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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剑雨》(续卷一)
第八章 慨述往事传绝艺
二个月後,万物向荣,草木茂盛,风光明媚,是大好的春日。
在这二月内阮伟学到更多的手法,心法,妙术,只是缺少实际演练而已。
这一日,阮伟自觉身体痊愈,走下床来,舒张筋骨,再一运练内功,竟是真的无
妨了。
他心情偷悦的散步到花园,这花园倒也相当广阔,花木扶疏,香气阵阵吹来,沁
人肺腑,不由施展出萧爷爷口授的轻功心法。
萧叁爷的轻功在武林中别成一派,和一般轻功心法截然不同。
顿时只见阮伟身形,时如丸弹上下跳跃,时如喜鹊轻展翅翼左右飞动。
阮伟兴致越来越高,蓦状低啸一声,身体一弓一张,刹时有如疾箭般向花丛中射
去,这招【李广射箭】轻功心法,在江湖上确是罕睹的绝技。
他身体射过花丛时,忆起一招独特的暗器手法,双手即时反掌拍出,只见数十朵
鲜花,如天女散花般,四周射去,身形却丝毫不受影响,飘然落下。
虽是初次演练,已可见这招暗器手法的惊人,实是非同小可。
要知人在空中,展动不便,难以取得准头,故暗器绝无在空中施展的道理,那知
萧叁爷竟创一招漫天花雨的手法,不讲准头的精确,只论手法的奇巧,只要施出,一
时暗器满天飞,不怕打不中敌人。
阮伟身体初愈,体质稍弱,汗水涔涔流下,忽听身後道:【完全好了吗?】
阮伟转身望去,萧叁爷已站在他身後只有叁尺不到,暗中惊道:【若是敌人,在
我背後印上一掌,还不知道,惭愧!惭愧!】不禁赦颜呐呐道:【……好了!……好
了……】
萧叁爷弯屈的背,勉强挺直一点,精神矍铄道:【在两月来和你谈的功夫,觉得
怎样?】
萧叁爷虽未直接传授阮伟的武功,但阮伟不是傻子,在每日说话中便知萧爷爷有
意传授,心目中却也早已把他当作师父一样看待。
当下恭敬回道:【晚辈觉到萧爷爷所大谈的轻功暗器,在武林中可为一等一的功
夫,难有匹敌。】
他这句话倒非阿谀之言,只因刚才实际体验出,确是不错,由衷而发。
萧叁爷脸色不变,又问【:你可能够把我讲的功夫,自己一一施练出来?】
阮伟迟迟道:【晚辈想……大概没有问题……】
萧叁爷身上仍是帐房装束,他把衣角塞在腰带下,朗声道:【你尽可能把懂的轻
身功夫施展出来,我站在这里,位置不移,你只要能摸着我身上任何一物,才不愧我
救你一番。】
眼前的萧爷爷身材瘦小乾枯,再也看不出是个身怀绝艺的人,阮伟暗道:【你若
奔跑起来,恐怕是无法追上,但若只是站在这里不动位置,我还摸不着,我倒真不相
信。】
阮伟本不是爱自炫的人,但到萧爷爷最後一句话,不敢马虎,唯恐真的摸不着,
丢了面子事小,萧爷爷大心中一定会责怪自己未将他教的功夫记熟。
於是,他身形一变,十分谨慎的将两月来所学知的轻功一一施出,招招都是向萧
爷爷全身攻去。
只见萧爷爷位置果然不移,阮伟一招轻功摸来,他就突然直挺掠起,左来右掠
起,右来左掠起,阮伟换了数招轻功,都未摸到一点衣角,而萧叁爷掠起的方位虽然
不同,但落下时却仍在原来的位置。
阮伟越来越急,不觉施出最熟练的一招轻功【暗影浮香】,萧叁爷一掠起,他即
