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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娇》
第117章 狂狮铁战
据说.“鬼童子”最善于隐迹藏形,他若想来打听你的秘密,就算藏在你的椅子下面,
你都休想能发觉到他。但此人五十年前便已成名,近三.四十年来已没有人再听到过他的消
息,据说他又已远走扶桑,去领略那里的异国风光去了。又有人说,因为扶桑岛上的人,大
多是矮子,所以他住在那里,觉得开心些。此人竟又忽然现身,来意实在难测。
陈凤超躬身道:“晚辈等久慕前辈的大名,今日能一睹前辈风采,实是不胜之喜。”
鬼童子笑道:“你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只怕是想问我这老怪物为何到这里来吧?”陈
凤超道:“不敢。”
鬼童子道;.“其实你不问,我也要说的。”
陈凤超道:“是。”
鬼童子道:“我这次来,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我听说这位铁姑娘要成亲了,就特地
去请了一班礼乐来,我可以保证那些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他们现在还没有到,铁姑娘就
成礼了,岂非令我老头子脸上无光,所以,我只好请铁姑娘千万要等一等。”
陈凤超等人暗中似乎都松了口气:“原来这老怪物不是为了我们来的。”
李大嘴等人心里却不禁暗暗吃惊:“这老怪物和铁心兰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要为他的事
担心?”
鬼童子向他们嘻嘻一笑,道:“其实我老头子和这位铁姑娘根本就不认得,我只不过是
天生的好管闲事而已。”
李大嘴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怀疑,嘴里并没有问出来。在那.“恶人谷”闷了二十年之
后,此番他们重出江湖,行事虽然有些迹近胡闹,但他们毕竟是.“十大恶人”,.“十大恶
人”这名字毕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得来的,真的遇到大事时,他们每个人都很能沉得住
气。
.“还有一件事,说起来更有趣了。”鬼童子道:“这次我无意中救了一个人,这人据
说是个混蛋,但我老头子天生的怪脾气,最喜欢和混蛋交朋友,因为别人都不喜欢跟混蛋交
朋友,我若也和别人一样,那么混蛋岂非就很可怜了么?一个人若很可怜,又怎能称做混蛋
呢?”这人当真是歪理十八篇,慕容姊妹们听得暗暗好笑。
白开心也笑道:“前辈若喜欢和混蛋交朋友,那是再妙也没有的了,因为这里的混蛋,
比别的地方所有的混蛋加起来还多十倍。”他这人若不说两句挑拨雉间、尖酸刻薄的话,不
但喉咙发养,而且全身都难过,正如一条狗见到屎时,你若想要它不吃,那实在困难得很。
鬼童子望著他嘻嘻一笑,道:“看来这位就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了,果然名不虚
传,我老头子这次上船来,就是为了要找你。”
白开心吃了一店,道:“找……找我?为……为什么?我既不吃人,也不赌钱,这些人
里,实在没有此我更老实的了。”
鬼童子道:“其实也不是我老头子要找你,只不过我那混蛋朋友,跟你还有些手续未
清,所以想跟你好好的谈谈。”
他忽然高声唤道:“快来吧,你这条没牙老虎,难道真的已不敢见人了么!”这句话说
出来,白开心就要开溜,只因他已猜出来的是什么人了,白夫人本来还在羞答答的,故作娇
羞,听到这句话,也变了颜色。可是白开心纵然脚底抹了油,这时也跑不了的,他刚一掠而
起,却已看到鬼童子的一张脸挡在他的跟前。
这时甲板上.“咚”的一响,已有个人大步走了进来,却不是那老婆被人抢走的白山君
是谁。
白开心叹了口气,喃喃道:“这笔糊涂帐,该怎么样才能算得清呢?”
李大嘴咧嘴一笑,道:“算不清就慢慢算,反正你们是同靴的兄弟还有什么话不好说
呢?”
白开心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找他拚命,可是这时白山君已走到他面前,他赶紧陪笑
道;.“咱们都姓白,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千万莫要听心别人的挑拨离间伤了我们自家兄
弟的和气。”
李大嘴冷冷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白字,一只靴子怎么套得下两只脚呢?”
