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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剑雨》(续卷二)


第十七章 千里迢迢走双骑



    温义身内药性未解,软弱难动,睡了一夜,睁开眼就见阮伟在苦苦勤练,龙掌神乞却
不知何处去了?

    阮伟练来练去就是那一掌,温义不耐道:「大哥,你老练那一掌做什麽?」

    阮伟抹去额上的汗珠,笑道:「义弟起来啦!芮老前辈只传我一掌,为兄练了一天,
还觉到抓不着个中神髓,真是惭愧的很。」

    温义叹道:「他真的只传大哥一掌!」

    阮伟道:「可不是吗?老前辈要再传我一掌,恐怕一掌也学不成,只传一掌,练了一
天一夜,也不过如此。」

    温义道:「纵然再高的掌法,大哥只会一掌怎是那妖妇的对手?」

    霍然,一声哈哈大笑,穿窗而入,龙掌神乞笑道:「你这丫头,别小看老芮那一掌,
就是胜不得万妙仙女,也可打个平手。」

    温义见过万妙仙女的掌法,摇头道:「我不信……」

    一个黑衣壮汉,恭敬走进,恭声道:「少教主在前厅相候,请阮大侠赐教。」

    龙掌神乞笑道:「你不信,我们看看阮伟那一掌功力如何?」

    阮伟。温义跟着龙掌神乞来到大厅上,厅中家具皆已搬空,敞开很大的地方,足够十
馀人打斗。

    万妙仙女站在厅中等候,再无旁人,她今天穿的很整齐。粉红色劲装,头上粉红绸巾
包着柔发,脚踏粉红色尖靴,衬上那粉红的肤色,远远看去,好像一片彩霞,比起昨天端
庄多了,也好看多了。

    龙掌神乞为示公平,与温义站在厅侧,让阮伟一人过去。

    阮伟一走近,万妙仙女毫不客气,『飒』『飒』『飒』一口气攻去叁掌,阮伟不敢硬
接,後退闪过。

    万妙仙女得理不让人,紧跟而上,掌法不停,一招一招如江河滚流,涌涌而上。

    龙掌神乞轻声道:「淮西范家大河掌不足惧,阮伟只要回敬她一掌,便叫她吃不消。
」

    果然阮伟被逼得紧,右掌前伸,左掌如箭穿出,迅快无比,『啪』的一声,掌风轻响
之下,拍落万妙仙女头上包巾。

    要是阮伟再低下一分,便要怕碎万妙仙女的脑袋,只见万妙仙女微一惊慌,掌法不变
,仍是一招一式,打出那套大河掌。

    龙掌神乞得意的望了温义一跟,好像在说:「你看,一掌就拍落对手头巾,老芮不吹
罢!」

    温义微微一笑,心内却在惊讶,为何万妙仙女仍是以那套平凡的大河掌对敌呢?

    斗了一个时辰,阮伟一共攻了十叁掌,掌掌差点击中万妙仙女,万妙仙女虽是惊险万
状,但却掌法不变,冒险的引阮伟攻来,以性命换取阮伟的掌法秘诀。

    龙掌神乞知道,今日阮伟再无法取胜,大喝道:「阮伟回来!明天再和她比。」

    阮伟跳出大厅,万妙仙女含笑凝立,也不追赶。

    龙掌神乞一言不发,回到房内,问道:「你觉得今天的比斗如何?」

    阮伟恭敬道:「晚辈觉得每次掌势虽强,却无後劲,能够叫她无法再逃。」

    龙掌神乞沉思一会,道:「那再授你一掌!」

    这一掌比昨天那掌更难,才练了半个时辰,阮伟便弄得满头大汗,温义很识相,不看
阮伟练掌,只是蒙头大睡,刚好她身体尚未复原,一睡便呼呼入梦。

    又是一天一夜,阮伟才摸熟第二掌,龙掌神乞陪他不睡,凌晨出去一个时辰後,带回
一小瓶白色液体,给阮伟服下後,阮伟立时精神大振。

    这天比掌,万妙仙女施展的是鲁东有名的掌法『劈山掌』,这『劈山掌』比淮西范家
『大河掌』厉害得多,她以这套掌法敌对阮伟所学二掌,仍是惊险万状,到得第十回合竟
被阮伟劈断一大截青丝,但过了十叁回合後,龙掌神乞铁青着脸叫回阮伟,声明次日再比
。

