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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一指令
八、母亲真是江南第一大美人
山谷边。
日落黄昏。
一抹腥红的残霞舔着峰峦,吻着峰岩上的多情的翠绿。
一双人影兀立在谷崖前,默默地仰望着山峰。
他俩,正是杨玉和那位鹅风堡的千金凌云花。
两人都在想各自的心事,所以默默无声。
良久,杨玉问道:“庄主今日定要我去大厅赴宴,说是有重要事情交待,不知是什么
事?”
“当然是替你摆庆功宴罗。大伯把方圆五十里之内的有名人物都请来了。”
“替我庆功?”
“你杀了九大恶魔,解了鹅风堡的围,是有大功的人,当然要替你庆功,说不定大伯还
会重重地赏你呢。”
“赏我?可我什么也不需要。”
“傻瓜!笨蛋!蠢货!是你救了鹅风堡,你向大伯要啥,他就一定会给啥!”
杨玉噘起嘴:“我能要啥?”
凌云花眉毛一挑:“你看过《西厢记》吗?”
“看过。”他九岁那年和凌云花一起看过《西湘记》,那是一本带图画的书。
“《西厢记》中张生一封书信退了围兵之后,就要了莺莺小姐。”凌云花脸上飞起一层
红晕,“你就不会要吗?”
“可鹅风堡没有莺莺小姐啊。”
“唉哟,你真是傻透了顶!没有莺莺小姐,你就不会要……”
“要什么呀?”
凌云花瞪起眼,红晕的脸上升起一团怒气:“要我呀!”
“要你干嘛?”杨玉索性装傻。
凌云花怒气之下,忘了害羞,大声一吼:“给你做老婆!”
老婆?杨玉心中一动,摹地眼前又浮现出石啸天的身影。
他转口问:“你为什么不让我看石教主的真容?”
她眼中闪过一道怨恨的光,但随即答道:“怕吓着你啊!”
“哦?”他惊诧万分。
她心念极快:“那是一张非常非常难看的脸!”
“你看过了?”
“傻小于!石啸天既然在众人面前敢敞胸露背,就决不会怕别人看了她那张脸,因此可
以断定面巾内的那张脸必定奇丑无比,不是长满了肉瘤、雀斑、暗印、缺鼻少唇,就是个大
麻子!”
杨玉正想问什么,一个庄丁飞也似地奔来,“庄主请二位立即去大厅。”
“杨少侠,小姐到——”随着庄丁扯长嗓音的报号声,杨玉、凌云花走入大厅。
酒宴上已是宾客满座。除了前来鹅风堡助拳还留在庄中的柳绿叶、柳如风、柳小慧、彭
震,金龙、飞虎镖局的总镖头罗义、李铁凡,晋阳七子赵氏七兄弟之外,还有附近山庄的飞
天龙蒋翼、神叉刘虎、樵夫伍剑强及周围各村庄的长老、有名绅士。
庄丁径直把杨玉、凌云花引到酒宴首席座前。首席座上留着有几个空位。
凌云宏见杨玉到来,便和正在说话的几个宾客打个招呼吩咐人席,然后让杨玉在首席座
位坐下。
杨玉刚坐下又呼地站起:“庄主,这座位我怎能……”他发现这是首席座位中央的第一
把座椅,这座位应该是庄主坐的。
“哎呀呀!庄主叫你坐,你就坐嘛!”还未等凌志宏开口,凌云花跳过来,一把将杨玉
按在座椅中,自己则在旁边的座椅中坐下,她依着杨玉而坐,神情是得意己极。
“死丫头!这是你坐的地方么?”凌志云走过去将凌云花从座位上拉起。
“我要坐这里嘛,我就要……”凌云花娇声突顿,凌志宏已站在了靠椅旁,这座位是凌
志宏坐的!
凌云花最惧怕大伯,这座位既是大伯的,就只好认栽了。她快快地站起来,小嘴噘得老
高。
“云花!别胡闹,快坐这儿来。”凌志远将凌云花拖到身旁的座位上坐下。
至此首席所有座位均已坐满,依次顺序是:杨玉、凌志宏、凌志云、凌志远、凌云
花……
大管家于歧风宣布酒宴开始。刹时,大厅内腾起一片欢笑之声。
众人纷纷向杨玉和凌志宏三兄弟敬洒,庆贺鹅风堡的胜利。
在庆贺的同时,大厅内飘浮着两团疑云。
凌志宏为什么让杨玉坐上大厅第一把交椅?
