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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百指令
二十三、冷面猫霍正湘
北京城内外,陡地增加了不少乞丐。
还有不少的乞丐,源源不断地涌来。
本来就热闹的北京城,这下更加热闹非凡。
天桥,这块龙头宝地却相反地平静下来。
这并不奇怪。
天牌压地牌,斧头吃妖七。
丐帮大队人马进驻天桥,天桥的地头蛇,什么三霸、三邪、三妖、三鬼和各色小流氓,
都望风识舵,躲了起来。
天桥没有了地头蛇和小流氓,能会不平静?
凌云花和胡玉凤在坪左角的小摊桌旁坐着,桌上摆着各色冷碟,但却没有动过筷子。
凌云花在等待带她云见琪儿的联络人,心如火焚,哪还有心思吃东西?
胡玉风见凌云花不吃,她也不吃,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眼光四处瞟望。
坪上三五成群地散聚着一簇簇乞丐,乞丐嬉笑打闹着,锐利的目光却警惕地注视着四
周。
坪中的棚子前,戏班子里的人正在挂灯收拾场面,准备迎接夜市的到来。
胡玉凤没发现凌云花要找的人,也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凌云花要找的是楚天琪派来的人。
她要找的是王秋华。
棚子门楣亮起了大号风灯,一盏,又一盏。
各摊车、棚架燃起了小油灯,一簇,又一簇。
顿时,天桥融化在一片灯海之中。
天很暗,阴沉沉的。
空中不见月亮,也不见星星。
闪亮的灯光独领风骚,燃得更加起劲,熠熠生辉,一片桔红。
人开始向天桥涌来,一群,又一群。
响起了锣鼓、丝弦竹板声。
汤向天桥的人越来越多。
凌云花的心越来越急。
琪儿为什么还不派人来接自己?
是不愿相见,抽不出时间,还是出事了?
两名乞丐引着一个女人到小摊桌前。
女人躬身道:“女子罗寒梅奉统领大人之命,前来接二位去统领府。”
凌云花急急站起身:“快,快带我们去。”
罗寒梅待两名乞丐点过头后,对凌云花道:“请两位随我来。”
胡玉凤站起身。
另一张小桌旁的鹅风堡庄丁头目刘国泰和三名庄丁,也同时站起身。
罗寒梅沉下脸:“这是什么意思?”
一名乞丐道:“别误会,为防万一,护送一程。”
罗寒梅想了想道:“好吧,马车就在对街巷口,烦劳诸位了。”
罗寒梅领着凌云花和胡玉凤走出天桥坪。
刘国泰与三名庄丁紧跟其后。
为了不让人发觉,马车未到天桥而停在对街巷口,从这里走过去,路并不远,但有一条
小长巷。
小巷冷清,偏僻。
两边高高的红砖夹墙,墙上长满滑溜的青苔。
从巷头到巷尾只有三盏风灯,灯光暗淡。
罗寒梅走在前面。
刘国泰与庄丁殿后。
中间是凌云花和胡玉凤。
走过一半,罗寒梅顿住了脚步。
小巷迎面并排走来四个蒙面汉。
并排、蒙面,都意味着着对方的来意。
扭头瞟一眼,身后巷口,也并排来了四个蒙面汉。
前后夹击,显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你们想干什么?”罗寒梅向凌云花丢了个眼色,厉声发问。
凌云花等人都是见过世面的高手,丝毫没有紧张的表现。
蒙面人一言不发,拔刀一涌而上。
从他们拔刀的姿势和出刀的招式,便知这是一群手段高强的超级杀手。
巷内狭窄,无法施展开身手。
蒙面人四刀联手,刀沉力猛,刀法又无破绽,罗寒梅被逼得连连后退。
这群杀手,也真会挑下手的地方!
刘国泰等人的情况也不妙,后退之中,已有两名庄丁挂彩。
凌云花和胡玉凤都没有带兵刃,即使带了兵刃,这场面也派不上用场。
巷子太窄,高墙夹道,风向又不对,胡玉凤也不敢施毒。
两人被夹在中间,一时间竟束手无策。
蒙面人咬着牙一味地猛攻,每一刀都透着毕生的功力,每一刀都想要对方的命。
罗寒梅立即断定,这些人是来杀凌云花的,而且为此目的将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如果让杀手前后将自己与凌云花等人逼挤在一起,凌云花就死定了!
