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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原灵功
第二章 谷中一日似千秋
雪又扬扬洒洒从天上飘下,寒风叫了起来。
他们振奋精神,在雪地上飞拣起来,他们的速度极快,天快黑的时候,他们进入了雪白
的群山。
大山一旦披上银装,会给人一种醉心的壮丽感。山峦相连,峰头相倚,许多动人的雪景
让他们惊叹。
天黑下来时,他们穿过一道山谷,走上了凌崖峭壁。在一座山峰上,他们看见东北方的
山口旁有一盏大红灯笼在雪风中摇。灯笼是挂在竹杆上的。他们想过去,办不到。峭壁之间
相去甚远,壁高渊深,掉下去绝对完蛋。
不过也不是绝无办法,只要细心一看,就会发现峭壁之间有相连的粗藤条,横亘在峭壁
半腰。他们要从藤条上过,就必须从峰顶下到半腰间。但这也是不容易的。
天黑了,雪盖着一切,到处都挺滑,一脚踏得不是地方,那就“再见”了。藤条上也沾
满了雪,仿佛是从雪堆抽出来的,想必一定是滑的,自然也冷。峭壁之间相连的藤条有三五
根,不是相靠一起的,都是单独的,十分孤零。
他们在峰顶上看了一阵子。吴畅说:“你们不会乐意在这上面过夜吧?那会冻干的。”
西门保这时已从担架上下来,笑道:“你也不会乐意呆在山头上的。我们都没经过这阵
仗,大英雄,你下去探个路吧。”
吴畅二话没说,飞身而下,把把旁边的人吓坏了,以为他要自杀呢,当然为他捏了一把
汗。
他看得很准,脚尖在一块石头一踏,飘然泻到藤条旁边。他轻轻向一条粗藤上一纵,不
料藤条“啪”地断了,他一头向下栽去。好个吴少侠,反应之快匪夷所思,长剑陡然一振,
剑气清明玉透,一下子刺进石头里,犹如扎进泥里一般。长剑挂住他的一瞬间,他一用力,
飞身而上,又落到另一根藤条旁。
他的惊险让上面的人一阵心跳。
西门蝶叫道:“好人,你别吓我们了。”
吴畅向他们一招手:“这里很安全,下来吧,我在下面接你们。”
上面的人见吴畅站得果然平稳,各显神通,三蹿两蹦地跳下来。
曾倩倩一不小心,随一块石头坠下去。多亏吴畅早就注意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向后
一仰,一式“飞环脚”勾住她。那块石头飞下渊底,发出沉闷的回声。
曾倩倩回到吴畅身边,吓得身子发软。她倚在吴畅身边,面色发白,气喘吁吁,胸前不
停地起伏着;着实被吓得不浅。吴畅看着她,不忍把她推开,真没有办法,他只好等她回过
神来。
西门蝶见他们这个样子,笑道:“看来你们两个是最乐意留在这儿的。”
曾倩倩轻吟了一声,离开吴畅的身旁。
吴畅说:“藤条甚滑,等我把它上面的雪除去你们再过。”
“你怎么除雪?”西门蝶问。
吴畅笑道:“自然是从上面过去一趟了。”
众人的心头都是一惊,我的爹,雪夜深山走藤条,这不太玄乎了吗!几十丈长的藤条连
在峭壁之间,下面就是深渊,谷风又那么强劲无常,一个平衡拿不准,就专等爹娘哭儿吧。
叶宽有些惊惧地说:“老兄,这不是在玩命吗?因此而死,太不值得。”
吴畅说:“不敢走的,就从藤条上爬吧。”
他轻步走到一条如手臂粗的藤条旁,用脚勾着摇了几下藤条,雪掉了一些,他不敢太用
力,唯恐它断了。稍作调息,他飞身冲上藤条,一眨眼间,他已到了藤条的中间。这时,谷
风吹来,他在藤条上摇晃,但始终没把他晃下去。
很快,他走了过去,马上又飞射了回来。
“怎么样,没事儿吧?”西门蝶急问。
吴畅笑道:“你不是在渊底与我说话,有什么事呢?”
西门蝶朗朗地笑起来:“你行,我也行。”她用脚在藤条上踏试了一下,息静气稳定了
一会儿心神,飘身向藤条落去,随之向对面急驰而去。
她更顺利,在中间连谷风都没碰上。“两仪客”受了鼓舞,争先恐后地踏上了条,竟也
成功了。忽然,吴畅心头闪出别念,担心西门蝶在对面使手脚。吴刚要过,他没有应允。
他注视了一会儿藤条,对曾倩倩说:“脚下有藤条,心中无藤条,只要做到一念不起,
走它与走平地并无两样。”
曾倩倩摇头道:“我怕,我走不过去的。”
叶宽叹道:“那就让我先过吧。”
“你等会儿再过。”吴畅关切地说。
叶宽说:“他们就是有邪念,我也不是目标。”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成功了。走在藤条上他才知道这不是在冒险,而是在寻求陶冶。
情况比他估计的乐观,并不十分可怕。
曾峰这时也来了精神,踏上了藤条。
吴畅再没有理由阻拦吴刚了。他哼了一声,摇摇摆摆地走了。过去。个个身手不凡。
这边只剩下他们俩了。曾倩倩的确有些害怕,她虽然有一定功夫,但有生以来她未冒过
这样的风险。这的确是危险的,要是跌下去,就不容易上来。她看看吴畅,吴畅似乎在鼓励
她。
“哥哥,我们别过去了,我怕。”
吴畅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不喜欢后退,看得出,你也不喜欢后退的。”
“我喜欢和你在一起,永远。”
吴畅没吱声。他不想伤她的心,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她的表白有多少真实的成分。
这时,对面传来西门蝶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这么冷的天,快点过来吧。”
曾倩倩说:“你背我过去。”
大胆的提议。吴畅不是没这么考虑过,只是怕突遇意外不好应付,如果藤条猛地断了,
又当如何?
他还在迟疑,曾倩倩已伏到他的背上。有什么办法呢,只有背她过去,尽管他实在不愿
意背上。但既然背上,也不好扔下去,只有背她过去。
吴畅再没别的选择了,只好凝神贯气,放松自己,然后飞旋而起,如旋转的花似地落到
藤条上。藤条颤动了几下,霎时急电而起,吴畅犹如一只山涧飞鹰向对面冲去。
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弄断藤条,他泻落到山崖上,松开曾倩倩,众人这才松下一口
气。
四周仍然到处是雪,与对面不同的是脚下的山石更尖,峭壁更险,行走更难。
吴畅用脚踢飞许多雪,露出一片被雪浸湿的地面来,笑道:“我前面开路,走!”