白开心跳起来,似乎就要扑过去。
白山君反而拦住了他,居然笑道:“这位兄台说的其实也是实话,我……”白开心叫
道:“实话?他这简直是在放屁,我和你老婆并没有什么……什么关系,我也并不想娶她,
你来了正是再好也没有了。”
白山君道:“岂有此理,贱内既已和兄台成亲,此后自然就是兄台的老婆了,小弟虽不
才,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戏,怎能调戏大嫂哩。”他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大家全都怔
住了。
白开心吃吃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想要回你自己的老婆?”
白山君笑道;.“在下万万没有此意,这次在下到这里来,只不过是想和兄台办妥移交
的手续而已,此后手续已清,谁也不得再有异议?”
白开心怪叫道;.“我抢了你的老婆,你不想跟我拚命!”
白山君道:“在下非但全无拚命之意,而且还对兄台感激不尽……”白开心的鼻子都像
是已经歪了,失声道;.“你……你……你感激?……”白山君哈哈笑道:“在下享了她二
十年的福,也该让兄台□□她的滋味了,她脾气虽然不好,醋性又大,虽然既不会烧饭,也
不会理家,但有时偶然也会煮个蛋给兄台吃的,只不过盐稍微多放了些而已?”
白开心听得整个人全都呆在那里,嘴里直吐苦水。
白夫人却跳了起来,嗄声道:“你……你这死鬼,竟敢说老娘的坏话……”白山君笑嘻
嘻道:“大嫂莫要找错对象,在下现在已不是大嫂的丈夫了,这点还求大嫂千万莫要忘记才
好。”
白夫人也怔了怔,再也说不出话来。
白山君长身一揖,笑道;.“但愿贤伉俪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在下承两位的情,放了
在下一条生路,日后必定要为两位立个长生祠,以示永生不忘大德。”他仰天打了两个哈
哈,转身走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谁也想不到天下居然真的会有这么样的人,这么样的
事。
过了半晌,只听这位白夫人喃喃道:“他不要我了,他居然不要我了,这是真的
么,……”白开心呻吟了一声,道:“若不是真的就好了,只可惜他看来一点也不像假
的。”
白夫人大叫道;.“这一定不是真的,他一定不是真心如此,我知道……我知道他现在
一定难受得要发疯,我绝不能就这样让他走。”她一边叫著,一边往外面跑,在饿了三四天
之后,白开心也们只让她吃了半个馒头和一小杯水,现在她就将这点力气全郡用了出来,就
好像生怕有人会在后面拉住她两条腿似的。其实谁也没有拉住她的意思,尤其是白开心。
白开心本来倒也觉得这女人蛮有趣的,最有趣的一点,就因为她是别人的老婆,大多数
男人都觉得别人的老婆比较有趣,何况是.“损人不利己”白开心,所以别人要他和这女人
成亲,他并没有十分反对。他只希望白山君知道这件事后,会气得大哭大叫,来找他拚命,
谁知白山君却将她双手送给了他,就好像将她看成一堆垃圾似的,还生怕送不出去,这下子
白开心才真的失望了。他忽然也觉得这女人实在并不比一堆垃圾有趣多少。
这就是大多数男人的毛病,就算是条母猪,假如有两个男人同时抢著要她,那么这母猪
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会变得漂亮起来,但其中假如有一个男人忽然弃权了,另一个男人立刻
就会恍然大悟:“原来她是条母猪,只不过是条母猪。”
白开心现在就恨不得这女人赶快跑出去,越快越好,若是一脚踩空,掉在河里,那更是
再好也没有了。谁知白夫人刚冲到鬼童子面前,鬼童子一伸手,夹著脖子将她拎了起来。他
身材虽然比她矮得多,但也不知怎地,偏偏能将她从地上提起来,而且看来还轻松得很。
他一直将她拎回白开心的身旁,才放下来,白夫人直著眼睛似乎已经被吓呆了己连她自
己都弄不懂自己是怎会被这小矮子拎起来的。
她嗫嚅著道:“我要去找我的丈夫都不行么?”鬼童子板著脸道:“你的丈夫就在这
里,你还要到那里去找?”
