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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钗香
第二十六章 恶夜奇袭
天要亮了,天亮前那一刻相当黑暗。那座大宅院静静的座落在黑暗中,已然在望,突然,
两条矫捷人影从大宅院里翻墙掠了出来,一前一后奔电般飞射而来。
凌燕飞慌忙收身停步,闪身躲进了暗处。很快地,那两条人影奔到了他隐身处,凌燕飞
把脚往前一伸,绊倒了头一个,那第二个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腰间挨了一下重的,
心口一闷眼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凌燕飞快捷无比,撂倒了第二个,回身又一把抓住了那挣扎欲起的头一个的左肩,道:
“我扶你一把吧。”
两个人都是黑衣壮汉,这头一个黑衣壮汉明知不对,可是肩井重穴在人家手里,等于把
左半身全交给了人家,他也只有乖乖的听人家的了。
凌燕飞扶起了他,道:“你们俩上那儿去?”
那黑衣壮汉到现在还没看见凌燕飞的人呢,偏偏他又不敢回头,只听他道:“尊驾是那
条线上的朋友?”
凌燕飞道:“这个你用不着问,答我问话吧?”
那黑衣壮汉道:“我们俩出去买点东西……”
凌燕飞五指一紧,那黑衣壮汉身躯一歪,忙道:“我们俩奉命办事去!”
凌燕飞道:“这还差不多,办什么事去?”
那黑衣壮汉道:“找人!”
“找什么人?”
“你不会认识的。”
“说说何妨?”
“找一个姓冯的人。”
凌燕飞一怔道:“冯七?”
那黑衣壮汉显然一怔道:“你认识?”
凌燕飞道:“京畿地面上的没有我不认识的,你们找他干什么?”
那黑衣壮汉道:“我们爷要见他。”
凌燕飞道:“为什么这时候要见他?”
刀口黑衣壮汉道:“我不清楚……”
凌燕飞的五指又一紧。
那黑衣壮汉身躯又一歪,忙道:“我真不知道,冯七刚隔墙丢进封信来,我们爷一看就
大发雷霆,马上就叫我们两个去找冯七去,你说我怎么知道是为什么?”
凌燕飞一听这话就猜到了几分,八成儿冯七知道自己行藏败露之后怕招来杀身之祸,所
以不敢来见这座大宅院的主人,可又不得不让大宅院的主人知道一下他行藏已然败露,因之
写封信隔墙扔了进去,根本就没敢进去。
事实上冯七并没有料错,这座大宅院的主人派这两个人去找他,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凌燕飞思忖了一阵之后道:“你们上那儿找冯七去,你们知道他在那儿?”
那黑衣壮汉道:“我们知道他经常去的地儿!”
凌燕飞道:“那儿?”
那黑衣壮汉道:“好几个地儿呢,德胜门外,八大胡同、前门大街、天桥……”
凌燕飞道:“够了,你们是一定要把他找来,还是抬回个死的来也行?”
那黑衣壮汉道:“不,我们爷只说让我们找他来,无论如何得把他找来!”
凌燕飞道:“好吧,我相信你,现在你蹲下去!”
那黑衣壮汉道:“干什么?”
凌燕飞道:“放心,不会杀你,我要杀你怎么都能杀你!”
那黑衣壮汉蹲了下去。
凌燕飞道:“拿起根枯枝来。”
黑衣壮汉依言自地上拾起了一段枯枝。
凌燕飞道:“听着,现在把你们那儿的桩卡,以及有什么秘密地方,都给我一一写出来,
别跟我说假话,要不然等我折回来,就别想要你这条命了,画吧!”