众人没有异言,匆匆下山去。
在山崖行走须格外小心,好在他们身手矫健,蹿腾跳跃并不困难,一路倒也平静,雪地
上留下一趟混乱的脚印。
他们进入一道山谷,谷风凛冽地吹过来,功夫稍弱的就打寒噤。吴畅衣带飘摇,却面无
惧色,他仍是一身春天的衣服。
上了一条羊肠小道,路更滑,他们亦更加小心。翻过一道山岭,他们终于来到挂灯笼的
山口,其实更应称是低谷,进入了山口里,里面仿佛是锅一样的大坑。灯笼旁边的岩石上刻
着一行字,警告着要进入山谷的人。大字是红色的,让人易联想到血腥:别来,别走,不
死,不活——无情谷。
吴畅笑道:“看,里面准有一群怪物。”
西门蝶变色道:“吴少侠,这是个险地,不可妄言。”
吴畅淡然一笑,迈步进了山谷,众人随着。
谷里树木甚多,树头皆白,但十分凌乱,荆棘丛生。四周的峭壁入天,人人其中顿生渺
小之感。
他们顺着一条石径向西北方走,没多远碰上插在雪中的木牌,上面亦有宇:再入者疯。
他们停下脚步。吴畅向前看了一会儿,觉得再往前走确不美妙,两旁是高耸的巨石,中
间一条窄道,若巨石突倒,人在其中还不被挤死?那不单是疯的问题了。
他转脸笑问:“西门女侠,你说的‘双影洞’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那么详细,能领你们来到这里还不够么?”
“我知道‘双影洞’在哪里。”一个幽幽的声音说。
众人吃了一惊,有陷入圈套之感。
曾峰说:“阁下既然知道,不妨直言相告。”
“不行,我告诉你们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叶宽急问。
“我在这里寂莫久了,很喜欢练过功的人,只要你们把我看中的人留下,我就告诉你
们。”
吴畅的一颗心顿时下沉。他到这里来不是为了寻幽探奇的,而是怀疑慕容素与文明来了
这里。“双影洞”既然能展现过去的影子,她们又岂有不想再看一眼自己过去的天生丽姿的
念头?可这老浑蛋如此可恶,他会放过她们吗?
他不由为她们的命运担忧,甚至有种怕。当然,“双影洞”的传说也许被夸大了,或者
一开始就是虚的,但它骗人的功能一项不缺,对一个有某种渴望的人来说,它会更有威力。
吴畅沉默了一会儿,忽问:“三个月前你这里来过两女一男吗?”
“我这里常有人来,有来无回。”
吴畅不由愤怒了:“老浑蛋!你要回答我!”
“小浑蛋,你们也是有来无回。”
“我来是找人的,而不是相反。”
“我是要人的,亦不想失望。”
吴畅转脸看了西门蝶一眼:“也许你的话更有用处。”
西门蝶哼了一声:“老鬼,我看你是疯了。”
“不错。”那人嘿嘿一笑,“木牌上写得清楚,我人内有几十年了”
吴畅知道与他纠缠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便说:“你们先在此站着,我向前去,看他们
能怎的我吴畅。”
“小子!”那阴暗的声音冷厉起来,“你敢再向前走半步,我让你生死两难。你人谷里
就该知道这些的。”
吴畅冷笑道:“老小子,你少吹大气,若是英雄,不妨站出来,虫子一样的藏着算什
么?”
“越是神出鬼没越见功夫。小子,这是你办不到的。”
吴畅冷笑道:“向前走我却是办得到的。”他举跳,快然前行。
突然,“吱吱”一连片叫声响起,仿佛有无数老鼠在雪中钻来一般。吴畅看到了雪地上
有许多东西闪动。“噗”地一声响,吴畅周围的雪被什么炸起,雪雾疯狂地向他卷去,其形
怪异,显然不是单纯的雪雾。
吴畅冷笑一声,拧身飞起,犹似响话一样直上高空,“嗖嗖”数十道黑影急射向他,下
面的人惊叫起来。他侧身抖剑,划出一片光雾,暗器全部击落。与此同时,他也向旁边的一
块大石泻落。
“老小子,在下并没疯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恶狠狠地说:“你小子别得意,坏了这里的规矩,你将受到最严酷
的报复!”
吴畅不以为然地笑道:“老家伙,现在呢?收起你的破烂吧,我并不怕你什么。”
对方长长地哼了一声,不吱声了。
吴畅一挥手,叫道:“过来吧,老小子看来跑了,没戏唱了。”
对方仍没吱声,好象人真的走了。
他们顺着窄道走了有五十丈,上了台阶。每个人刚站定,忽听哗啦一声响,从西边的峭
壁上滚下大小不一的石头来。石头来势凶猛,砸到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几个人不敢怠慢,
连忙向一旁急闪。
在这节骨眼上,他们的旁边人影一闪,奔向曾倩倩。对方的来势太快,其他人还没有反
应过来,那人已挟起曾倩倩逃了。曾倩倩的身手并不弱,竟然毫无反抗,可见来人十分厉
害。吴畅腾身欲追,那人一闪不见了。
吴畅纵过去,仅见一片被踏过的雪,不见其它破绽。
曾峰失了女儿,急得直骂乱叫。叶宽说:“也许这是个花招,人从另外的途径逃了。”
蓦地,西门蝶大叫一声,又被人掠走,她离他们较远,成了对方袭击的对象。
吴畅正惊,峭壁上传来哈哈欢快的大笑,得意极了:“小子,我说的话算数,现在该相
信了吧?”
吴畅大怒:“老浑蛋,你若敢轻举妄动,我非宰了你不可,连这个鸟窝也给你挑了!我
不希望这里是忧患岛第二。”
对方“咦”了一声,冷然道:“你小子原来是吴畅,怪不得能躲过老夫雷霆一击。可我
警告你,这里不是忧患岛,与无情谷为敌,你还不够资格。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知道我
并不是光会警告。”
吴畅自然不信他的,纵是对方真的厉害,他也无法后退半步。处在这种境地,唯有前
进,至死方休。
叶宽这时冲到吴畅身边,小声说:“吴兄,我看老小子并非只会吓人,我们还是溜走
吧。””
吴畅淡然一笑:“没走过的路我才会带头呢,回头路你并不陌生。”
叶宽有些尴尬,脸上飞起一片青黄的颜色。
这时,那人又冷冰地说:“你们几个听着,不想倒霉的快后退;否则,嘿嘿,别怪我无
情。灾难一旦加身,你们哭爹叫娘也来不及了。”
吴刚火爆性子,不吃这一套,骂道:“老浑蛋,你少装神弄鬼,没人怕你的。”
对方似乎非常恼火,阴冷地说:“小子,你找死!”话音刚落,旁边呼地飞起一道人
影,手中刀空中一扬,从刀上仿佛飞泻下一溜刀影来,正是失传江湖的“百绝迭刀”奇术。
对方来势太快了,又出其不意,吴刚还没来及还手,“涮”地一声血雨喷洒,吴刚的人
头飞到两丈外的雪地上,鲜血染红了一片冰雪。
“两仪客”见死了同伴,又恨又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人杀了吴刚,一眨眼又不见
了。
曾峰这时冲吴畅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呀,我们会被一个一个杀掉的。”
吴畅没吱声,静听着周围的变化,对方仗着地形熟悉,还会主动出击的。
他碰了一下叶宽,轻声道:“你可以再激怒老东西。”
叶宽惊道:“你想让我的头搬家?”
曾峰明白吴畅的用意,忽道:“我骂。无情谷的人真除了偷袭不会别的了。难道要做一
辈子缩头乌龟?”
“老杂毛!看来你也不想活了。”对方冷厉地骂道。奇怪的是并没有人马上偷袭。
曾峰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现在成了靶子,时刻部有丢脑袋的危险。
突然,旁边的雪地上飞起一样东西,众人连忙扭头去看。倏地,从南边的岩石上飞下一
个人,手中剑搅天一划,剑芒陡涨三尺,一招“周天崩摧”幻起十数道剑影,射向曾峰的前
胸。
这也快极了,亦属出其不意,因为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雪地上飞起的东西上面了。
吴畅却有防备,动作也更快。他知道对方会耍花招,内气已贯全身,他拧身侧动,似电
花流星迎了上去,同时长剑摇旋一卷,“无心剑”随之出手,纵是夜里亦见剑芒森严。
“噗”地一声,吴畅泻落,那人的前胸已被长剑刺穿,摔倒雪地上,血染白地。
中剑者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他努力爬起后,用手捂住伤口,恨道:“他们会替我报仇
的。吴畅,你绝才无法活着离开无情谷!”