白夫人道:“可是……我并不想嫁给他,这完全是被别人强迫的。”
鬼童子道:“你若不想嫁给他,方才为什么要羞答答的做出一副新娘子的模样来?”白
夫人用力揉著眼睛,想揉出眼泪来,可惜她的眼泪并不多,而且很不听话,该来的时候偏偏
不来。
鬼童子笑了,忽然拍了拍花无缺的肩膀,他要踮起脚尖来,才能拍得到花无缺的肩膀。
他笑嘻嘻的道:“小伙子,你能娶得到我们的铁大侄女做老婆,实在是你的运气。”花
无缺虽然是站著的,但他除了还能站著外,再也没有做别的事的力气,也许他还能说话,可
是,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说什么?鬼童子望著他脸上的神色,皱眉道:“无论如何,你总
算得到她做老婆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呢?”
铁心仞忽然道;.“前辈,我……我……”屠娇娇他们并没有点住她的哑穴,因为他们
并不怕她说话,假如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他们随时都可以阻止她的。
但是现在,有这鬼童子在她面前,他们只好让她说下去,因为谁都不愿被人夹著脖子拎
起来的。
这鬼童子就算没有别的功夫,就只这一样功夫,已经够要命的了,因为他们方才看到他
拎起白夫人的时候,那么样一伸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躲得开,他伸手的时候,就像
他的手本来就长在白夫人的脖子似的。幸好铁心兰只说了三个字,就说不下去了。
鬼童子却笑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问我,但现在不要著急,用不著多久,你什么事
都会明白的。”
慕容家的姊妹已开始在悄悄交换眼色,似乎正在商量该如何来招待这怪人,慕容家的人
从来不愿对客人失礼。
但她们还没有说话,鬼量子已笑著道:“你们用不著招待我喝酒,我向来不喝酒的,因
为我个子太小,要喝酒一定喝不过别人,所以就索性不喝了。”
陈凤超陪著笑道;.“既是如此,却不如前辈!……”鬼童子道:“你是不是要问我喜欢
什么?好,我告诉你,我只喜欢看女人脱光了翻斤斗,你们惹想招待我,就翻几个斤斗给我
看好了。”
慕容姊妹脸上都变了颜色,秦剑,梅仲良,左春生,已振衣而起,屠娇娇眼睛却发了
光,只望他们快打起来。谁知就在这时,江上忽然瓢来一阵乐声,在这清凉的晚风中,听来
是那么悠扬那么动人,而且还充满了喜悦之意。无论任何人听到这种乐声,都不会再打起来
的。
囗囗囗乐声乍起,四下的各种声音立刻都安静了下去,似乎每个有耳朵的人全都被这乐
声沉醉了。
就连.“血手”杜杀的目光都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乐声竟能使每个人,都想起了自己一
生中最欢乐的时光,最喜悦的事。乐声中,少年夫妻们已情不自禁,依偎到一齐,他们的目
光相对,更充满了温柔与幸福。
花无缺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向铁心兰望了过去。铁心兰也正在瞧著他。他们心里都已想
起他们在一起所经历过的那段时光。在那些日子里,他们虽然有时惊惶,有时恐惧,有时痛
苦,有时悲哀,但现在,他们所想起的却只有那些甜蜜的回忆。
鬼童子看著他们,微笑著喃喃道:“你们现在总该相信,我请来的这班吹鼓手,非但是
天下第一,而且空前绝后,连唐明皇都没有这种耳福听到的。”
乐声越来越近,只见一艘扁舟,浮云般自江上飘了过来,舟上灯光辉煌,高挑著十余盏
明灯,灯光映在江上,江水里也多了十余盏明灯,看来又像是一座七宝光幢,乘云而下。
舟上坐著七、八个人,有的在吹箫,有帅在抚琴,有的在弹琵琶,有的在奏竽,其中居
然还有一个在击鼓。那低沉的鼓声,虽然单调而无变化,但每一声都彷佛击在人们的心上。
令人神魂俱醉。
灯光下,可以看出这些人虽然有男有女,但每一个头发都已白了,有的甚至已弯腰驼
背,像是已老掉了牙。但等到他们上了船之后,大家才发现他们实在比远看还要老十倍,没
有看到他们的人,永远无法想像一个人怎会活得到这么老的,甚至就连看到他们的人也无法
想像,这么多老头子.老太婆居然坐在一条很小的船上奏乐,这简直就是件令人无法想像的
事。
更令人无法想像的是,这种充满了青春光辉,生命喜悦的乐声,竟是这些已老得一塌糊
涂的人奏出来的,这种事若非亲眼瞧见,谁也无法相信。但现在每个人都亲眼瞧见了,只不
过谁也没有看清他们是怎么样上船的,这小船来得实在太快。
等到慕容姊妹想迎出去的时候,这些老人忽然已在船头上了,甚至连乐声都没有停顿过
片刻。只见击鼓的老人头发已自得像雪,皮肤却黑如焦炭,身上已瘦得只剩下皮肤骨头,他
用两条腿夹著一面很大的鼓,这面鼓像是比他的人还要老,看起来重得很,但是他用两条腿
一夹,连人带鼓就都轻瓢瓢掠上了船,看来又彷佛是纸扎的,只要一阵小风就能将他吹走。
陈凤超拾先迎了上去,躬身道:“前辈们世外高人,不想今日竟……”他话还没有说
出,击鼓的老人忽然一瞪眼睛,道:“你是不是姓曹?”