刻又是一招扑去,两招之间仅隔微小的时间!心想萧叁爷还在空中是逃不掉的了。
那知在空中,萧叁爷竟能腰子一扭,从斜里飘落原处,阮伟却又是扑空了。
阮伟这次再失败是完全灰心了,当下身形一停,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吁气
道:【我好惭愧!我好惭愧!】
他不知萧爷爷刚才的轻功心法是武林中最最厉害的【百变鬼影】,莫说阮伟一人
摸不着,就是来十个阮伟也是摸不着。
萧叁爷也不理会阮伟,当下缓缓道出【百变鬼影】的练法,足足半个时辰才说
完,临去时,他冷然道:【你若真觉惭愧,好好练来,一月後,有了把握再来告诉
我。】
阮伟住在这园中十分安静,到时自有高升客栈的店小二送来吃食,阮伟甚麽事也
不问,只是专心练习【百变鬼影】及各种暗器手法。
一月过後,阮伟体魄已锻练得十分康健,只要是萧叁爷说过的功夫,他都练得很
熟。
一月来萧叁爷都未来打扰,这天他彷佛已知阮伟练得不错了,才来园中和阮伟会
面。
薄暮时分,阮伟才练罢功夫,萧叁爷问道:【可以了吗?】
阮伟摇摇头道:【萧爷爷,晚辈以前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这一月来苦练
【百变鬼影】深觉武功一道,水无止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晚辈不敢再试……】
他这一番话,表现出不凡气质,萧叁爷听後默默不语。
阮伟怕萧爷爷误会自己,紧接又道:【而且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待办,晚辈……晚
辈……想告辞了。】
萧叁爷长叹一声,低沈道:【我不勉强你,你是一个好孩子,既心急一事要办,
我想那件事一定十分重要,来!我们到房里好好谈一谈。】
萧叁爷走进精舍内,店小二恰恰掌上灯来,他吩咐备上茶水,店小二对萧叁爷十
分恭敬,茶水送上便打躬告退,房内只剩下他爷儿俩。
萧叁爷呷了一口茶,润声道:【你要走了,我也不便留你,现在我想把一件我是
很隐密的往事告诉你,这件往事隐藏在我心里一十八年了,今天能畅快吐出,亦是一
乐,但希你在我叙述时,切不可打岔……】
阮伟温顺的点了点头。
萧叁爷叹了口气道:
【十八年前,江湖上便盛传武林四美,你可知其中有一美便是我的女儿…………
阮伟听得一震,在幼时他亦曾听阮大成说过武林四美的故事,并说你别看你母亲
现在这样子,武林四美中潇湘妃子便是你母亲当年的美号。
母亲姓萧,萧爷爷自然姓萧,难道萧爷爷和母亲有关系!他张嘴欲问,忆起萧爷
爷事先关照不准打岔,於是 下喉中之话,不敢作声。
【……要知像我这样子,怎会养出一个明艳照人,誉称四大美人之一的女儿,哈
哈!我虽长得其貌不扬,枯瘦矮小,却有一位仪态万千,十分美丽的妻子,不用说我
对我妻子的挚爱,那是披肝沥胆,毫无一丝假心意……】
说到此,萧叁爷脸上露出幸福的光辉,他的话声好像忽然掉入梦中,依然神往的
道:
【我知道我长的虽不好看,却知我那妻子也是真心的爱我,我俩彼此相爱,天天
相聚一起,就是一刻也不愿分开……】