吴畅怅然道:“我并不想杀你,到现在亦不想,至于你能否活下去,全看你的态度。”
“哈哈……”那人一阵怪笑,森冷的声音在山谷中飞荡,“我已有了态度,并且不准备
改变。”
“你不想多说两句话,获得生存下去的权力?”
“我只要说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吴畅冷哼一声,走到一旁去。
叶宽走到那人身边,嘿嘿笑道:“活着多好,笨蛋!你替别人卖命能得到什么呢?”
“死还不够吗,而你们连死也得不到呢。”
“那更好,不死正是我们的愿望。”
“可不死比死还不如,有你们受的。”
叶宽托起那人的下巴,笑道:“笨蛋!”一巴掌把那人打飞。
隐在暗处的那人被激怒了,切齿道:“小子,你别得意,我会收拾你的,待会你叫我亲
爹也晚了。”
“这习惯只有你才会有呢。”叶宽嘻笑道。
四周顿时寂静无声了,那人确乎远去了。
吴畅纵身前去,叶宽等人立即跟上。叶宽跟得最紧,唯恐拉大了距离会遭来杀身之祸。
他们绕过几块堆在一起的石头,进人了一个用石头围起的圆圈。
一看前面无路了,叶宽惊叫了起来:“坏了,进了死地。”
众人一惊,陡然觉得脚下的雪地向下陷去。万般无奈,各使神通向石圈外飞掠。
几乎在同时,从旁边的大石后射来无数暗器,“嗖嗖”之声惊心动魄,几个人全分开
了。不过叶宽却一直没忘记离吴畅越近越安全。所以,他虽然与吴畅分开了,相距也不远。
暗器刚射过,“呼”地几声响,从大石后飞出四个人来,两两交叉斜飞一个用钧,一个
使剑,构成“虹钩银剑”大劈杀,两个袭向叶宽,两个扑向曾峰。
叶宽早有准备,身子刚落地,拧身飞旋,急转三个周天扑到吴畅处。曾峰这时才明白了
自己的处境,一式“燕鱼山水”向吴畅近旁的雪地扑去。他扑到了雪地上,双手插入了雪
里,但动作慢了一点,腚上挨了一剑。
这时,吴畅偏身飞动,在空中转了大半圈,长剑如神龙飞动,“无心剑”由内向外展
开,光幕剑点飞泻,犹如慧星在夜空中飞流。
暴然几声惨叫,四杀手全被剑芒穿透前胸,血光迸现。倒在雪地上。
叶宽跃过去踩着一个人的头问:“快说,是谁指使你们干的?”
突然,一颗流火飞来,叶宽急身电射。流火落到四人中间爆开,碎火如萤,向四周闪
射。四个杀手全被流火击中,身体顿时着起火来,惨叫声响成一片……
“嘿嘿”一陈冷笑声传来:“小子你什么也问不出来突的,下一个该死的轮到你了。”
叶宽大笑道:“老杂毛,你算了吧,光说不练,吓不着我的。我已经轮过一次了,没事
了。”
吴畅叹了一声,凝神寻觅对方的发声处。
那人十分狡猾,似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现在又寂然无声了。
曾峰哼哼着给受伤的腚敷上点药,几个人又往里行。
穿过一片乱树丛,来到一片乱石堆处。乱石都很巨大,几个人站在这边,那边的人绝看
不见。乱石堆西面,有几个黑洞洞的洞口,仿佛吃人的魔嘴,不知“双影洞”是否在此。
吴畅向洞口走去,还没靠近,陡然传来女人丧胆亡魂的惨叫,似乎她正在受着非人的摧
残,声音凄厉之极,令人毛发皆立。
在雪夜里听到这样的声音比挨一刀好不了多少。吴畅握剑的手抖动了几下,心悬了起
来。
这时,男人的快笑传了过来:“吴畅,她们正是方才抓获的女人,你听了她们的叫声有
何感觉?”对方的声音飘忽不定,难以断定声音来自何处。
吴畅的心霎时如中了一箭,在滴血。他感到浑身发热。要炸开似的。长剑高举,他大声
叫道:“我对天起誓,只要我一息尚存,绝不让你们这些败类活着!”他眼里充满了无穷的
杀机。
女人的怪叫又起,扑扑啦啦从洞里飞出无数的鸟来,鸟儿集在一起,犹如一片乌云。鸟
大如拳,羽黑嘴尖,眼睛鬼亮,犹以萤火,无数的萤火在空中飞动,犹如千眼老妖一样诡诵
阴森。
鸟群在空中盘翔了一瞬间,突然分成几伙袭向他们。
曾峰忽地大叫道:“不好!食人毒鸟!”
众人大骇,各展神功抵挡毒鸟的进攻。
马氏兄弟双剑合壁划起银圈无数,把身体围了个风雨不透,鸟儿连番攻击都无能得成。
曾峰与叶宽各自运动手掌,舞动如风,身体的周围形成一个气圈,鸟儿亦难啄到他们。
唯有吴畅是攻击型的,他收剑用掌,身子飞升而起,双掌开合拍动,一式“大漠荒沙”,幻
化出无数掌影,犹如铺天盖地之势,袭向鸟群。
狂若浪潮的内劲一下子扑过去,冲向他的鸟群霎时被散,鸟尸如雨般落向雪地。
叶宽与曾峰这时依葫芦画瓢,片片掌影也击下不少毒鸟。
转眼间,地上落了一层毒鸟。
鸟儿们却是顽强的,面对死亡它们毫不畏惧,反而越发疯狂;但它们遭到的更是毁灭性
的打击。
自然,它们也不是没有战功,至少叶宽与曾峰被啄了几下子;叶宽的左颊鼓起了包。
他们狂斗正酣,从四面八方陡地飞来无数流火,把夜空照得通明。
马氏兄弟一慌,纵身欲走,许多飞鸟便扑到他们身上猛啄。叶宽与曾峰也大受其害,唯
独吴畅安然无恙,他灵动飞洒,毫不受拘。
与鸟又苦斗片刻,吴畅道:“你们快入洞,我来对付这些畜生。”
叶宽等人急忙向洞里冲,也不管洞里是否还有别的什么。当然,他们是不敢深入洞里
的。
这一来,果然奏效,鸟儿忽啦都冲向吴畅,但它们倒霉也快,冲得狠,死得快。片刻,
毒鸟儿全被震死。地上一片乌黑,都看不到雪地了。
吴畅一振长剑,冲向洞口。
叶宽道:“洞里有声音,好象有埋伏。”
吴畅冷然说:“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要进洞的,已经没有时间等了。”
他凝聚目力,昂然入内。
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唯有溪水潺潺之声可闻,但他的眼睛何等税利,三丈之内视物犹如
明日之下。
叶宽等人见他入洞,也不敢停留了,紧承其后。
他们在洞里走了十几丈,忽听噤噤怪叫在洞里响起,震得人的耳膜疼痛异常。
“吴畅,你小子进了洞,就是死定了!”怪笑再起。
吴畅没有吱声,加速前行。”
又走了几丈,他们突然感到些温意,那是洞中泉水散发出来的。吴畅已看到向南流动的
闪着暗光的泉水。
他们正要跨过流水去,令人毛骨惊然的笑声猛地在他们中间响起,仿佛他们之中出了内
奸。众人这一京非同小可。吴畅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知道了这是对方“移笑挪形”之术。