陈凤超怔了怔,道:“晚辈陈凤超。”
他.“陈”字刚说出口来,那击鼓老人忽然怒吼道:“姓陈的也不是好东西。”吼声
中,他枯瘦的身子已暴长而起。
鬼童子皱了皱眉,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就算恨姓曹的,姓陈的人又有什么关系?”
击鼓老人怒道;.“谁说没有关系,若不是陈宫放了曹操,我祖宗怎会死在曹尽酢酢
鮏”他这么样一闹,乐声就停止了下来,大家也不知道他胡说八道在说些什么,只有慕容珊
珊忽然笑道:
.“如此说来,前辈莫非南海烈士□衡的后人么?”
击鼓老人道:“不错,自蜀汉三国以来,传到我老人家已是第十八代了,所以我老人家
就叫□十八。”
陈凤超这才弄明白了,原来这老人竟是□衡的子孙,□衡以.“渔阳三□”击鼓骂曹,
被曹操借刀杀人将他害死,现在这□十八却要将这笔帐算到陈凤超的头上,陈凤超实在有点
哭笑不得。
只听慕容珊珊正色道:“既是如此,前辈就不该忘了,陈宫到后来也是死在那奸贼曹阿
瞒手里的,所以前辈和姓陈的本该敌忾同仇才是,若是自相残杀,岂非让姓曹的笑话。”
硝十八怔了半晌,点头道:“不错,不是你提醒,我老人家倒忘了,你这女娃儿有意
思。”
突听一人道;.“这里可有姓锺的么?”
这人高瘦顾长,怀抱著一具瑶琴,白开心只当他和姓锺的人有什么过不去,立刻指著李
大嘴道:“这人就姓锺。”他以为李大嘴这次一定要倒楣了,因为慕容家的姑娘绝不会帮李
大嘴说话的,谁知道这抚琴老人却向李大嘴一揖到地,道:“老朽俞子牙,昔日令祖子期先
生,乃先祖平生唯一知音,高山流水传为千古佳话,今日你我相见,如蒙阁下不弃,但请阁
下容老朽抚琴一曲。”
李大嘴少年时本有才子之誉,否则铁无双也就不会将女儿嫁给他了,伯牙先生和锺子期
的故事也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白开心说他姓锺,他一点也没有反对,此刻也立刻长揖道:
“前辈如有雅兴,在下洗耳恭听。”
只见俞子牙端端正正坐了下来,手拨琴弦,□琮一声响,已令人觉得风生两腋,如临仙
境。
李大嘴装模怍样的闭起眼睛听了许久,朗声道:“巍巍然如泰山!快哉,妙哉。”
俞子牙琴音一变,变得更柔和悠扬。
李大嘴抚掌道:“洋洋然如江河,妙哉,快哉。”
愈子牙手划琴弦,戛然而止,长叹道:“不想千古以下,锺氏仍有知音,老朽此曲,从
此不为他人奏矣。”
屠娇娇早已看出这些老人不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但她却末想到他们竟如此容易受骗。
她忍不住暗笑忖道:“一个人越老越糊涂,这话看来倒没有说错。这些人实在是老糊涂
了。”
只见愈子牙竟拉起了李大嘴的手,将那些老头子.老太婆一一为他引见,吹箫的就姓
萧,自然是萧弄玉的后人,击筑的就姓高,少不得也和高渐离有些关系,吹笛的会是什么人
的后代呢?原来是韩湘子的后人,自然和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愈也有亲戚关系。
慕容姊妹在一旁听得真是几乎要笑破肚子,她们已惭渐觉得这些人都是疯子,而且疯得
很有趣。
最妙的是,吹竽的一人竟自命为南郭先生的后代,而且居然叫南郭生,慕容珊珊实在忍
不住了,嫣然道:“齐宣王好吹竽之声,必令三百人同次,其中只怕有二百九十九人是比南
郭先生吹得好的,前辈吹竽妙绝天下,怎么会是南郭先生的后人呢?”
