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高庸作品绝命谷

绝命谷


第三十四章 较 智



  欧阳子规抛落元冥四君残尸之后,双眉紧锁,似在沉思一件极为重大的事情,半响之后,
他蓦地一声长啸,恢复了原先那种秃胖的形态,纵至高竿前面,伸手将竿拔出,竿点地面,
身形腾起,直落于对岸。 
  然后将高竿并插一处,回顾了来路岸边一眼,叹息一声,站于竿旁复又沉思起来,片刻
之后,自言自语说道: 
  我只有出此下策,并将古塔通往不归谷中的地道毁去,然后看你如何过来,就能断定你
是何人。” 
  话罢还点了点头,才转身飞驰向那瀑布地方而去。 
  自然,欧阳子规这是针对那位头戴竹篓的怪客所发,他始终不知怪客是谁,只有用这种
办法一试。 
  不归谷和外间的通路有三,一是这处秘径,若无上乘的功力,休想藉足点竿头一弹之力
越过这二十几丈的绝壑。 
  二是自古刹后面高塔内的地道,通往谷中。 
  三是另一条平坦但却须绕很远的路途,昔日梅三丰就是由这路径进入谷中,今日及哮天
等人,也是由此到达。 
  欧阳子规决定将高竿取移到对岸,并将地道毁去,如此则那头戴竹篓的怪客,就无法仍
由秘径进谷。 
  设若怪客自外返回,到达对岸,目睹高竿已失,而回身另走其他的路径之时,欧阳子规
则将立逼对方告知名姓来历,否则即将怪客擒入不归谷中,那时欧阳子规深信有必胜的把握。
  万一怪客返回秘径之后,目睹高竿已失,而仍能仅凭本身的卓绝功力,渡过绝壑,安抵
彼岸,则欧阳子规已知怪客是谁,应该怎样应付,他已有方案,这是欧阳子规拔去高竿和即
将毁掉地道的原因。 
  说得再简单些,就是欧阳子规已生恐惧之心。他必须要知道怪客是谁之后,才能放下悬
挂不安的心肠。 
  他曾目睹怪客那身奇绝卓异的功力,谈吐之间,而能从容化解元冥四君的“五阴玄煞”,
故而不愿轻易动手。 
  是故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怪客若是无法仅凭本身功力纵越这二十几丈的绝壑,欧阳子
规就不惧对方,即便搏斗,也必稳操胜券,设若怪客毫无凭藉,而飞越过岸,天下只有已得
“不归谷”中三大神功精髓的人物,方始能具如此身手,则欧阳子规已知怪客是谁。 
  那时自有话向怪客谈说,以释恩怨是非,并可将悬心放下。 
  欧阳子规认定非此不可,立即飞返谷中而去。 
  一旁隐身的果慧禅师,等欧阳子规远走之后,方始喟叹一声从藏处走出,频频摇头,随
即目注天际,合十肃立,似有所祷。 
  当他低诵了一声佛号结束了祈祷之后,才待慢步按怪客指点的路途进谷之时,身后突然
有人用平淡的语调说道: 
  “禅师真好胆量!” 
  果慧吓了一跳,楼地转身看时,竟是那头戴竹篓的怪客,不知何时,已自对岸过来,隐
于自己的身后。 
  他惊诧地刚要开口,怪客已接着问他道: 
  “长寿老人和元冥四君的争搏完了?” 
  “嗯,完了。” 
  果慧禅师答复怪客,怪客再次问道: 
  “元冥四君是都死了吧?” 
  果慧指指鲍崖之下说道: 
  “俱已葬身崖下。” 
  怪客闻言竟然感慨的说道: 
  “想不到长寿老人和当年一样手辣。” 
  果慧禅师没有接话,但他心中却是在想,适才争搏,明明是你用言语逼老人施展煞手,
现在竟…… 
  怪客没有容他想完心思,又开口说: 
  “其实元冥四君也是自取灭亡,咎不在人。” 
  说到这里,怪客停下话锋,长吁了一声,果慧禅师好容易得此机会,生怕怪客又再接着
说个没完,立刻低声问道: 
  “施主是怎样渡过绝壑来的?” 
  怪客摇了摇头,那竹篓儿自然也跟着晃动。 
  果慧禅师不能再问,遂也低头长喟一声。 
  他叹息方罢,怪客又开口说道: 
  “禅师莫忘你我的信约,如今趁那欧阳子规,前往毁掉另外一条地道的工夫,请即按我
所说路径,进谷去吧。” 
  果慧禅师暗自惊心,不禁怀疑地说道: 
  “施主由何证明,欧阳施主是去……” 
  怪客接话极快,手指两根并立的高竿说道: 
  “禅师人在暗中窥知一切,这根高竿,可是那长寿老人欧阳子规,除去元真四君之后,
携至此地的?” 
