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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剑瘦马


第二十五章 苦肉之计



  傅小保感觉她握在自己左肘上的纤手,此时暗蓄真力,宛若五道钢箍,紧紧把着肘间,
拇指指头,正按在“曲池”穴门上,只要自己略作挣扎,她便加力扣按,但如果自己松去体
内真气,她也就略为放松一点,看来她倒并不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不禁迷惘地问:“师姊,
你用了这许多甜言蜜语,骗得兄弟信任,这样将兄弟制住,有什么目的呢?” 
  刁淑娴吃吃一阵娇笑,笑得混身乱颤,忽然抬纤掌,轻轻在傅小保肩头上拍了两拍,笑
道:“小保,你如今已在我掌握之中,姊姊叫你做什么?你是再没有异议的了?” 
  傅小保沉声道:“你不要以为像这样就可以要胁我,合情合理的事,你不用这种手段,
我也甘愿效力,若是你想要我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别说你这么扣住穴道,便是用利剑架在
我的脖子上,兄弟也是宁死不从的。” 
  刁淑娴媚眼斜烷,见他理直气壮,义正词严,忍不住又是一阵轻笑,说:“好兄弟!有
志气……。” 
  她话尚未完,倏忽间,山洞中一阵疾风,直卷而出,人影闪晃之际,一缕寒气森森的劲
风,业已向她左侧猛撞过来。刁淑娴不用猜,准知道必是那姓罗的粗汉,立刻住口,娇躯一
拧,脱开数尺,右腕略一用劲,将傅小保拖过来挡在自己前面,一面探左臂撤出剑来。笑道:
“好呀!蠢东西,要动手你就先砍了他,咱们再见高下!” 
  那冲出洞来的果是“金面佛”罗文炳,这时候,但见他气得面上变了色,金面也隐隐现
了红色,一手紧握着金背砍山刀,一手微微发抖,竟指着傅小保臭骂起来,道:“小子,你
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了吧?早告诉你,这女子狐媚子模样,必然不是好东西,偏偏你这
小子见色目眩,连你爹娘老子姓什么全忘了,如今好啦,中了她的美人计了吧?你说,是叫
我撒手不管呢?或是叫我一顿刀,连你带这臭娘儿们全给劈了,省得你落在她手中,少不得
受些活罪?你说吧!” 
  傅小保真是又愧又羞,默然垂首,无以为答。 
  刁淑娴却冷冷说道:“蠢东西,你就试试看,看看凭你这几下子,能不能真把咱们一块
儿给劈在这儿?” 
  罗文炳狠狠“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叱道:“臭婊子,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罗大太爷
说话,别恼得太爷性起,一顿刀背,折了你这一身骚骨头。” 
  刁淑娴原本还面带娇笑的,被他这一顿恶骂,登时躁得粉面通红,柳眉一剔,便要发
作……傅小保却长叹一声,幽幽说道:“罗兄,这事我咎由自取,你别管我了,洞里两位负
伤的前辈,烦请罗兄多费些力,速将他们移离此处,在下生死,罗兄不必在意吧!” 
  罗文炳兀自怒道:“那怎么成?我一个人如何照顾得他们两个?再说这臭婆娘也决不甘
心让咱们痛痛快快离开!” 
  傅小保无奈回头向刁淑娴道:“师姊,你要将兄弟如何处置,兄弟绝无怨言,这位罗兄
和洞里两个负伤的前辈,万望你能高抬贵手,放他们离去,兄弟纵然万死,也难忘师姊大
恩。” 
  刁淑娴突然仰天咯咯大笑,笑声一落,竟然出人意外的将傅小保肘间穴道一松,同时收
了长剑,说道:“小保,你当姊姊真是那么阴狠成性的‘巴山双毒’?实对你说,‘巴山双
毒’的刁淑娴已经死了,站在这儿的,所述所言,句句实言,绝无半点欺哄你的心意。姊姊
这样做,是叫你知道,姊姊并不是走投无路才救助结交你们,你现在总该相信姊姊的言语,
全是出自肺腑了吧?” 
  这种突变的举动,不但傅小保觉得大出意外,就连金面佛罗文炳也目瞪口呆,再也说不
出话来,但刁淑娴自动放开了傅小保,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也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傅小保揉摸着左臂肘间,迷惘地说:“师姊,你这是何苦来?兄弟何曾有一丝不信任的
心呢?” 
  罗文炳讷讷半晌,才尴尬地笑着拱手,道:“我的好姑娘,你怎好拿咱们开这个胃?这
要是哪一个一时失手,岂不闹出大乱子了吗?再说……嘿嘿!要是我罗文炳再多说什么脏话,
却叫咱拿什么脸见人呢?”说罢,自己解嘲地嘿嘿笑了起来。 
  刁淑娴也懒得理他,径自掉头向傅小保道:“咱们去看看你那两位受伤的前辈吧!取药
的事,且缓一步再详细商议,现在你们可信得过了?” 