这位南郭先生矮矮胖胖的,看来很和气,所以慕容珊珊才敢开开他玩笑,他果然也没有
生气,笑眯眯道:“姑娘只知道先祖滥竽充数,传为千古笑谈,却只知其一,而不知其
二。”
慕容珊珊道;.“晚辈愿闻其详。”
南郭生道;.“宣王死,□主立,欲令三百人一一吹竽,先祖闻得后,就乘夜而逃,这
段故事是人人都知道的,却不知先祖逃走之后,从此奋发图强,临死前已成为当代吹竿的第
一高手,而且严戒后人,世世代代都不能不学次竿,为的就是要洗刷.“南郭吹竽”这段笑
话。”
他笑了笑,接著道;.“姑娘放眼天下,还有谁吹竿能此姓南郭的更好。”
慕容珊珊立刻整容谢道:“晚辈孤陋寡闻,失礼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其实谁都可以看出南郭先生并不姓南郭,□十八并不姓□,那位姓韩的老头子更不会是
韩湘子的后代。
因为韩湘子一生中根本就没有娶老婆,那里来的儿子,没有儿子,孙子更不会从地下钻
出来了。
但这些老人一定要这么说,大家也没有法子不相信。大家虽然也都已看出,这些老人必
定都是五、六十年,甚至六、七十年前的江湖名侠,怎奈谁也猜不出他们本来的姓名身份。
铁心兰更猜不透这些老人为什么要赶来为自己奏乐,这些人的年纪每一个郡可以做她的太祖
父了,怎会和她有什么渊源关系?囗囗囗慕容大姑娘温柔端庄,正是.“大言不出,小言不
入”的贤妻良母,她始终郡是面带著微笑,静静的坐在那里,此刻忽然悄悄拉她夫婿的衣
袖,柔声道:“时候已不早,大家也都很累了……”陈凤超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道:“你
的意思我知道。”
其实他自然也早就看出今日的局面已越来越复杂,也不愿再和这些稀奇古怪难的邪门外
道再纠缠下去,当下抱拳笑道;.“此刻礼乐俱已齐备,还是快些为这两对新人成礼吧,大
家也好痛痛快快的喝几杯喜酒。”
屠娇娇拍手笑道:“这话对极了。”
哈哈儿道:“哈哈,常言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只顾著打岔,却忘了新人们正急著
要入洞房哩。”
他们也看出这些老人来历诡异,也巴不得早些脱身才好。谁知鬼童子却忽然大声道:
“不行,现在还不行,还要等一等。”
屠娇娇笑道:“难道前辈们也约了客人来观礼么?”
鬼童子道:“不是客人,是主人。”
屠娇娇也不禁怔了怔,道:“主人?主人岂非都在这里么?”
鬼童子再也不理她,却向□十八道:“老么是不是跟你们一齐来的?”
□十八翻了翻白眼,道:“他不跟我们一齐来,跟谁一齐来?”
鬼童子道:“他的人呢?”
