辨认出来。
能在这根细软的鹅毛上注上如此强劲的功力,可见这位鹅风堡的管事,内功修为已臻化
境,不在自己之下。
“武当石慧道长接令!”
一支鹅毛令飞向石慧道长。
石慧道长接住鹅毛令,挥袖向凌云花稽首施了个礼。
印月大师已接下此令,他只好也接了,尽管心中尚有几分不愿意。
凌云花抿唇笑了。
她第一次尝到了行令江湖的滋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印月大师和石慧道长接令时虽然有些勉强,但他们都是言出必行,格守信约的正派人
物。
如果少林和武当得到那颗蜡丸,他们必然会将它乖乖地送到鹅风堡来。
行令已毕。
众人拱手向凌云花告辞。
大刀阔斧,雷厉风行,这是武林人办事的习惯。
更何况此事于系武林安危,更容不得半点迟缓。
鹅风堡外,有马匹侍候。
全是千里追风的骏马,令人羡慕。
风在猛刮,变天了。
灰蒙的夜色又蒙上一层沙雾。
这是第二次变天。
一周之内,天气两次骤季,对鹅风堡和蜈蚣镇来说,是极为罕见的事。
罕见归罕见,事实却归事实。
确是两次罕见的天气变化。
这种罕见的天气变化,对鹅风堡不知是主凶,还是主吉?
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象是变天风乐的鼓点。
鼓点刚刚响起,就被骤来的暴雨声掩没。
印月大师和石慧道长没有骑马。
他们不是不会骑马,而是不愿骑。
他们默默无言地在雨中行走,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并不后悔接了鹅风堡凌云花的盟主令,也不畏难去找那颗应该交给杨玉的蜡丸。
他们只是觉得这事情,整个的就有些儿不对劲。_杨玉和凌云花三年前就吵翻了,云玄
道长、天一禅师和老叫花狗不理花布巾出面调解,全都无效。
现在凌云花怎会为一颗送交杨玉的蜡丸,而下代行武林盟主令的鹅毛令?
凌云花提到的武林浩劫之事,更是没头没脑,无影的事,实叫人难以相信。
那蜡丸真是交给杨玉的?
蜡丸中究竟藏有什么?
印月大师和石慧道长带着团团疑问,在风雨中离开了鹅风堡。
鹅风堡内厅。
凌云花凝视着木盘中剩下的十支鹅毛令,对陈青志道:“派人连夜将这十支鹅毛令分送
出去。”
陈青志看看窗外的大雨。
凌云花沉声道:“立即去。”
“是。”陈青志捧起木盘,退到厅门边。
凌云花眼中棱芒一闪道:“不肯接令者,格杀勿论。”
陈青志怔了怔,想说什么,但没开口,应声:“遵命。”立即退下。
凌云花举掌一连三击。
庄丁头目刘国泰应声而入,走到反抄双手,凝视着窗外的凌云花身后。
半晌。
凌云花道:“听着,你带人马上去无果崖路口埋伏,若遇进崖谷之人,立即放出信鸽传
信回庄、不得有误。”
“是。”刘国泰躬身而退。
窗外的雨下得正急。雨点击在窗扉上发出“冬冬”的响声。
凌云花的心也在“冬冬”的跳。
尽管她和杨玉为天琪的事,已彻底闹翻了,但她还从未与他为过敌,可是现在……
她的心仿佛碎裂了。
她恨他,咒骂他,但她明白自己仍然还爱着他。
爱没有道理可讲,可恨却要有理由。
她抿着嘴喃喃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
的确,她不是有意的。
代替他下武林盟主令,不是有意的。
派人去挡截可能往无果崖送蜡丸的人,也不是有意的。
她是迫于无奈。
但,也没有人强迫她。
她是自愿的。
怪哉!
人这种感情动物本来就怪,所以她的怪并不奇怪。
她完全是为了儿子。
一个母亲为了满足儿子的奢望,往往会去做一些傻事,甚至贴上自己的性命也心甘情
愿。
母爱有时崇高、伟大,有时也会变得自私而卑贱。
她把对杨玉的爱,已全部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她要满足儿子所要求的一切,切实地做
出个样子给杨玉瞧瞧。
她聪慧过人,机灵而敏感。她意识到了儿子和那位南王府郡主娘娘的阴谋,但却装聋作
哑,不闻不问。
她胆大妄为,天不怕地不怕。她感觉到了危险,却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突然,雨中传来一声小孩的啼哭。
她全身猛然一抖。
那小孩可以说是她的孙儿,也可以说是她的外孙。
他叫吕怀玉,是她儿子楚天琪的儿子,也是她女儿杨红玉的儿子,但,他的父亲却是吕
天良。
这里有一个离奇的故事,一段辛酸的往事。
若不是杨玉,也许楚天琪还留在她身旁,不会去皇宫找什么丁香公主,当什么禁卫军统
领。
楚天琪,杨红玉,还有不该叫吕怀玉的小孙儿,这将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心念陡地跳跃。
吕怀玉,又是一个“玉”字。
可恶,可恨、可憎的“玉”字!
她秀丽的脸扭曲了,牙齿咬得紧紧的:“杨玉,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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