  傅小保和罗文炳泛红着脸将她让进洞里,二人紧跟身后,也一齐低头进到洞里,刁淑娴
见洞底卧着两人,兀自昏迷未醒,俯身在他们面上端详一阵,皱眉问道:“他们都中了掌毒
多少时候啦?” 
  傅小保道:“那位蒲前辈是昨日午后负伤,这位崔前辈却是昨天夜里中掌,两人相差,
大约有四五个时辰。” 
  刁淑娴沉吟道:“据我在寨里曾听说起,那神魔厉奚原是康境唐古拉山一个久隐的魔头,
潜心练习五阴毒掌,中途走火入魔,反被毒所伤,整条左臂,险些残废,皆因他素与‘金臂
人魔’孙伯仁相善,才由孙伯仁冒死偷进滇北玉龙山上国寺,盗取了上国寺一件镇寺至宝—
—蛇头杖,由霍一鸣和李长寿专程送上唐古拉山,利用蛇头杖中蓄养的全线毒蛇蛇口,才将
左臂上毒液吸去,接着,厉奚便被李长寿和霍一鸣怂恿下山,来到大巴山。说起来,他这种
五阴毒掌,还算没有练到火候,据说要是真正练到火候,中掌的人,最多不出三个时辰,必
然毒发癫狂而死,的确是歹毒万分的功夫……。”说到这里,她忽地戛然而住,目含深意地
向傅小保看了一眼。 
  傅小保和罗文炳却听得心惊不已,惶恐地问:“那么说,必得赶快设法弄到解药,否则
时间一久,那就更不易施治了?” 
  刁淑娴点点头,道:“自然该立即设法把解药弄来,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据闻凡中了
神魔厉奚五阴毒掌的人,一个时辰有一个时辰的不同程度,先中掌的面色和后中掌的面色,
决不会变化相同,但适才据我看这蒲崔二位,脸色却几乎一般无二,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傅小保茫然道:“这个……咱们也不懂是怎么一回事!” 
  刁淑娴两目凝视着傅小保,神秘的一笑,道:“据我所知,只有两个原因,第一,自然
是因为中掌的程度有异,譬如说一个仅被掌力扫中,一个却是被全掌印上,这当然便难以时
刻来衡量了;第二,便是男女有别,因为男子体内本有一股阳刚之气,恰与五阴毒掌的阴寒
毒气相克,能够抵消少许掌力,而女子却因本身系属阴性,中了阴寒毒力,越发会显得沉重,
治起来也越不容易。” 
  傅小保忙跌足道:“这么说来,一定是崔前辈所中的掌力最厉害了,可叹他本不会被厉
奚老鬼毒掌所伤的,全系为了护卫兄弟,才被那老鬼掌毒拍中肩头,唉!说起来,真是兄弟
害了他了。” 
  刁淑娴听了淡淡一笑,也未追根再问下去,话题一转,又谈起神魔厉奚的解药,经常随
身携带,谨慎异常,决不易盗得,唯一的办法,是能在武功上制胜,才有希望逼他交出解药
来。傅小保听了,又急道:“那可怎么办才好呢?不是我说句泄气话,凭咱们现在三个人,
合起来也不是那神魔厉奚的对手,这一来,两天内要取解药,岂不是就无望了吧?” 
  罗文炳又怒又急,大声道:“且不管这些,咱们今天夜里偷往寨里,能下手暗地里偷得
解药固然好,万不行咱们拼了一命,也要杀他一个够本。” 
  刁淑娴沉吟好半晌,突然笑道:“办法我倒想到一个,但不知行不行得通?你们愿是不
愿?” 
  傅小保知道刁淑娴向来机智有名,闻言大喜,忙道:“师姊,你且说出来看看,咱们没
有什么不愿的,只要能有望偷得解药,纵然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罗文炳也道:“不错,只要能弄到解药,就要我罗某一命换药,咱也是不皱眉头的!”
  刁淑娴笑道:“倒不一定会舍命换药,但一个不巧,却是连性命丢了,一样换不回药来,
所以,我也正担心能不能行得通呢!” 
  傅小保急道:“师姊,你先说吧!是什么办法呢?” 