□十八道:“他的人在那里,你为何不问他去。”
鬼童子道:“我若知道他在那里,还问个屁。”
□十八瞪眼道;.“你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我又不是他的老子。”
鬼童子笑骂道:“你这人简直跟你那老祖宗是一样的臭脾气。”
南郭生笑道:“你明知他的臭脾气,为何还要问他,为何不问我呢。”
李大嘴在一旁听得暗暗好笑,这几人原来也是越老越天真,斗起嘴来,竟不在自己之
下。
陈凤超生怕他们再纠缠下去,幸好南郭生已接著道:“老么本来和我们一齐坐船来的,
但他却嫌船走得太慢,所以就跳上岸,要一个人先赶来。”
俞子牙道:“这就叫欲速则不达。”
鬼童子笑道:“他这火爆栗子的脾气,只怕到死也改不了。”
那吹箫女史插口笑道:“以他近来的脚程,就算绕些远路,此刻也早该到了,就只怕他
又犯了老脾气,半路上又和人打了起来。”
韩笛子笑道:“若是真打起来,那只怕再等三天三夜也来不及了。”
屠娇娇眼珠子一转,忽然道:“前辈们的这位朋友,难道和人一动上手就没完没了的
么?”鬼童子叹道:“不打得对方磕头求饶,他死也不肯罢手的。”
屠娇娇瞧了李大嘴一眼,道:“莫非是他?”
李大嘴也已想起了一个人,突的失声,道:“前辈们的这位朋友莫非是……”他话还没
有说完,突听岸上一人大吼道:“李大嘴,恶赌鬼,你们这些孙子王八蛋在那里,快滚出来
吧!”
屠娇娇叹了口气,道:“一点也不错,果然是这老疯子。”
轩辕三光拼掌大笑道:“这个龟儿子一来,就更热闹了。”
囗囗囗一听到那雄狮般的大吼,铁心兰全身就不停的发起抖来,也不知是太惊奇,还是
太欢喜。慕容姊妹却在暗暗奇怪,这些老怪物的兄弟又怎会是.“十大恶人”的老朋友呢?
她们实在想不通。
只见李大嘴和轩辕三光已跳上船头,大笑著道:“你这老疯子还没有死么?”
岸上一人也大笑著道:“你们这些孙子王八蛋还没有死,我怎么舍得先死?”笑声中,
一人跳上了船头,这么大的一条船,竟也被他压得歪了一歪,杯中的酒都溅了出来,这人份
量之重,也就可想而知了。
但若说他轻功不行,却也未必,他自岸边跃上船头,这一掠之势,至少也有四五丈远
近!梅花公子,神眼书生,这些人的轻功在江湖中也可算是顶尖的身手,但自忖能力,末必
能一掠四丈。这人的轻功既然不弱,落下来时却偏偏要故意将船震得直晃,也就难怪李大嘴
他们要骂他是.“老疯子”了。
大家连看都不必看,已知道来的必定又是个怪人,一看之下,更不禁倒抽了口凉气,这
人身材也不太高,最多也只不过有六、七尺,但横著来量,竟也有五尺六七,一个人看来竟
是方的,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他的头更大得出奇,头砍下来称一称,最少也有三五十斤,满
头乱蓬蓬的生著鸡窝般的一头乱发,头发连著胡子,胡子连著头发,也分不清什么是胡子,
什么是头发了,鼻子嘴巴,更是连找都找不到。远远望去,这人就像是一块大石块上蹲著一
头刺□,又像是一头被什么东西压得变了形的雄狮。
只见这人一跳上船头,就和李大嘴、轩辕三光两人嘻嘻哈哈的纠缠到一齐,三个人加起
来已经快二百多岁了,却还是老不正经。陈凤超看得只有苦笑,正不知是该迎出去还是不该
迎出去,那怪人忽然一把推开了李大嘴,吼道:“我倒忘了先看看你们这些孙子王八蛋究竟
替我女儿找了个什座样的女婿,若是不合我的意,看我不把你们打扁才怪。”他狂吼著跳了
起来,屠娇娇迎上去笑道:“我们替你找的这女婿,凭你这老疯子就算打锣也找不到的,包
你满意。”
铁心兰看到这怪人,眼泪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挣扎著扑了上去,颤声道:“爹
爹……”她满心凄苦,满怀幽怨,只唤了这一声,喉头已被塞住,那里还能说得出第二个字
来。
花无缺这时也知道.“狂狮”铁战到了,看到铁心兰这样的女儿,他实在想不到她的爹
爹竟是这副模样。
铁战拍著她女儿的头,大笑道:“好女儿莫要哭,老爸爸没有死,你该高兴才是,哭什
么?”他话还没有说完,已跳到花无缺面前,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将花无缺仔仔绌
绌瞧了几遍。花无缺似已饿得完全麻木了,动也不动。
铁战点著头道:“看来这小子长得倒还蛮像人样的,只不过……怎地连站都站不稳,莫
非你们找的竟是个痨病鬼么?”