    温义甚是奇怪万妙仙女怎不施展厉害的掌法,她那知万妙仙女为偷学阮伟学到的掌法
,只有近身最惊险时,才能体会出阮伟的掌法秘诀。

    回房後,龙掌神乞考虑了半个时辰,不声不响的传了阮伟第叁掌,阮伟心内很难过,
因他已看出,龙掌神乞传掌时神情很是痛苦。

    他本待不学,但看到龙掌神乞严肃的神色,不敢出口拒绝,只有暗自下心,努力学习
,以便在第叁天击败万妙仙女,不必再向龙掌神乞学那第四掌。

    凌晨,龙掌神乞出去时,阮伟已把第叁掌练熟了,累了一天一夜,毫未休息,纵是铁
打的人也支持不住,一个时辰後,龙掌神乞回来,又带一小瓶白色液汁,强令阮伟服下,
说也奇怪,阮伟一服下那瓶白色液汁,便精神百倍,倦态全消。

    反观龙掌神乞不知从何处得来白色液汁,总之一回来之後,都是神色憔悴,萎靡不堪
。

    今天万妙仙女一上场使施展『游蛇掌』,她知阮伟学了叁掌後,再不以最精最厉的掌
法相对,决然无法抵敌得了。

    这『游蛇掌』果然厉害,万妙仙女以此掌法与阮伟叁掌相抗,有惊无险。

    温义暗道:「好呀!到今天才搬出真本领来!」看了数掌後,温义看出万妙仙故意不
施展全力,仍是和阮伟近身相搏,惊险重重。

    到此温义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不施展真功夫,敢情她要引阮伟一掌一式演练掌法了。

    龙掌神乞也防到别人偷学自己的掌法,一看阮伟十叁个回合後,还败不了万妙仙女,
便急忙唤回。

    龙掌神乞看出万妙仙女已拿出看家的本领,他还是第一次见着『游蛇掌』,暗佩这套
掌法不凡,其诡异精怪之处,为生平仅见,下由兴起好胜之心。

    第四掌他便毫不考虑传给阮伟,自信这四掌连环施出,不怕败不了万妙仙女那套怪异
的掌法。

    阮伟没有憩息,到第二天早上,才把第四掌摸熟,龙掌神乞照例从外带回一瓶白色液
汁,阮伟虽然一夜未曾合眼,但一服下,就像甜睡一场大觉後一般。

    阮伟学了四掌再和万妙仙女比斗,和会叁掌截然不同,万妙仙女那套『游蛇掌』被封
得蹩手蹩脚,好几次差点丧命在第四掌下,但是万妙仙女仍能拖过十叁回合。

    这下可大大气坏了龙掌神乞,回房後,气得他愣在椅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阮伟惭愧得几乎要流下眼捩,不安道:「晚辈资质鲁钝,有负前辈所望,这……这…
…」

    龙掌神乞霍然抬头叹道:「不怪你!下怪你!想不到万妙仙女心志那等坚强,该败不
败,好!我再传你第五掌!看她还有什麽能耐接得住!」

    阮伟道:「晚辈不学了!」

    龙掌神乞惊道:「为什麽?」

    阮伟道:「晚辈劳累前辈传掌,四日来前辈消瘦不少,於心不安,再传一掌,前辈更
要消瘦了。」

    龙掌神乞摸着双颊果是深陷下去,摇头道:「老芮没关系,你一定要学第五掌,否则
胜不过万妙仙女,便脱身不得,岂不是前功尽弃。」

    阮伟道:「前辈四夜未睡,今日好好睡一觉,明日晚辈就以四掌和万妙仙女拚个死活
,能胜固好,不能胜只有和前辈来生再见。」

    龙掌神乞道:「老芮确是四夜未睡,恨不得马上倒地睡去,你不学第五掌,预备明天
不顾性命,一定要见个真章麽?」

    阮伟无言地点点头。

    龙掌神乞笑道:「你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就不顾她吗?」说着,指向在软榻上养息
的温义。