萧叁爷现在的年纪已有七十出头,但他说出如此情爱露骨的话,阮伟不但不觉得
好笑,反被他真诚的神情,感动得眼角湿润。
【我有一个爱好游山玩水的性情,因不愿与娇妻分离,只要发现一个好地方,就
带着妻子一起去玩。
【那年女儿已有二十多岁,不需我夫妻俩再照顾,且在江湖上的声望,因貌美的
关系,比我老头子叫的还响,於是我夫妻更无顾忌,兴之所至,任意游玩。
【有一天无意看到一首诗,上道【苍根拔地起突兀,削域孤撑绝旁缘】,心道:
天下真有这样山峦奇景……】
阮伟幼时博览群书,一听就知那首诗句是才子赵翼描绘桂林柳州诸山的诗,当年
读到时,甚是不信,疑心赵翼不无刻划过甚之嫌,此时听萧爷爷一说,不由会心倾听
萧叁爷接道:【第二天我就带着妻子,要去看看这奇景致,先来到贵州再去广西
桂林,那知才到六寨,便看到许多奇峰怪石,过南丹至河池时,沿途的山,或如笏矗
立,如旗高举,或如兽相攫,如鸟共搏,真令人目不暇接,诚为我有生以来,所见最
最能称为奇景的地方……】
阮伟童心未泯,见萧爷爷描述的仔细,大是心动神往之至。
萧叁爷见状,心中一动,当下更是仔细述道:
【记得有人曾说,【石峰离立,分行兢奋】这句话,真是说的恰当不过,尤其抵
达金城江,则四面全是危峰 壁,以青莲花来比拟这层生的尖山,确是不错,人游其
中,正像在一朵青莲花里活动,我再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天工,那时身伴娇妻,
游此奇景,直为我有生以来,最大乐事……】
萧叁爷说的越是情切,阮伟听的越是心痒难当,恨不得马上就到该处一游,才觉
畅快。
其实萧叁爷此时心中十分悲痛,那有心情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但为使阮伟了解
该地情况,引起阮伟的注意,不惜忍痛叙述。
及至此,忆起当年的遭遇,如在眼前,心下痛苦已极,忍不住长声一叹,连忙呷
了数口苦茶,接着悲怆道:
【所谓【乐极生悲】,唉!竟该验到自己身上,那是抵达柳州的事,要知这圆锥
形的山,广西虽多,而蔚为大观的则是桂林柳州一带,既到了柳州,那天一大早我就
偕同妻子兴致勃勃的游遍各地。
【午後,在城中听人说,柳州最惊险的山区,该算是青莲山,其实那座山并无名
称,因形状极像朵莲花合包,柳州的人就叫那山区为青莲山,我一听说有这麽好的去
处,大喜过望,不理会旁人告诫,也不管那山区错综复杂,人在其中,甚易迷失路途
而寻不着出处这些传说……】
萧叁爷神色迷茫的停了一顿,摇头道:
【果是不错,我们一入出区,到了黄昏还寻不着出山的路,只见山内薄雾迷漫,
不见一个人迹,心下一狠乾脆往山区中走去,住上一夜,第二天再找出路。
【这山中就像莲心一样,是块较底洼的山石地,暮色迷雾中尚可见山石地上,建
有一栋数丈方圆的石屋,既有石室,一定有人居住,心想和妻子去打扰一夜,免得露
宿山头。
【那块山石地总共才叁十丈大小,站住山头可看到那石屋,那知一入石地,各处
怪石林立,竟无法找着那石屋究在何处?
【最後还是妻子提醒,才发现这石地被屋主布成阵势,难怪走来走去,还是走在
原地……】
阮伟幼读杂书,也曾读到关於阵法的书籍,暗道此阵莫非是五行石阵,或是八卦
奇门?
