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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这里,大汉忽然笑了,道:“倒不是窦家打落水狗,只是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未
免可惜,谅他走不了多远,放倒了他,对官家不但是大功一椿,咱们的私仇也能报了……”
转望窦冲,道:“你去招呼他们一声去,别往这儿来了,今天咱们不住店,不歇脚了,追李
慕凡去,快去,我跟姑娘随后就去招呼他们一声去,别往这儿来了,今天咱们不住店,不歇
脚了,追李慕凡去,快去,我跟姑娘随后就到。”
  窦冲应了一声刚要走。
  只听轻捷步履响动,由前面传了过来,转眼间后院里进来了一个人,那是个甘多岁的英
挺美男子,穿着很讲究,很气派,手里绕动着一要马鞭,也挺洒脱!
  只可惜,他目光显得有点阴整,神情也带着轻浮。
  他一进后院便道:“大哥,怎不派人给我们送个信儿!……”
  大汉忙道:“天佑,你来的正好,咱们今天不住店,不歇脚了。”
  美汉子微愕说道:“怎么?赶到‘登封’去,有什么消息么?”
  大汉摇子摇头,遂把适才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美汉子脸色微变,眉宇间浮现阴狠神色,笑道:“这倒好,咱们没找他去,他却
送上了门来,大哥!你没说错,这是个机会,错过了太以可惜,打打他这只落水狗,也怪好
玩的……”
  姑娘的脸色变了一变!
  美汉子没留意,话锋微顿之后,立即接着又道:“大哥!以我看,他不会再往‘登封’
去了!”
  “怎么?”大汉道。“天佑。”
  美汉子得意地一笑说道:“大哥怎么这么糊涂?他在那一带吃瘪,带着伤跑到这儿,怎
么会远投回那一带去。”
  大汉赧然笑道;“说得是,你行,天佑。”
  美汉子笑了,眼角了瞥窦冲,道:“你也真窝囊!怎么让个落水狗放倒了?”
  这句话,要多么不得人心,就有多么不得人心!
  窦冲红了脸,也许他不在意,就是在意,嘴里他不敢说什么?
  脸上也不敢带出来,当即窘笑说道:“巴二少,俗话说,带了伤和虎……”
  “虎?”美汉子大笑说道:“窦冲!你抬举了他,在我眼里他连狗都不如!”
  窦冲忙陪笑道:“是,是,是,巴二少!谁不知道四川巴家……”
  “四川巴家!”美汉子眉腾凶煞,一脸傲气,哼地一声道:“这回我就要让李嘉凡他躺
在四川巴家的武学下!”
  大汉奉承地道:“天佑!全仗你了!”
  “大哥!”美汉子更傲,更得意了,一摆手,道:“自家人,客气什么,放心好了,一
切有我,只别被我碰上,只要他被我看见,他要是能在四川巴家的武学下幸免,四川巴家这
个巴字从今倒写!”
  好狂,好傲!
  姑娘皱了眉,心里的不高光,脸上带出了些!
  美汉子毫不自觉自己的傲慢惹人对厌,高扬着眉又道:“大哥,咱们这就走么?”
  大汉道:“当然是越快越好!”
  美汉子道:“当然是越快越好,只怕累坏了娟妹!”
  姑娘突然冷冷说道:“巴二少,我不累,我这个女儿家可不会比你们须眉男儿差到那儿
去,再走个千儿八百里我也赶得上!”
  美汉子忙陪笑说道:“娟妹别误会,我说的是真话!”
  姑娘道:“我知道,巴二少……”
  大汉一旁忙递眼色,道:“巴二少,巴二少的有些生份?该叫声天佑哥!”
  姑娘心时好不委曲,可是她脸上没敢带出来,沉默了一下,淡淡说道:“谢谢你!天佑
哥,我说的也是实话,我不愿因为我让窦巴两家错过了这一再的大好机会!”
  后面这一句,话里有话,可是美汉子巴天佑被一声“天佑哥”
  叫得飘飘然,昏陶陶的,他没有留意,忙笑道:“别跟我客气,娟妹,这样好不,待会
儿找人雇辆马车让娟妹坐,这样就不会……”
  姑娘刚要摇头拒绝,大汉突然拍了巴掌,笑道:“好主意,窦冲,你先走,去雇辆车
去!”
  窦冲应了一声,飞步而去。
  大汉随即转注巴天佑,道:“天佑!走吧,事不宜迟,也别让你二哥他们久等!”
  说完了话,他大步当先往外行去!
  他这做大哥的有心促使妹妹跟巴天佑走在一起,姑娘冰雪聪明,玲球剔透,自然明白,
她连忙举步跟上。
  而,巴天右比他还快,忙跨一步跟姑娘走个并肩,嘴里强笑说道:“娟妹,干什么那么
急呀!”
  姑娘淡淡话道:“天佑哥,别怪我急,我是怕因我一人耽误了窦巴两家,真要那样我的
罪孽可就大了!”
  巴天佑道:“这什么话!娟妹,谁还会怪你不成?”
  姑娘淡然笑道:“巴家碍放情面,也许不会,至于我窦家,可就难说了!”
  巴天佑道:“怎么,你爹会怪你?”
  “何止我爹。”姑娘道:“就连我这两个大哥,也没一个会饶了我,放过我。”
  巴天佑目光一转,低低说道:“再忍忍!娟妹,一旦咱俩成了亲,你过了门,就不必再
怕谁会怪你了!”