  刁淑娴巧目一转,脸上笑容尽敛,正色道:“这是个极端冒险的办法,生死成败,尽作
孤注一掷,那就是由我给你们二位吞下两粒药丸,这种药丸含有剧毒,但三个对时以内,决
不会有生命之虑。药丸是我私下里从一个江湖神医处要来的,共只十粒,连爹爹他们全不知
道,同时,我也有十粒解药,备在身边。咱们且挨过今天,到夜间的时候,我把毒丸给你们
二位吃下去,然后把你们四人全带回寨里,就说是你们误食什么毒物中毒,倒卧后山,被我
发觉擒了回来,只要他们不疑,则必然可以成功了……。” 
  罗文炳没有听完,早已嚷起来道:“那怎么成?咱们全服了毒,四个人死了两双,还弄
什么解药,干脆就在这儿抹脖子自杀了,还省得到他们眼前去现眼,这法儿咱不干。” 
  傅小保连忙制止他,道:“你还没听完,怎知不能行,且耐心一些,咱们听完了办法可
行不可行,那时再从长计议。”罗文炳这才嘀咕着住了口。 
  刁淑娴盈盈一笑,道:“这法儿听来吓人,但成功的希望不是役有,我料定他们只要对
我的话不起疑心,必然就不会当即杀害你们,皆因……。” 
  她粉脸上一红,但随即正色继续说道:“皆因我的婚期即将届临,在这几日内,相信他
们决不会把你们处置,何况,你们两个人中了毒掌,两个人又误食毒物,昏迷不醒,他们为
了将你们暂时监禁,等待吉期之后审讯处理,必然会替你们先行去毒。你们二位能否去得了
毒,姑且不论,那两位被厉奚毒掌所伤的掌毒挨不过三天,他既然不想立刻取他们性命,定
能获得厉奚自动拿出解药来,只等他替蒲崔二位解了毒,那时我再暗中解了你们两人的,咱
们一起再逃出刁家寨,岂不就大功告成了吗?” 
  这番话,刁淑娴娓娓说来,甚是合情合理,仿佛役有丝毫牵强,但罗文炳和傅小保听了,
却都沉思着无法断然作答,皆因这计划虽然甚妙,但无异将四条人命,全交到刁淑娴手中,
这女人阴毒成性,实难断定她这番话中,是不是藏着什么可怕的阴谋,尤其金面佛罗文炳更
是疑多信少,心里早已一百二十个不肯,无奈适才又亲见刁淑娴自动放了傅小保,深觉不便
再当面顶撞她,便讷讷问道:“咱姓罗的是粗人,刁姑娘所说药丸解药,不知道管不管用?
要是一个不灵,这玩笑可就开得不小。” 
  刁淑娴面上毫无笑容,依旧正色说道:“你们敢莫是信我不过?怕我生了毒计,陷害你
们?这很容易,我马上吞下一粒药丸,你们等到夜间,再给我解药吃,一来试试我这药丸灵
不灵?二来也足证我没有二心,我既然能把性命交给你们,你们想担心什么?” 
  说着,果真探手入怀,一阵摸索,掏出两个小小瓷瓶来,那意思,马上便要开始服药。
  傅小保心里纷乱异常,许许多多可虑的细节,缠绕纠扯,使他一时无法下决心果断该怎
样才好。论理说,崔易禄为了他千辛万苦跋涉来到大巴山,更为了护卫自己,才中了神魔厉
奚的“五阴毒掌”,假如不是崔易禄,中掌的是自己,难道也能脱逃一死?生死他倒不畏,
怕只怕自己陪上一条性命,依然无法救得崔易禄,那就太不值得了。 
  但是,神魔厉奚功力惊人,昨夜一战,足证自己决非人家的敌手,如今刁淑娴这条苦肉
之计,虽然涉险,究竟是一条唯一可行之途,舍此之外,自己纵有就义之心,也没有救人之
法了。 
  他把得失两者在脑海中反覆思索,一再衡量,正傍徨拿不定主意,突见刁淑娴取出药丸,
要当面自己服用,以求证明语出至诚。这一来,真叫他激动得压抑不住,心中许多疑虑,刹
时间一扫而空,将心换心,最能动人,人家既然都这么信得过自己,自己又焉能再存猜疑之
念,连忙伸手将她拦住,斩钉断铁的道:“师姊,你这么说,兄弟真要无地自容了,如今兄
弟已下决心,听凭师姊的主张,舍命冒险,行这条苦肉之计。 
  罗文炳听他这么说,分外为难起来,低了头,没有开口。 
  刁淑娴似乎慰藉的笑道:“究竟咱们是姊弟,小保,你信得过做姊姊的,姊姊一定不叫
你失望,好歹冒万险也得把你的朋友崔前辈救回来,不过,这位罗英雄既然尚在疑虑之中,
我也不勉强,咱们先把崔前辈救回来,假如时间还来得及,那时再作救援蒲老前辈的打算
吧!” 
  罗文炳一听大急,连忙也道:“刁姑娘,你千万别多心,这位蒲兄和我多年深交,又是
我儿子的授业师父,他能为了替我儿子报仇,万里迢迢,奔来川边,难道我罗文炳倒吝惜一
命,不肯救他吗?刁姑娘,我也下了决心了,咱吃你那药丸吧!” 