    阮伟一惊,暗道:「该死!怎麽忘了义弟,我死去不要紧,若让义弟落在她们手中,
那……那……」想到那天的惊险,不由汗珠涔涔落下。

    龙掌神乞脸色严肃道:「这第五掌乃从易经得来,易经云……」

    阮伟聚精会神听他讲解第五掌,阮伟业已知道龙掌神乞传授自己的掌法,一掌比一掌
厉害,一掌比一掌玄理更深,倘若前四掌不学,只学这第五掌,莫说学了,就是听也听不
憧。

    第二日凌晨,龙掌神乞出去後,阮伟正在勤练,温义醒来,走下软榻,喊道:「大哥
!」

    阮伟停下掌来,体贴的道:「你怎麽起来啦!快去睡睡,好好养息。」

    温义微笑道:「大哥,我身体全好了,昨天就没事了。」

    温义静静看阮伟把第五掌,反覆练习,半晌後,忽然挥口道:「大哥学会了第五掌,
一定可以打败万妙仙女。」

    阮伟已知温义之能,大喜道:「真的吗?」

    温义叹道:「但若那妖妇,施展那天连擒大哥两次的手法,大哥仍是打不过。」

    温义指的是,『游蛇掌』叁绝招之一,『水蛇斯腰』。

    阮伟想到那天被擒的情景,比起两天来施展的掌法,确是精妙多了,自己虽然会了五
掌,恐怕仍然无法取胜。

    温义又道:「那妖妇在危机时,施出那招,大哥便无法胜她,除非再学一掌,才有制
胜的希望。」

    阮伟摇头道:「为兄真不愿再麻烦芮老前辈,你看就几天功夫,老前辈头发白了不少
,假若再学第六掌,我心何忍!」

    温义想了半天,叹道:「好吧!我告诉大哥一个制胜的法子。」

    原来那天温义看到万妙仙女擒住阮伟的手法,但觉奇妙无比,数日来,无时不在苦思
那招破解之法。

    几天来,她醒在软榻上,明是醒觉,暗中却在运用智慧,苦思不已,到了昨天,已被
她想出一个破招法。

    温义本不愿告诉他这路破招,因她知阮伟多学一掌於他本身大有益处,也是千载难逢
的良机,但被阮伟一说,也不忍心再让龙掌神乞这等劳累,焦急下去。

    於是,又道:「妖妇那招若不施展,恁谁第一次碰着,也要吃到苦头,除非武功高绝
,才能免难,她本不应把这种秘学随便施展出来,既被我见着,我苦思数日後,发觉家父
所创的那路『九宫连环步』便可破它。」

    阮伟跟温义学过『九宫连环步』,闻言大喜,温义又教他一路专破那招的手法,阮伟
练熟,龙掌神乞才回来。

    龙掌神乞喘息的递给阮伟一小瓶白色液汁,阮伟接下後,又递给龙掌神乞道:「前辈
自己服下罢!」

    龙掌神乞摇摇头,走到一侧,闭目打坐运功,阮伟轻叹一声,喝下液汁後,精神立时
大振。

    在与万妙仙女比斗之时,阮伟会了五掌,万妙仙女的『游蛇掌』已无法抗敌,到第七
回合,阮伟连攻四掌後,第五掌劈出,万妙仙女仍然冒险迫进,欲细察那第五掌的变化,
她不知自己根本不能再抵敌,眼看第五掌就要劈碎她的脑袋,乍见她身形一变,如断腰水
蛇,乱游乱动,毫无章法。

    说也奇怪,那招虽无章法,却能巧妙的躲开阮伟第五掌的攻击,而且回攻过去,差点
打中阮伟的手臂。

    龙掌神乞看到万妙仙女那记怪招,脸色煞时苍白,暗叹:「完了!完了,今日阮伟不
但胜不了她,且有失手的可能,只有再传他一掌!再传他一掌!唉!我这样做,如何对得
起祖先!」