  姑娘强忍羞怒,唇角含着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笑意,道:“成亲,过门,天佑哥,你说
准知道我会嫁你?”
  巴天佑道:“难道娟妹不愿意,凭巴家的家声,财富,还有我的人品所学,难道娟妹还
不愿意……”
  “天佑哥,”姑娘道:“嫁人是嫁心,而不是嫁财富,嫁名声,这是一辈子的事,要冷
静,要慎重,尤其对一个女孩子家,嫁对了人,嫁对了心,他一辈子幸福,要不然……”
  不知道姑娘是不是表错了情,只是巴天佑他会错了意,“哦!”地一声笑道:“原来娟
妹是为了这,我还当是……,娟妹,这你尽可放心,嘴里再说好听也没用,我是个怎么样的
人你该知道!……”
  姑娘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而且很清楚!”
  巴天佑道:“假如娟妹要的话,我可以把心掏出来!……”
  “哎呀,”姑娘叫道:“别说的那么怕人好不?干什么掏心呀,血淋淋的,心一掏出来,
人还能活么?”
  巴天佑道:“只要能让你相信,死又何妨?”
  姑娘皱眉笑道:“天佑哥,怎么你也学会了花言巧语,跟别的男人一样!”
  巴天佑脸微微一红,旋即正色说道:“娟妹,我这不是花言巧语,也跟别的男人绝不一
样!”
  姑娘笑了,道:’‘瞧你急得这样子!……”
  笑容微敛,接道:“天佑哥!玩笑归玩笑,正经归正经,你真打算娶我?”
  巴天佑道:“娟妹这是什么话,这还有假,还能假得了么?”
  姑娘点了点头,道:“或许你愿意,可是你巴家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巴天佑凝目说道:“娟妹,这话!”
  姑娘道:“你巴家近百口!那么多人他们容不容得了我,你的爹娘喜不喜欢我!”
  巴天佑道:“这,娟妹,你只管放心!你嫁的是我而不是他们,管那么多干什么,至放
后者,我爹我娘是巴不得娟妹早嫁过去,早一天过门……”
  姑娘凝目说道:“真的么?天佑哥!”
  马天佑正色说道:“我要是骗了你,管教我遭天打雷劈!”
  姑娘一皱眉头,道:“干什么说得那么严重,那么怕人呀。”
  巴天佑道;“娟妹,你!”
  姑娘笑道:“天佑哥别说了,我心里明白,说正经的,你要是真中意我、打算娶我,就
再等我几年!”
  巴天佑呆了一呆,愕然说道:“再等你几年?为什么?”
  “只因为我暂时还不想嫁人!
  巴天佑叫道:“暂时还不想嫁人!娟妹,这又为什么?”
  姑娘摇头说道:“不为什么。”
  巴天佑道:“娟妹,那总该有个理由!”
  姑娘道:“你如果一定要问,我只能告诉你,我年纪还小
  巴天佑叫道:“年纪还小,娟妹,你已经二十了, 一般姑娘家十六七岁就嫁人的多得
是……”
  姑娘道:“那是一般姑娘家。”
  “娟妹,”巴天佑凝目说道:“你莫非不愿意么?”
  姑娘道:“我说了么?”
  巴天佑道:“那你为什么?”
  姑娘道:“天佑哥!你不是一般世欲男子,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要是
真中意我,真打算娶我,就是等上个十年八年又何妨。”
  姑娘这话奉承得好厉害,马天佑他不能承认自己是世俗男儿,心里也有点飘飘然,当即
他慢儒说道:“娟妹,我不知道,我倒不急!”
  “谢谢你,天佑哥。”姑娘飞快说道:“那不就行了么?”
  巴天佑道:“偏是我爹我娘急着想抱孙子!”
  姑娘娇靥一红,羞怒充满芳心,她想掉泪,可是她到底忍住了,滚首微垂,她没说话!
  本来是,这话,让一个没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接口?
  巴天佑接着说道:“娟妹,你知道,四川巴家是大房当家,而大房我大伯就我天择堂哥
一个儿子,自我天择堂哥被人害死后,我那个嫂子也脱离了巴家,毁了婚约,我大伯跟大伯
母受了这两重打击,一病就是好几个月,我爹娘为了安慰我大伯踉大伯母,另一方面也为了
巴家大房将来没人当家,就把我给了我大伯跟大伯母,如今二位老人家年纪都不小了,也怕
我像我天择哥一样,所以只想早一天让我娶亲,也好早一天了却心事!
  姑娘低头说道:“这是你马家的想法!”
  巴天佑道:“难道娟妹不愿成全!”
  姑娘摇头说道:“那也不是,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巴天佑道:“娟妹有什么打算广
  姑娘道:“给我两年工夫,让我去做一件事?”
  巴天佑道:“娟妹!什么事?”
  姑娘摇头说道:“现在我不想说,也不能说?”
  巴天估着急地道:“娟妹!难道对我你还!”
  姑娘道:“天佑哥!就是对我爹,我两个哥哥也一样!”
  巴天佑一怔默然,旋即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娟妹,你不是说你爹跟大哥二哥常
给你受委曲么?”
  姑娘淡淡说道:“天佑哥,我还没嫁你就说这话,好意思么?”
  巴天佑脸一红,忙道:“娟妹,你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
  姑娘截口说道:“天佑哥!别说了,不管怎么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哥哥也总是我的
哥哥!”
  巴天佑道:“好!娟妹,这事我不管,不过间,可是咱俩的婚事!