她是楚天琪的师姐,也是南天秘宫独挡一面的女杀手,对这方面很有经验。
要逃,就得快!
只要出了街口,这八个蒙面汉就奈何不了她和凌云花,
“快走!到街口去!”她尽力挥出一剑,侧身腾出一线回旋之地。
凌云花明白她的意思,也不多说,身影一晃,拔空而起,空中八步,以蒙面汉子头顶飞
过。
俊俏的轻功,优美的姿势,令人惊叹!
蒙面汉钢刀空中交叉一劈,劈了一空,肩胸却被罗寒梅的剑锋趁机划开了一条血口。
凌云花身躯倏然如蝴蝶,向街口滑落。
突然,街口飞起一条人影,空中双掌拍向凌云花。
凌云花招式已老,无法变化,仓卒间只得身子尽力往左侧旋转,双掌对拍击出。
嘭!嘭!两声闷响。
凌云花身子倒飞,一串空翻,轻巧爽利地翻落到地,稳稳站立。
她没有受伤,但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刚刚退后数步的四名蒙面人,又浪潮般地涌上。
击退凌云花的蒙面人叉腿站在小巷中央,一双阴森的眼睛冷冷地瞪着,罗寒梅等人被渐
渐逼到一起贴上了背。
凌云花和胡玉凤已被挤得几乎无法动弹。
胡玉凤暗中滑出牛芒金针射管,准备在万不得已之时保命自救。
“啊!”一声凄叫,一名庄了歪倒在夹墙砖壁上,头额迸出的鲜血溅了凌云花一身。
情况已到了万分危急的地步!
巷口巷尾同时出现两个人。
巷口的人身高近丈,腰大数围,形如铁塔,挥着双臂,吼声如雷地扑向叉腿而立的蒙面
人。
巷尾的人身材均匀,五官清秀,是个美貌的中年男子,足下如飞,一声不响地扑向挥刀
的蒙面汉。
凌云花心中一喜,是余龙到了,有救了。
胡玉凤蹙眉舒展,是王秋华来了,蒙面人准要倒霉。
王秋华身手极快,还未等背向自己的四个蒙面汉转回身,已点足从他们头上飞去。
他飞过四个蒙面汉头上的同时,从皮鞘跃出的金蛇软剑,准确无误地割断了他们的喉
管。
面对王秋华的另四名蒙面汉,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王秋华已落身在他们身后,反
手挥出手中软剑。
“嚓嚓嚓嚓!”像镰刀割稻子似的声音,四颗带着蒙面巾的人头在软剑的弹挑下,飞向
空中。
所有的人都被王秋华准确而冷酷的杀人手法给惊呆了。
凌云花也不例外。
她痴痴地望着王秋华,此人是谁?
余龙和另一个蒙面人还在交手。
蒙面人显然已无心再战,只想急速脱身,一柄剑暴风疾雨般攻向余龙,身子不停地高高
跃起。
余龙虽然身体高大,但动作却十分敏捷,扭动着淌着鲜血的身躯,两支巨臂和巨掌,有
效地将蒙面人阻住。
王秋华没有出手相助。
按江湖规矩,高手交手,未经同意便出手相助,是瞧不起对方。
而且,他看得出来蒙面人马上就要败了。
果然,余龙一声威喝:“妈妈的,倒下吧!”
“当”先是长剑掉地的声音,接着是蒙面人倒地之声。
“哼!”余沙哼一声,弯腰抓住蒙面人的腿踝,将他倒提起来。
提腿撕人,是余龙杀人的手段。
“余侍卫,手下留人!”王秋华一声沉喝。
“你是谁?”余龙扭头瞪眼道。
“在下王华秋。”他将姓名倒过了一个字,“请留活口。”
“你不留活口,为什么要我留活口?”