    他正待唤回阮伟,但场中第八回合已经开始。

    阮伟掌风凌厉,势若惊涛骇浪,一掌接着一掌,一掌快过一掌,攻下四招,万妙仙女
如游蛇般,四面游动,圈子越游越大,显是不堪敌对。

    阮伟第五掌展出,万妙仙女圈子陡然缩小,生似宁愿抛弃性命,也要逼近阮伟。

    阮伟心知在危急时,万妙仙女一定会演出那记怪招自救,当下第五掌架子在,功力却
未打实,预备敌方有变动,即可变招。

    万妙仙女甚怕第五掌的威势,身形一接近,就急忙展出那记怪招『水蛇断腰』。

    她那知阮伟智珠在握,敌不变,己不变,敌一变,即刻脚走『九宫连环步』。

    『九宫连环步』为脚法中天下独步,正是『水蛇断腰』的克星。

    万妙仙女那招虽然怪异无比,却见阮伟贴在她身後,寸步不离,万妙仙女大惊失色,
正要变招自救,那知阮伟已抢到她前面,右手划了一个大圈子,穿掌而出。

    万妙仙女不及变招,双掌疾点,要想击中阮伟右手上的穴道。

    岂知这是温义教的虚招,左掌如电跟出,那掌势竟是龙掌神乞教的第五掌。

    但听万妙仙女惨声一呼,双掌『喀喇』折断,痛得她花容失色,直流眼泪。

    阮伟跃回龙掌神乞身退,龙掌神乞大声道:「你去吧!半年之後好好保护着耳朵。」

    温义本想对她报复,见她双掌被阮伟打斯,没有百日不能复原,也就算了。

    万妙仙女抱着双掌,飞快掠去。

    龙掌神乞见万妙仙女走後,向阮伟道:「你那步法果真高明!」话中满台讥讽之意。

    阮伟惶恐道:「若非前辈传下五掌,晚辈再也无法胜得。」

    龙掌神乞冷冷道:「不见得,你既会那套步法,早有制胜之道,为何隐藏不露,莫非
有意偷学老芮的掌法。」

    阮伟被冤,脸色苍白,身躯发颤,温义急道:「老芮别冤枉他,那路破法是我教他的
,他以前根本不知道。」

    龙掌神乞识得『九宫连环步』,望了温义一眼,脸色生气道:「你是南谷温天智的女
儿麽?」

    温义笑道:「生什麽气啊!我虽教了大哥的步法,但他打断那妖妇手掌的掌法,还不
是你教的第五掌吗?」

    话虽然可以这样说,假若阮伟不会『九宫连环步』,是再也无法打到万妙仙女,明眼
人一看便知。

    龙掌神乞气道:「丫头别给老芮戴高帽子,谁不知你爹的脚法天下无双,但是温老头
的拳法却不见得是老芮的对手。」

    要知温天智早在数十年前,拳法,脚法便已名震江湖,堪称无双,人都是护着自个家
里,温义口不说,脸色却露出不悦之色,不信龙掌神乞的掌法会比自己父亲的拳法厉害。

    龙掌神乞大叫道:「好啊!你以为你父亲了不起吗?阮小子只学了老芮五掌,若是学
全八掌,就是不会你爹的脚法,也只要叁招便可打败万妙仙女,就是和温老头相比,亦可
立於不败之地。」

    他这话倒真不假,因为一套掌法要学全才能融汇贯通,阮伟学了五掌不能融汇贯通,
只得每掌的叁成功力。

    温义撇嘴道:「我才不信呢?」故意做出绝不相信的神色,存心气气龙掌神乞,要激
他把八掌全传给阮伟。

    龙掌神乞果然受激,气呼呼的道:「阮小子,来,老芮把八掌全传给你。」

    阮伟霍然跪下身去,『砰!砰……』连磕了五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龙掌神乞以为他听到自己答应传全八掌,故而感激磕头,那知阮伟声音哽咽道:「晚
辈该死!晚辈该死!害得老前辈违犯家规。」

    说罢,抬起头来,左掌抓住右掌就要拗断。

    温义惊得尖声一叫,龙掌神乞飞快上前,抓住了阮伟双手,厉声道:「你要怎样?」

    阮伟流泪道:「前辈义簿云天,为解晚辈们困厄,宁犯家规,轻传掌法,但……但…
…芮家家规何等严厉!晚辈不能害前辈,愿自折双掌,废去五掌功夫!」

    龙掌神乞叹道:「你怎知芮家家规,规定龙形八掌不能传他人!」

    阮伟把在房中,听到隔室镜愚与万妙仙女谈的话,一一道出。

    龙掌神乞大叹道:「芮家出此败类,实在是家门不幸!难怪万妙仙女冒着性命危险,
和你比斗,原来为了偷学龙形八掌,龙形八掌岂是容易学的,任她揣摹数年,也只能学点
皮毛,不足为惧!」

    说罢,放开阮伟双手,又道:「你不必自责,老芮并未存心传你掌法,且你八掌尚未
学全,明年论规大会,老芮自首请罪,相信佛爷也不会太过责难。」

    停了一顿,龙掌神乞连叹道:「要知我每传你一掌,内心痛苦莫名,彷佛犯了莫大的
过错,故而每日清晨拚力奔到华山南峰,消耗体力,以稍求内心之安。」

    华山在??西华阴县西南约十里,高五千仞,仅是路程,芮城到华山有百里,再加上登
峰,南峰尤高,而龙掌神乞在一个时辰来回,其速度之惊人,用心之苦,可想而知。

    温义到底女人心肠,听得十分同情,道:「老芮呀!你何必那样自苦呢?」

    龙掌神乞也不理会,又道:「第二天我正在南峰上对天懊悔,忽遇一位朋友,人称铁
指医隐,我俩已年馀未见,没想到他这次隐身在华山南峰,下山时他送我一瓶白色液汁,
说是灵芝液,我也没吃,就带下山来。」