  姑娘道:“我不说过了么?等我两年,两年之后我马上嫁过门去。”
  巴天佑摇头说道:“娟妹,你说的好,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不是世俗
男儿,既然爱你,打算娶你,我就能等,可是,娟妹,我爹跟我娘,还有你爹,他们愿意么?
他们答应么?”
  这位巴二少厉害,有心机。
  姑娘道:“天佑哥!这是你跟我两人的事!”
  巴天佑道:“话是不错,可是,娟妹,婚姻是奉父母之命……”
  姑娘道:“只要天佑哥你答应,我认为几位老人家不会太坚持的,再说天佑哥你也不必
管那么多!”
  巴天佑焦急面迹近喊叫地道:“娟妹!你倒底是要干什么?
  而且要两年?”
  姑娘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现在不想说,也不能说。”
  巴天佑苦笑说道:“娟妹,你总不能让我莫明其妙的等两年……”
  姑娘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巴天佑道:“娟妹!你这‘算’字是什么意思?”
  姑娘道:“我早就打定了主意,在没办完这件事之前,绝不嫁人!”
  巴天佑哥一惊,忙道:“娟妹,我没说不答应,只是你总该让我明白!
  姑娘道:“天佑哥!除了我自己之外,我不能让任何人明白。”
  巴天佑沉默了,半晌!他目光一转,突然点了头,道:“好!娟妹,我答应!”
  姑娘可没留意他那目光一转,喜道:“真的?天佑哥?”
  巴天佑道:“娟妹,我自小至今就没有对人说过假话,保况是对你!”
  姑娘微显激动地道:“谢谢你,天佑哥!”
  巴天佑淡淡说道:“那也没什么,娟妹!正如你所说,我既然爱你,既然打算娶你,就
能等,也该等,不是么?”
  姑娘道;“天佑哥!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巴天佑摇了摇头,伸手握上姑娘柔美,姑娘娇靥上掠过一抹惊怒,要抽出来,但不知怎
地,刹那间她又改变了主意,任他轻轻地握着。
  巴天佑笑了,那是唇边的一丝丝,有点得意,也有点怕人的淫邪,他轻柔地道。“娟妹!
什么都别说,只记住,两年过后,你得马上嫁到巴家来,不许再有片刻的拖延!”
  姑娘微微摇了摇头,道:“不会的!天佑哥,我不说过么?只等我两年,两年之后,我
马上嫁过门去,一辈子是你的人……”
  巴天佑突然一阵激动,是短暂的,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两年!人家说日月如梭!
岁月如流,还有什么光阴似箭,以我看,这两年好漫长好漫长啊!”
  姑娘低低说道:“天佑哥,对你,我也有一份歉疚!”
  “别这么说,娟妹!”巴天佑紧了紧握在姑娘柔美上的那只手,话说得很诚恳,也很感
人,他道:“你我是未来的夫妻。要白首偕老,长相厮守,在一起过一辈子,俗话说得好?
夫妻本是同林鸟,这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你说是不是,娟妹?”
  姑娘没有说话,两人间有着一刹那间的沉默!
  而!突然,姑娘拾起蟑首,仰起娇靥,含笑说道:“天佑哥!
  有件事我老早就想问你!”
  巴天佑道;“什么事,娟妹!”
  姑娘道:“世上不乏好女子,美姑娘,尤其听人说四川的姑娘更美更娇,凭巴家的家声,
你的人品眼所学,那家姑娘娶不着?
  更是能挨个儿挑,为什么你不意中,却非娶我不可?”
  巴天佑呆了一呆,旋即说道:“娟妹!说句话你也许会以为我是甜言蜜语,讨你欢心,
不错.南国红粉,北地胭脂,世上尽多好女子,美姑娘,可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俗脂庸粉,
没有一个能够比得上你……”
  姑娘美目一瞟,即娇又媚,廖道:“好会说话一张甜嘴!”
  巴天佑一阵激动,两眼之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怕人的淫邪异采,可惜姑娘又没瞧见,他忙
道:“娟妹!我这是……”     GO   http://210.29.4.4/book/club
  姑娘轻轻地截了口,凝目说道:“不是困为我稍具姿色?”
  “不,不,不。”巴天佑忙道:“固然!娟妹.你艳若桃李,美压生环,可是我不是以
貌取人的人。我爱的是你的孤傲!高洁,还有……”
  “孤傲?高洁?”姑娘格格娇笑说道:“天佑哥!别怕。听我大胆说一句,好在听见的
只有你,假如我已经不是姑娘家了,你还爱不爱?”
  巴天佑猛地一震,急道:“娟妹!你这话!
  姑娘道:“先答我问话!”
  巴大佑道:“娟妹!这……我不是刚说过么?爱在放心而不在……”
  姑娘截口说道:”这么说!你仍是要娶我了?”
  巴天佑猛一点头,道:“当然!娟妹,我不计较这些。”
  姑娘点头笑说道;“那就好了!天佑哥,谢谢你,我也很感激!”
  巴天佑道:“只是!娟妹,你当真!……”
  姑娘“哦”地一声,横了一眼,道:“谁说的!你也不怕掉舌头,我是说假如。”
  马天佑显然仍不放心,道:“娟妹!好端端的,你为什么!…… 再说你也不该说这种
话!”
  “真是!”姑娘白了他一眼道:“你我是未婚夫妻,未婚夫妻之间开开玩笑都不行么?”