“因为你手中提着的是这伙人的头儿。”
“妈的!”余龙忿忿地骂道:“怎么偏偏落在我手中的就是个头儿。”
王秋华沉声道:“那是因为你运气不好。”
凌云花和罗寒梅等人都围了过去。
他们极想知道,究竟是谁要杀自己?
余龙晃动着手中的蒙面人。低头向凌云花道:“凌庄主。”
“你怎么来了?”凌云花问。
“统领大人叫罗师姐来接你们,后来又觉得不放心,就叫我赶来了,没想到正撞上这伙
强盗。”余龙说着,将手中的蒙面人在地下啊了啊。
“放开他。”罗寒梅道。
“是”余龙将蒙面人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罗寒梅将蒙面人从地上拽起,伸手摘下面罩。
一张陌生的脸。
罗寒梅问余龙:“你认识他吗?”
余龙摇摇头。
谁也不认识这位杀手。
罗寒梅将蒙面人推到墙壁上,厉声问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
罗寒梅再问:“是谁派你来的?”
仍没有反应。
喝问声和怒骂声同时响起。
此时,王秋华悄悄地将一个小纸团塞到胡玉凤手心,贴着她耳根悄声道:“将此条送交
内政大臣陈思立,一切按原计划执行。”
胡玉凤将纸团塞入腰裙中,默然地点点头。
“你要小心。”王秋华又补上一句。
胡玉凤身子微微一抖,心中淌过一股暖流。
蒙面人的嘴很硬,任凭罗寒梅怎么逼问,死不吭声。
“让我来吧。”余龙左手拨开罗寒梅,右手捏住蒙面人颈脖,“你小子不开口,我就捏
断你的脖子!”
蒙面人的脸顿时涨得通红,继而变成紫红色。
但,他仍没开口。
“放开他!”罗寒梅朝余龙道:“咱们先将他带回府中再说。”
“妈的!”余龙松开手。
蒙面人张开了嘴,胸脯像蛤蟆肚子一样地鼓动着。
凌云花对罗寒梅道:“咱们走吧。”
蒙面人喘着气说话了:“你们不要白费力气,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吧。”
凌云花目芒一闪,想说话但未开口。
“不见得吧。”王秋华突然发话,抢到蒙面人身旁。
“一定,”
“为什么?”
“因为你们若再逼我,我便咬舌自尽。”说着,他上下嘴唇一张。
王秋华的手比他张唇的速度还要快,一个“尽”字之间,已捏住了蒙面人的嘴腮。
“嗯……”蒙面人挣扎着。
王秋华附耳对蒙面人说了一句话,蒙面人脸色倏变,随即点点头。
王秋华松开手,两道冷芒直逼视着蒙面人。
蒙面人道:“我们是福王爷手下的敢死军,我是冷面猫霍正湘,我们是受雇来杀凌云花
和胡玉凤的。”
凌云花厉声问:“谁是雇主?”
蒙面人瞅了王秋华一眼,缓声道:“南王府郡主娘娘。”
凌云花咬紧牙齿,暗自恨声道:“好狠毒的老妖婆!”
余龙的脸铁青得比夜空还要阴沉。
王秋华对霍正湘道:“你可以走了。”
“不行!你怎么能放他走?”余龙嚷道:“我还要带他回府呢。”
王秋华道:“他已经招出了雇主是谁,咱们就得让他走。”
罗寒梅道:“我要带他回府去作证人。”
王秋华沉声道:“可我已经答应他了。”
罗寒梅略一思忖:“既然这样,就让他走吧。”
霍正湘走了两步,低头看了看地下蒙面汉的尸体,聚然跃身掠向巷尾。
他身手极快,形如鬼魅,一闪之间,已距巷尾只有三尺距离。
王秋华脚尖一挑,霍正湘丢落在地上的长剑,有了生命一般弹跳而起,带着凄凄厉啸,
如同电芒射向霍正湘。
“嘭!”长剑直刺入霍正湘左背部,穿过心脏,从左前胸透出。
霍正湘扑栽倒地,距巷尾口拐角处仅差一尺,这一尺,是他这只冷面猫这一生中永远也
无法逾越的距离。
凌云花板起脸问:“你为什么要就他?”