黑衣壮汉重穴控制在人家手里,焉敢不听?只有画了,只见他东一横,西一竖,画了半
天才停手说道:“行了,画好了。”
他一直画,凌燕飞在他身后一直看着,听他说了这句话,凌燕飞左手一指点在了他腰眼
上,他连吭也没吭一声便趴下了。
凌燕飞找个隐密处把两个黑衣壮汉藏好了,然后又把黑衣壮汉画的那幅图仔细看了一遍,
伸脚把那幅图踩没了,撕块布把脸一蒙,这才站起身往大宅院扑去。
他到了大宅院后,离大宅院后十来丈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他从土地庙后进了土
地庙。
土地庙后有一口井,是枯井,他拾块石头往枯井里一扔,只听见石头落到井底所发出的
一声轻响,半天过后没别的动静,他纵身一跃跳进了枯井。枯井底下井壁上有个半人高的黑
忽忽洞穴,他矮身钻了进去。
弯腰低头走不到一丈,洞势忽然变高变阔,高可直身,宽窄可容两人并肩,他摸索着往
前走了差不多十来丈,洞势忽然折往上去,而且他脚碰着了梯阶,小心翼翼地踩着梯阶往上
走,只上十几级便到了顶,顶上是块板。
他凝神听了听,听不见什么动静,他记得那幅图上标明,这条密道通一间密室,密室之
中,应该不常有人在。他抬手凝力,试着去推顶上那块板,很轻,一推就动了。
他慢慢地往上推,同时缓缓地往上抬身,外头很亮,他从缝隙中往外看,他看见了,好
精美,好气派的一间屋子。
眼前就是一片铺地的红毡,看过去是几椅的腿,一色枣红,可是就在这时候,那块板推
不动了,像是上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也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一阵呼吸声从上头传了下来,
很均匀的呼吸声。
他没敢动了,再听听,那呼吸声依然很均匀,而且很轻微,他明白,断定不是上头那人
压住了这块板,至少那个人还没有发现这块板掀起来了,因为要是那人发现这块板掀起来了,
呼吸绝不可能仍这么均匀轻微。
如今他推开的这条缝只能容他勉强爬出去,没奈何,他只有小心翼翼地往外爬了,他打
算爬出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住那个人。
他轻轻地往上爬,刚探出头,他又多看见了两样东西,两条木头腿,中间悬着一块离地
不高的布,他马上明白了,敢情这处密道的出口是在床底下,床上有个人。
他爬出了出口,小心翼翼地一手托着那块板放了下去,他没有从床前出去,他从床左缓
缓探身爬了出去。爬出了床下,缓缓站起,再看床上,他看得一怔。
纱帐里,锦被下,睡的是个年轻女子,一头秀发蓬松,嫩藕般一条粉臂露在被外,白晰
娇嫩的酥胸露着一小片,真可以说是风光绮丽,春色无边。
这个年轻女子长得很好,脸上带着脂粉痕,睡着的时候却娇态毕露,十分动人。由她那
露在被外的粉臂跟一小片酥胸可以猜出,她至少上身是赤裸着的。很诱人的一幕,幸亏她碰
上了凌燕飞。凌燕飞正这儿打量,忽听一阵雄健步履声传了过来,他忙一矮身又钻进了床底
下。
门开了,进来的这个人穿一双鹿皮快靴,过来便坐在了床上,随听床上那女子梦呓似的
唔地一声,娇慵无力地道:“谁嘛?”
只听一个低沉话声带笑说道:“问得好,还会有谁,你还想谁。”
“讨厌。”那女子道:“于什么吵人的觉嘛。”
那男的道:“还吵你的觉呢,你睁眼看看什么时候了?该回去了?”
那女的道:“我不想回去,我还要睡,你干吗一大早就催着我回去,是不是还有别的女
人要来?”
那男的道;“你扯到那儿去了,我是怕你那和老头儿知道……”
“放心吧。”那女的道:“那老杀才这些日子在他十姨太那儿泡呢,轮不到我,这几天
我是你的,我要好好的在你这儿住几天。”
那男的沉默了—下道:“听说和老头儿那个十姨太很够劲儿?”
“怎么?”床动了一下,想必那女的翻了个身:“有个我还不够,你又动她的念头了,
玩儿腻了是不是,我劝你少打她的主意,不错,那个浪蹄子是很够劲儿,可是她是个新人,
老杀才一天到晚泡在她那儿,轮不到你,除非像我一样,老杀才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把我给冷
落了,才能轮得到你,懂了么?”
那男的笑道:“瞧你这股子醋劲儿,你想到那儿去了,我只不过是问问,有你这么个小
妖精,我还会想别的女人么?”
床又动了一下。
只听那女的“唔”地一声道:“死鬼,你要干什么,昨儿晚上被你折腾了一夜,我还没
歇过来呢,你……”
那男的笑道:“咱们俩又不是一天的事了,谁还不知道谁呢,你要不馋也不会找上我了,
你还会嫌多怪?”
那女的又“唔”了一声,接着一连好几声梦呓一般的“死鬼”。凌燕飞躲在床底下好不
是味儿,他正打算窜出去制住这一男一女。
忽听又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接着门外响起个话声:“禀爷,老主人请您马上去一趟。”
那女的咬牙低低咒了一声:“讨厌,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
那男的扬声道:“回禀老主人,我随后就到。”
门外那人恭应一声走了。
“得了,歇歇吧。”那男的下了床,道:“你也该起来了,说不定老爷子待会儿会到这
儿来。”
他打开门走了。那女的砰砰然直捶床,一个劲儿地咒道:“死人,死人……”
过了一会儿,她不捶了,床上伸下来一双脚,一双娇小细嫩的脚。跟着这双脚下了地,
雪白的脚踩在红毡上,要多好看有多好看,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这间屋虽不是女人的香闺,可却是为女人预备的,举凡女人用的东西应有尽有,周全得
很。这双脚走到妆台前,不动了,跟着响起了梳头发的声音。
凌燕飞好生着急,他不能等到再有人来,万一再有人来,他就被钉在床底下不能动了。
他一咬牙窜了出去。他看见了,但恨不得闭上眼。
那女的坐在梳妆台前,只披件轻纱般衣裳,内里一丝不挂,这时候她也从镜子里看见了
凌燕飞,“叭”地一声梳子掉在了妆台上,她张嘴要叫。
凌燕飞一步跨到了她身后,伸手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冷然说道:“我不打算伤害你,你
最好不要逼我。”
他松了手,一指床道:“到床上去。”
那女的花容失色,点着头颤声道:“好,好,你要怎么样都行,只别伤我。”
她退过去上了床,躺了下去。
凌燕飞道:“你看错人了。”
他过去拉起被子给她盖上,道:“你是和坤的人,是不是?”
