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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百指令
十八、旧情并未烟销云散
“杨玉到——”一声洪亮、高亢的呼报声,震撼了南王府。
四名鹅风堡庄丁簇拥着吕天良,大步迈进南王府宫门。
郡主娘娘万没料到,杨玉竟会以鹅风堡在主的身份突然前来拜访。
事出意外,一向沉着镇定的郡主娘娘,不禁心慌意乱。
鹅风堡出事了?
凌天雄出事了?
还是凌云花和胡玉凤出事了?
她猜不到。
俗话说:做贼心虚,放屁脸红。
她心中有鬼,纵是胆大包天,也禁不住心扑腾乱跳。
她深吸口气,定住心神,扁嘴传出话:“有请杨大侠。”
她有意避开“杨玉”和“庄主”两种称呼,冠以“大侠”二字,既示尊敬,也表示和杨
玉没有什么其它关系。
吕天良经何仙姑易容之后,扮装出来的杨玉神采飞扬,比三年前的杨大侠更威风,更透
一分风采。
他跟随杨玉三年,再上花布巾的调教,声调、语气,一举一动,无不模仿得维肖维妙。
云玄道长、天一禅师和冷如灰等人都一致认为,郡主娘娘决识不破“杨玉”的庐山真面
貌。
何仙姑更有信心,她敢与花布巾打赌,连凌云花也会认不出杨玉。
吕天良信心百倍地迈步跨进了南王府前宫客厅。
郡主娘娘端坐在厅中太师椅上,双手按住椅把,神态俨然。
吕天良大步走到郡主娘娘身前,拱起双手道:“鹅风堡杨玉拜见郡主娘娘。”
郡主娘娘一双冷厉的眼睛直盯着吕天良,半晌,才抬起干枯的手臂道:“杨大侠不必多
礼,请坐。”
“谢郡主娘娘。”吕天良在宾客座椅中坐下。
四名鹅风堡庄丁在座椅后垂手而立。
侍者送上香茶,然后躬身退下。
郡主娘娘凝视着吕天良,轻咳数声后,说道:“有消息说杨大侠在无果崖闭关炼药,身
中剧毒,已经……”
吕天良浅笑道:“郡主娘娘也相信这道听途说的消息么?”
“我……”郡主娘娘抿抿嘴,“我不是相信,只是关心而已。”
“谢郡主娘娘的关心。”吕天良道:“你看我不是很好吗?”
郡主娘娘道:“听说杨大侠在三年前就已看破红尘,离开鹅风堡,退出江湖,隐身在无
果崖内与世隔绝,今日为何复出江湖,又自称鹅风堡庄主?”
吕天良轻叹口气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不再管江湖之事,但南王府和鹅风堡之
事,我却不能不管。”
“放肆!”郡主娘娘厉声道:“你道你是什么人,南王府的事你也要管?”
吕天良沉声道:“您不要忘了,我是南王爷的儿子。”
“哼!”郡主娘娘瞳仁里闪过一抹寒光,一丝毒焰,“南王爷没有你这个儿子!”
吕天良沉静地道:“您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事实上我终究是你的孙儿。”
郡主娘娘想了想道:“你我不必兜圈子了。你到南王府来,究竟想干什么?”
“请您将后金特使赤哈王爷和两名护将交给我。”吕天良肃容道。
郡主娘娘脸色倏变:“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吕天良道:“祖母,您应该明白。因为这一切都是您的主意。”
郡主娘娘凝眉道:“玉儿,如果你真当还是我的孙儿,就请你不要管这件事。”
吕天良深沉地道:“正因为我还当是您的孙儿,这件事我就非管不可。”
“为……什么?”
“为南王府和鹅风堡数百条性命。”
“这与南王府和鹅风堡数百条性命,有什么关系?”