  刁淑娴矜持地一笑,道:“但是,罗英雄,这药丸我自己也没拭过,灵不灵尚不得而知,
要是解药不灵,那时你却怨不得我呀!” 
  罗文炳苦笑道:“我的姑奶奶,你饶了我吧!咱一句粗心话,怎么你倒记得这么清楚
呢?”把傅小保和刁淑娴都说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人计议一定,似乎了却一桩心事,忙忙将野兔生火烤熟,饱餐了一顿,餐后又各自调
息了一番。直到午后,那蒲兆丰和崔易禄兀自未醒,而且,伤处已隐隐呈现了汤盘大小一块
污黑色,蒲兆丰面上甚至也泛出暗青色,崔易禄却反显得面色如前,刁淑娴奇道:“这倒怪
了,第一次看起来,这位崔前辈好像伤得较重,但现在一看,蒲前辈仍是伤得重些,这真令
人猜它不透。” 
  傅小保等也凄过来围观,果见崔易禄甚至手掌上都变了颜色,但面上却依然未变,都称
奇不已,傅小保看过,不禁暗暗又加了一层忧虑,估不透这种现象,是好是坏? 
  一日易逝,他们在担心和忧虑之中,更觉不出流光如矢,转眼间,幕夜四起,日轮西沉,
又是寒鸦归林的黄昏了。刁淑娴便催促道:“时间已经不早,你们快负起伤者,随我走一程,
待到了后寨近处,再吞药丸,省得我一个人无法弄你们四个人回去。” 
  罗文炳和傅小保无可奈何的将蒲兆丰和崔易禄负在背上,踏上返回刁家寨的路径,直到
将近后寨,这才寻了两处相距得不大远的林子,首先由刁淑娴将包裹和兵刃妥藏一个树洞内。
然后取出两瓶瓷瓶中的一瓶,拔开瓶塞,倒出两粒谈黄色的药丸,分给罗文炳和傅小保每人
一粒,肃容地说道:“事不宜迟,你们快将药丸服下去吧!我待你们药性发作之后,便声张
叫人弄你们回寨去。” 
  傅小保接过药丸,轻轻嗅了嗅,那药丸上竟然透出一丝清香,他再望了崔易禄一眼,默
默在心里祝祷一番,突然一横心,将药丸纳进口中,咽了下去。 
  罗文炳见他已经先吃了,皱一皱眉,也一仰脖子,将那药丸吞进肚内。药丸一入肚,立
觉有一股隐约的痛意起自内腑,这滋味说痛又似不痛,说酸又不似酸,迅速的扩张,刹那间
遍达四肢,直冲脑门,两人还未说出一句话来,但觉得眼前一阵昏暗,登时仰身栽倒,失去
了知觉。 
  刁淑娴神情凝重地注视着他们,见他们果然已经中毒昏去,这才匆匆将二人分别拖到蒲
兆丰和崔易禄的近处,又在左近草丛中一阵践踏,布置得仿佛不久前在经过一阵激烈挣扎似
的,又摘来几枚瓜果,啃去少许,却将身上的毒丸取了一粒,寻清水化开,小心翼翼涂抹在
瓜果肉上,让毒液浸进果肉内部去,想尽方法,做得好像他们都是误食了毒物才中毒昏迷。
一切备齐,她正在拔步返寨,突然又像记起了什么,飞快地掠身跃到崔易禄身旁,俯下腰去,
探手向他怀里摸了摸,脸上泛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这才长身立起来,如飞向后寨而去。
  奔到后寨不远,她又小心停下身来,将身上衣衫和头上秀发略加整饰,继续驰向寨里,
但当她一到了后寨禁区,却感觉今夜情形有些异样,平索伏有暗桩的所在,此时也没有人把
守了。整个后寨,灯火暗淡,人声寂然,宛不若平日热闹,遥望大寨,虽然仍是灯火如昼,
却未见像平常一般往来频繁的人影。 
  刁淑娴心头一震,惊诧万分,心想若是寨中有什么变故,可能使自己的计划前功尽弃,
一败不可收拾,她赶紧晃身登楼,奔回自己房里。一脚才跨进房门,就见房里一灯如豆,两
个服侍自己的丫环正愁眉苦脸相对坐着,神情似乎甚是忧郁。 
  那两个丫环遽见刁淑娴突然返房,大吃一惊,登时面泛喜色,一齐起身迎着道:“姑娘,
这一日里你去了哪儿啦?险些叫咱们死在寨主手里……。” 
  刁淑娴故作不解,问道:“那是为什么?你们犯了什么错吗?”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丫环忙道:“唉!姑娘,哪儿是咱们犯了错,还不是为了姑娘你一
出去就是一日一夜,寨主寻你不着,逼着问咱们,我的好姑娘,这下你可是回来了,谢天谢
地,也救了咱们两条小命,今儿个寨主还说,要是明天仍役见你回寨,先就要咱们的命哩!”