那女的白着脸点了点头。
凌燕飞道:“你们这种事我不管,和坤害过那么多人,他也应该遭点报应,你要告诉我,
这儿藏贵重东西……”
只听那雄健步履声又传了过来。凌燕飞一指闭了那女子的穴道,然后把她翻转向里,闪
身躲在了门后。
门开了,进来个威猛红衣壮汉,听他的步履声,再看他穿的那双鹿皮快靴,凌燕飞知道
他就是刚才来过的那个人。
红衣壮汉一进来便道:“你怎么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凌燕飞—步到了他身后,这红衣壮汉不但机警而且听觉敏锐,身躯猛然往旁一闪,飞起
一脚直取凌燕飞的小腹。凌燕飞一惊,但临危不乱,挥手抓向红衣壮汉小腿。
红衣壮汉却也识货,他不敢让凌燕飞碰上,身躯一旋,收右腿起左脚,改袭凌燕飞脑后。
凌燕飞道:“功夫不赖,奈何碰上了我。”
他一转身便到了红衣壮汉的右侧,不但让过了红衣壮汉那一脚,而且他的膝盖正顶在红
衣壮汉的小肚子上。凌燕飞这一下有多重,红衣壮汉凶归凶,到底不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
罗汉,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凌燕飞扬手一掌又劈在了红衣壮汉脑后,红衣壮汉爬下去了!就在这时候一阵杂乱步履
声又传了过来。这回凌燕飞没有躲,他一脚踩上红衣壮汉后心,静等来人进屋。
门开了,五六个人出现在门口,后头清一色四个黑衣,壮汉前头一个是个脸有疤痕的瘦
老者。瘦老者看上去苍老异常,但眉宇间一股子阴鸷之气逼人。
入目室里的情景,瘦老者为之一怔,脸色也为之一变,但他一刹那间便已恢复了平静,
抬手拦住了要往里扑的四名黑衣大汉,凝目望着凌燕飞道:“先让我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
尊驾是跟我这个徒弟争风吃醋,还是……”
凌燕飞淡然说道:“你看错人了,我别有目的。”
瘦老者“哦”地一声道:“那是我失言,不是我夸口,放眼当今,能制住我这个徒弟的
人并不多,尊驾可否报个万儿?”
凌燕飞道:“不必了,说了你也不会知道……”
瘦老者笑道:“那可不一定啊,卅年前到如今,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我都清楚。”
凌燕飞道:“我还算不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瘦老者沉默了一下,道:“尊驾既不愿报万儿,那也就算了,我不便也不能勉强,咱们
言归正传谈谈尊驾的目的吧?”
招手往后一挥,道:“派两个人到路上找找阿富跟阿金去,这位朋友是从密道进来的,
他们俩一定让这位朋友撂倒了,要不然这位朋友不可能知道这条密道。”
这位瘦老者可真是料事如神。这也表示他极富心机。
凌燕飞心头不由一震,道:“我做个顺水人情吧,你那两个人在东边不远处那片树林
里。”
瘦老者道:“尊驾够意思,谢了。”
凌燕飞道:“不用客气,我是来跟你要样东西的。”
瘦老者“哦”地一声道:“那好办,我算不上大富,但家里的值钱东西也不少,尊驾要
那一样尽管拿!”
凌燕飞道:“我要的是样不值钱的东西,论它本身的价值恐怕不值一文。”
瘦老者又“哦”了一声道:“尊驾这种道儿上的朋友我何是头一回碰见,那更好办,但
不知尊驾要的是……”
凌燕飞道:“一张纸,冯七在福康安那儿跟福康安订的那张字据。”
瘦老者脸色为之一变,道:“我走眼了,敢情尊驾要的是这个?”
凌燕飞道:“不错,你看怎么样?”
瘦老者目光一凝道:“尊驾是福康安的人,还是颞琰的人?”
凌燕飞道:“我不必瞒你,我是嘉王爷的人,嘉王爷要这一纸证据欲置福康安于死地。”
瘦老者道:“尊驾既然这样爽快挑明了,又何必蒙面?”
凌燕飞道:“我不是吃粮拿俸的,砂锅砸蒜,我只做这一档子买卖,要让你们看见了我
的脸,往后江湖道上我还能混么?”
瘦老者突然笑了,道:“朋友,你毕竟还是年轻些,后者或许是真的,可是前者,我以
为你不是颞琰的人?”