  巴天佑忙点头说道:“行,行,行!娟妹,那还有不行的只是……”
  顿了顿!他刚要接口,一眼瞥见前面的大汉,目光一转,遂又住口不言。
  姑娘却诧异地问道:“只是什么,天佑哥!”
  巴天佑道:“没什么,娟妹!”
  姑娘目光微转,方待再问--
  基地!前面传画一阵哈哈大笑:“瞧哇!小两口好亲热啊!”
  大汉不知何时转过了身,他站在路旁的一株大树下,大树下还站着几十个人,手里都牵
着马,另外一辆双套高蓬马车停在路旁!
  姑娘羞红了娇靥,猛然抽回了玉手。
  …………………………………………………………
  五台山,又名台山,跟“峨嵋,“九华”,“普陀”合称为佛教四大名山,佛家称它为
“清凉山”,道家称它为“紫云山”!
  五台山之所以有名,原因为因为它是以中台为主,其他四台则相互连属,势若游龙,周
围连五百里,左邻北岳,右接天池,势派很大。
  其次,五台山水气充沛,自小麓到山顶,一片苍郁翠绿,不像“泰山”,“华山”那样
秃黄。
  再次,五台山上大小寺院星罗棋布,为北部各大名山这冠,但是主要寺院都集中在“台
杯镇”附近,而不是在各山峦绝胜之处,所以,去五台,多半是游寺不游山。
  慧空老和尚那两句话害人,地名是指山来了,可是“五台山”
  共五台,大小寺院星罗棋布,几乎每一个台上都有寺院,试问疯癫僧在那个台上,又在
那一所寺院里。
  这,慧空没写明。
  虽然没写明,在李慕凡来说,他已经很知足了,地在五台,总有了范围,也比人海茫茫,
到处瞎撞好得多,必要时走遍“五台”
  周围五百里,那怕找不出来!
  所以,李慕凡他从“五台”的人口“南峪”进了山。
  这一带是长松古杉,不绝于余,老干参大,有掀容降谷之势,过山岭到了“玉华严”,
经“十八盘”再下岭坡,沿路石经革确,万涧泪泪冷冷,到台壤七十多里,一点没有攀登之
苦,在李慕凡的脚程下,要不了多久,也轻松得很。
  到了“石怀镇”麻烦来了。
  “台怀镇”的寺院,共有五十多所,还分为清黄两类,所谓清者,就是普通佛寺,所谓
黄者,就是黄教的喇嘛庙,这些喇嘛全是内城供奉,跟官家有关系,这就是麻烦。
  李慕凡自然知道,所以他避开了“显通寺”,“塔院寺’等几所喇嘛庙,打算上“显通
寺”后山岗上的“文殊寺”去打听。
  岂料,事与愿违,他刚绕过“显通寺”,迎面走来了一个身躯高大,虎目虬须的黄衣喇
嘛。
  碰见了不好,既然碰见了再躲更不好,李慕凡皱了皱眉,索性泰然,安祥,大大方方地
背着手迈步,一路观赏地住上走去。
  高大黄衣喇嘛巨目炯炯看了他一眼,李慕凡装作没看见,很快地两人走近了,很快地两
人擦肩而过。
  就在李慕凡踉他擦肩而过的刹那间,突然--
  一个洪钟般话声响自身后:“施主请留一步。”
  好一口流利的汉语。
  李慕凡只得停了步,转过身来道:一大和尚是叫我?”
  “正是。”高大黄放喇嘛点了点头,道:“我叫的正是施主!”
  李慕凡道:‘“那么,大和尚有什么见教?”
  “好说!”高大黄衣喇嘛道:“施主是头一次到“五台”来?”
  李慕凡道:“大和尚怎么知道……”
  高大黄衣喇嘛道:“我一向没见过施主。”
  李慕凡笑道:“大和尚说着了,我确是头一次到‘五台’来。”
  高大黄衣喇嘛道:“施主到‘五台’来是……”
  李慕凡道:“拜访一位朋友。”
  高大黄衣喇嘛“哦”地一声道:“施主的朋友是五台的那一位?”
  李慕凡脑中思念电转,当即说道:“大和尚可曾听说过,‘五台’有位疯癫僧?”
  高大黄衣喇嘛一怔,深深地看了李慕凡一眼,道:“他就是施主的朋友?”
  李慕凡点点了头,道:“是的,几年前我在‘少林’结识了他,他告诉我他在‘五台’,
今天我从这儿路过,特来看看他。”
  高大黄衣喇嘛微一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道:“难得,他还有位朋友,尤其像
施主这种超然不群,洒脱飘逸,不类常人的朋友,难得……”顿了顿,接问道:“施主去过
‘显通寺’了么?”
  李慕凡笑道:“我虽是头一次到‘五台’来,但朝廷在“五台’立下的规矩我还懂,无
论官民,凡人‘五台’者,必得把朝‘显通寺’,然后才能或游览,或朝拜其他寺院,我怎
敢不去?”
  高大黄衣喇嘛脸上又现笑容,点头说道:“施主既然知道规矩,那就好,施主知道疯癫
和尚住在五台那一所寺院里么?”