武功绝高之人只要善于外放内气,都可做到这一点。吴畅的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他正迟疑,忽见刀光一闪,猛地劈向马氏兄弟,对方来势太猛。下刀的角度也佳,两兄
弟还没来及还手,便成刀下之鬼,另一半叫声便闷在肚子里。
吴畅的脑袋一懵,心中说不出具什么滋味。
叶宽心惊胆战,说:“吴兄,你千万别成光杆司令,我可不想永留此间。”
曾峰亦说:“杨少侠,我们该小心了。”
吴畅叹道:“他们兄弟就毁在小心上,进洞时我把什么都几乎忘了,包括小心。”
叶宽与曾峰对望了一眼,知道吴畅在告诉他们要忘掉欲念,放松自身,这才是重要的。
只有心中无念,才能周身有念,随机而动。迅捷如电。
两个人虽然明白这个道理,要做到这一点却不容易,他们还是不由向吴畅靠近了一点
儿。
吴畅说:“他们既能‘移笑’,自然也能‘移影’,也许还有更怪的,要遇幻不乱才
行。”
叶宽:“咳”了一声:“要是有‘石镜,就好了。”
吴畅没吱声,三个人沉默不语了。
静立了一会儿,流水的轻响解除了一些他们的紧张,三人又往里行。
刚走几步,忽听轻微的银铃声,他们欲侧身左拐,“哗啦”一下子被大铁笼套住。铁笼
的钢柱有手臂那么粗,要弄断不是太容易。三人成了瓮中之鳖,不免有些惊慌,暗中的杀手
高兴地大笑起来,声音震得人耳朵难忍。
片时,从暗中闪出四个头戴皮帽,手中操刀的彪形大汉。他们走到三人面前,嘻嘻哈哈
地又乐起来。一个笑道:“这三个小子挺硬的,我们还是让他们‘吃’箭吧!”
“用刀也不错,划开他们的肚子,让那些……”
“不行。”幽森冷厉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来,“他们坏了这里不少规矩,要用最严酷的
办法对付他们。”杀手们唯诺,用一长铁钩子拉着铁笼子向更黑暗处走去。
转眼问,大铁笼子滚进水里去。三个人陷入了灭顶之灾……
洞的左方传来得意之极的狂笑。
※※※
荒村空无人,深山有歌吟,玄机自藏。
白雪这个聪明的女人果然是甩不掉的,侯宝有些头疼了。两人都在暗处观察时机。
白雪改变了原先的主意,这回只抓侯宝,不顾其他人了。她这么做无疑坏了侯宝的好
事,但他此时还不知她是这么想的。
人的耐性是有限度的。笑丐终于带着常娴等人露面了。他们慌里慌张向东北方向逃。
薛龙看见了他们,随后追去。
等侯宝回过神来,荒村仅剩下两人了。他先是呆了一下,霎时后悔不已,这可倒霉了!
他探头伸脑欲逃,又迈不得步,害怕白雪专盯上了他。犹豫了
一阵子,他决定再等一下,只要能把她的耐性等没了,那就好办了。
糟糕的是白雪与他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耐着性子等了好久。于灵群乱想开了,神思如马:也许她早已走了呢,不然她何不
追他们呢?大哥已经逃走了,她也许赶他们去了吧?
白雪也开始有些担心:那冤家到底跑了没有?若是他选了,那才亏呢,一个也没抓到,
自己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失败呢?
两人胡思乱想等到了深夜。侯宝终于如小鼠似地露头了。他先是顺着一堵墙蹑手蹑脚走
了几步,东瞅西望扫了几眼,没见有什么不妥,双臂一振,弹身就逃,几乎用尽了他的能
耐。
离开了荒村,他跑得更疯,唯恐被白雪看见了。他多么希望这时她有些困,或者睡下
了,要不,有股无比强劲的风推着自己也行。
一口气奔出了三十多里,进入了山坳里,他扭头向后一看,没有人跟着,这才放下心
来。
“谢大谢地,我总算逃出来了!”他站在一块石头上四下望了一会儿,纵身又逃,他觉
得才逃开三十多里太近了。
又奔了有两个时辰,已是黎明光景,东方的红色光线都要穿过万水千山洒到地上来了。
他这才感到安全,找到了一块石台坐下。这一夜好累,他欲躺一下。
他的手向后一伸,一下子按到一个人的脚上,吓得他惊叫了一声跳起来,回头一看,白
雪正笑盈盈地望着他。侯宝顿时软了,一下子坐到地上,周身冷兮兮的。
“我的姑奶奶,你是怎么追上来的?”
白雪得意地笑道:“你在墙根溜时我就跟上你了,你以为我会象个傻瓜一样睡觉吗?”
侯宝双手按地,向她磕了一个头,古怪地说:“你若放了我,允许我自由自在,我叫你
三声亲妈,怎么样?”
白雪乐得咯咯笑起来:“我不要做你妈,那样你就赚了。”
侯宝说道:“赚的是我父亲,我还不是一样倒霉,得永远听你的。”
白雪笑说:“你要想把一切翻过来也不难,只要我拜了天地,我就听你的。这对你来说
可是不可多得的大好事。”
侯宝叹了一声:“你的话也对,可我怎么高兴不起来?”
白雪更乐了:“要想高兴更不难,只要我把你的眼刺瞎,你就会爱我了。”
侯宝吓了一跳,忙说:“你比谁都可爱,怎么会弄瞎我的眼睛呢,说不定成亲的那天我
会高兴的。”
白雪脸不红,心也不跳,笑道:“我不管你高不高兴,只要你答应了就行。”
侯宝心中恨得不行,也没办法。他是一千个不想和白雪成亲的,连呆在一起一会儿也不
想,可他怕她真的一之下刺磨他的眼睛,那样他侯宝就彻底完蛋了。真她妈,倒了八辈子霉
了!
他两眼忽闪了几下,狠下心来,娶不上美人算了,先跟她学几手再说,反正以后长着
呢。
他眨巴几下眼睛,挤出一些连他也不明白的笑来:“我突然觉得你是美的,连常娴也不
如你,我们什么时候拜天地?”
白雪双颊飞霞,轻吟道:“女人是喜欢受骗的,只要你的话足够美丽动听。”
侯宝说:“我是从来不骗女人的。拜天地是件好事,为什么不呢。”
白雪向他走过去,轻轻抚弄了一下他的头发,把脸贴到他的左颊上,深情地说:“我是
多么渴望啊……一刻也不想与你分离。”
侯宝不能老是被动,他要有所表示才行,这样才能安慰女人寂寞的心。他伸手搂住她的
纤腰,用力去拥抱她。她扬脸闭目,十分陶醉。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侯宝说:“我今天才发现你的动人处,这是别人所没有的。今后就
是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白雪不由轻颤了一下,这正是她所渴望的。也许她心中会存有某种疑虑,但那是靠不住
的,喜悦的力量是巨大的。
“真的吗,我什么地方最动人?”