凌燕飞道:“是谁的人都跟我没关系,你说我是谁的人,我就是谁的人,反正我是拿东
西换钱,换了钱马上就走路,你们爱怎么闹怎么闹去!”
“说得是!”瘦老者一点头道:“朋友不愧是个爽快人,我没想到福康安会在这节骨眼
儿上来这一套!”
凌燕飞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谁跟谁来那一套,我只要那张字据。”
瘦老者倏然一笑道:“朋友,福康安给你多少钱?”
凌燕飞一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瘦老者道:“我出高他一倍的价钱,请朋友你把手收回去。”
凌燕飞道:“原来如此,你出不起这个价钱。”
瘦老者道:“朋友何妨说个价听听?”
凌燕飞道:“五千两银子,外带一条人命,你出得起么?”
瘦老者一怔道:“五千两银子,外带一条人命,朋友这话……”
凌燕飞道:“我的老娘在他手里,我能夺回那张字据,五千两银子,接回我的老娘,要
是不然别说没有五千两银子,就连我老娘的命也保不住。”
瘦老者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当朋友只是重赏下的勇夫呢,那么咱们这么办,我
负责把令堂从福康安手里救出来,跟一万两银子一并送到朋友你面前来,怎么样?”
凌燕飞目光一凝,道:“你能救出我的老娘,外加一万两白银?”
瘦老者道;“不错,你看怎么样?”
凌燕飞道:“你有把握?”
瘦老者道:“当然有。”
凌燕飞没说话。
瘦老者忙道:“怎么样?”
凌蒸飞忽一摇头道:“不行,我不敢冒这个险,我根本不知道他把我的老娘藏那儿去
了。”
瘦老者道;“这个你放心,我有把握找得到,我有人潜伏在他身边,他的一举一动我了
若指掌。”
凌燕飞突然一声冷笑道:“你这个人不老实,福康安的一举一动你若是了若指掌,你焉
会不知道我会到这儿来,我差一点上了你的当,不要说废话了,快把那张字据拿出来吧。”
瘦老者微微一愕,旋即笑道:“朋友,你错了……”
凌燕飞道:“我要是信了你的我才错了呢,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只答我一句,你是要
那张字据还是要你这个徒弟?”
瘦老者道:“我说句话你也许不信,我知道有这么一张字据,可是我始终没见着这张字
据!”
凌燕飞道:“你是说冯七没把它给你?”
瘦老者一摇头道:“没有,这是实情实话。”
凌燕飞冷笑一声道:“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这么看来你是不想要你这个徒弟了?”
他脚下就要用力,只听那瘦老者道:“慢着,咱俩打个商量好么?”
凌燕飞道:“你要跟我打什么商量?”
瘦老者道:“冯七真没把它交给我,你在这儿多等一会儿,我去找冯七要来给你。”
凌燕飞冷笑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
瘦老者叫道:“冯七真没把那张字据给我,你叫我拿什么给你。”
看来冯七是真没把那张字据交到这边来。马宏翻过冯七的屋,福康安搜过冯七的身。
是马宏没找遍还是福康安没找遍,难不成冯七另外放在别的地方?那这一趟真要白跑了
吗?凌燕飞这里心念转动。
只听瘦老者道:“去,都出去找冯七去,要快,找不来冯七你们也别回来了。”
凌燕飞知道,他这趟来已是冒了极大的险,要让瘦老者知道他的真正身份,除非他把眼
前这些人都杀光,要不然那是大麻烦,要是让瘦老者暗中报复,向福康安那位贤慧的夫人下
手,那也是节外生枝,他怕的就是这个,是故他一定神忙喝道:“慢着,我不许任何一个人
离开此地。”
那两名黑衣壮汉忙回过了身。
瘦老者道:“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燕飞道;“要找冯七我自己会去找,用不着你们去!”
瘦老者讶然说道:“怎么说,你不要我们去找?这是为什么?我们去找你不是省事了
么?”
凌燕飞一时想不出什么借口,只得这么说:“我不得不防你们玩花招。”
瘦老者道:“我这唯一的徒弟在你手里,我还能玩出什么花招来?”
凌燕飞道:“话是不错,可是我不能不防万一。”
瘦老者道:“你要是不让我们去找,那是最好不过,只是我这个徒弟……”
凌燕飞道:“你放心,我会放你这个徒弟的。”
他弯腰伸手,左手先扣住了红衣壮汉的左肩井,把红衣壮汉拉了起来,右手探入了红衣
壮汉怀中,一摸就摸出了一把飞刀,他把刀抵在了红衣壮汉后心上,道:“走吧,送我出
去。”
他逼着红衣壮汉往外走,瘦老者带着两个黑衣壮汉忙往外退去。
出了门,凌燕飞发现有一道石梯通往上去,走完这道石梯,又是一间屋,居然又是一间
卧室,也就是说下头那间的密室人口在这间卧室里。
瘦老者道:“朋友,放了我这个徒弟走你的,我们不拦你就是。”
凌燕飞道:“不忙,出去再说。”
出了这间屋,外头是个相当大的厅堂,由一道帘幕挡着,静悄悄的,看不见一个人影。
瘦老者道:“行了么,朋友?”