  刁淑娴笑道:“我心里烦,出去散散心,又没有走远,只在黑谷后山玩了一天,我又不
是三岁小孩子,哪能便走失了!” 
  那丫环直在作揖,口里念着佛,道:“阿弥陀佛,当真是菩萨保佑,咱们也是这么去回
老寨主,可是寨主追问姑娘究竟去了那儿?咱们又说不上来,若不是厉老前辈拦住,当时就
得把咱们废了,我的好姑娘,你都是快有婆家的人啦!咱们求求你,以后但凡去那儿,也事
先知会咱们一声,姑娘你不知道,这一日一夜,咱们两个担了多少心事?若是你今儿夜里不
回来,咱们也没了生路,天一亮,只得两条绳子吊死在屋内……。” 
  刁淑娴在心里暗暗好笑,漫不经心地另取了一柄宝剑佩了,蹙眉问道:“我看今天夜里
大不似平日,难道也是为了我一个人出去玩了这一天吗?” 
  那丫环道:“这倒不是全为了一件事,听说前寨今天午间来了几个和尚,要寻他们的什
么拐杖,寨主和几位老前辈留着款待了他们大半天,不知怎的竟说翻了,现正在前寨动手较
量着……。” 
  刁淑娴惊道:“是什么地方跑来的和尚?咱们向来不与和尚交往,怎的会有仇家寻上门
来?” 
  丫环道:“本不是来寻咱们刁家寨的,听说又是李七爷惹的祸。” 
  刁淑娴匆匆将长剑系妥,临行又问:“那些和尚莫非很了得?连厉老前辈也镇压他们不
住?” 
  那丫环茫然答道:“这个……婢子也不大清楚,只是听传言过来,说那些和尚一个个单
比本领并不太惊人,但合起练有个什么阵法,却是相当厉害,霍老爷子父子两人都已伤在人
家手中了……。” 
  刁淑娴心中猛的一跳,遂也不再多问,转身便要出房,但那两名丫环却齐声惊叫了一声,
死命将她拉住,骇然问道:“姑娘,你又要往那里去……?” 
  刁淑娟苦笑道:“快松手,我是去前寨看看,你们就吓破胆似的干嘛?” 
  那两名丫环这才半信半疑放了手,兀自叮咛道:“姑娘,你就当可怜咱们,求求你千万
别再独个儿跑出去玩了……。” 
  刁淑娴也不再多言,出了房门,如飞地奔向前寨,直到将近正厅,方遇见刁龙仗剑守在
廊上。 
  他一见是刁淑娴,面上也泛起喜色,剑藏肘后,施礼问道:“师姊,这一日你却去了那
儿?叫咱们老爷子急得好苦。” 
  刁淑娴淡淡一笑,道:“没去哪儿,只在后山逛了一天,喂!现在厅上在于什么?这样
如临大敌的?” 
  刁龙闻言面露沮丧之色,转让道:“唉!还不是李长寿他们带来的漏子,玉龙山上国寺
镇寺之宝蛇头杖被他们偷了,还把人家一名师兄弄死,如今人家来了十一个,一定要索回蛇
头杖,并要李长寿给抵命,老爷子说好说歹,和尚都不肯罢休,恼得李长寿又跟人家动手,
霍伯伯那位宝贝儿子也出头,现在人家布了天煞剑阵,连霍伯伯也被打伤,如今正由东海两
位岛主在出面呢!师姊,你快进去看看。” 
  刁淑娴一心只记着后山林中四人,怕只怕上国寺的和尚耽误太久,误了自己的事,闻言
忙道:“好,我这就去。”顿了顿,又似突然记起什么,向刁龙吩咐道:“啊!对啦,你这
儿没什么事,赶快带几个人到后寨那片密林中去捉四个人回来,这可是件大功,做姊姊的让
给你吧!” 
  刁龙讶道:“什么人会在密林里?要兄弟去……?” 
  刁淑娴笑着低声道:“就是昨天先后来寨里骚搅的那两男两女两批人,其中两个不是被
厉老前辈掌力打伤了吗?哈,说起来好笑,另外两个也不知中了什么毒,现在都昏倒在后寨
外靠西那片密林子里,我适才回寨来时才发现,只可惜我只有一个人,无法把他们全弄回来,
你只要带几个有力气些的去,一人背一个,便能都手到擒来了……。” 
  刁龙大喜,还未听完,马上便想走,刁淑娴忙又将他叫,叮嘱道:“这几个人都关系很
大,你千万不可以随意处置,仅只好好将他们弄回来,关在石牢里,等这里打发了和尚,回
明了老爷子再作处置,尤其那两个女的,厉老前辈对她们甚是重视,务必要妥为安顿,不要
随意动人家一毫一发!” 