侯宝故作深情地捧起她的脸,笑道:“你的眸子最辉煌,深遂奇丽。初看,你也许是平
淡的,可你耐看,越看越美,这对女人来说是最可贵的。”
“太好了!亏得我没刺瞎你的眼睛。”白雪娇看了侯宝一下。“还有呢?”
侯宝无奈。说:“你的皮肤太好了,如羊脂白玉一般,十分诱人。”
白雪一扳他的头:“怪不得你喜欢我。”
侯宝冲她的眼睛吹了一下,笑道:“谁让你那么诱人呢。”心里却想:我恨不得咬死你
呢。
两个人“爱情”了一阵子,侯宝说:“我知道一个有趣的地方,我们到那里去吧?”
“有多么有趣呢?”
侯宝煞有介事地说:“有趣极了,我们到了那里会爱得死去活来。”
白雪用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嚷道:“要有那么好,我去跳井。是个什么地方?”
“无情谷,听说过吗?”
白雪伸手打了他一巴掌,斥道:“冤家,我看你是没安好心!”
侯宝惊诧地问,“我怎么了。哪一点不对?”
白雪冷笑道:“你少给我耍花招!江湖上的奇闻怪事我比你知道得多,你逃不出我的手
心这就是明证。无情谷我去过的,那是‘死谷’,里面的妖男妖女是毒蛇心肠。你想到那里
去,难道还指望我把你看成一个好人吗?”
侯宝连忙辩说:“你的话不实,无情谷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你怎么可能来去自如
呢。那里是个什么样,十个人有十种说法。我看你是把它看得太糟了。也许是怕了。”
白雪咯咯地笑起来:“什么人能让我怕!你的居心我明白,别耍小聪明了。”
侯宝自然不服气,哼道:“你大多心了,总是把别人想得那么坏,其实不是那样的。”
白雪冷盯了他一阵子,赌气道:“你不见棺材不掉泪,那我就陪你走一遭,到时候你可
别后悔!”
白雪抓注他的手拉着就走。
侯宝顿时喜上胸怀,笑道:“好妹妹,你比谁都好,你也总是听我的。”
白雪白了他一眼:“那我好在哪里呢,是不是在于你可以叫我老婆?”
侯宝大笑起来:“好老婆,你太聪明了,正是如此。”
白雪哼一声,用脚猛踩了一下他的脚趾头,疼得他大叫一声。她快活地一笑,没让他去
摸一下脚趾头,拉起他就跑。
侯宝的身手并不弱,可和白雪比起来,那弱得就不可用尺量了。他被拉着在空中飞,仿
佛她放的一只风筝。
两人奔跑了好一阵子,进人了茫茫山林之中。白雪路熟,蹿腾闪跃十分自然。
过了一片荆棘丛,他们攀上一块巨石。巨石颜色暗红,在阳光下给人以沉重的压迫感,
说不准也有几分神秘。总之,侯宝瞧见巨石就不顺眼。
“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他惊惧地问。
白雪笑吟吟地说:“我们到无情谷又去干什么呢?”
侯宝有些急了,白雪连忙用食指压住了他的嘴唇。她转身推开一块石头,石壁上露出一
个洞口来。把手伸进去,摸出一个类似牛皮的小皮袋和一把不足二尺的破剑。
剑是暗红色的,与巨石的颜色一样,一面有刃,一面残缺如锯,她向剑上吹了一口气,
剑的颜色顿时变了,鲜红如血,并伴有一种极其悦耳的叮咚声,仿佛要引人入剑。
候宝惊道:“你到这里来是取这个的?”
白雪一笑:“难道你的眼睛没告诉你吗?有时你真比女人还傻。”
侯宝摇了摇头:“我不明白这破玩艺对你有多么重要,难道它比我都让你着迷?”
白雪安详地看了他几眼,平静地说:“欲获得爱的甜蜜、人生的幸福,少不了你;想不
被别人杀死,就不能没这把‘破剑’。”
侯宝瞥了一眼破剑;一我看不出它有什么神奇,是救命符吗?”
白雪把小皮袋装好,振了一下手中剑说:“这剑是‘西邪门’的传家宝,是我爷爷留我
的,名唤‘火符吉祥剑’。我有它近乎它有我,平添无限神奇,以后你会明白的。”
侯宝嘲弄地说:“我若再问,也许你会吹得更玄乎,更神奇。”
“当然”。白雪正色道:“但不是吹。告诉你吧,它最奇特的地方是:能自动飞起来追
杀负心人。”
侯宝明知她胡说,还是吓了一跳,被这不起眼的破家伙扎一下子可不是玩的。
两人跳下巨石。侯宝问:“你干吗把东西藏在这里?”
白雪平静地端详了他一会儿,说:“你没见石头的颜色与残剑的颜色一样吗?”
侯宝大摇其头:“这不是最好的理由。花儿和叶儿的颜色是不同的,可它们却在一
起。”
白雪笑了:“你不是最可靠的男人,又何必什么都弄得一清二楚呢。”
侯宝语塞,低下了头。
白雪似乎觉得言重了,补充道:“我爷爷子生酷爱红石,所以要把珍贵的东西藏在这
里,这理由够充分吗?”
侯宝长叹了一声,慢声问:“你爷爷呢?”
白雪怅然道:“不知他哪里去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纵身飞奔。
穿过一片落叶林,他们进人了峡谷。深秋的天气里,壁上草已经枯黄,满眼萧瑟。一股
秋风吹进他们的衣领里,脖子凉凉的。
地上忽地窜出一对兔子,侯宝指着它们笑了。白雪冷笑一声,猛推了他一把。
两人顺着一道斜坡上了山梁,向东走了有两里多,到了无情谷的南面。他们在一块石头
旁站下,白雪指着山谷的西南方说:“前几次我是从那边入谷的,这次就从山崖上下吧。”
侯宝搜肠刮肚长找出坏点子,只好随她下山。他一边走一边乱想,几次欲对她下手,把
她推下山崖去,都没敢动。他怕在瞬间里她一下子扯住了他,两人都滚下去,那样岂不同归
于尽了吗?
两人轻纵闪跳行了有好一阵子,才到谷底。
侯宝长出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出事。”他是在庆幸自己多亏没下手,否则,
很难有现在的平静了。
白雪白了他一眼:“你最好少动脑筋。”
侯宝以为他窥破了她的秘密,忙说:“我希望自己是个傻子,那样什么也不用想了。”
白雪没理会他,径直向前走去,她果然象来过这里的,路很熟。
穿过一片树丛,到了荒草没膝的开阔地上。她转身笑问:“你说这里有趣之极。到了这
里我们会爱得死去活来,你的行动呢?”
侯宝一愣,立即笑道:“我现在已有感觉了。别急,还没到地方呢。”
白雪笑得很甜,柔声问:“那地方呢?”
“可能就在前面,双影洞里。”
白雪一挥手:“请头前带路吧。”
侯宝无法,只好前面走。两人顺着一条小道弯弯曲曲走了片刻,走到拔地而起的石壁
前。这是山谷的北面,旁边并无石洞。
白雪是到过这里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双影洞,所以站在他身后冷笑。
侯宝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我迷路了,这是东还是西?那洞好象在西边。”
白雪淡然一笑:“装傻帮不了你什么忙,来这里是你的主意。”
“那我们快回去吧,这也是我的主意。”
白雪笑道:“既然旁边就有那么一个有趣的地方,我们为什么不进去看一下呢?”