  李慕凡摇头说道:“当年分手的时候他没有告诉我,我正打算上‘文殊寺’去问一问。”
  高大黄衣喇嘛点头说道:“施主找对了地方,我们黄教喇嘛跟他没有来往,倒是一些清
寺里的出家人跟他颇有往来,施主到‘文殊寺’问一问,该能问得出他住在什么地方。”
  李慕凡道;“谢谢大和尚……”
  高大黄衣喇嘛道:“施主不用客气。”
  微一欠身,退自转身而去。
  这喇嘛就这么走了,李慕凡没看他几眼,也没跟他谈几句,可是李慕凡已经看出,这喇
嘛是个密宗高手。
  李慕凡也没有停留,转身往前行去。
  “文殊寺”的所在这山岗上,满山翠柏,风景奇佳,‘“文殊寺”
  的殿宇也十分宏伟,实际上,“文殊寺”在“五台山”来说,是知名而有数的大寺院,
而且是藏有“大藏经”的寺院。
  提起这座“文殊寺”,还有那么一段每为游客娓娓道及的事迹,那是前几年皇上康熙胖
锡在这儿的时候,时常听说寺里的和尚品得不经,当时他只当是谣言,也没在意。
  有一天,他游“菩萨顶”,无意中看见一个和尚跟一个少女在山上池子里洗澡,这位皇
上龙心大怒,拔箭就射,这一射射出了怪事,和尚跟那少女都不见了。
  他心里怪异,嘴里却没说,回寺以后经过大殿,他怔住了,大殿里供的神像,赫然就是
刚才他箭射的不经和尚,他明白,不但没再杀人,反而加封寺里的和尚为活佛,那支箭也被
寺里的和尚供在大殿里,称神箭。
  “文殊寺”的香火是鼎盛的,可是今天李慕凡来的时候,烧香的善男信女甚至放游客却
很少。
  他心里明白了几分,这情形该跟“少林”一样,所以没有见官家的高手埋伏,那是因为
这儿有好几所大的喇嘛庙,一方面官家不敢得罪这些供奉的喇嘛,另一方面有了这数千喇嘛,
也跟官家派人埋伏在这儿一样。
  李慕凡登上山岗,踏上“文殊寺”前广场,巧得很,正有一个和尚站在寺门口。
  李慕凡紧赶了两步到了寺门前,老和尚抢在他面前合什躬身,施了一礼:“老衲恭迎施
主。”
  李慕凡忙还礼说道:“不敢,大和尚太客气了。”
  老和尚深深地看了李嘉凡一眼,道:“老初刚送走了‘显通专’的人,望见施主登上
‘文殊寺’,所以站在这儿恭候。”
  李慕凡连忙又说了声:“不敢。”
  他话声方落,老和尚紧接着又是一句:“施主是近几天来,‘五台’唯一的游客。”
  李慕凡心里一跳,道:“懊,是么?那为什么?”
  老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不知道么?”
  李慕凡心里又一跳,笑了笑,道:“大和尚,这是我头一次上‘五台’,而且是远道而
来。”
  老和尚道:“那施主是真不知道了。”修转话锋,接道:“施主真去过‘显通寺’了
么?”
  李慕凡心里何止是跳,简直一震,凝目说道:“大和尚……”
  老和尚笑了笑道:“施主不必诧异,站在这儿可以听见山岗下的谈话。”
  李慕凡道:“大和尚这儿跟适才我跟那位大喇嘛说话处,至少也在二十以上……”
  老和尚笑道:“施主,老衲生就一双顺风耳……”
  李慕凡道:“大和尚不必……”
  老和尚笑容一敛,截口说道:“施主请据实答老初一问,施主要找疯癫和尚干什么?”
  李慕凡心知老和尚是位深藏不露的奇人,同时他心里也突然一动,当即凝目说道:“大
和尚莫非就是……”
  老和尚一摇头,道:“施主,老衲是人,是凡僧,疯癫和尚则是神,是活佛。”
  李嘉几道:“那么我告诉大和尚,‘少林’慧空大和尚告诉我……”
  老和尚“哦”地一声道:“原来是他,……”顿了顿,接道:“施主名字不多问了,疯
癫和尚住在神庙里……”
  李慕凡忙道:“多谢大和尚,‘岳神庙’在……”
  老和尚道:“施主,岳神就是大宋‘天波’杨家的五将军。”
  敢情是“五郎庙”,李慕凡明白了,谢了一声,施了一礼便要走,老和尚适时又道:
“施主,如果老衲没看错,适才那位‘显通寺’的大喇嘛已对施主生了疑,施主不该是这几
天来唯一的游客,更不该诓骗他说过了‘显通寺’,他回寺生只消一问……施主该明白,见
过疯癫和尚后还是快走吧,言尽故此,恕老衲不送了。”
  合什微一躬身,退自转身进了寺门。
  李慕凡呆了一呆,未敢怠慢,扬声一句:“谢大和尚指点。”纵身飞掠而去。
  “南山寺”在“台怀镇”,对“南山寺”有座“北山寺”,在镇北六里多的地方,是
“五台”的著名古刹之一。
  大殿里仅有一尊高三丈多的木刻菩萨,楼上挂着一幅字塔图,高两丈,是中国佛教艺术
史上别开生面的巨制!文字塔全用工笔蝇头小楷写成一部完整的华严经,计十兆九万五千零
四十八个字,是姑稣信士所撰献,一个是举人,一个是秀才,合写了十二年才功德圆满。
  由“北山寺”往南走没多远有一座庙,那就是当年北宋杨五郎在大战金沙滩后,归故剃
度以至坐化。
  后人在这儿立寺以护这位护国英豪。
  “五郎庙”没有多在,可挺壮严肃穆,庙前空茸寂静不见人影,李慕凡一直走到神殿前
的天井里,才看见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和尚。
  那个和尚就盘坐在神殿里正中央地上,面向外,闭目合什么,宝像庄严,像是入了定。
  仔细打量,和尚子像貌,年纪四十多近五十,两道眉长而浓;斜飞人鬓,一双上扬的凤
目,隆准,海口,颔下一部灰髯长垂至胸,看上去身材也很魁伟。
  再看全庙,不见人影,难道这就是那位疯癫和尚。
  不管是不是,人家盘膝打坐在定中,李慕凡可没敢打扰惊动,他就静静地站在天井里。
  佛家打坐人定的时间难说,也许短,也许长,有可能马上会醒,有可能要等上一天,这
就要看李慕凡的运气如何?