  刁龙连声应了,如飞自去。 
  刁淑娴直到看见他走远,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转身向大厅行来。 
  她踏进大厅,就见许许多多蛇形门下弟子都拥塞在厅门口,鸦雀无声地向厅外张望,而
厅外广场之上,此时正由数十名高擎火炬的壮汉围绕一个大圆圈,熊熊火光,照耀得与白日
相仿,而场中人影纷乱,似乎酣斗得正在紧要关头。她连忙排众而出,才知刁人杰和神魔厉
奚都立在厅门外,而霍昆与霍一鸣、李长寿三人却由几名弟子搀扶着在一旁休歇,霍一鸣和
李长寿身上似已负有剑伤,用布条包扎了好几处,霍昆左肩也隐隐渗出鲜血,但他状仍激动,
正双目灼灼注视着场中的激战。 
  掉头再看,场中一阵红影盘旋,十一个身着大红袈裟的高大和尚,各有左手执剑,右手
却都高擎着一面闪闪发光的钢钹,运剑游走,有条不紊。左手剑怪招迭出,右手铜钹却不时
擎剑发出脆响,同时当作盾牌使用,相互掩护,彼此配合,结成了一圈宛若钢壁剑林的阵式,
将东海二怪赤煞掌易斌和鬼手萧林紧紧困在核心。 
  这时候,易斌狂态尽敛,左掌右剑,凝神应付,甚是沉稳,而鬼手萧林两柄鬼手钢爪更
是舞得雪片相似,牢牢守住上中下三路,半点破绽也没。 
  刁淑娴轻轻走到刁人杰身边,悄声叫道:“爹!” 
  刁人杰陡地一惊,扭头看是刁淑娴,立时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来,沉声道:“你这一天
一夜都跑到哪儿去了?” 
  刁淑娴自然将说过的谎言再说了一遍,接着便悄悄又道:“……爹!你别怪我,我还替
你老人家捉了四个人回来,叫龙弟去搬去啦!” 
  于是,又把自己如何倦游返来,在后寨密林中发现男女四人全都中了毒,如何已嘱刁龙
率人去擒等情,一一述了一遍。 
  刁人杰听了欣然大喜,连连点头,道:“好!好!把他们全暂时禁在石牢里,等这儿事
了,再请厉前辈处置。” 
  这时,神魔厉奚也站在近处,他早已将刁淑娴所言全都听到,但依然神情冷漠,仅只轻
哼一声,道:“老夫早料他们不能远遁,迟早必是囊中之物……。” 
  一句话未完,陡听得场中传来一声闷哼,接着又是“当啷”兵刃坠地之声,慌忙回顾,
却见鬼手萧林和其中一名和尚俱各退出斗场,萧林显见是负了剑伤,右手臂上一片殷红,两
柄鬼手钢爪全都交到了左手,而那和尚却好像系被掌力所伤,捧着胸口,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脸色苍白一片,虽然退出了斗场,身躯尚在摇曳不止。 
  赤煞掌易斌冷笑连声,长剑舞起一丛寒光,兀自和其余的十名红衣僧人激战不休,这十
名红衣僧人似对已受伤的同伴全未看在眼里,依然剑钹翻飞,抢攻游走如故。 
  又战了三数合,那易斌独自一人应敌十人,反倒越战越猛,剑势闪耀,掌风呼呼,用的
全是刚猛招式,一连几招煞手险招,竟然将众僧的阵式荡开了数尺。 
  十名红衣僧人个个脸色陡变,但闻其中一人突然大喝一声“起!”十个人登时展开了轻
身之法,不再进招,都快若风驰电掣般绕着易斌一阵快奔,十个人变作了十条红线,十条红
线又汇成一道宽大的红色彩带,将易斌困在核心,车轮似的转个不停。易斌不由讶然,忙也
收剑凝神,蓄势而待,皆因那十名僧人突然变了阵式,谁也不难猜到,紧跟着必有厉害的煞
着施展,连神魔厉奚脸上也微微变色。 
  果然,就在众人屏息注视了片刻之后,倏地,但听得怪叫一声,红影忽然一敛,紧跟着,
“嗡”地一声响,十名僧人手中的十面铜钹竟然一齐出手,向赤煞掌易斌掷了过来。 
  这十面钢钹虽然同一时候掷出,但显见并不完全集中一点。就在石火电光那么一刹那,
其中三面拦腰切到,另三面分击上中下三路,其余四面,却半途相互交碰,“当”地脆响,
竟然上腾丈许,连易斌向上纵避的退路也封盖得死死的。” 