侯宝正砍开口,忽听有人说,“两位是想来玩的吗?我可以带路。”
侯宝惊了一跳,四下细看,并不见人,他高声说:“你是人是鬼在暗处能带路吗?”
“能的,我向来不见生人。你们只要按着我扔的小石头的方向走,就能到达你们要去的
地方。”
侯宝看了一眼白雪,说,“好妹妹,我们跟他去吗?”
白雪笑道:“果然开始热了。干嘛不去?”
“啪!”一块小石头落到他们的西面,两人连忙冲向小石头。他后刚蹿到小石头旁,离
他们几丈远的地方又落下一块小石头。两人又冲过去……对方投石引路,他们紧紧跟随。很
快,两人就被引到一个洞口边。
“这就是双影洞。你们可以进去了。”
两人迟疑了一下,侯宝问:“这不象双影洞呀?”没人口答,只有风飘荡。
白雪问,“你没来过这里,怎知不是双影洞?”
侯宝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臂膀:“我的乖老婆,江湖传言双影洞流光飞泻,奇影迭出,你
看这洞黑乎乎的,哪象呢?”
白雪有些快活了:“又热了一点儿。”
侯宝哈哈地笑起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侯宝说:“进洞,管它是不是观。”
白雪无异言。两人慢慢进了洞,走不多远,忽见流火飞动,似有人舞,两人吓了一跳。
霎时,一声类似哭的长笑传来,两人周身发凉。
他们站了一会几,又大着胆子身里走。白雪虽然吓惯了别人,但遇上这样的事,她也有
些怕。毕竟她是个女人。
两人屏息静气又向前靠了一段,看清了前面的情景。在洞的宽敞处,有一个长发披散的
女人,她手里握着火把在拼命飞旋。她的速度极快,以致她转动起来洞里似乎有无数她的影
子,无数火把,仿佛是汇成的星海,火点无数。
火点在慢慢旋动,仿佛镶嵌着宝珠的乌云。等它有了节奏,似乎被赋予了生命,活了起
来。飞动的人影顿时变成两个,一明一暗。暗的阴森可怕,明的光辉千古,那绚丽的形象不
可言喻。明的越发明丽,暗的愈加阴丑。突然,火光顿灭,一切皆失。
两人正惊疑,前面传来哀绝的低位。
侯宝叹了一声,小声说:“看她那么伤心,一定倒霉之极。”
白雪用手点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少管别人吧。这是双影报吗?”
“好象是,你没看见刚才那一明一暗的两个人影吗。”
突然,几只蝙蝠扑向他们的脸面,两人吓得怪叫起来。侯宝脸上火辣辣的,似乎被蝙蝠
扑了一下。白雪身法快捷,躲过了蝙蝠以袭击。
两人心魂未定,一个幽幽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谁,干什么的。’侯宝被吓了一跳,仿
佛是那个女鬼问的,他大着胆子问:“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专杀天下负心男子的!”那女鬼厉声道。
侯宝心里如同敲鼓一般咚咚狂跳,他连忙站在西门轻身后,颤声道:“好老婆,你来收
拾她。”
白雪心里一阵伤心道:“我又没做负心事,我为什么要出手?”
侯宝讪笑了一下,这时,那女鬼攸地飘了过来,挥掌直向侯宝斩来,侯宝大叫一声:
“鬼!”躲到白雪身后,白雪无奈,只好挥掌迎住,片刻间,两人已对了七八掌。
白雪冷笑道:“你的功夫也不过如此,只会装神弄鬼而已。”那女鬼怒极,心里一急,
掌法有些乱了,被白雪瞅了个空子,一掌按在左肩上,退了几步。那女鬼知道不是对手,恨
恨道:“有种的,等着。”又踢走了。
于灵群这时忙站过来道:“小爷才不傻呢!”他们直往洞里走,走到一个叉口,白雪要
走东边,而侯宝要走西边,最后还是听侯宝的走西边。西边的洞越走越窄,最后只剩一人宽
地道,两人一前一后,白雪在前,侯宝在后,小心意意。突然不知不觉,侯宝感觉脖子被人
拧了一下,猛地一回头,见一个红衣老头站在身后,拿着一本书上面赫然写着“北斗逍遥
功”冲他招手,他一阵狂喜,不辨真假就冲老头挤了个眼。
他看白雪仿佛没有察觉,轻手轻脚和那老头往回走,边走边回头,刚到洞口。
“站住!”白雪陡然出现在洞口,“你别想甩开我。”
侯宝眼珠一转,笑道:“老婆呀,是这老家伙让我跟他走的,你得收拾了他才行。”
白雪冷声道:“我会的,你过来。”
侯宝慢慢荡荡地退了回去,笑道说:“老小子,我老婆要修理你,赶快叫她二姨吧。”
红衣老头子气得眼皮乱颤,浑身的骨乱响,逼了过来。“小王八蛋,我非把你剁成两段
不可!”
侯宝一问。到了白雪身旁。
白雪心中雪明,知道侯宝想得渔人之利,她非让他死了这条心不可。右腕摇然一晃,
“火符吉样剑”便操在手中,往剑上轻吹一口气,破剑霎时其红如血,非常刺眼。
老头子陡然一惊,不由止住了脚步,他似乎知道一些破剑的来历,眼里有怯意。
“老东西,快滚,不然让你死在剑下!”白雪冷眉怒斥。
老头子腾地火了,这也太不给他面子了,老夫闯荡江湖多少年,怕过谁呢?何况你还是
黄毛丫头?有把破剑也扭转不了乾坤。
他握刀的手抖了两下,又逼过去,不过这次目标换了。
白雪知道一场生死相搏避免不了,眼里顿时飞泻而出一片杨柳轻摇飘逸安详的气象。在
她眼里似乎自己成了一把摇动着的破壶,有些什么也不顾了,仿佛她已听到欲来的搏杀声。
老头子被她的气势惊了一跳,硬着头皮扬起了刀,但他却没有马上就动手,冷盯着她
问:“丫头,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老夫不想承担以大欺小的恶名。”
白雪平静地一笑:“太迟了,你想寻台阶下该换一种说法。”
老头子嘿嘿一阵阴笑,终于怒不可遏,手中刀陡然平举。向外翻腕一拧,一式“血刀夺
魂”,划出一道劲气斩向白雪的脖子,狠毒皆俱。
白雪一声冷笑,腾身而起,犹如枯叶一摆,一条怪影蹿到对方的左肋处,手中剑向上旋
转一挑,一招“飞龙归穴”,划起一片血红光气刺了过去。
老头子骇然失色,急忙“金刀还朝”,向外砍剑。白雪悄然矮身,破剑翻腕,一式“举
火烧天”,刺向敌手的小腹。
老头子料不到黄毛丫头竟如此凶狠,大叫一声,极力上纵。白雪动作更快,犹如飞天追
云,划起一道怪影刺向敌人的脖子。
“咕吱”一声,血而飞溅,老头子的尸体摔倒地上。
侯宝平生头一次见到挥剑能发声的,不由愣住了,他叹了一声,走到老头子的尸体旁,
笑道:“你太老了,是不该玩刀的。”
白雪用剑一指他的脑袋,说:“你以后最好老实些,别走这老东西的老路。”
侯宝辩道:“死人倒是老实。你喜欢吗?我做事是有分寸的,你就放心吧。”
白雪哼一声,拉他就往外走:“这里只有‘死去’,没有‘活来’我们还是离开为
妙。”
侯宝也不认为这是个好地方了,便不语。他们向西刚走了没有几丈,忽听怪声响起。两
人相偎站住。
青影一晃,一个高大的中年刀客飘到他们身旁。这是个十分冷峻的人,仿佛就是一块冷
铁。他的刀也很怪,象牛角。他阴寒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一扫,冰冷地说:“杀了人就想
逃,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主意。”
侯宝道:“这么说,你赞同我们逃走?”