  过了一会儿,神殿里的和尚没见动静,李慕凡却听见庙外步履响动,还夹着阵阵衣袂飘
风声,他听得出,庙外的人不少,最少也在百个以上。
  他明白了,老和尚没说错,喇嘛们来了,可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
  可是他也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为什么至今没见有一个喇嘛闯进庙里来。
  不管怎么说,喇嘛们是来了,而且为数竟在百人以上,李慕凡扬了眉,试着运运气,两
处伤已不碍事了,那完全是“少林”大还丹的功效!
  想想,他不能连累那位尚未谋面的疯癫和尚,要不然那后果就会糟得一塌糊涂。
  那怎么办,只有闯出去再说,没办的事只有等以后了。
  想到这儿,他转身便要往外走。
  蓦地,一个清朗话声响自身后。
  “施主,闯不得!”
  李慕凡收势回身,不由一怔。
  神殿里的和尚醒了,而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神殿门口,在那高高的石阶上,居高临下
正望着他用卜双凤国神光奕奕,充满了祥和!
  李慕凡定了定神,发话问道:“大和尚知道我要闯?”
  那和尚笑了笑,道;“看眼前情势,施主只有这条路好走,施主未惊扰我打坐在先,复
又胸怀慈悲在后,我谨此谢过。”
  说着,他向着李慕凡欠了欠身。
  “不敢!”李慕凡忙道:“大和尚,未扰打坐我懂,胸怀慈悲何解?”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要外闯,不是怕连累我这出家人么?”
  李慕凡心里一震,脱口说道;“大和尚高智,令人佩服。”
  那和尚含笑说道:“好说,施主夸奖了。”
  李慕凡目光一转,道:“大和尚,我请教,为什么闯不得?”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密宗高手为数在百人以上,已把这‘岳神庙’围的水泄难通,施
主固然身手高绝,威猛神勇,但请自问,有把握冲出这百人以上的密宗高手所布的重围么?”
  李慕凡听得混身泛冷汗,他欠身说道:“多谢大和尚指点,只是迟早我总是要闯的。”
  不错,只他想出去,仍得要闯。
  岂料,那和尚摇摇头,道:“施主,那不一定,或许施主能逢凶化吉,使得喇嘛们自动
退去!”
  李慕凡道:“大和尚,有此可能么?”
  那和尚含笑说道:“施主何妨等稍时自己看。”
  李慕凡道:“那么我……”
  那和尚道:“既来之,则安之,施主难道是无意中走进来的么?”
  李慕凡心里一跳,脑中思念电转,道:“大和尚,自然不是……”
  那和尚道:“那么,施主何妨进来喝杯茶谈谈?”
  李慕凡一点头,道:“大和尚,我遵命,只是我担心他们会闯进来……”
  那和尚笑道:“施主只管安心喝茶,假如他们有闯进来的打算,该不会等到如今。”
  那是,早就闯进来了。
  李慕凡道:“大和尚,他们有理由不闯进来么?”
  那和尚笑道:“施主,此处是什么所在,五将军生前神勇,归天为神,留有当年兵器铁
棍在此,永镇五台,喇嘛们何来天胆敢渎冒将军神庙。”
  李慕凡淡然一笑,道:“大和尚,畏神,固然,以我看主要的他们还是怕人。”
  那和尚笑了,并没有多说,侧身摆手,道:“施主请进殿里来吧。”
  李慕凡一声:“大和尚,我遵命。”
  迈步登阶,直上神殿,近前,他隐隐觉得和尚有种逼人的气度,令人几乎不敢仰视。
  他心里明白,这才是异人奇僧!
  神殿里,和尚让李嘉凡坐在殿边茶几旁,亲手为李慕凡倒了一杯茶,然后他也落了座,
含笑问道:“我尚未请教……”
  “不敢!”李慕凡道:“我姓李。”
  和尚没往下问,道:“原来是李施主,施主在这个时候上‘五台’,更来到‘岳神庙’
是……”
  李慕凡道;“我以为大和尚早知道了。”
  “施主!”和尚道:“我是人而不是神。”
  李慕凡道:“只要是异人奇僧,何必非称神不可?”
  和尚笑笑,道:“施主雅而风趣,施主由何处来?”
  李慕凡道:“少林、”
  和尚摇头说道:“慧空多嘴,他突破口施主跑这么这远的路。”
  李慕凡道:“大和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辞千里,不避一切。”
  和尚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关放施主,我听就了不少,也仰慕已久,没想到到今天
才有缘拜识,这福来得未免迟了些!”
  敢情人家知道他是谁?