  这一着,端的大出众人意外,眼看赤煞掌易斌除非同时以剑掌上功夫,硬将疾砸而至的
六面铜钹在同一瞬间悉数击落,势必伤在飞钹之下。旁观的神魔厉奚和刁人杰都不禁齐声惊
呼出声,皆因似这般疾转中突然停止掷钹,敌对者无法遽然分辨出来袭的准确方向,要想从
容应付,委实不是一件易事。 
  赤煞掌易斌果然也是惊骇佚色,慌乱中赶紧顿脚凌空拔起,刚将下边的六面飞钹让过,
上边的四面已快拟电奔打到,易斌迫不得已,长剑一圈,绕身挥起一圈剑幕,“呛呛”连响,
虽然硬将其中三面钢钹震飞,依然措手不及,被右后侧穿幕而入的一面,擦着切过右腿。登
时鲜血直冒,真气一泄,坠落地面已经无法立稳,一连几个踉跄,腿一软跌翻在地。 
  那十名红衣僧人并不稍缓,旋风似抢了近来,又各将那已散落地面的铜钹抢到手中,但
他们却并未再对易斌施展煞着,仅只抢钢钹,便退到一丈以外,并肩峙立,蓄势而待。 
  这一边东海门下也冲过来十余名灰衣大汉,匆匆将易斌负回大厅,鬼手萧林一口牙咬得
格格作响,顾不得臂上剑创才裹,分握钢爪,又奔了回来。切齿说道:“贼秃们!咱们东海
和你们上国寺究竟何怨何仇,适才言明较技破阵,不过彼此点到即止,怎的你们下此毒手,
伤我盟兄,来来来,咱们再战一场,不死不休。” 
  红衣僧人中一名年纪略长的灰髯和尚冷冷说道:“萧施主何必血口喷人,贫僧等奉令索
取盗宝伤人的凶手,原不与东海相干,既是萧施主和易岛主强要替人出头,动手之际,自然
顾忌不到许多,贫僧等何曾有违点到为止的约言,要是适才易岛主中了‘千莲齐飞’,贫僧
等如欲伤人性命,只怕易岛主纵有百条性命,也无从保全了。” 
  萧林怒叱道:“闭了你那臭口,今日一剑一钹,咱们东海誓不罢休。”他回头向人丛中
穿灰衣的东海门下一挥手,道: “大家齐上,今天不把几个贼秃毙了,怎消得这口怨气。”
  东海门下弟子哄一声,登时跃出来足有四五十人,只听得纷纷“呛啷”连响,齐都撤出
了长剑,准备围殴。 
  那十名红衣僧人居然不惧,十人并肩而立,其中一个已将那受伤的僧人背在背上,看来
很有拼死一战的决心。 
  神魔厉奚突然低喝一声:“不要妄动!”将双方剑拔弩张之势喝住,一面缓步踱到场中,
先向鬼手萧林说道:“二岛主且请暂退,这事原由老夫而起,自当仍由老夫而终,贵门弟子,
最好别卷入是非。” 
  萧林有些忿怒,但嘴唇连动了几动,却被厉奚那摄人心魄的眼神镇住,未敢出言顶撞,
忿忿退到一边。 
  神魔厉奚面上浮现一丝诡谲的笑意,转头向那些红衣僧人说道:“诸位大师父奉命行事,
本也怪你们不得,但诸位成事心切,今日连伤了蛇形门和东海两处高手四五人,想来也抵得
贵师兄红衣弥勒飞龙禅师一命了。不瞒各位说,那蛇头杖虽系由孙某人取来,却是老夫需用
杖中金线蛇疗治一种毒伤,如今已事过境迁,老夫留下那蛇头杖也可说无甚大用了,令掌门
了尘上人也与老夫素所熟稔,今天仍由老夫来作个主意,诸位取回蛇头杖,回去可以向掌门
师伯跟前也有了交待了,至于飞龙禅师那笔血仇,看在老夫份上,一笔勾销了吧!” 
  那十名红衣僧人尚未答话,鬼手萧林早已忍不住抢出来嚷道:“厉老前辈,倘依你这么
说,难道咱们身受这些创伤就算白饶了吗?” 
  神魔厉奚突然脸色一沉,冷冷道:“二岛主,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你如是一点亏也不
能吃,那么人家受了一掌,又该怎么说呢?这几日正又是二岛主大喜之期,难道说非要拼个
你死我活不可?”言下之意,大有些不满萧林不服仲裁。 
  刁淑娴听见提到婚事,哪还能再呆在那儿,忙低头退回了大厅,但她并未离去,仍在厅
上隔窗偷窥,倒要看看此事如何结局。 
  鬼手萧林气得胜上全变了色,扭头向赤煞掌易斌看了一眼,易斌这时已由门下先将腿伤
暂时包扎住,闻言更是怒不可遏,抗声道:“既是这么说,咱们东海的人也无脸再留在刁家
寨上,老二,传令叫所有东海门下,二更以前全部离山,咱们回去!” 