王秋华声音冷得令人心悸:“杀人灭口。”
“你刚才为什么又要放他走?”
“让他死个痛快。人在不知不觉之中而死,就不会有恐惧和畏死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话音甫落,一声清啸,身形已杳。
凌云花呆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罗寒梅目光扫过四周。
余龙转身走在前,一行人匆匆出了小巷。
凌云花悄声问胡玉凤:“凤妹,你认识这个人吗?”
胡玉凤果断地摇摇头:“不认识。花姐,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有。”凌云花低声回答,加快了脚步。
马车就在正街口等候。
刘国泰和两名庄丁向凌云花告辞,转身退回小巷。处理巷内的尸体是他们的任务。
余龙打开车门对凌云花道:“凌庄主请,哦,顺便问一句,您可有神偷叶清风的消
息?”
自从余龙离开南王府,赶到京城将叶清风的信呈交楚天琪后,就一直没有叶清风的消
息。
凌云花眉头一皱,略一迟疑道:“没有。”
不料,胡玉凤却答道:“我有叶侍卫的消息。”
“他在哪里?”余龙急急地问。
凌云花忙向胡玉凤丢了个眼色。
胡玉凤不知是没看见凌云花的眼色,还是故作不知,说道:“他已经被人杀了。”
凌云花脸色变得灰青,眼中光芒闪烁。
“是难杀了他?”余龙一把抓住胡玉凤的手臂,“是谁?”
“哎唷!”胡玉凤嚷道:“你放开手,我就告诉你。”
“究竟是谁?”余龙放开手。
“郡主娘娘。”胡玉凤—头钻进了车厢。
余龙如雷电击中,双目发呆。
罗寒梅跳上马车,挥手下令:“走。”
余龙怔怔地呆立片刻,突然发出一声吼叫,大步追向马车。
禁军统领府。
府内一片紧张的气氛。
知道内幕的人紧张,不知道内幕的人也紧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每一个大都意识到即将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
是凶是吉,或福或祸?谁也不知道。
连统领府的主人,十万禁军统领楚天琪自已也不清楚。
明亮的灯光照着楚天琪英俊而冷漠的脸。
与他对坐的是神情肃穆的郡主娘娘。
这是内客厅,没有楚天琪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人内。
厅内只有楚天琪,郡主娘娘和垂手侍立在一旁的禁军副统领陈志宏。
郡主娘娘朝陈志宏摆摆手。
陈志宏立即呈上一只小木盒,打开盒盖,取出几张纸展开在桌面上。
郡主娘娘指着桌上的纸道:“这是福王、庆王、西王等六王府支持南王府小王爷登基称
帝的声明,另外浙江、湖北、四川各有九镇兵马,只待小王爷在京城举事,他们便立即发兵
响应。”
楚天琪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郡主娘娘又道:“边关谣传后金将大兵犯境,万历已调兵出京,眼下京城空虚,正是举
事的好机会,你还犹豫什么?”
楚天琪带着几分忧郁的口气道:“我怀疑这是个圈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郡主娘娘道:“若不把住这次机会,今后就恐怕永远没有机
会了。”
“曾祖母您不觉得近日这些谣言有些儿奇怪吗?”楚天琪沉静地道:“孩儿可以断定其
中必有原因。”
郡主娘娘工于心计,在官场争斗数十年,岂不知这摆明是个圈套?
但,她已穷途末路,除了作困兽拼死一搏之外,已无路可走。
她深知皇上即南天秘宫宫主的毒辣手段,他是决不会放过她的,即使前面是死亡,她也
只有走下去。
她喘口气道:“事至如今,除了立即举事之外,已别无选择。”
楚天琪沉吟片刻:“咱们能不能放弃?”
这是他回京接到叶清风的信后,一直萦绕地心中的问题!
“你疯啦!”郡主娘娘扶着龙头拐杖呼地站起,“现在还能放弃么?”
陈志宏一旁道:“统领大人,咱们现在要放弃,恐怕已为时过晚,倒不如……”
“放肆!”楚天琪厉声喝道:“谁让你多嘴?”