  果慧禅师点了点头,怪客耸肩冷笑两声说道: 
  “他这是有心试探我乃何人,故而我才断言,此时老人必然是到另外一条地道去了,可
惜他去晚了一步。” 
  “去晚了一步?” 
  果慧禅师莫明其妙的接上一句,怪客淡淡地说道: 
  “嗯!这条地道,我已经早他一步先去毁掉了。” 
  果慧禅师心头一凛,暗惊怪客的心机智慧实在超人。 
  怪客却接着冷冷地说道: 
  “自此进入‘不归谷’中的人,再无出路了!” 
  “没有出路?这条秘径和谷口两地,不还都是可以通行的出入地方?施主怎说‘再无出
路’呢?” 
  果慧禅师明知怪客既然说是再无出路,不必怀疑,准如其言,可是他别具心意,故而动
问。 
  头戴竹篓的怪客声调奇特地哈哈两声说道: 
  “那‘不归谷’的进口,自此之后,只能容人进去,走出却已无望,地道毁掉之后,仅
有这条秘径可供通行了。 
  “不过这条秘径,也仅有长寿老人欧阳子规,可以凭藉着‘纯阳赤藤’所制的高竿,往
来通行……” 
  果慧禅师不容怪客说完,立即接口问道: 
  “对呀!总不能说是‘再无出路’……” 
  怪客冷哼一声,也不让果慧言尽,已沉声说道: 
  “你想得很对,可惜没能听我说完,长寿老人欧阳子规,将对岸的纯阳赤藤竿,移至此
处的原因,适才我曾说过,不外为了想要探知我的名姓,和存着一试我功力火候如何这两层
用意。 
  假若我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惧怕的那人,正好将我摒弃于不归谷外,他可安心在不归谷中,
化解了因往昔之非,而种下的恩恩怨怨。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长寿老人欧阳子规,只当我既已远离对岸而去,将藤竿移至
此处恰是时候。 
  讵料我却已然转至此岸,如今我就反其道而行,等你走后,将双竿携至对岸插放,长寿
老人功力火候虽是天下绝少敌手,应作第一人论,但若没有这纯阳赤藤来借力,却仍然无法
渡过绝壑,这怎不是进谷之后,再无有出路?” 
  果慧禅师听出矛盾所在,接话问道: 
  “适才我曾注目争搏不懈,未见施主由这竿上过崖,而施主却已到达此岸,莫非另有路
径?” 
  怪客哈哈一笑道: 
  “禅师聪慧,果然另有路径。” 
  这样说来,那长寿老人难道不能…… 
  果慧言尚未尽,怪客已接口说道: 
  “路在绝壑之下,极目当代武林中人,除我之外,恐怕再无他人有这种功力和胆量,自
百亩瘴菌上安然渡过了。” 
  果慧至此似是再也无话可说,深沉地叹息了一声。 
  薯地他想起了一件事来,认为正好一试,故而急忙说道: 
  “按照施主之意,将竿携植对岸,自是仍由瘴菌之上返回了?” 
  怪客冷冷地说道: 
  “适才因有欧阳子规在场,不得不绕路过崖,其实这两崖的距离,还难不住我往来通
行。” 
  果慧禅师突然面色庄重地对怪客合十说道: 
  “施主如今将所有之人,俱皆引入不归谷中,而断其归路,果慧斗胆敬问一言,施主的
目的……” 
  怪客似已不耐,沉声说道: 
  “适才已将原因相告,禅师莫非信不过我?” 
  果慧闻言并不解释,仅仅虔敬地向怪客合十为礼道: 
  “恕我失言,贫僧告辞。” 
  怪客冷哼一声又说道: 
  “禅师莫忘你我所立誓言!” 
  果慧正容答道: 
  “贫僧死不敢忘,并祈我佛佑护施主。” 
  怪客没有再接话,果慧话罢已转身而去,他行未数十步,倏地回顾,怪客就在这刹那时
间已携着两根长竿,到达了彼岸。果慧暗中敬佩怪人的无敌功力,并至诚的默祈佛祖,永保
怪客的良知良能,勿为魔乘,而令武林染血。 
  他边行边作默祷,突然再次回顾,已失怪客形影! 