凌志宏为什么把那些与武林毫不相干的各村长老、绅士也邀来参加庆功酒宴?
酒过三巡,众人已有七分酒意。
凌志宏站起身来,双手抱拳,环场一周,大声道:“诸位!凌某今日设宴请诸位前来,
一是为鹅风堡杀退强敌庆功祝贺,二是想向诸位宣布一件大事。”
凌志云、凌志远心中悚然一惊:难道大哥要当众公开那件隐事不成?
那件隐事,昨天晚上大哥已经告诉他们兄弟了,但他们却是不信。
“大哥!”凌志云想阻止凌志宏。
凌志宏手微微一摆,正色道:“在宣布大事之前,我想向诸位先说一件隐事,那就是这
位杨少侠杨玉的真实身份。”
全场的人不觉一怔,都呆呆地望着凌志宏,酒端在手中,肉塞在嘴里,忘了吃喝。
凌志云、凌志远对视一眼,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杨玉脸色变得惨白,呼吸骤然加剧。庄主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凌云花的一张俏脸,此刻也变得异样严肃。玉哥到底是什么人?
凌志宏全然不顾众人的反应,缓缓他说道:“杨玉是我的儿子!”
大厅内如晴天起个霹雳,把大家都打懵了。
凌庄主从未娶妻,听说他小时就向佛,一心想遁入空门,他书房中的藏书也全是佛门经
卷,他怎么会有个私生子?
杨玉神情木然,自己怎么会是庄主的儿子?
“哦——”凌云花把持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
凌志宏的声音仍在大厅内缓缓响着:“十八年前,我在关外遇见了一个女子,她长得和
当时被称为江南第一大美人的吴玉华一模一样,当时我也把她当作是吴玉华了。那是一个风
雪交加的夜晚,我们同宿在一个破山神庙里,为了御寒我俩喝了很多的酒,于是……”
大厅内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也听得见。大家都在痴痴地听。
凌志宏继续道:“事后我才知道她并不是吴玉华,而是关北一个山庄里逃出来的女奴。
三个月后,那女奴寻到了我,她告诉我,她已有了身孕,并且在怀孕的时候患上了一种咯血
病。我把她接到了鹅风堡,改名为杨贵香,六个月后,她便生下了玉儿。”
在一片静寂之中,凌云花心中迸出一声无声的喊叫:“不!他决不会是我堂哥!决不会
的!”
凌志宏瞧了大家一眼,猛地咳嗽一声,接着说道:“这段隐情我本想再瞒一个时期,但
现在我不能不说了,因为我已死期将至。”
这句话在大厅中绽出了第二个霹雳。
死期将至!凌庄主究竟怎么啦?
凌志宏脸色变得绊红,嘴角渗出了一缕鲜血:“青石坪百合神教那婢女一掌,已伤我心
脉,经这几天调养,不但不见好,伤势反而日愈加重,我预料自己再活不过七日。”
“大哥!”凌志云、凌志远同时站起,他们没想到问题竟会这么严重。
“百合神教此次败走,日后定卷土重来,现在庄内能保住鹅风堡和周围乡邻安全的人只
有玉儿,因此我……我……”凌志宏身子微晃,嘴角鲜血不住涌出。
于歧凤一挥手,立即有两名心腹庄丁上前扶住凌志宏。
凌志云急忙道:“请大哥回房休息。”
凌志宏咬住牙,从牙缝中吐出声音道:“不!现在我要宣布大……事。我宣布,玉儿从
今日起即是鹅风堡的庄主!”
“大哥!”凌志云、凌志远脸色刹时变得十分难看。大哥这个决定实是出乎他们兄弟的
意外。
这是凌志宏在大厅中迸放出的第三个霹雳。
杨玉为鹅风堡的庄主?!