这时萧叁爷又道:
【我发现不对,即时坐下,高声呼喊,求屋主指引,顿时响起竹磬声,那乐声忽
左忽右,随着乐声才找到那石屋,只见那石屋共有叁间,屋主未出相见,只在门上,
写道:【请居中室】。
【我想屋主也许是个隐士,不愿见人,当下遵守武林规矩,未打探另两闲石室内
的情况,就在中室和妻子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还未见到屋主,我发觉这屋主太怪异了,不愿再久留,只留下一点
银子和一封谢函,和妻子匆匆出屋,欲即时离去。
【那知屋主早不出现,迟不出现,就在我们要走时,却在屋前等着我们。
【我见那屋主身着葛袍,一派求道隐士打扮,於是上前恳切道谢,谁知那老贼好
像没看到我,紧盯着我身後妻子看,我那里能忍住这种侮辱,牵起妻子的手,匆匆欲
去,再不正眼看那老贼一下。
【未走数步,那老贼忽道:【此谷名叫有来无去谷,阁下若想走出此谷,势难登
天!】
【我顿时想起石室四周布着阵图,确是不能走出,回头道:【在下不知此谷有此
条,不知者无罪,尚请谷主指条明路。】
【我因奇人异士常有个人怪癖,所以说得很客气,岂知那老贼却傲然道:【有来
无去是白叫的吗?你们既走进来,且住了一夜,就别想生出此谷!】
【我不禁大怒道:【难道就无丝毫通融的地步?】
【那老贼一本正经的道:【有是有的,只不知阁下答应不答应!】
【我不疑有他,大声道:【旦说来看看!】
【那老贼面不改色道:【我见阁下妻子甚为貌美,就叫你妻子在谷中陪我一世,
阁下可以自行离去。】
【我再也想不到这老贼会说出这种话来!气得我当时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老贼接着又道:【阁下身手矫健,身怀五茫珠,想是精通轻功及暗器,倘若
阁下在这两方面胜过区区,阁下怎来怎去,不再留难。】
【我气的破口大骂道:【老贼,你一个修道人竟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来,大爷
拚了一死,也要撕裂你的臭嘴!】
【那老贼连连躲过我叁招猛攻,狂笑道:【凭阁下的这点微末道行,区区双手不
用,亦能打得过你。】说罢,老贼真的把双手背到腰带後。
【要知那时我在轻功暗器上的造诣,一般讲来,已可独霸江湖,非常自负,听老
贼的狂话,气得大声喊道:【在下若然败在你手下,若无能胜你之一日,永世不现江
湖!】
【那老贼狂笑连连突然反攻,我记得很清楚,一共只叁招,我就被他双足 倒,
点住穴道,迄今思来,我还想不出他那叁招腿法是何路数,那老贼 倒我後,一收笑
容,正色道:【没话说罢!你妻子跟定我了!】
【他话说完,一脚 开我穴道,得意道:【走!我送你出阵。】
【我穴道一被解开,愿不得一切就向老贼冲去,那知仅是叁招又被 住穴道。
【如是再叁,到了第七次,我被弄得狼狈不堪,衣裳被山石刮破,鲜血直淋,我
妻子不憧武功,空自着急,却无去帮我。
【世上任何事我都可尽力答应,唯有叫我放弃妻子,纵然杀死我一百次,我也不
答,那老贼一解开穴道,我虽然全身己无力量,仍然拚命用头撞去。
【就在此时,忽听我妻子,凌厉的呼道:【叁郎!我先你去了!】只见她疾如闪
电,已一头撞在岩石上死去……】
说到此,萧叁爷那麽大年纪的人,竟如婴儿般哇哇哭了起来,
阮伟整个人沈浸在萧爷爷的故事里,脑中萦回着那声凄厉而又感人的呼喊:【叁
郎!我先你去了!】竟忘了去劝劝萧爷爷。
半晌後,萧叁爷止住哭声,又道:【我的妻子见我无法胜得过那老贼,怕受辱令
我难堪,竟自尽而亡,当时我一急之下,昏眩过去,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醒来,发
觉睡在石阵外,爬起後顾下得全身疼痛,就向石阵内攻去,想和老贼拚命。