  刁淑娴听了暗暗欢喜,但她爹爹刁人杰却着了急,连忙劝慰易斌道:“岛主怎的如此说?
慢慢再从长计议,千万别因一点小事,彼此伤了和气……。” 
  神魔厉奚也冷笑道:“嘿嘿!我厉某人活了这一大把年纪,向来在江湖中说话,还没有
谁敢这么当面折辱过,自然东海洛伽岛威震天下,又自不同了。” 
  刁人杰急得两面劝解,生怕这一来闹成了内哄,无奈赤煞掌易斌和鬼手萧林早已受够了
神魔厉奚那种盛气凌人的闷气,又明知敌不过人家,气愤愤一心要拆伙返回东海,连负伤甚
重的霍昆也费尽口舌,百般劝慰,赤煞掌易斌总是不从。鬼手萧林虽然舍不得放弃眼看到手
的刁淑娴,但碍着盟兄,亦不便气馁,终于扶着易斌,率领东海门人恨恨而去。 
  一场好事,被神魔厉奚几句话登时拆散,其中苦了霍昆和刁人杰,却喜坏了躲在大厅窗
后的刁淑娴。 
  上国寺众僧眼见东海二怪已和刁家寨绝情离去,心中亦是暗喜,那为首的灰髯和尚接过
神魔厉奚交给他的“蛇头杖”,双手合十说道:“承厉老前辈慨允赐还宝杖,贫僧等自然未
便违拗尊示,但那伤人的凶手,本门掌门师伯也曾严命缉拿,贫僧等实不便作主,且待归报
了掌门师伯,那时如何处置,定当上覆厉老前辈。” 
  神魔厉奚哈哈笑道:“老夫行走江湖虽然为时不多,谈不上一言九鼎的气概,但诸位大
师父返寺之后,就说取杖伤人的,均系老夫知友‘金臂人魔’孙伯仁所为,令掌门或许就不
致责怪诸位了。” 
  众僧合十同声称谢,负了受伤的同门,掉头下山自去。 
  待上国寺众僧一走,神魔厉奚这才笑谓刁人杰道:“刁兄、霍兄也许心中亦觉诧异,看
来老夫倒似偏向着上国寺和尚,双手竟将蛇头杖还了他们,其实你们不知,他们那蛇头杖可
贵的,全在那杖头中饲养的一条奇毒无比的金线毒蛇。这条蛇据闻自被上国寺前两代掌门和
尚捕得之后,一直置于蛇头杖喂养,杖头只留粒米大五个小孔,作为喂食透气之用,平素谁
也不曾旋开杖头,将金线蛇取出来观玩过,老夫久知那金线蛇甚是珍贵,于得到蛇杖之后,
便已将蛇取出另行盛放,适才交还他们的蛇头杖中,不过放着极普通的一条赤炼小蛇,还给
他们和不还一样,可恼那东海二怪不明就里,竟然强要动手,真是其笨如牛,可怜可叹。刁
兄能不要这种女婿,正是蛇形门的运气,想来二位得知原委,当不致再怪老夫此举大异常情
了吗?” 
  刁人杰和霍昆听了,齐都一惊,那霍昆忙道:“厉前辈神机隐意,别说他们,连咱们也
猜他不透,他们不悉前辈用心良苦,这一去,岂不太冤了?依霍某看,还是立即嘱人去追上
他们,只要将前辈这番用意向他们一说,东海二位岛主必然释怀归来,彼此竭诚相共,不是
太妙了吗?” 
  刁人杰也不禁怦然心动,忙要命人去追赶东海二怪,但却被神魔厉奚拦住,他道:“区
区东海二怪,有什么值得刁兄屈尊结交?若说守望相助,老夫自信不致还有求助于他们的时
候,若说刁兄失一佳婿,现成便有一人,刁兄怎的反舍近而求远呢?” 
  刁人杰讶道:“果真?怎的刁某到未曾察觉?厉老前辈有什么合适之人,欲介绍于咱们
刁家寨呢?” 
  那刁淑娴在厅上听得清楚,芳心怦怦而跳,聚精会神,要听听神魔厉奚会推介何人。 
  神魔厉翼哈哈一阵敞笑,说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论声望,论武功,相信不
在那姓萧的之下,而少年英俊却还非萧林可及其万一,老夫久有改介之心,只可惜刁兄既已
应允东海在前,是以一直不便明言罢了……。” 
  刁人杰和霍昆齐声惊问道:“这人是谁呢?厉前辈何不明示?” 
  那神魔厉奚用手指着一人,朗声笑道:“喏!二位请看,老夫所介即是长安城赫赫有名,
英爽倜傥,金刀李长寿,你们看看他可配得淑娴侄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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