赴宴的所有客人也未曾料到。
凌志宏目光转向两个兄弟:“玉儿为鹅风堡的庄主,我怕你们兄弟不服,所以特此请了
各路英雄和村庄长者、绅士前来作个证人。”说着,声调突然提高,“还不赶快拜见新庄
主!”
“哇!”一口鲜血从凌志宏口中喷射而出:“玉儿………
喷射的鲜血如同雨点落在杨玉脸上,杨玉全身一震,从木然中惊醒,心中顿生一种怜悯
悲切之情,忍不住脱口呼出一声:“爹!”
“爹”字刚出口,于歧凤衣袍一撩,单膝下跪,高声道:“叩见庄主!”接着便行了对
新庄主的拜见大礼。
大管家行了礼,大厅中所有的庄丁头目、庄丁一齐单膝跪下,齐声道:“叩见庄主!”
凌志云、凌志远兄弟瞅了大哥一眼,大哥那双血红的眼睛正盯着他俩。他俩只得也单膝
跪下,行拜见庄主大礼。
论辈份杨玉是他们的侄儿,论地位杨玉却是他们的主子,现在是论地位而不是论辈份的
时候,因此他们不能不拜。他们纵有天大的胆子,也决不敢违背大哥的意愿。
宾客见状,自是一齐拱手,向杨玉道:“恭贺庄主!”
满面是血点的杨玉却傻了眼,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忘了回礼,也忘了叫大伙
免礼。
凌云花呼地跳到杨玉身旁,手朝跪着的人一拂:“免礼!”复又双手一搭,抱拳胸前,
对宾客道:“谢诸位厚意!”
这一来,大伙又愣住了,回话该是谢庄主,还是谢小姐?
“哇!”;凌志宏又吐出一口鲜血,胸膛一挺,竟昏厥在庄丁手臂中。
“庄主!”
“大哥!”
“爹!”
“大伯!”
大厅中顿时一片混乱。
凌志宏从大厅抬回房后就一直昏迷不醒。
七日后,凌志宏溘然去世。
鹅风堡上上下下,素衣素服,一片雪白,楼阁檐梁上白带飘飘。
随着杨玉半招之内杀了九大恶魔,恐怖的传闻,像瘟疫般轰传江湖后,凌志宏的死又像
一股旋风,刮遍了武林。
鹅风堡失去了一个神秘的英雄人物,又多出了一个可怕的少年魔侠。这两个消息同样地
令人震惊。
凌志宏丧葬的一切事务,都由鹅风堡大管家于歧凤主持。
遵照凌志宏的遗愿,尸体将进行火化。
火化仪式就在山谷坪里举行。
一堆高高垒起的干柴。
柴堆四角站着十二个持着火把的白衣庄丁,火把在他们手中熊熊燃烧。
柴堆前肃立着杨玉、凌志云、凌志远、凌云花等人。他们的身后整整齐齐地站着鹅风堡
的数百名庄丁。
人人都一身素白,山谷地里像是盖上了一层白雪。
于歧凤一扬手,山谷里响起了哀乐和磐钹之声。
二十四位喇嘛身着长袍,吹奏击打着乐器缓缓进入谷坪,十二个抬着凌志宏尸体的和尚
走在后面。
喇嘛停在柴堆前继续吹打着乐器,十二个和尚扶搭着将凌志宏尸体搁在柴堆上。
和尚退到喇嘛身旁伴着哀乐,高声号佛。
凌志云、凌志远脸上滚下两滴泪水。凌云花依在爹爹的肩上已是泣不成声,她虽然怕这
位大伯,甚至有些恨他,但对他的死仍是感到悲痛万分。
于歧凤沉着脸,发出一声悲枪的呼喊:“点火!”
十二个庄丁把火把伸向了柴堆。
“慢!”杨玉一声大喝。
于歧凤脸上的肌肉痉挛了一下:“庄主!你有什么吩咐?”