凌燕飞道:“行了,就在这儿吧。”
他一指头落在红衣壮汉的腰眼上,把红衣壮汉点倒在地上。
瘦老者一怔色变道:“朋友,你……”
凌燕飞淡然说道:“既入宝山我不能空手而回,那张字据虽然我没能找到,可是有两件
事我却不能不了一了。”
瘦老者道:“你还有什么两件事?”
凌燕飞道:“第一,我不能让你们做罗刹人的走狗,弃宗忘祖,祸国殃民,第二,你们
当年在塞外杀害一位姓马的武林前辈……”
瘦老者往后退了一步,惊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燕飞抬手扯下了覆面物,道:“你不会认得我的,不过你听听我的名字也许会知道我
是谁,我姓凌,叫凌燕飞。”
瘦老者勃然色变,叫道:“好哇,你就是凌燕飞,你是颞琰的人,你也是李克威的传人,
这一下颞琰倒霉了,这一下你走不了了!”
凌燕飞淡然一笑道:“你应该想得到,我既然让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就是打算绝不让你
给嘉王爷惹麻烦。”
瘦老者道:“你是想把我们都撂倒?”
凌燕飞道:“冲着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不该再活下去。”
瘦老者怒笑说道:“好大的口气,好!姓凌的,今天咱们就借这数丈方圆之地了却当年
李克威欠我的一笔旧债,然后我再去找颞琰算帐……”
凌燕飞听得一怔道:“老人家当年欠你一笔旧债?老人家当年欠了你什么债?”
瘦老者狞笑说道:“你知道我是谁,你知道我为什么杀马荣祥?”
凌燕飞道:“你是谁?你为什么杀马二爷?”
瘦老者道:“你可听说过,当年关外马家把兄弟几个之中,有个罗士信罗三爷?”
凌燕飞道:“听说过,怎么?”
瘦老者道:“我就是当年的罗三爷。”
凌燕飞猛然一怔道:“怎么说,你就是罗士信?”
瘦老者点头道:“不错,我就是罗士信,我跟李克威之间的这段仇怨,现在你明白了
么?”
凌燕飞道:“我不信,罗士信早在当年已经死了……”
瘦老者阴笑道:“信不信在你,马家兄妹变节失志,背叛师门,女的跟了玉翎雕,男的
却一个个认了,他们不该死谁该死,我是没找到马鸿祥,要不然我也连他一块儿杀了。”
凌燕飞道:“原来杀马二爷的是你,我说一个蒙古人跟马二爷会有什么仇怨?怪不得你
的手下精擅飞刀,怪不得你们使用的飞刀跟当年马家的飞刀一模一样,罗士信,当年大难不
死,你就该知足,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你居然丧心病狂,不但杀害你的拜兄夫妇,而且还
甘为罗刹人走狗,弃宗忘祖,祸国殃民……”
“住嘴!”罗土信厉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跟李克威一样,也是满虏的狗腿
子……”
凌燕飞正色说道:“你错了,罗士信,我所以管这件事为的不是任何一个人,我为的是
世间生灵,亿万百姓……”
罗士信怒笑说道:“好冠冕堂皇的借口,你若是为世间生灵,为亿万百姓,就应该把他
们从满虏手中救出来。”
凌燕飞道:“让他们再落到罗刹人手中去,子子孙孙永远抬不起头?”