  李慕凡毫不惊异,道:“大和尚,若论福,这福该是我的。”
  和尚摇头笑道:“施主奈何把他人福份……”顿了顿,敛去笑容接问道:“施主,我只
问,为什么要找他。”
  李慕凡遂把原因说了一遍。
  听毕,和尚淡笑摇头,道:“玄华自己没办法,却来求助放他,这岂不可笑……”顿了
顿,接道。“我不瞒施主,他两位如今都在庙里,当初也是我去‘玉泉’把他二位接到这儿
来的。”
  李慕凡一阵激动,道:“我猜想大和尚就是那位有神及活佛之称的疯癫和尚,我可没想
到他二位就在‘岳神庙’里!”
  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你看我疯癫么?”
  李慕凡呆了一呆,道:“难道大和尚不是……”
  和尚道。“不,施主,我是人,尤其是我这个人,有时候需要装得疯疯癫癫,其实,以
我看真正疯癫的并不是那些疯癫的人,这话施主该懂。”
  李慕凡点头说道:“大和尚,我懂。”
  和尚笑问道:“以为然否。”
  李慕凡点头说道:“然,深深地以为然。”
  和尚仰头笑道:“恃强夺人国,持武夺人命,阴险奸诈者又以心机谋人、害人,弄得这
世上乌烟瘴气,这不是发疯是什么?”
  这话,隐隐有某种暗示,李慕凡为之惊然动容,道:“大和尚。”
  和尚含笑应道:“施主!”
  李嘉凡道:“大和尚的话,使我对一件事很感困惑!”
  和尚笑问道:“施主指的是什么事?”
  李慕凡道:“刚才大和尚的话里,有一句恃强夺人国……”
  和尚点头说道:“是的,施主,确有这么一句。”
  李慕凡道:“不知道大和尚指什么?”
  和尚道:“眼前世界,施主该看的清楚。”
  李嘉凡道:“那么大和尚为什么不远千里地把他接到这儿来?”
  和尚笑道:“施主是责我忘却民族大义了。”
  李慕凡道:“不敢。”
  和尚笑了笑,道:“我这句恃强夺人国,施主该已懂了!”
  李慕凡道:“刚才大和尚解释得很清楚。”
  和尚笑问道:“施主可有同感。”     
  李慕凡点头说道:“深有同感。”
  和尚笑了笑,道:“那么,施主先‘少林’而后‘五台’,其间经数次杀身灾祸,直到
如今他们仍不放过施主,纵然事成之后,施主仍是个悬赏缉拿的飞贼大盗,我请问,施主又
是为了什么?”
  李慕凡呆了一呆,顿感无词以对,立即哑口无言,好半天他才蹩出一句:“大和尚,我
这是受人之托,也是还债。”
  和尚道:“受谁之托,还什么债?”
  李慕几道:“大和尚该知道,河南‘登封’有座‘乐围山庄’……”
  和尚含笑说道:“施主是指那位名满天下,义薄云天的‘布衣孟尝’。”
  李慕凡点头说道:“是的,大和尚,我欠他的情,他当年在京任张英府里的教习,张英
待他很好,他把我推荐给张英……”
  和尚摇头笑道:“这位布衣孟尝也是,何必把他人也拉进漩涡,结果为自己惹来了灾祸,
真是何苦来哉……”
  李慕凡一征凝目,道:“大和尚知道……”
  和尚点说说道:“我听说了,不是‘七狼’、“八虎’么?”
  李慕凡悲凄地道:“正是,可怜他家破人亡,不但自己被害身死,便是他那爱妻也……”
  和尚道:“施主是说田益尝被害身死了!”
  李慕凡道:“是的,大和尚。”
  和尚道:“谁说的?”
  李慕凡道:“‘七狼’、‘八虎’。”
  和尚笑了笑道;“要是‘七狼’、‘八虎’,我也会这么说。”
  李慕凡心里一跳,急道:“大和尚,难道他没有……”
  和尚笑道:“施主,恐怕他已经被押送进京了。”
  李慕凡忙道:“大和尚,真的么?”
  和尚微笑说道:“施主,出家人不打麻语1”
  李慕凡胸气一阵激荡,道:“大和尚是怎么知道的?”
  和尚道:“施主。和尚是人不是神,也不会掐指算,我是根据诸多事实推测的。”
  李慕凡道:“大和尚根据什么事实……”
  和尚道:“施主在世一天,满朝就难有一天安心,他们必杀施主而后甘心,要杀施主就
得先拿住田孟尝而后再等机会,有这一点该很够了。”
  李慕凡道:“大和尚,他们等什么机会?”
  和尚笑问道:“难道施主不再进京了么?”
  李慕凡一点头道:“自然要去,受人之托,我得对人家有个交待,另外我自己还有一件
私事未了。”
  和尚笑道:“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李慕凡道:“何必非待我进京。”
  和尚道:“这自有他们的道理,你日后自己看看。”
  李慕凡道:“大和尚想必知道。”
  和尚微一点头,道:“我猜到了一点。”
  李慕凡道:“现在不能说么?”
  和尚笑道:“施主,要是一切都能在事先说破,这世上就没有灾难,劫数可言了。”
  李慕凡心头微震,没有说话。
  和尚一笑又道:“施主刚才说的受人之托,还债这两句话我明白了,可是受人之托也好,
还债也好,这总都是施主的事,然而,论公,施主等于帮助他们巩固了朝廷,真要说起来,
施主比我更昧于民大义,对么?”
  李慕凡心中一震,道:“大和尚,多谢指点,我知过了。”
  和尚摇头说道:“施主,何过之有,这是天意,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这是是劫数,
爱新觉罗气数未尽,象我,本佛主慈悲,为的是天下有情之人,佛门广大渡有缘,我渡的只
是一心向道,有慧根,有夙愿的人,并不是满朝的皇上,施主,这你懂吗?” 