“我要在爹爹升天之前,再看他一眼。”
“这……”于歧风在杨玉眼中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此刻他是丧事的主持者,他可以
随便找个理由拒绝杨玉的要求,但他没有这么做。沉默片刻后,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杨玉上前爬上柴堆,解开了扎住凌志宏头部的白巾。
他盯着凌志宏的脸,眼中迸射出一片精芒。
凭着特异的静眼功,超人的聪慧,他认出这具尸体不是凌志宏,而是整容改装后的一具
无名尸体。
为什么?为什么?心中在想,手伸向了尸体的面孔,他断定他能在尸体面孔上揭下一张
人皮面具。
于歧凤紧张地注视着杨玉的举动,心在扑腾乱蹦。
杨玉手略微顿了顿,复又扎上尸体头部白巾,跨下柴堆。
他默默地望了于歧凤一眼,回到自己的位置。
于歧凤暗中长长地吁了口气,再喝一声:“点火!”
十二支火把点燃了柴堆,火立即辟哩叭啦地燃起来。
谷地里腾起了一股浓烟。火焰很快地吞没了凌志宏的尸体。
“庄主!”
“大哥!”
在一片哭喊声中,谷坪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恭送凌志宏升天。
唯有杨玉冷然站立着,火光照亮了他铁青铁青的脸。
远处山峰上,云玄道长望着鹅风堡谷坪冉冉升起的烟柱,自言自语道:“不,凭他的修
为,十天之内决不会丧命,莫非……”
他沉思片刻,复又喃哺道:“焚尸灭迹,想得倒是周到,凌志宏无论怎么说也……也算
是完啦!”
杨玉端坐在内厅垫着虎皮的靠椅上,于歧凤和八名庄丁侍立在靠椅两旁。
坐在左边靠椅上的凌志云说道:“庄主,蜈蚣镇秩序已经恢复,十街巷各店铺都已开
门,受到百合神教伤害的各家亲属都已送去了抚恤金。”
他说话的声调虽是十分恭敬,心里却是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以前大哥虽是庄主,但大多
数日子都不在庄中,庄中的事由他主持,每天庄厅议事,这虎皮靠椅都是他的座位,可现
在……
坐在右边靠椅上的凌志远说道:“庄主,泰安、永安、福安、吉安四大镖局和青龙、淮
泗、哥老三帮又派人送来拜帖贺札,请庄主过目。”说罢,将拜帖札单呈了上去。
杨玉接过拜帖,点点头,顺手交给于歧凤。他对这每天庄厅议事的规定很不高兴,却又
无可奈何。谁叫他是凌志宏的儿子?
想到凌志宏,杨玉不觉眉头一皱,一个一直索绕心头的疑问又掠过脑际:爹爹为什么要
装死?
凌志远见到杨玉的模样,以为他还在为爹爹的死悲伤,于是劝说道:“人死不能复生,
庄主要节哀顺变,振作起来好好治理庄园,这才是大哥的好儿子。”
他和二哥的心思不同,对杨玉为庄主的事虽然感到意外,却是心悦诚服。一来这是大哥
的遗命,二来杨玉确有奇才,功夫高深莫测,自从杨玉当上庄主后,各门各派的拜帖礼单纷
纷而来,使鹅风堡的声望在江湖上达到颠峰。庄主能使鹅风堡兴旺就行!
“报——”内厅外报号庄丁高声呼报,“阎王帮阎帮主进庄拜会庄主——”
杨玉闻声脸色微变,哪有这么多事儿?
于歧凤附在杨玉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抬起头来说道:“请阎帮主进来。”
厅外响起长呼声:“有请阎帮主——”
凌志云心中暗想道:“阎王帮是山西雪花山一带的一个新创立的帮会,距此地迢迢千
里,不知来鹅风堡干什么?”
三个身着青缎长衫的大汉跨入内厅。为首的大汉环眼扫过四周,然后向另外两个大汉使
了个眼色。三人一齐走到杨玉身前,长衫一撩,单膝跪地,齐声道:“在下阎王帮阎大鹏、
阎中伟、阎小虎拜见凌庄主!”