罗士信勃然色变道:“好个利口小儿,我懒得跟你多说,这么多年来我—直为京里的事
绊住,没能到啸傲山庄找李克威算帐去,如今宰了你多少也可以消我胸中一点闷气,你要是
李克威的传人就把我的徒弟放了,跟我放手一搏……”
凌燕飞道:“你不必激我,你放心我会放你的徒弟的,不过不是现在,我要等你倒下之
后再放他,我会给他一个公平搏斗的机会……”
罗士信道:“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
凌燕飞正色道:“从啸傲山庄下来的人,向来说一句算一句,我现在不放他并不是怕你
师徒联手对付我,而是怕他跑出去节外生枝,无论那一件事我都要在这儿了,我不打算让任
何一件事出了你这座大宅院,你懂了么?” 罗士信狞笑点头道:“我懂了,奈何眼下我
们三个人,仍可以有两个人跑出去。”
凌燕飞道:“这两个不比你的徒弟,他们跑不出去的,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罗士信道:“我就不信,我倒要看看你跟李克威学到了些什么。”
一抬手道:“你们两个带着弟兄们找和中堂去,就说颞琰图谋不轨,派人到这儿来行
凶。”
那两个黑衣壮汉恭应一声,转身就走。
凌燕飞双眉一扬道:“你这是要他们去死。”
他“铮”地一声把手中那把飞刀折成两段,双手齐扬,两点寒星一闪没人了两个黑衣壮
汉后心,两个黑衣壮汉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双双倒了下去。
罗士信脸色大变,戟指凌燕飞厉声叫道:“好,好,好,姓凌的小子……”
他闪身扑向了凌燕飞。
他的身法猛快,只见人影一闪,他便到了凌燕飞面前,扬手一掌劈向凌燕飞心口,他是
气极了,硬是踏中宫,走洪门,而且一击手便是杀着。
凌燕飞双眉扬起抬手硬接了他一掌,砰然一声,两个身躯同时往后退去。罗士信占了扑
进的光,他不过退了两步,而凌燕飞却退了三步有余,且觉得一阵血气翻腾。
罗士信毕竟是老一辈的人物,内功造诣相当深厚。凌燕飞不敢轻敌,稳住身躯,揉身欺
进,一连攻击了八掌三腿。罗士信封架得漂亮,躲过凌燕飞狂飞暴雨一连串的猛烈攻势后,
双掌翻飞,立即易守为攻。
高手过招,迅捷如雷,不过片刻工夫,两个人互换了三十多招。
凌燕飞越打越心惊,罗士信果然不愧老一辈的人物,内功之精纯,招式之奇奥,的确不
是眼下年轻一辈所能及,难怪他能被乾隆罗致为秘密侍卫,凌燕飞不能不承认这是自他艺成
以来最艰苦的一战,但是他有着过人的镇定,并没因心惊而乱了章法。
罗士信忽然一指划了过来,凌燕飞没来得及躲闪,“噗”地一声,左肩上衣衫破裂,肌
肤被割破了一道口子,立即见了血,凌燕飞大吃一惊,忙闪身飘退。
罗士信狞笑一声道;“李克威的传人不过如此,姓凌的小子,你死定了,纳命来吧。”
他简直不让凌燕飞有喘息的机会,闪身又扑了过来,又是一连串猛烈的攻势。凌燕飞吸
一口气迎上前去,他仍然是不慌不忙的稳扎稳打。
罗士信一连攻击三招之后,飞起一腿直取凌燕飞的小腹,奇快如电,而且双手平握拳蓄
势待发。
凌燕飞左掌暗运真力,右掌闪电斩下,“叭”地一声,斩个正着。他这一掌的确劈中了
罗土信的小腿,但罗士信的小腿不过荡了一下,却夷然无伤,这时候凌燕飞已觉出罗土信这
条右腿不是有指头有肉的腿,赫然是个铁腿,不,应该说是个钢条,因为只有钢条才不惧他
适才那一掌,有此发现他不由为之一怔,就这一怔神的工夫,罗士信一声狞笑道:“小子,
你上当了。”
他双掌齐发,向着凌燕飞当头罩下。凌燕飞匆忙间来不及封架,咬一咬牙,转身翻了出
去。
罗士信狂笑一声道:“这懒驴打滚也是李克威教你的么?”
闪身追到,扬掌劈下。凌燕飞来不及躲,扬掌硬接那必吃大亏,这当儿他已经没有选择
了,只有弄险了,双脚猛地一蹬,向着罗士信胸腹踹了过去。
罗士信自以为十拿九稳,凌燕飞必死掌下,做梦也没想到凌燕飞会弄这个险,等他发觉
时他双掌扬起已来不及收手变招,他吸一口气急急往后退去,然而他一条腿是块钢条毕竟不
如常人的腿灵活,他是慢了半步,凌燕飞的双脚已踹上了他胸口。
凌燕飞这双脚之力何止千钧,罗士信闷哼一声,跄踉后退,“哇”地一口鲜血喷出,砰
然一声坐在了地上。
凌燕飞何许人,焉有不知道把握这不再良机的道理,挺腰而起,身躯平飞扑去,双掌直
伸猛往罗士信胸口插去,罗士信一条腿不够灵活,再加上刚受了内伤,内腑疼痛如割,那还
有办法招架或着躲闪,但听“噗”地一声,凌燕飞的十指已悉数插进了他的胸堂。
罗士信两眼暴睁,身躯猛往上一弹,旋即落下,浑身泛起了剧烈的颤抖。凌燕飞双手往
外一拔,趁势退后,十道血泉从罗士信的伤口中涌了出来,刹时间罗士信变成了一个血人。
凌燕飞怔住了,他从没这么杀过人,也绝没想到会这么杀了罗土信,刚才那一脚那一扑
不过是情急时的自然反应,而不是存心要这么杀罗士信。
只见罗士信抬起了颤抖的手指向不远处的红衣壮汉嘴张了几张才道:“我的徒弟!”