“叛反之罪,诛灭九族。”
郡主娘娘全身一抖,随即迅速宁定,板起面孔道:“杨大侠,南王府中没有你说的什么
后金特使,更没有什么赤哈王爷。”
吕天良也铁青起脸道:“我知道他们三人在南王府中,军府幕僚徐怀石冒死托人送给我
的那颗蜡丸,也在南王府。”
郡主娘娘脸上透出一丝冷笑:“我没想到,杨大侠居然还有心思到南王府来,与我开这
种玩笑。”
吕天良闪烁的目芒盯着她。“我不是开玩笑,是想救你的命。”
“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谁能救得了?”郡主娘娘冷然一笑。
吕天良不觉心中动气。杨玉说的不错,这郡主娘娘果然是鬼迷心窍,一点也没有反悔之
意。
他愤然道:“郡主娘娘,你执迷不悟,必定招来杀身之祸,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南王
府、鹅风堡和琪儿!”
琪儿?郡主娘娘目光一闪。
不对,此人是不是杨玉?
杨玉唤楚天琪,该是唤玉儿,而不会唤琪儿。
此人难道是杨玉身旁的那个吕天良?
吕天良觉察到了郡主娘娘的目光变化,知道她已起疑心。忙暗敛住气道:“请祖母三思
而行。”
郡主娘娘忽然换了个口气,柔声道:“玉儿,此事能否让祖母考虑几天?”
吕天良知道这是缓兵之计,但他此行目的已经达到,也就顺口道:“好,三天后我再来
见祖母。我想只要祖母取消密约,杀了赤哈三爷三人,再通知一声琪儿,这件天大的事,不
消半月便会烟消云散了。”
郡主娘娘拍拍手:“送客。”
吕天良起身施礼,带着四名庄丁,出了客厅。
郡主娘娘久久凝视着吕天良消失在厅门外的背影。
那背影,神态,脚步,全都酷似杨玉。
她心中原有的那一份怀疑,不免又为之动摇起来。
凌云花已改口唤楚天琪为琪儿,杨玉会不会也改口呢?
这个人究竟是杨玉,还是吕天良?
不管此人是谁,看来自己的阴谋计划已经暴露。
必须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地采取行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禀郡主娘娘,外面来了一群化缘的叫花子。”一名府丁入厅房禀报。
郡主娘娘皱皱眉,摆手道:“打发他们一些散银不就得了!”
第一步,得马上打发赤哈王爷三人动身。
第二步,不管后金是否发兵攻打边关,应通知楚天琪在京城立即举事。_
“禀……郡主娘娘,外面又……来了一群叫花子。”又一名府丁慌慌张张奔人厅房。
郡主娘娘长脸顿时如同冷铁:“传令侍卫与我轰走!”
“是!”府了高声领命奔出。
“哼!”郡主娘娘冷哼一声。
想找南王府的麻烦,没这么容易!
第三步,自己立即亲自赶往京城,与福王和九大臣控制住各路勤王兵马。
然后就是撤换九省十三州的大臣……
她脸上绽出一丝梦幻似的傻笑。
“郡主娘娘!不……好了!”三名府丁同时间入厅房。
“什么事?”郡主娘娘敛起笑容,厉声斥问。
“外面来了很多叫花子……”
“难道想造反吗?”郡主娘娘打断府丁的话,厉声道:“传我命令,杀一做百!”
“禀郡主娘娘,杀……不得的!”三名府丁同时嚷道。
“为什么?”郡主娘娘沉下脸道。
“他们的人太多了,如果杀……”三名府丁结巴着说不上话来。
郡主娘娘心一跳:“有多少人?”
“说不清,前门、后门,坪里、坪外,墙下、檐下都是乞丐,大概有几千人吧。”
“我看不上,至少有一万多人。”
“胡说!”郡主娘娘喝道:“哪会有这么多人,你们敢骗我?”
三名府丁一齐跪地,叩首道:“奴才怎敢骗郡主娘娘?娘娘要是不信,出去看看就知道
了。”
郡主娘娘怔住了,双眉紧蹙。
厅外隐约传来澎湃的人潮声,人潮声中响着杂乱的莲花闹。
“传令下去,关闭府门,加强护卫,不得招惹他们!”郡主娘娘咬牙下令。
“遵命!”三名府丁飞也似地奔出。
郡主娘娘头额渗出了冷汗,全身直打着哆嗦。
杨玉居然用丐帮来对付自己!