杨玉是凌志宏的儿子,自然早就改姓凌了,所以阎大鹏三人是以“凌庄主”相称。
杨玉赶紧起身弯腰扶起阎大鹏:“这……阎帮主何必这么客气……请坐。”他在深山多
年,撒野惯了,很不习惯这些套礼节。
“谢凌庄主。”三人拱手谢过,分别在一旁的宾客位上坐下。
阎大鹏在落坐之时,只稍稍向凌志云、凌志远拱拱手,算是打了个招呼,那模样仿佛根
本没有把他俩放在心上。
凌志远倒没什么,凌志云心中却顿起一股妒意和一种失落感。
于歧凤吩咐庄丁沏上香茶,一双利目在阎大鹏三人脸上一瞟。
阎大鹏含笑道:“凌庄主神功盖世,半招之内便杀了江湖九大恶魔,震惊武林、今天下
习武之人无不惊叹。今日得见凌庄主,果然少年英雄,豪爽超俗,气字不凡,令人敬畏。”
他话语中带着明显的恭维。
杨玉对这番恭维话并不高兴,显得有几分不耐烦地:“三位未到鹅风堡,有何……”
阎大鹏急忙道:“闻得少侠是凌志宏的儿子,已为鹅风堡庄主,特来向凌庄主祝贺。”
说着,站起身来,双掌一连两击,“把贺礼献上来!”
两个阎王帮的帮丁应声进入内厅。他二人手中各自捧着一个盖着红绫布的木盒。
“这是敝帮向凌庄主表示的一点心意,望乞笑纳。”阎大鹏说着努努嘴。
阎王帮两个帮丁将木盒举起,高高呈上。
靠椅旁的两个庄丁接过木盒递到于大管家面前。于歧凤摆摆手,示庄丁打开木盒。
木盒一个呈长方形,一个呈正方形。打开长方形的木盒,里面装着一支酷似人形的千年
首乌。打开正方形木盒,里面装着一颗硕大的晶莹剔透的珍珠。
好贵重的贺礼!
杨玉立即意识到如此的重礼必有所求,但他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他正想开口,于歧凤挥手命庄丁盖上木盒,抢先说话了:“阎帮主迢迢千里而来,献上
如此厚礼,不知对敝庄有何指教?”开门见山,一言中的。
阎大鹏干咳了一声,嘿嘿笑道:“嘿嘿,一桩小事。敝帮想在黄河风陵渡口立个码头,
混碗饭吃,所以……”
凌志云忍不住插嘴道:“要在风陵渡口立码头,应该去找韩阳镇颜府的颜大公子才是,
找我鹅风堡管什么用?”
“在下已经找过颜大公子了,颜大公子说,只要有鹅风堡凌庄主一句话,敝帮就可在风
陵渡口立个码头,而他还说……”阎大鹏支吾了一下,才继续说,“这位发话的鹅风堡庄主
必须是半招之内杀了九大恶魔的飞竹神魔杨玉。”
杨玉在江湖上已有了绰号“飞竹神魔”。
“飞竹”指的是钉人五大杀手、四大天狗咽喉的小竹管,“神魔”指的是他的投掷技巧
和杀人的必胜信心。给他取绰号的人,没有用“狂”而用了“神”这个字眼,说明江湖上的
人希望他这位销魂谷的传人,不要像他师父玉笛狂生肖蓝玉那样狂,那样狠,那样杀人。
杨玉在江湖上的威望,已足以影响到千里之外的风陵渡了。
这是凌志云、凌志远所没有想到的:鹅风堡一句话就能在千里之遥的黄河最大渡口立下
个码头!
兄弟二人中,一个是欣喜万分,一个是嫉妒无比。
杨玉眉头紧蹩,满脸的不高兴。他不喜欢“飞竹神魔”的绰号,也不喜欢管这些江湖上
的闲事。
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件事,于是把眼光转向了于歧凤。
于歧凤略一思忖,说道:“好吧,我这就派人去风陵渡与颜大公子说说。”
阎大鹏三人喜孜孜地一齐拱手:“谢凌庄主!谢于大管家!”
谢札已毕,阎大鹏转身朝厅外的帮了高喊道:“速速备马,回风陵渡!”