【才走十馀步,我又迷途了,赶紧坐下,静思一番,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
晚。】何必徒逞匹夫之勇,我心一静,因人阵未深,很快走出阵外,离开柳州,赶紧
回来,现今想起未曾将爱妻 体带回,真是遗憾终生。】
他停下话声,一口气喝完业已冰凉的苦茶,叹息一声,接着道:
【失了爱妻,我已无意江湖,更无脸面现身武林,连女儿也不敢见一面,唯恐见
着她,忆起爱妻,引起伤怀。在这里我遇着昔年被我搭救的一位落榜自杀书生,未想
到他弃学从商,开起这家客栈,生意倒也不错,他见着我,便千求万求把我留下,我
心想到那里也不方便,不如落身此处,做个凡人,终老死去。这後院便是那书生完全
拨给我起居的地方,我不好白吃白住,有时就帮着记记帐,成了帐房先生,但这十八
年,无时无刻不深记着老贼的仇恨,及遗留在那里的妻 ,为要报此大仇,十八年来
精研阵术武功,在武功方面确有不少成就,那招【百变鬼影】当年我尚未练成,若然
练成,不一定会败在那老贼手下,此外尚有不少精奥的暗器手法,我还未告诉你。】
萧叁爷目注在阮伟身上,问道:【你可知我是你的什麽人吗?】
阮伟颤声道:【萧爷爷,在江湖上可是人称萧叁爷!】
萧叁爷微微点头,蓦然阮伟【咕咚】一声跪下,凄声喊道:【外公……外公……
外公……】
阮伟幼时曾听阮大成说起萧叁爷,阮大成也常常自有这麽一个大有名望的岳父而
骄傲。
萧叁爷老泪纵横,伸手扶起阮伟,含笑道:【乖孙儿,起来!起来!】
阮伟坐定後,萧叁爷抹去眼泪,道:【我因江湖上纷传我早已死去,不愿再让任
何人知道我的行踪,若非发现你包里里留存我女儿的遗物,我还不会露出行藏搭救於
你。】
当下阮伟说出母亲的死因,但只说出阮大成为父,并未道出亲生父姓吕的事来。
萧叁爷听到女儿的惨死,不胜唏嘘。
阮伟忽道:【外公为何早不与伟儿相认,於今才说出?】
萧叁爷叹道:【一来你身体才好,不能接受大的刺激,二来为了鼓励你练功,说
出後,反令你分了心,外公近来求功心切,苦练内功竟至伤了内腑,用不得真力,看
来此生要报你外婆之仇,怕是无望了!】
阮伟又跪下道:【外公说的一切很详细,伟儿将来定要替外公报此大仇。】
萧叁爷连忙扶起阮伟,正色道:【我早已有此意,可是你要知那老贼的武功,真
是天下罕见,不可轻视。】
阮伟道:【天下无难事,伟儿日後勤学武技,不怕此仇不报。】
萧叁爷大喜道:【你有此志向,实在难得,你且再跟我数日,我把十八年来精研
到的武功,全部传授给你。】
阮伟誓道:【伟儿全心一意学艺!将来为外婆手刃凶手,为娘报仇!】
萧叁爷忽道:【你有什麽急事待办?】
当下阮伟把聋哑虎僧及剑先生决斗九华山,以及自己叁年学艺的经过一一道出。
萧叁爷颔首道:【你竟学会了瑜珈神功及天下第一的天龙剑法,武功底子已甚深
厚,报仇雪恨,只要再加努不怕无望,外公的仇恨完全看你来报了。】
阮伟诺诺称是。
萧叁爷又道:【至於锺静其人,我派人去打听,只要他在金陵,不怕找不到。】
阮伟道:【不知好久才可找到?】
萧叁爷道:【金陵不是小城,非数月工夫,很难找到一个只知姓名的人,还好,
他断了一臂,有个特徵,否则真不易找到呢?】
一夕谈话,天已渐明,萧叁爷指着床 ,向阮伟道:【好好睡一觉,明天起不要
管别事,专心练功吧。】
阮伟睡到下午才醒来,用毕食物後,萧叁爷带来一件橡皮做的连身衣裤,吩咐阮
伟穿起来。
那橡皮衣裤,有数寸来厚,阮伟穿起来臃肿不堪,而且重量也不轻,阮伟才穿不
习惯,连路都走不好。
只见橡皮服上昼满人身穴道图,萧叁爷笑着指着皮服道:【别看这件衣服,费了
金陵一位巧匠个把月的时间,才做好。】
阮伟这才知道,这身怪衣服还是外公特别为自己订做的,心下却不知穿了它,有
什麽用处!