当年杨玉,在武林大会上毅然杀死了亲生父亲杨凌风,名扬天下,受到武林各派尊重,
被视为武林盟主。
只要他一声令下,除丐帮外,还有少林、武当、峨嵋,华山……
汗水滚滚而下,她感到了惊慌和恐惧。
即算自己大功告成,当上了皇太后,天下能会安隐太平么?
百天良扮装杨玉,揭露其阴谋,并以丐帮弟子予以威胁,目的确已达到。
但,目的达到,并非意味着成功。
因为,郡主娘娘并未改变主意。
她从颤栗的扁嘴里,恶狠狠地吐出六个字:“不成功,则成仁。”
这是她说与凌天雄的六个字。
她挥手抹去头额的冷汗,举手一连三击。
身着菜农衣装的府丁王坤宇,出现在她面前。
“听着。”郡主娘娘低声道:“今夜给千手怪圣送去个消息……”
“是,是。”王坤宇连连点头应诺。
郡主娘娘话音顿了顿,又道:“另外,叫胡玉凤今夜过来侍候赤哈王爷。”
鹅风堡的夜,一点也不宁静。
几乎每一间房里都亮着灯光。
几乎每一个人都不曾安睡。
坪里有人在走动。
狗不停地吠叫。
有些混乱,但洋溢着喜悦
谁也没想到杨玉会突然来到鹅风堡,并宣布自己要重任鹅风堡庄主。
他精神焕发,神采飞扬,一切关于他的种种谣言,都不攻自破。
他没有说明,他要重任鹅风堡庄主,复出江湖的目的。
但鹅风堡的人都带着一种虔诚的心情欢迎他。
主管事陈青志带头表示,支持杨玉重持鹅风堡事务。
接着,中风瘫倒在床的老庄主凌志云,命人将他抬到议事厅,当着女儿凌云花的面,由
人代言,宣布杨玉重任鹅风堡庄主。
一切便成了定局。
凌云花无可奈何。
凌天雄更无可奈何。他根本就没有参加议事大会。
近日来有些显得沉闷的鹅风堡,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没有设宴,老庄丁悄悄卖些酒来庆贺。
欢愉的气氛,一直延伸到深夜。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凌云花。
她心中的疙瘩没有解开,对杨玉仍充满着怨恨。
她知道杨玉复出江湖,要重任鹅风堡庄主的目的,心中深深地为儿子楚天琪担心。
此刻,她一人坐在房中。
胡玉凤不在,已被郡主娘娘召去南王府了。
灯冷被寒,形影孤单,心中更是烦闷。
她痴痴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良久,一声长叹。
没想到杨玉炼药中毒之事,竟是谣言,他比三年前更潇洒,更透一分成熟男子的魅力风
致。
她心目中自诩为天下第一神功的十二养身大法,也失去了魅力。
日间,她暗中将自己和他比较过,已是自叹弗如。
简直不可思议!难道杨玉在无果崖又练就了什么神功大法?她聪明过人,跟花布巾学得
的一手易容术比何仙姑不会逊色半分,但她却没能看出杨玉乃是吕天良所扮,岂不有些不合
情理?
解释只有一个。她根本不曾想到会有人扮装杨玉,而且由天一禅师和花布巾陪着来到鹅
风堡。
这一次,她失算了,没能悟出其中的奥妙,深深地陷在痛苦之中。
她没有睡,在等待着杨玉。
她期望他能在这里留宿,给她一分丈夫的爱。但,她明白,这只是一种幻想。
如果杨玉能这么做,二十三年前,他就会这么做了。然而,他没有。
他仍然爱着宋艳红。
无论宋艳红变得多老、多丑,他都会永远地爱她。
无论自已变得多么年轻、漂亮,他都永远不会再给自己一分丈夫的爱。
她的心一阵绞痛。
然而,她仍在等待。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不是为她,而是为楚天琪。
窗外月光溶溶。风,在轻轻地吹。
她皱起眉头。
在她眼里,月光恼人,夜风恼人。
“能进来吗?”门外响起问话声。
他终于来了!