  自然,他按照怪客的指点,穿过瀑布后面的隐秘洞口,而进入不归谷,步步以怪客所示
而行。 
  当他自谷中前往谷口迎接及哮天等人的时候,心头曾经掠过一丝疑念,怪客说过,谷口
只能进人,而无法走出,但怪客却又明明关照自己,由谷中出谷往迎众人,这岂非耐人寻味,
  目下,他虽然已经迎到了众人,并在谷外促膝长谈;但他心中却始终深信怪人所说各节,
而忐忑不安。 
  果慧禅师向众人述及前后经过,除掉他因为信誓之下绝对不能泄露的各点之外,其余事
故,说得极为详尽。 
  天蓉姑娘听完了果慧禅师所说详情之后,在她那天稚坦赤的心灵中,直觉得怪客无啥神
秘之处。 
  及哮天夫妇和章性初的看法,却极不相同,他们深知江湖险恶,越是看上去平淡无奇的
事情,背后越是诡谲得令人心寒胆颤,头戴竹篓的怪客,所作种种安排,必然含有极深的用
意。 
  怪客在有心与无心之间,已将所有和玉潘安笑面银豺欧阳易有关的人们,引进了这奇异
的“不归谷”中。 
  然后他毁去了一条通往谷外的地道,又断绝了一条必须有上乘功力,并要藉纯阳赤藤弹
震之力,始能住返的秘径,只留下谷口正路的出进地方,还存心要果慧禅师告诉大家,进则
难出的话语,他到底存着什么心思呢?众人在表面上俱已看出,至少怪客居心要使一干人等
在谷中相逢。 
  不过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众人却无法了然。 
  只有果慧禅师一个人,知道怪客的用意和居心。 
  但是他却曾立誓言,不能泄露丝毫机密。 
  其实果慧禅师,非但投有因为自己已经得到个中机密而欣慰,反而比任何一个人,都恐
惧凛悚和不安得多! 
  他担心万一,万一怪客言不由衷,万一怪客别有居心,那个时候,凡是进入归谷中的人,
怕要生死两难了。 
  这难怪果慧禅师心凛不安,因为他曾经以本身的智能,去衡量过进谷众人之间的是非怨
冤和恩仇。 
  果慧禅师以佛家无上慈悲来衡量个中人的恩仇,他发觉任凭是谁,对这段波折诡谲死伤
众多牵连极广的冤仇,也无法放手! 
  他是佛门高僧,他故可以仁恕为道,但他却不能不讲因果。 
  即将在不归谷中相适的众人,仇“因”始终不解,但却有人已然应了“果”,姑不论头
戴竹篓的怪客和这段恩仇有否关联,仅仅东川犬叟及氏夫妇,和飞龙山庄房氏一家对欧阳易
的仇恨,就休想有人能够化解得了! 
  果慧禅师极端怨恨自己往昔的无能,那段司徒、梅氏和欧阳易的仇冤,他尚可以心安地
置身事外,但飞龙山庄房汉臣一家的惨死,却是因为自己的轻诺,而未能兑现之事所引起。
自己空落得双腿俱残,却仍然无济于事。 
  谁有这个力量,能使房氏孤女,放下血海冤仇? 
  沈珏娘又岂能忘怀残目毁容之痛? 
  及哮天怎肯不报杀子之恨? 
  欧阳易爱妻惨遭生生肢解他能在此时放下复仇之念吗? 
  何况还有…… 
  果慧禅师不由得对那往昔仇冤种因之人,生了“嗔”念,那个人,一念之差,造成今日
这般局面,令人痛恨。 
  但是果慧禅师哪里知道,造成今日恩仇牵扯的那位昔日种因的人物,其内心的悲痛,和
当时不得不如此做法的苦衷,却又非局外之人所能理解的了,就是现在,这人对化解一切恩
冤所尽的心力,也非别人所能明了。 
  果慧禅师深沉于思索之中而不觉,章性初与及哮天互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个严肃的神色,
俱皆沉默无言。 
  他们知道果慧禅师的话说完了,此时似乎应该有人提议进谷才是,他们也明知道进入不
归谷中,是必然的事情,但却没有一人开口和行动,沉默半晌,久久无声,终于天蓉姑娘率
直地说道: 
  “禅师,你在想些什么?” 
  果慧禅师被话声惊醒,打断了沉思,极不自然地微笑一声, 
  摇了摇头,遥望着远处长吁一声说道: 
  “没想什么,没想什么。” 
  他重复了两句话后,突然哦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只顾说个没完设结,倒忘了正经事,那位怪客,曾经再三关照我说,接得众施主后,
立即带路进谷,并已代施主们安排了住宿的地方,谷中长春,山泉甜口,只是吃的东西
却……” 
  天蓉姑娘笑着接口道: 
  “禅师怎地忘记,自贵寺登程时,不是带着……” 
  果慧禅师面色一红,自嘲地接着说道: 
  “别仅数日,贫僧实在是叫那些出奇的事故搅昏了头,竟然忘记施主们备有充足食粮的
这件事了。” 
  天蓉姑娘笑了笑并未多想,及哮天与章性初却都知道,果慧禅师心思重重,神不守舍,
故有是问。 
  稍停之后,果慧禅师再次说道: 
  “谷中埋伏重重,贫僧仅受怪客指点应行路径,稍差或不慎,误人其他路上,恐将永困
难出。是故贫僧事先言明,施主们进谷之后,切莫任意行走,免生危险,现在就请众位施主,
随我进谷吧。” 
  天蓉姑娘早已站起,闻言微蹙秀眉说道: 
  “禅师曾说谷中如春,山泉甜口,如今又说不得任意走动,莫非我们谷中所居地方就傍
临泉源不成?” 