“不错,我似乎还想帮你们一下呢。”
“那太好了。”侯宝笑道:“让开路吧。”
“我给你们带路如何?”
白雪沉吟了一下,说:“请吧。”
中年刀客转身就走。
侯宝小声对白雪说:“老婆,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你最好从背后给他一剑。”
白雪白了他一眼:“那是对付傻子的办法,他不是傻子。”
中年刀客忽道:“姑娘果然聪明,我确实不是傻子,傻子是不会给人带路的。”
侯宝见自己占不了上风,心中十分懊恼。他奶奶的,十年河东转河西了,运气一点也不
来了。他心中乱作一团,毫无良策。
中年刀客走了几步,停下来说:“姑娘,你的这位朋友绝不是好东西,让我来修理他一
下吧。”他开始后退。
侯宝自忖不是对手,转身欲逃。白雪一把抓住了他:“你哪里去?”
侯宝急道:“这小子将对我不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白雪笑了,道:“你一计也没有,何谈走?”
中年刀客快退到他们身旁了,白雪警告地说:“你若再退,我就让你退到死的那一刻
去。”
中年刀客冷冰地说:“你想护他?”
白雪更冷:“这用不着你提醒。”
“那你会后悔的。”
“女人只知道该爱谁,并不知其它。”
中年刀客的右手一抖,没看见他怎么拔的刀,一把冷森森的刀巴赫然在手,说:“姑
娘,我是轻易不拔刀的,只要刀出鞘,就得饮人血。”
白雪毫不示弱道:“我的剑是红的,你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好!”中年刀客叫了一声;飞身而起。
他几乎是半仰着的,却不转身,手中刀在腕一转,化作一道惊电脱手而出,弧形飞劈白
雪。
这似乎大出她的意料,急忙晃身斜射,飞升而起,同时残剑划出几个剑圈,罩向中年刀
客的三处大穴。
中年刀客旋身翻动,飞出的刀又回到手中。他仍然背对着白雪,一式“飞刀划海”劈向
她的面门。
这一招极快无比,白雪只好扑空而下,沓然无踪。
中年刀客陡见敌手失去,飘开两丈外。
侯宝这时吓坏了,眼里惊惧的目光仿佛缩在了一起。中年刀客向他走去,他也学会退
了。
中年刀客紧逼几步,他叫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背后一刀’对不对?我爹
与你还是最好的朋友呢。”
中年刀客一愣,冷道:“你爹是谁?”
“哎呀,你怎么就忘了呢?想想看,你会知道的,我对你的记性是很放心的。”
中年刀客两眼一眯,目光仿佛他手中的刀射向于灵群,杀机浓烈。他最恨别人耍弄他。
侯宝吓得一哆嗦,想寻路逃走。
刀客正欲动手,忽觉后脊一凉,锋利的剑刺中了他,刺得虽不深,也如火苗烧的一般。
“把刀放下。”白雪冷厉地说。
刀客迟疑了一下,可能在思忖反击是否必要。也许他感到成功希望渺茫,终于放下刀。
侯宝大笑起来:“好老婆,你真聪明,欲擒故纵,快赶上我了。”
白雪淡然一笑,没有吱声。
中年刀客好悔,万不该轻视对方。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格
呢。他“咳”了一声:“姑娘,我并不想伤害你的。”
白雪一脚把他踢出老远,摔在地上。
“你也不想挨这一脚呢,可借你做不到。”
中年刀客恨极,翻身飞起,一式“鱼龙翻身”,旋转着扑向侯宝。
这一招是他毕生武学之精华,快发迅雷,威力特强。
侯宝扭身急逃,仍没有跑掉,被他双手掐。
白雪大意了,欲救不及了。
侯宝被制住,急叫了起来:“我又没和你打,你掐我的脖子干什么?!”
中年刀客阴笑道:“我何时指过你的脖子?在我眼里,你就是那个女人,我掐的是她的
脖子,与你不相干的。”
侯宝无话了,唯有向白雪投去求援的目光。
白雪把头一扬,佯装未见。
侯宝无法了,只好向刀客求饶:“老兄弟,你若放了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是不是告诉我你是你爹的儿子?”刀客笑问。
侯宝说:“这已不是秘密了,我告诉你别的,《碧月逍遥录》的下落。”
刀客果然为之一动,但马上又恢复如常。他不相信侯宝这种鬼头鬼脑的玩艺儿也会说实
话,他一辈子能在临死的时候说一句“我不行了”就不错了。
中年刀客微用真力,侯宝嚎叫起来:“疼死我了!你竟然怕女人,太丢人了!”
中年刀客毫不在乎:“我至少还比你强。”
侯宝恨极了白雪,向她投去恶毒的目光。白雪吓了一跳,有些后悔,本想让他吃点苦头
再救他,那样他就会感激自己,料不到弄巧成拙。
她不敢再僵持下去,用剑一指中年刀客,厉声说:“你快放了他,不然让你死无葬身之
地!”
中年刀客冷笑道:“要动手,除非你不想让他活了,那我也杀一个够本。”
白雪银牙一咬,眼里射出玄霜般的目光,冷笑说:“你没有机会了。”
她身形一晃,人未动,一个残缺不全的影子却飘然而出,犹似一只手,又如破败不全的
荷叶。影子极快极浅,不细看难以发觉。影子的中间有一红线,象那把残剑。这一招怪异之
极,是她唯一的绝命杀着——破叶追魂。
刹那间,残影到了中年刀客的身边,等他发觉不妙时已经太晚。他刚欲还手,“吱咕”
一声,残剑已刺穿他的喉咙,热血进了侯宝一头、一脖子。
中年刀客惊骇地看着白雪不想倒下,似乎不信这是真的。
白雪冷哼一声:“记住,下辈子做人别太精明,这就是你的死因。”
中年刀客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一歪头,倒地而亡。侯宝飞起一脚,把尸体踢出几丈开
外。
他瞪了一眼白雪,斥问:“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下毒手?”
白雪叹道:“没有机会嘛。我故作轻松不是想看你的笑话,是麻痹敌人。你不要不识好
人心。”
侯宝长出了一口气:“过来,把我头上的血擦去。”他俨然一个有功之臣,别人该伺候
他。
白雪没和他别扭,走过去给他擦血。
她用力很轻,很柔,又摸又吹,弄得侯宝心里很舒服,心中的恨意消了不少。
他舒出了一口长气,喜皮笑脸地说:“我的好老婆,你要时时这么温柔就好了。”
白雪脸上飞起红色的浅笑,似有幸福之意,温和地说:“我会更温柔的,只要你老
实。”
侯宝嘻嘻哈哈地故作姿态说道:“我比老和尚都老实,你就放心吧。以后见了女人我就
闭上一只眼睛。”
白雪杀人之后,有些发软,娇喘不已,她温柔和顺地说:“你瞪大眼睛也没关系,只要
你别乱动心思就行,我不会撤掉你的耳朵的。”
侯宝一喜,心想,只要她不动武,我总有办法甩掉她,不然,我这一辈子可就完了。他
假装真诚地说:“放心,我今后会老老实实,完全听你的。你是我的老天爷,乖乖听你指挥
就是了。”
“不知羞耻的狗男女,这里不是你们的窝。不想走就赶快投降!”