她的心格登一跳,呼吸也骤然急促。
她压住怦然狂跳的心:“请进。”
门带着揪心的“吱”响被推开一条缝,吕天良走了进来。
她没有扭头,仍透视着镜子,木然地呆坐着。
吕天良走到她身后站住。
良久,谁也没有说话。
她在等他开口说话。
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不说话?”凌云花首先打破沉默。
“我……”吕天良支吾着道:“请你不要怪我。”
凌云花倏然转身,一双灼亮的眸子盯着吕天良。
在那双利如刀刃的眸子面前,吕天又显得有些慌乱:“请你原谅,我这次回鹅风堡并非
是要……”
凌云花眸子猛然一睁,尖声嚷道:“你不是杨玉!”
何仙姑易容术再精妙,吕天良声音、动作模仿得再维妙,也瞒不过深知杨玉个性和仍受
着他的凌云花。
“娘,”吕天良低下头,“孩儿天良无理,望娘恕罪。”
凌云花厉声道:“他在哪里?在哪里?”
“他……他……”吕天良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实言相告。
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
“我在这里。”杨玉走进房中。
凌云花痴痴地望着杨玉,满脸惊愕。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弯腰弓背,两鬓霜白,蜡黄的脸上满是皱纹,手背青筋高高凸起。
这老头就是杨玉?
“师傅。”吕天良近前搀扶住杨玉。
“哦,我不要紧。”杨玉轻轻摆手,“你去看看红玉,将实情告诉她。”
吕天良轻“嗯”一声,目光瞅着凌云花。
凌云花仍痴望着杨玉,不动也不出声,就象个木头人。
突然而来的意外,常会使人神志麻木,脑海中呈现一片空白。
此刻,凌云花就是这样。
吕天良低头退出房外,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掩好。
他不言。
她也不语。
两人默默相对。
他为她痴呆的表情和眼中流露出的真挚情感而感到震撼。
难道她还爱着自己?
他的心在颤栗。
她被他苍老、憔悴的面貌所吓倒,炼药中毒之事,果真是事实。
难道他真愿为宋艳红而牺牲自已?
她的心在淌血。
良久,她苏醒过来,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来和你谈谈。”他沉静地回答。
“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我不谈咱们之间的事,是谈玉儿的事。”
“你应该叫他琪儿。”
“玉儿也好,琪儿也好,我不在乎怎么称呼他,我关心的是他的行为。”
凌云花秀眉一挑:“琪儿有什么行为不检点吗?”
杨玉凝视着她道:“你不要明知故问行不行?”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琪儿勾结后金外贼,阴谋叛反篡位,你会不知道?”
凌云花冷冷地道:“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杨玉正色道:“卖国求荣,通敌叛反是杀无赦的死罪,当诛灭九族。”
凌云花嗤笑道:“你也怕死?”
杨玉虽然武功尽失,面容憔悴,但神情仍是那么样凛凛含威:“我不怕死,但我得为琪
儿、杨红玉、你,还有你的爹爹凌志云和鹅风堡数百人的性命着想。”
“你也会为琪儿着想?”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嘲笑。
“不管怎么说,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不为他着想?”他语调诚恳,没有半点虚
伪。
她眸子中闪射出冷厉的寒光:“你如果真为他着想,当年明知他被南王府劫走,就不会
装聋作哑让他在南天秘宫十八年。”
他不无内疚地道:“当时我是为了回报郡主娘娘……”
“哼!”她冷哼着打断他的话,“你杀了郡主娘娘的儿子,就把自己的儿子送给她,一
命还一命,好一个侠义之举!”