萧叁爷又道:【说起暗器这门功夫,包罗万象,天下没有一个人,敢称其中大行
家,因暗器的变化太多了。】
阮伟道:【外公不是说四川唐门是天下暗器之最吗?】
萧叁爷颔首道:【不错!一般讲来,中原以四川唐门的暗器功夫为最厉害,但四
川唐门在暗器上,只能谈到毒辣两字,讲到变化还差得太远。】
阮伟道:【什麽是暗器的变化呢?】
萧叁爷乾咳一声道:
【譬如说:有的暗器能够在十数丈外伤人;有的暗器却只能近身才能伤人,有的
暗器是有形之物,而有的暗器却是无形。】
【表面看来十数丈外伤人的暗器要比近身才能伤人的暗器,厉害多了,其实却不
然,就像你被【花毒君】柯轻龙的毒针套害得自己数月不能动弹,就胆寒震心!】
当下连连摇头,承认近身暗器的厉害。
萧叁爷接着又道:
【仅就近身暗器便变化万端,若要一一举出,一天也说不完,就实质讲来,凡是
近身暗器都阴损的很。江湖上有几种最厉害的近身暗器,伤人於无形之中,防不胜
防,十分可怕,碰到它甚少有人能够生还……】
阮伟道:【莫非江湖上的人都要学近身暗器了!】
萧叁爷摇头道:【那也不一定!】
说着从袋中掏出一只锦囊,摸出一把五茫珠,道:
【这五茫珠便是我的随身暗器,能够伤人於数十丈内,在暗器中与飞镖,强弓弩
箭同属正大光明之一种。】
【若要谈到它的威力,精湛者能够破金钟罩之类的气功,至於近身暗器,气功到
家者,便对它无能为力了。】
【塞外风家四杰的弩箭功夫,江湖上闻名者莫不丧胆,其厉害处胜过近身暗器多
矣!有很多武林人士想学风家的弩箭功夫,结果练了数载,不得其中的窍诀,比起风
家还是不能一比。】
【总之暗器虽有不少的种类,你只要练精一种,自有无穷的效用,不要管它那一
种,若然学不到家,学了也等於白学!】
阮伟道:【那无形暗器又是什麽呢?】
萧叁爷叹道:【这无形暗器比近身暗器就更阴损了!】
阮伟奇道:【世上真有没有形状的暗器吗?】
萧叁爷道:
【只要是暗器,一定有实质东西存在,所谓无形暗器是普通不易观察到的暗器,
例如药粉暗藏在指甲中,或衣袖中,弹出後分散四处,令你根本无法看到和防范。
【若是真没有任何形状的暗器,例如罡风,大劈空掌力之类亦能伤人於无形,但
不能说是暗器,只能说内家修养功夫已到绝顶。
【到了这种地步也用不着暗器了,他们摘叶就能伤人,【米粒打穴】的绝技便属
於这种内家功力的造诣。】
阮伟道:【外公要传伟儿五茫珠的打法吗?】
萧叁爷道:【我这袋五茫珠成名江湖二十馀年,打法共有十叁种,凭你的资质不
难全部学会。】
阮伟叩首道:【多谢外公的栽培。】
萧叁爷含笑扶起阮伟,道:
【在传你五茫珠之前,外公要先教你躲暗器的本领,否则你就练精了五茫珠,与
人比起来,顶多两败俱伤。
【但若你练会躲暗器的本领,不管天下暗器有多少的变化,你以不变应万变,到
得历练数载後,天下便无暗器能够再伤害到你。】
阮伟穿着那套橡皮服,虽然内功精湛,在这暖和的春日,亦不禁热的感到不耐,
频频用手扯着领口,让冷风灌进。
萧叁爷看着阮伟的窘态,微笑道:
【要苦了你了,这身橡皮衣服,到那天你能躲得开外公的五茫珠,才让你脱下,