鬼童子笑道:“这不是痨病,他这病只要有新出笼的包子就能站得好。”
铁战怔了怔,道:“他这难道是饿病?”
鬼童子笑道:“不错。”
铁战跳了起来,怒吼道:“是谁把我女婿饿成如此模样?”
鬼童子道:“除了你那老朋友还有谁。”
铁战霍然一翻身,双手张舞,已抓住了哈哈儿和屠娇娇的衣襟,竟将这两人硬生生提了
起来。他武功在.“十大恶人”中算来本非好手,只不过打起架来特别不要命而已,若论真
实的功夫,他也末必能就强过屠娇娇。但现在他随手一抓,就将屠娇娇和哈哈儿两个都抓了
起来,他们两人非但不能抵抗,竟连闪避都闪避不开。李大嘴等人都不禁骇了一跳,谁也想
不到他武功竟有如此精进,但目光一转,只见□十八,俞子牙等人面上都露出得意之色,不
问可知,他武功必定跟这些老怪物学的。哈哈儿只觉脖子都快断了,想打个哈哈,却连气都
喘不过来,吃吃道;.“老……老朋友有话好说,何必动手妮!”
铁战怒道:“什么好说歹说,你自己吃得一身肥肉,为什么将我女婿饿成这副模样。”
屠娇娇陪笑道:“铁兄有所不知,若非咱们饿他一饿,他只怕早就跑了。”
铁战道;.“跑?为什么要跑?”
屠娇娇道:“铁兄为何不问问他自己。”
铁战果然松了手,却抓起了花无缺的衣襟,吼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跑?难道我女
儿还配不上你这病鬼么?”
铁心兰揪住了她爹爹的手臂,道:“爹爹,快放开他,这不关他的事。”她心里的矛盾
和痛苦,又怎能当著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
铁战顿足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别的事我都不管,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嫁给
这小子!”
铁心兰垂首道:“我……我……”铁战怒道:“你现在怎地也变得扭扭捏捏起来了,这
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只要你点点头,这小子就是你老公了,
只要你摇摇头,我就立刻替你将这小子赶走。”铁心兰的头却连动也不能动,她既不能点
头,也不能摇头,想起花无缺对她的深情,她怎么能摇头。她知道只要自己摇一摇头,此后
只怕永远见不著花无缺了,但想起了那可恨又可爱的小鱼儿……却叫她又怎能点头。
这时她的心情,只怕连最善解人意的人也无法了解,又何况是从来不解这种儿女之情的.
“狂狮”铁战。他简直快被急疯了,跺脚道:“我不要你开口,但你连头都不会动了么?”
铁心兰的头硬是纹风不动。
大家面面相觑,全都瞧得发了呆,慕容姊妹虽然玲珑剔透,但也著实猜不透她心里究竟
在打什么主意。这其中了解她心意的只怕唯有花无缺。但他自己也是满心酸楚,他知道铁心
兰不肯摇头,只为了不忍让他伤心,但铁心么就算点了头,他难道就不伤心了么?他忍不住
黯然道:“我……”谁知他刚说了一个字,铁战就跳起来怒吼道;.“闭嘴,谁要你说话
的,只要我女儿愿意,你就得娶她,我女儿若不愿意,你就得渡蛋!”这句话说出来,连慕
容姊妹都听得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么不讲理的老丈人,倒也天下少有。却不知.“狂
狮”铁战若是讲理的人,也就不会名列在.“十大恶人”之中了。
萧女史忽然一笑,道:“女人家若是既不肯点头,也不肯摇头,那就是愿意了。”她虽
已白发苍苍,满面皱纹,老得掉了牙,但眼神却仍很有风致,想当年必定也是位在情场中打
过滚的人物。
铁战一拍大腿,拍手道:“不错,倒底还是萧大姊憧得女儿家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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