他哆嗦着身子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郡主娘娘的儿子是我爹,我的儿子是郡主娘娘
的曾孙儿呀。”
她脸上布满冰屑:“可是郡主娘娘把他培养成了南天秘宫的一号杀手,并处心积虑地安
排了今天这场阴谋,这能怪谁?”
“我……”杨玉结舌了。
论唇枪舌战,杨玉不是凌云花的对手。
凌云花嘿嘿一笑道:“要是琪儿真能当上皇帝,哪有什么不好?”
杨玉痉挛的手指抓住桌角:“引狼入室,后患无穷,同时若琪儿在京城篡位,各地王爷
必会发兵征讨,或是据地各自称帝,那时候烽烟四起,内战不休,将有多少人死于兵戈之
下,琪儿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好一副侠士心肠。”。
“卖国叛逆之贼,人人得而珠之。”
“你杀了亲爹,又想亲亲儿子?”
“我不是杀他,是要救他。”
“救他?”凌云花抿唇道:“你能救得了他么?”
杨玉深吸了口气,站稳身子道:“实话告诉你,郡主娘娘的叛反阴谋是不会得逞的,咱
们得设法救琪儿。”
凌云花心“冬”地一跳:“为什么?”
杨玉缓声道:“军府幕僚徐怀石盗走赤哈王爷藏在蜡丸中的密约书后,琪儿的叛反阴谋
已经暴露,少林、武当已准备在途中拦截击哈王爷,丐帮已下打狗令,命三十万丐帮弟子即
赴京城以防琪儿兵变,另外,两广巡抚除火速派人进京密报皇上之外,也准备调兵进京勤王
护驾。”
凌云花脸色变得苍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杨玉吁口气道:“谁愿再受外番蹂躏?谁愿大明江山四分五裂,百姓再受生灵涂炭之
苦?”
能言善辩的凌云花一时也哑口无言。
她岂不懂这个道理?
她岂不愿意这么做?
杨玉道:“郡主娘娘和琪儿冒天下之大不韪,形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凌云花顿觉一阵心惊肉跳。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声音有些发抖。
“你已经将蜡丸交给郡主娘娘了?”
“是的。”
“我们必须……”杨玉猛咳一声,身形摇晃,几乎跌倒。
“玉哥!”凌云花跳起来扶住杨玉,眼中猝然滚出两行泪水,“你真中毒了?要不要
紧?”
杨玉摇摇头道:“不要紧,何仙姑已替我排除了体内的积毒,只是功力已失,目前身体
较虚弱罢了。”
“她的病怎么样?”凌云花睁着一双滚动着泪水的亮眼问。
他知道她问的是谁,默然片刻,说道:“她的病现有好转,已无性命之忧了。”
凌云花盯着他道:“谢天谢地,她总算无性命之忧了。皇天不负有心人。”
“你还在嫉妒她?”杨玉道:“她要吕天良转告我,她病好之后就在白鹤庵落发为
尼。”
凌云花缓缓地摇摇头:“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你们本是一对,我没有什么嫉妒,只有羡
慕。”
杨玉轻叹口气,没说什么。
凌云花仰头贴近他问:“如果我得了奇难怪症,你会替我炼药,而不惜身中剧毒吗?”
杨玉没有丝毫的犹豫:“当然会。”
“玉哥!”青春难再,旧情难断。亲情淹没了怨恨,激情唤醒了回忆。眼前这个弓腰驼
背的佝偻老头,即是往日那个叱咤风云,英俊潇洒得令自己神魂颠倒的男人。她忽然明白,
自己心底旧日的情爱,并未烟硝云散。她的心中,仍有他的位置。她与他,仍是这样生生死
死不能分离。凌云花将头靠到杨玉的胸前,“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你,无论你怎
样待我,我都不会怪你……”说到此,她已泣不成声。
杨玉也为她的真情所感动,长叹一声之后,深情地拍拍她肩头道:“叹!是我负你,欠
你的情太多,恐怕此生已难还清!当此你我已经老去而又身处多事之秋,我们只能互道一声
珍重……好了,跟我去冲霄塔,花布巾、云玄道长和天一禅师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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