到那时你的躲暗器本领也就差不多了。】
阮伟随着萧叁爷走到院中,相隔二十馀丈站好後,萧叁爷摸出一粒五茫珠,大喝
一声,道:
【打!期门穴!】
话声才华,那粒暗器已如疾电击到阮伟胸前的【期门穴】上,阮伟一时竟无法躲
开,萧叁爷跟着喝道:
【打!乳泉穴!】
这次阮伟虽然闻声跳起,但速度太慢,仍被击中,萧叁爷不容他再喘息一下,又
喝道:
【打!将台穴!】
阮伟全力跃起,但那橡皮服穿在身上,实在太笨重了,结果不折不扣正中【将台
穴】上,丝毫不差。
萧叁爷走上前,阮伟羞的脸色通红,心中惭愧万分。
萧叁爷道:【你看这样橡皮服多厉害,凭外公的腕力都无法给它留下一点痕迹,
也亏你能够穿着它跳起来!】
阮伟低头看去,果见【期门】,【乳泉】,【将台】诸穴上,了无痕迹,就是被
打到时也只觉到微微一撞,体内并无丝毫损伤。
好半晌,阮伟才呐呐道:
【外公,伟儿……怎……躲得开……外公的暗器?】
萧叁爷笑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肮慢慢练,总有一天你能够穿着这套橡
皮服,躲开外公的暗器。】
当他传授阮伟闪躲的法门,不外是轻功一类,却比轻功更要难练,阮伟苦练了一
下午,练时萧叁爷一旁观看,也不多嘴。
到了第七天,萧叁爷再试时,一粒五茫珠已打不到阮伟,阮伟穿着那套橡皮服也
习惯了。
萧叁爷开始一手发出数粒,喝道:
【打胸前!】或者喝道:
【打腿部!】
【打背後!】
阮伟虽不能全部躲开,也能躲开一两粒。
半月後,萧叁爷纵然不呼明部位,一发数粒都无法打中阮伟一粒,他就是用尽各
种手法也皆都无可奈何阮伟了。
这天下午也吩咐阮伟脱下橡皮服,叹道:
【想不到你的进展如此快速,不过半月,外公的暗器已对你无法奈何,现在你再
试试看!】
顿时萧叁爷双手连发,施出暗器中最厉害的招数,【满天花雨】。
阮伟手脚齐挥,闪跃中灵活无比,那数十粒五茫珠无一粒能够打中他。
阮伟大喜道:
【外公,脱下橡皮衣,伟儿身上好像插了翅膀一般!】
萧叁爷颔首笑道:
【这是必然的现象,否则你穿着橡皮服是无法躲开这招【满天花雨】,但脱下橡
皮服,你功夫等於增加一倍,便无法奈何於你了!】
阮伟暗喜,这半月穿橡皮衣服的罪,不是白受的。
停了一会。肃叁爷把各种破暗器的手法奥妙,一一述出,阮伟听到精妙处,心痒
难当。
化了两天的工夫,阮伟把各种破暗器的手法,一一学会。
萧叁爷笑道:【躲暗器的功夫,你已全学会,只差火候而已,这却要凭你多方的
历练,才有进展。】
阮伟道:【现在伟儿可不可以开始学外公的五茫珠!】
萧叁爷道:【从今天起,外公正要教你施用五茫珠的手法,用暗器最好能配合轻
功,才能发挥十成的效果。】
从这天起萧叁爷正式传授阮伟的暗器本领,顺带把轻功的高深变化,一一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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