侯宝大为恼火,泼口就骂:“不想走的要是你爹呢,你也这么说吗?”
对方不吱声了。突然,一片大青叶飘飞过来,电闪般射向侯宝的右腮。
侯宝大骇,急闪不及,被大青叶击中。“啪”地一声,仿佛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把他击
飞六尺开外。他被打得晕头转向,正欲开骂,大青叶又飘向了他,仿佛有人拿着一般。他伸
手就抓,大青叶旋飘一闪,躲了过去,又拍在他的脸上。这一也不轻,脸肿了起来,鼻子也
出了血,他受不了了。
白雪在一旁干着急,却不敢帮忙,而且身子还有些发抖,似乎怕什么。
侯宝接二连三挨了几下,再也硬不下去了,他担心自己的脑子会被打成稀粥状。
“喂!刚才我是骂那块石头的,被大风刮跑了,你饶了我吧!”
“小子,你要叫我三声爷爷才行呢。”
“老爷爷,我是个浑蛋,你别打了!”
大青叶果然一闪不见了,那人也不语了。
侯宝松了一口气,责问白雪:“你丈夫被打成这样,你怎么不帮忙?”
白雪说:“我帮不上的,对方的手段大高,我担心他是……”
“是什么!是你爹?”
“你胡说什么!我担心他是我爷爷。”
侯宝一呆,沉声说:“有可能,怪不得他让我叫他爷爷,原来他不傻呀。”
白雪瞥了他一眼:“别说无用的话了,我们还是快逃吧,离开这里比什么都强。”
侯宝也不想再吃苦头,点头答应。
两人携手就逃。西行有十丈,他们冲上一个高台,向南一拐踏上了杂草丛生的小路。
他们刚到一块大石旁,忽地飘然而出一个女人。侯宝看见她顿时笑了起来。
“妈,你真的在这里呀!”
侯菲菲淡然一笑:“我不在这里怎能见到我的宝贝儿子呢。”
侯宝冲过去拉注她的手,忽道:“妈,你要早来一会儿就好了我被老龟孙接了一顿。”
侯菲菲和颜悦色地说:“乖儿子,这是好事呢,别人想换还捞不到呢,那大青叶不是凡
物。”
侯宝眼睛一瞪:“我管它是什么东西,皇帝儿子打我也不行。”
侯菲菲摸了一下儿子的头,笑道:“乖儿子,是我让他打的,这对你有莫大的好处。”
侯宝白了母亲一眼:“我的脑袋都快给打烂了,有什么好处!”
侯菲菲说:“慢慢你会感觉到的。你到处惹事生非,没有过硬的本领怎么成呢。你来的
正是时候,西门老祖刚练成‘敲天碎金大法,正好能用‘敲骨震髓’的手法打通你周身的脉
道,两个时辰过后,你就能平空增长二百多年功力。”
侯宝惊呆了,笑问:“妈,你没骗我吗?”
侯菲菲摇了摇头:“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你爹骗了妈,把我扔在这里不问了。”
浑蛋,真不是东西!妈,你别难过,我爹那个人你该了解,离开他更好……这……这
个……这个地方,你说好吗?”
侯菲菲点了点头,宁静地看了儿子两眼。白雪在一旁笑了起来。
侯宝扭头斥道:“你笑什么!小心我功夫成了,敲碎你的脑袋!”
白雪脸色一寒,感到问题确实严重,侯宝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货”,什么事干不出来?
她牙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侯菲菲拉丁儿子一把,笑道:“走,到里面去吧。”
侯宝欢天喜地跟着就走。白雪无言跟上。
侯宝扭头斥道:“我和妈有话要说,你跟着干什么去?”
白雪冷笑道:“难道妈是你一个人的?”
“那当然,我妈没生过你,快滚吧!”
侯菲菲忽地笑起来,转身拉住白雪的手,说:“我差点儿把你忘了,你们才是天生一对
呢。”
侯宝把鼻子都气歪了:“妈,我和她是两回事,你不要硬往一块扯吗!”
侯菲菲笑道:“乖儿子,你能娶上这样的媳妇是你的福气,别犯傻了。”
侯宝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他心中自有打算,一旦有机会,就杀了她。
白雪几乎能猜出侯宝的心思,亦不吱声,她发誓死也不放过他。
三个人向西走了有几十丈,拐进一条小洞,洞里有灯明。弯弯曲曲走了一会儿,来到一
座大厅前。大厅里灯火通明,东南方竟与峰顶相通,阳光也能射进来,真是个天设地造的好
地方。
大厅的四周有几个穿着奇特的姑娘站着,北面的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男人是个干瘦的
老头子,一身黑衣,头戴红帽,样子十分可笑。女的有五十多岁,一脸妖气,粉白的脸上有
着令人恶心的残痕,狮子似的眼睛偶闪凶光,一身花衣有些不伦不类。
白雪看见那老头子,扑了过去:“爷爷,我找得你好苦,你干嘛躲在这里?”
白天明哈哈一笑:“爷爷有事要做,不是躲你。我也想你吗。”
侯菲菲带着儿子走到那女人的近前,说:“乖儿子,这是‘仙母’风三娘,快磕头。”
侯宝翻了风三娘一眼,哺哺自语说:“我看倒象个‘妖母’。”
风三娘哈哈地笑起来:“好孩子,老娘就是‘妖母’。过不了几天,你就会成为小妖
的。”
白天明也让孙女给风三娘磕了头,说:“我看今天就让他们成亲吧,这样就了我一桩心
事。”
侯菲菲完全赞同,似乎他们早已商量过。
侯宝忙说:“我们已成过亲了。”
白天明一摆手:“那不算,这回才作数。”
白雪低着头,一言不发。她已用“传音人密”的功夫把一切都告诉爷爷了。
侯宝见推不过去,只好应下。他不相信永远甩不掉白雪,只要自己的功夫足够好,一切
都可以圆满解决的。
他拉住白雪的手,装出温存的样子。
白天明大乐,立即吩咐布置洞房拜天地。
拜天地是在大厅里进行的,说不上热闹,但一切都是正正经经的,没有丝毫儿马虎。
洞房拾掇得挺不错,满屋通红,气氛浓烈。白雪头披红布坐在床边,等着侯宝去揭。
侯宝眼珠乱转,暗想一剑刺过去倒不错。但他毕竟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不慎把自己的命
也赔进去,他是宁可把大山打破也不想丢脑袋的人。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感到自己的功力果然大增,心中十分活泼。若是这样下去,扔掉她
绝没问题。他快活地一笑,信心十足地走到白雪身旁,用手猛拍了一下她的肩头,把她头上
的红布扯去。白雪没有感到一点儿旖旋,但又不敢或者不愿发火。
侯宝把她抱起来,她又忘了自己的委屈。
两人拥在一起。
侯宝是不安分的,有点儿逢场作戏;而白雪却是忘我的,她把这一刻看得十分美好,以
致不忍心破坏。她的心灵深处飘起吉祥的音符,宛若多情的女人在歌唱。
侯宝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想的却是以后的事,一句话:甩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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