于歧凤望着三人跨出厅门的背影,阴沉着脸,但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凌志云望着沉思中的于歧凤,心中又升起一种大权旁落之感。
杨玉每事必问于歧凤,与其说杨玉是鹅风堡的庄主,倒不如说于歧凤是鹅风堡的庄主来
得实在,他们兄弟二人尽管对于歧凤的芥蒂由来已久,但谁也不敢开罪大哥的这位心腹,因
为鹅风堡少不得一位像于歧凤这样精明强干的管家,同时于歧凤在鹅风堡内有着不可估量的
实力。
此时,于歧凤肃容高呼:“今日议事已毕,诸位各行其事,散!”
等散过‘每日议事’,杨玉悄俏绕道来到荒坪。
他在母亲坟前默立一会后,步入坪旁小树林。
现在,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冷静地仔细思索,寻求谜团的突破。
母亲真的是凌志宏的妻子?
母亲和江南第一大美人呈玉华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凌志宏为什么要装死,火焚尸体?
再诡秘的事也有其原因,只要用心剖析,也可以找出蛛丝马迹。
他倚着树干,把许多纵横交错的谜仔细地猜想,希望能找到这团乱麻的结头。
想了很久,心中的疑窦没法疏解。
突然像醍醐灌顶,脑际生出了灵明。
石啸大为什么执意要掘开母亲的坟?
难道这秘密就在母亲的坟中?!
心念一动,正待往下想,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欣喜的欢叫:“哈!玉哥,找了老半天,
原来你躲在这儿!”
一阵清风,凌云花飘入林中,展臂扑向杨玉。
杨玉一皱眉,手在树干上一按,奋力一纵,身形上升翻腾,半空回旋,再上升后滚翻再
上升,眨眼间竟已跃过数棵树梢。
这就是师父教他纵身上悬崖石窟的轻功绝技,其中只不过是加了一些凌云花教他的花
样,使其动作更加显得优美。
“好俊的身手!”凌云花发出一声赞叹,双足一点,身形又起,疾如飞乌。紧紧追赶。
两人围着小树林转了三个圈,凌云花仍没追上杨玉。
杨玉此时使的是六合大法内力和师父的八步赶蝉轻功绝技,她怎能追得上?三圈一过,
她已是香汗如雨,娇喘吁吁。
“不……不与你玩啦!”凌云花顿住步,噘着嘴,呼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杨玉走到她身旁,唬着脸:“你找我干嘛?”
“玩嘛。”她一双调皮的大眼瞪着他,一点也没有被他的“威严”所吓倒。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这么玩耍惯了的缘故,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口气道:“玩什
么?”
“玩骑竹马!”她两眼闪着梦幻似的光,似又回到了童年,“这次我做马,你来骑!”
“你我都已经是大人了,还玩这种游戏?”
“那,捉迷藏?”
“不玩”那还是小孩的游戏。”
她望着他叹口气:“那么,咱们还是来练功吧。”
“练什么功?”
“当然是十段锦啦。”
“十段锦”是武学中初入门的功夫。
“我……”他不愿意练这种功夫。
她噘起嘴:“要是我教不好你‘十段锦’,那个臭管家又要教训我了。”
杨玉虽能在半招之内杀却九大恶魔,但他除了纵跳的轻功外,其它功夫可以说是全未入
门,所以于歧凤叫凌云花每日教杨玉练些基本功。
“好吧。”杨玉点点头。他要是不答应她练点什么,她准会缠着他没个完。
“双足成丁字步,挺胸,直背……”凌云花严然一位教师爷的模样,“瞧我的!像我一
样,蹲身,吸气,出拳!”
“嘭!”凌云花一拳击在杨玉左胸上,杨玉仰面倒地。
“傻瓜蛋!真是没一点用!””凌云花尖声叫着,“十段锦的功夫都练不会,我真不知
你那些绝功是怎么练的?”
杨玉随口答道:“我就只会练这些绝功夫。”
“只会练绝功夫?你当你是天生的高手?需知这功夫要……”突然,她眼珠子溜溜一
转,光华四射。
“你要干什么?”他知道她一定又想到什么歪主意了。
“绝功夫,我带你去练绝功夫!”她抓住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有专练绝功夫的地方?”他肯定她在胡扯。
“有!那地方好玩得很哩!”她拖着他就跑。
鹅风堡真有专练绝功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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