凌燕飞定过神来,一扬眉道:“你放心,我—定给他个公平搏斗的机会。”
罗士信唇边泛起了一阵抽搐,道:“我苦练了这么多年,想不到到头来连李克威的传人
都敌不过,还找什么李克威,令人好恨。”
大叫一声躺了下去,没再动。凌燕飞眼见罗士信的惨状,对这个满怀仇恨,经过二十多
年犹冥顽不化的老人的下场,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事实上他对罗士信并没有歉疚,因为罗土信满怀仇恨,经过二十多年犹冥顽不化,不但
杀害了他的拜兄夫妇,甚至为罗刹人卖命,弃宗忘祖,祸国殃民。
他对罗士信只有着惋惜,‖潇湘书院独家连载‖若是早在二十年前罗士信能幡然醒悟,
祛除仇恨,凭他今天在武学上的成就,一定可以成为一派宗主,在武林之中占一席之地。而
如今,罗土信他只能在这世界上占有寸土与草木同朽。
凌燕飞看着自己满是血污的双手,他定定神扬起了眉,走到红衣壮汉身边一掌拍了下去。
红衣壮汉应掌而醒,他看见凌燕飞站在眼前,一时竟然没敢动,
凌燕飞道:“起来吧,我给你个公平搏斗的机会。”
随即往后退了几步,红衣壮汉为之一怔,翻身跃起,这一站起,他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
罗士信,两眼一睁,闪身扑了过去。
他蹲了下去,但是很快地他又站了起来,他转望凌燕飞,脸煞白,神态怕人:“是你?”
凌燕飞微一点头道,“不错,是我。”
红衣壮汉淡淡道:“你能杀了他?”
凌燕飞道:“平心而说,我侥幸。”
红衣壮汉一双目光落在凌燕飞那满是血污的双手上,他两眼之中射出了一种让人心悸的
奇异光彩,然后他的目光缓缓扬起,落在凌燕飞的脸上。凌燕飞一动没动,他知道,红衣壮
汉马上就会扑过来。
果然不错,红衣壮汉仰天一声撕裂人心的凄厉大叫,闪身扑了过来,两只毛茸茸的大手
当胸就抓。凌燕飞要试试他的内力,抬双手迎了上去,砰然一声,红衣壮汉跄踉暴退,他自
己不过晃动了一下。
他明白,红衣壮汉是罗士信的唯一爱徒,内功绝不可能这么差,所以会一掌便被他震退,
可能与好女色有很大的关系。他一掌试出了红衣壮汉内力的深浅,心里上思忖好对敌之策,
当即欺过去攻出了一掌。
红衣壮汉人发疯了似的,一跨步迎了上来。转眼十多招,凌燕飞守多攻少,他知道,红
衣壮汉攻势虽然威猛凌厉,但绝不耐久战,再有一阵下去红衣壮汉一定会渐渐不支。
他没料错,红衣壮汉发了疯似的节节逼进,一时猛攻,这种打法散耗内力,不过三十招
过去,红衣壮汉的攻势渐渐弱下来了,也慢下来了。
凌燕飞看准了一个破绽,竟然一拳掠出,正中红衣壮汉的左胸,砰然声中红衣壮汉高大
的身躯为之一晃。
凌燕飞连手采取攻势势如电闪,绝不容红衣壮汉有一点喘息的机会,他腾身跃起双足连
环踢出,左脚又在红衣壮汉左胸上挂了一下,右脚同时踢向了红衣壮汉的喉管,红衣壮汉连
叫都没能叫出一声便倒了下去,两手捂着脖子满地乱滚。
凌凌燕飞没再跟过去下手,他毕竟宅心仁厚,他知道红衣壮汉喉管已断,命在顷刻之间。
而,红衣壮汉满地乱滚中突然双手齐扬,两把飞刀奔电般射向凌燕飞的要害,一取咽喉,一
取心窝。
凌燕飞没想到他临死会击出一着,匆忙间只有硬使铁板桥,将身躯往后一仰,上面一把
飞刀擦胸而过,好险。
他这里躲过了两把飞刀,红衣壮汉竟然腾身跃起,扑过来两手抓向凌燕飞下阴。临死作
困兽之挣,他要和凌燕飞拼个同归于尽。
凌燕飞好生惊恐,提一口气拔身而起,红衣壮汉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凌燕飞往下一落,
一脚踩在红衣壮汉的头上,噗地一声,红衣壮汉一颗五阳魁首粉碎,红白之物四溅,连个全
尸都没落着,只怪他临死凶性犹存。
一名黑衣壮汉匆匆奔了进来,睹状一怔停步,旋即大惊失色,翻身就跑。
凌燕飞冷然喝道:“站住。”
那黑衣壮汉便没敢再跑,面色如土地转了回来。
凌燕飞冷然道:“你看见了么?”
那黑衣壮汉两眼发直,点了点头颤声说道:“看,看见了!”
凌燕飞道:“我不愿杀伤无辜,你告诉其他的人一声,即刻离京各回来处,最好别让我
碰见。”
那黑衣壮汉如逢大赦,转身又要跑。
凌燕飞道:“慢着,我还有话说;”
那黑衣壮汉如奉圣旨,忙转了回来道:“您吩咐,您吩咐!”