“属下该死。”陈志宏躬身退后数步。
楚天琪缓声道:“曾祖母,自从军府幕僚徐怀石盗走密协书蜡丸后,此事已惊动皇上,
皇上对禁军的一举一动都派人在暗中监视,他决不可能将兵马调往边关,其中必然有诈,依
孩儿所见,皇上对禁军已有戒心,咱们若要举事,十之八九准败。”
郡主娘娘弓了弓刚坐下的身子,啊一啊龙头拐,咬牙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楚天琪浅浅笑道:“胜无望,败未必成寇。”
“为什么?”郡主娘娘问。
“难道曾祖母不知道丐帮三十万弟子已涌入京城,十大门派已聚集弟子在各地待命,他
们能让我这卖国通敌,弑君夺位的叛贼为寇吗?”楚天琪平静的声音充满着凄凉。
郡主娘娘没想到楚天琪回京后,居然会变得如此消沉,不觉又急又气又恼。
“不成功,则成仁!”郡主娘娘跺着脚嚷道:“你白费了我二十五年来为你花费的心
血!”
楚天琪镇静地道:“你不要生气,我说的不过只是眼前的事实。”
“可你忘了一个事实,若举事,咱们还有一线生机,若放弃,咱们只有死路一条。”
“南天秘宫的杀手不会怕死。”
“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丁香公主着想。”
楚天琪全身一颤。
丁香公主是他的妻子,现住在皇宫慈宁宫内,已有身孕,估计这几天就要生产。
他非常地爱他的妻子,爱她甚至超过爱自已的生命。
郡主娘娘的话,击中了他的致命要害。
他的脸色刹时惨白如纸。
郡主娘娘扁起嘴继续道:“她就要生孩子了,难道你能眼看着她和孩子为你而死?”
他苍白的嘴唇嚅动着:“皇上该……不会杀……”
郡主娘娘沉声道:“你以为宫主会饶过她和她肚中的孩子?”
她有意不用“皇上”而用“宫主”二字,并故意再次提到丁香公主肚中的孩子。
楚天琪眼中一片呆滞。
宫主下令赐死天下第一捕快姜铁成,诛杀秘宫九位师傅,并将南天神僧先剁指、割舌、
刺耳,后斩首东门街口的情景,一一在眼前闪过。
叛反之罪,诛灭九族,皇上决不会放过丁香公主!
郡主娘娘阴沉沉的声音又在他耳旁响起:“必须举事,即算不能成功,至少也要杀进宫
中救出丁香公主,然后再远走天涯。”
楚天琪仍呆坐着,仿佛不曾听到她的话。
这几天,他精神压力太沉重,几乎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先天的良知和信念,后天薰陶的功名与利欲,加上纠缠不清的爱,使他心烦意乱,始终
拿不定主意。
郡主娘娘已经镇定,当年用丁香公主栓住楚天琪这步棋,果然是一步高着!
“这是赌运,也是赌命,在赌宝未揭开之前,谁知胜负?”郡主娘娘炯炯的目光盯着楚
天琪。
楚天琪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棱芒。
“实话告诉你,我已下令四大将军三日内率军在南范汇合,立刻举事,你愿意也罢,不
愿意也罢,已是弦上之箭,不能不发了。”郡主娘娘亮出了最后一张王牌。
“曾祖母您……”他言而即止。
此刻,他才意识到,他虽为禁军统领,但实际上的真正禁军统领还是这位郡主娘娘。
郡主娘娘站起身:“就这么定了,三日内举事,动手之前我会派人来这里通知你。陈志
宏,送我出府。”
“是!”陈志宏躬身上前搀扶住郡主娘娘。
郡主娘娘走到门边,又扭头道:“琪儿,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楚天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冷清的内客厅中。
良久,良久。
他低声咬牙道:“在赌宝未揭开之前,谁知胜负?”
他眼中先前那种呆滞的神情已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腾腾杀气。
赌宝未揭开之前,真是谁也不知胜负?
此话也不全对,如果有人在揭宝之前已知骰点数,岂不就稳操胜券?
陈志宏在送走郡主娘娘之后,立即召来一名侍卫附耳说了一番话,然后道:“马上去大
内殿,向大内总管高永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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