  李慕凡动容说道:“大和尚,我懂了,也请大和尚尚恕……”  
  和尚截口道:“施主无过,休提一个恕字。”
  李慕凡道:“谢谢大和尚不罪……”顿了顿,接道:“听大和尚话义,好象他已经剃
度……”
  和尚点头说道,“是的,施主,他以蒙我佛慈悲,为这‘五台山’上多添了一个和尚,
一个佛们的弟子。”
  李慕凡道:“大和尚,那另一位呢?”
  和尚道:“施主,这五郎庙里,除了两位疯癫和尚外,还有一位苦修比丘。”
  李慕凡呆了一呆,道:“她……她也……”
  和尚道:“施主不认为这是他们最好的归属吗?此生已逝,也恁短暂,但修来行与生生
世世。”
  李慕凡沉默了半晌始点头叹道:“大和尚这话发人深省。”
  和尚道:“可惜施主不是佛门中人。”
  李慕凡抬眼说道:“大和尚,是因为我出身江湖草莽。”
  和尚摇头说道:“施主,佛门中,不问出身,像他,当日贵为帝王,如今却跟每一个佛
门弟子出家人一样。”
  李慕凡道:“那么,是因为我杀孽过重。”
  和尚道:“施主的杀孽固然重了些,然而,施主生平所诛俱皆贪官污吏,为富不仁大好
恶,纵然所诛非恶,放下屠刀也立地成佛,保况施主所积善功无算。”
  李慕凡诧异地道:“大和尚,那么是……”
  和尚道:“一句话,施主之尘缘今生难了。”
  李慕凡讶异地道:“大和尚,我有什么今生难了的尘缘?”
  和尚笑了笑,道:“施主日后自会明白。”
  李慕凡眉锋微皱,道:“大和尚,又是日后。”
  和尚笑道:“施主是等不及?百年况且一瞬,何在乎区区可数之时日,我刚才也说过,
凡事不可先加说破。”
  李慕凡吁子一口气,道:“大和尚,那么我只有耐心的等了。”
  和尚道:“是的,施主,你只有耐心的等……”一笑站起,道:“施主身负重任,让我
不敢耽搁太久……”
  李慕凡跟着站起,道:“大和尚,我还有一件事请教。”
  和尚道;“施主请说。”
  李慕凡道:“我想向大和尚打听一个人……”
  和尚问道:“谁?”
  李慕凡道:“也是位身在五台的佛门弟子出家人……”
  和尚道:“五台僧人我知道的不少,只不知施主要打听的是……”
  李慕凡道:“此人跟当年北宋天波杨家的五将军一样,出家之前也是位驰骋沙场的护国
英豪。”
  和尚“哦’”地一声道:“施主,他是……”
  李慕凡道:“此人俗家姓李,双名广武,当年随吴三桂镇守‘山海关’、与赵龙动,周
纪龙二位将军合称‘三虎将’,吴三桂变节移志后,他在“五台’剃渡出了家。”
  和尚凤目深注,浓眉微轩,道:“原来施主问的是……施主打听他干什么?”
  李慕凡道:“‘大和尚,我是听他一位朋友说他在‘五台’,我仰慕‘三虎将’已久,
如今正好藉机会结识……”
  和尚道:“他一位朋友,谁?”
  李慕几道:“赵龙勋将军的令尊,赵胜英赵老英雄还有玉姑。”
  和尚目现异采,道:“施主跟赵将军的令尊是……”
  李慕凡遂把“十里铺”被赵胜英祖孙所救的经过说了一遍,一直说到了分手。
  听毕和尚道:“原来如此.施主真要见李广武。”J
  李慕凡道:“名将近在飓尺,我已经来到‘五台’岂可当面错过,失之交臂。”
  和尚听李慕凡说,要拜见明末“三虎将”之一的李广武,笑了笑道:“施主很看得起他,
那么我告诉施主,施主已经见过他了。”
  李幕凡心头一跳,忙道:“大和尚,是在文殊寺还是……”
  和尚截口说道:“施主,是在岳神庙。”
  敢情,疯癫和尚是他,名将李广武也是他。
  李慕凡一阵激动,道:“李将军……”
  和尚笑道:“施主,不如大和尚三字来得顺耳称心。”
  李幕凡道:“得能结识名将,奇人,异僧,李慕凡不虚此行,足慰平生了。”
  和尚笑道:“施主,你要是有这种感觉,我和尚的这种感觉比施主尤甚,别多说了。请
跟我到后面去吧。”
  话落,他当先行了出去。
  李慕凡跨步跟了上去。
  出了神殿,和尚笑指庙外,道:“施主,恐怕喇嘛们等得不耐烦了。”
  李慕凡笑了笑道:“到现在我才明白,大和尚,那喇嘛们稍时会自动退去的话何指。”
  和尚收回目光望着李慕凡道:“施主以为我指的什么?”
  李嘉几道:“大和尚习达摩易筋,洗髓二经,已成金刚不坏身,当然是有退喇嘛们的办
法。”
  “是的,施主。”和尚点头说:“我是有办法,但只是有办法,而绝不是用武力,施主
稍缓即知,我不能出手。”
  李慕凡呆了一呆,讶然说道:“那么大和尚……”
  和尚笑道:“施主又性急了,何妨再等片刻自己看。”
  李慕凡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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