凌燕飞道:“你告诉我,要说实话,为罗刹人卖命,阴谋造反的还有那些人在京里?”
那黑衣壮汉道:“还有冯七跟赤魔教的人。”
凌燕飞道:“没有别人了么?”
那黑衣壮汉忙道:“还有,还有……”
凌燕飞暗暗为之—怔道:“还有谁?他现在什么地方?”
那黑衣壮汉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从没见过他,不过我知道我们老主人得听他的!”
凌燕飞没想到无意中多问了这么一句,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忍不住心头一阵跳动,道:
“难道除了眼下这两个人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没有人见过他了么?”
那黑衣壮汉道:“不,冯七知道他是谁,冯七见过他。”
凌燕飞道:“你可知道冯七现在什么地方?”
那黑衣壮汉道:“我知道他常去的几个地方,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那儿!”
凌燕飞道:“你把他常去的那几个地方告诉我!”
那黑衣壮汉指了指红衣壮汉道:“我们爷怀里有本小册子,那上头记的有。”
凌燕飞弯腰伸手探入红衣壮汉怀中,果然从红衣壮汉怀中摸出了一本小册子,小册子只
有半个巴掌大,红绒为面,相当漂亮,他翻开了小册子看了看,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黑衣壮汉转身一溜烟没了影,凌燕飞跟着窜了出去。
他刚到院子里,忽听院子外头传来两声惨呼,他一怔神,腾身拔起掠上墙头。
一条人影疾如奔电,迎面扑到。
凌燕飞目力超人,他一眼便看出是马如龙,忙喝道:“如龙,是我。”
同时闪身躲避。
那条人影忽折而上,半空中一个悬空跟头落在了墙外,可不正是马如龙。
凌燕飞掠了下去,道:“你怎么来了?”
马如龙道:“听他们说你点了宏兄的穴道,我为之解开,可是一琢磨就知道你往这儿来
了,我不放心,跟来看看,里头的情形怎么样了。”
凌燕飞迟疑了一下道:“如龙,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的不得已,我把你的仇人毁了。”
马如龙双眉陡扬,腾身拔起掠了进去。凌燕飞跟了进去,他看见马如龙扑向了那间屋,
他没有跟过去,他停在院子里,不知道马如龙会怎么样。
片刻之后,马如龙掠了出来,到了他面前,脸色煞白,目中两道冷芒直逼凌燕飞。
凌燕飞道:“如龙,我知道你的感受,可是当时的情势……”
马如龙两眼冷芒倏敛,他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燕飞,你知道,我找了多少年,马如
龙就是要手刃仇人,可是……”
凌燕飞道:“如龙!”
马如龙停也没停,接着说道:“论上一辈,咱们有极其深厚的渊源,论你我一辈,咱们
也有很不平凡的交情,比亲兄弟差不了多少,你跟我又有什么两样。燕飞,我只有一句话,
谢谢你。”
凌燕飞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道:“别这么说,如龙,你要这么说我会更不安。”
马如龙一摆手道:“不提了,你把其他的人放了?”
凌燕飞道:“我不愿多伤无辜,我已经限他们即刻离京了。”
马如龙道:“我不知道,刚才我在外头伤了两个。”
凌燕飞道:“我听见了,如龙,有件事我该让你知道一下,你知道你的仇人是谁?”
马如龙道:“是谁,我正想问你他们有没有跟你提过什么。”
凌燕飞道:“我告诉你他是谁你就全明白了,他是当年的三爷罗士信。”
马如龙猛然一怔,急道:“你说是谁?我罗三叔。”
凌燕飞道:“不错,他亲口告诉我的。”
马如龙道:“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凌燕飞道:“事实上他一直活到刚才,那个蒙古王子是他的唯一传人。”
马如龙直了眼,道:“是他,竟会是他,我爹的把兄弟,我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他……”
目光一凝道:“燕飞,他可曾告诉你,他为什么要……
凌燕飞道:“他不满当年的马四姑娘嫁了玉翎雕,也不满大爷、二爷就这么算了,他临
死之前还满怀着仇恨……”
马如龙道:“我姑姑应该嫁给谁?应该嫁给他?他就从不问问他自己的心性跟为人怎么
样。”
凌燕飞道:“如龙,如今人已经死了,该一了百了了。”
马如龙吸了一口气,转了话锋道:“东西拿到了没有?”
凌燕飞摇头说道:“不在他们手上,据他们说,我那位冯七叔并没有把那张字据交给他
们。”
马如龙道:“你相信他们?”
凌燕飞道:“那张字据不会比他们的命重要吧。”
马如龙道:“这么说你还得去找那位冯七爷去?”
凌燕飞道:“不错,我要尽可能的拿到那张字据,福康安毕竟是孟兰的胞兄,非万不得
已,我不能杀他。”
马如龙沉默了一下,微一点头道:“也好,那我先走了!”
凌燕飞道:“告诉他们,我不一定能马上回去。”
马如龙道:“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腾身而起上了墙头,往下一跳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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