  果慧禅师心思沉重,并没有听出来天蓉姑娘话中用意,闻言摇了摇,轻喟一声之后缓慢
地说道: 
  “我也不清楚,想来怕不可能傍临泉源而居吧。” 
  天蓉姑娘闻言立即诧然问道: 
  “既不得任意行走,居处设若并非傍靠泉源,请问禅师一言,我等如何能够取得山泉食
水呢?” 
  章性初皱眉轻叱道: 
  “你又说不讲理的话了,禅师并非谷中主人。稍得虚实已然不易,你这样问他,叫他怎
样答复呢?”说着话锋一转,笑对果慧禅师道: 
  “小女无知,禅师莫罪。不过适才禅师言下之意,似乎表明进谷之后,并不与我等居住
一起,起请问禅师,这可也是怪客所嘱?” 
  果慧禅师点头答道: 
  “果如章施主所言,贫僧另有居处。” 
  半天没有开口的端木云,此时冷冷地说道: 
  “禅师莫非就不惧误入歧途而被困绝地?” 
  果慧禅师看了一眼,也冷冷的答道: 
  “贫僧亦非‘不归谷’主门客,怎能不惧。” 
  端木云哼了一声再次说道: 
  “如此说来,禅师居处,我等亦可前往了?” 
  果慧禅师并未作答,章性初却解围说道: 
  “禅师早有明言,与怪客曾立信誓,也许此事就包括在信誓之中,我们何必使禅师作难
而迫……” 
  章性初话尚未完,端木云已接口说道: 
  “章大侠之言固然有理,但我老婆婆却另有打算。” 
  她话说到这里,手指四条獒犬,转对禅师正色道: 
  “禅师既然说明,不归谷中埋伏重重,误入歧径必将永困而难出,请恕老婆婆直言,我
将率领小黑等,进入谷中……” 
  端木云说到此处,果慧禅师急忙接口道: 
  “女施主,这却使不得,缘因……” 
  “我不管什么使得使不得,哪个又能保证,我等进谷之后的祸福安全?设若万一不幸,
有这四条……” 
  端木云未等暴慧禅师话说清,就干脆地表示了意见,果慧禅师有苦难言,听对方说到此
处,也立刻接口道: 
  “果慧敢保施主们安全无恙。” 
  端木云冷笑一声,沉声说道: 
  “禅师凭仗什么,敢说此言,既便是禅师果有这般神算,也请恕我难以相信,老婆婆意
念已决,绝不改悔!” 
  “女施主,果慧适才说过,那位怪客曾再三……” 
  果慧焦急之下,忙忙分说,端木云却不讲理地说道: 
  “刚刚我已经听清楚了,设若是那怪客降罚下来,老婆婆自然有话分说,禅师似乎不必
现在就和我争论。” 
  及哮天皱着眉头对这位刚愎的老伴儿说道: 
  “禅师是受人之托,带我们进谷,我们自当遵守人家的约言,当真不归谷中若遇危险,
小黑等又能……” 
  端木云却冷厉地瞪了及哮天一眼说道: 
  “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要你罗唆些什么。” 
  章性初因在伏虎禅林之时,曾与果慧一夕长淡,知道内中不少秘密,故而多次代果慧分
解难堪,这次他也本要开口,及哮天已先他说了话,没想到老枭婆不讲道理起来,竟是六亲
不认,他只好不再多口。 
  端木云也早就看出章性初的意思,她竟接着说道: 
  “此事我老婆子既经决定,哪个也休想使我中途改悔,你们认为惹那怪客不起,自管进
谷就是。我老婆子不和你们一起,率领小黑,看看能不能闯进谷去,我老婆子并不怕死,怕
死的尽管先请!”她这样一说,连果慧禅师都无法再开口了。 
  天蓉姑娘这时微笑着对果慧禅师说道: 
  “禅师用不着为难,那位头戴竹篓的怪客虽说不叫獒犬进谷,其实有些不通,那人功力
极高,自然认得是非,我等进谷,等于受聘一般,既无必探谷内隐秘之意,又无多管是非之
心,犬随主来,自当随主同行,这本算不得问题,也许怪客另有其他原因, 
  但任他有多高的功力和身分,客商尚可,要说坚持其令,似乎是过分了些,我们逗留已
久,还是立即进谷才好。”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