    这铁指医隐是五奇之一,声名仅次龙掌神乞,精擅指法,且医道通神,因怕俗人烦扰
,故居处无定,常居不易找到之地,人称医隐。

    温义晓得灵芝液的宝贵,惊呼道:「怪道大哥能五夜不睡,毫无倦容,原来吃了灵芝
液!」

    龙掌神乞接道:「以後我每日凌晨上山,遇到他便送我一瓶,现在想来,你能得胜,
一半也要归功铁指医隐,日後你若碰到他,不要忘了人家的好处。」

    阮伟叩头道:「前辈自己不吃,却让晚辈吃了,这种恩惠叫晚辈如何报答?」

    龙掌神乞怒道:「东西不是我的,你记在老芮帐上做什麽?君子受恩不忘,你要报,
也必须回报铁指医隐,知道吗?」

    阮伟连忙点头应是,龙掌神乞扶起阮伟,道:「你不要再把我传你五掌的事,记在心
中,磕了五个头也就够了。」转向温义又道:「老芮希望你明年中秋前夕,在芮城府候我
。」

    温义对龙掌神乞说话虽然随便!内心却十分敬佩,点头道:「小生定当赴约!」

    龙掌神乞笑道:「什麽小生!女娃子就是丫头,称什麽小生,明年见时,老芮要求好
完结一段公案,好!咱们後会有期!」

    龙掌神乞说走就走,阮伟,温义来不及道别,已没了他的影子。

    温义叹道:「好一位慷慨豪义的前辈英雄!」

    阮伟却默默不言,心内暗叹温义应诺,一年後,不是要和她生生活离吗?他总觉得要
让她嫁给别人,心中有说不出的难过!

    温义不知,龙掌神乞约她一年後,在芮城府相见,有何用意!当然也不知阮伟在想些
什麽?她拉着阮伟的手,轻道:「大哥,我们走吧!」

    二人到??集上。买了两匹高大的骏马,并辔双骑,缓驰到芮城府外。

    当天下午,他一人进入芮城府,至龙掌神乞家中,取回包袱及飞龙剑,临走时,由龙
掌神乞儿子的口中,得知镜愚在灵隐寺被佛爷失手杀死。

    阮伟明白,一定是镜愚到灵隐寺偷窃龙形八掌秘本,被佛爷发觉,以为是外敌入侵,
失手打死。

    出城後,便与温义双骑直向西藏进发。

    西藏在我国西南隅,地势极高,气候寒冷,时有暴风,人类不易生存,故居民不多。

    藏民笃信喇嘛教,庙宇甚多,但有名的很少,他们施行政教合一制度,宗教首领就是
政治首领,首领一是达赖,一是班禅,分居在拉萨与日喀则,这两个最有名的都市,不但
是全藏的宗教中心,也是政治,经济的中心。

    由山西至西藏,数千里之遥,关山险阻,很不易行走。

    出山西入??西境内,黄昏时到得一处名叫『朝邑』的地方,此处为一古市,市面上倒
也热闹。

    他俩并不急着赶路,见这古色古香的市集,有甚多好玩之处,俩人尚不脱小孩心性,
任意游玩起来。

    俩人正玩的高兴,温义买了不少绫罗绸缎及日用品,放在鞍旁,忽见前面走来一位白
发老翁。

    那白发翁老态龙锺,偃偻拄杖,行起路来,一步一步随时有跌倒的可能,令人看来油
然生出敬老之心。

    但教温义看到,脸色突变,牵起阮伟匆匆向岔路走去,阮伟不知何故,走了一段後,
轻声问道:「义弟,有什麽不妥吗?」

    温义神色不安道:「没……没……什麽?」

    转了一个弯,阮伟猛然看到前面站着一位龙锺的白发翁,拄着拐杖,当道而立,阮伟
大驽,暗道:「这老翁不就是刚才见着的老翁吗?」

    温义看到,陡然牵着阮伟後转,加快脚步。

    阮伟听到身後『咚』『咚』……??杖触地之声,知道老翁跟来,心中甚是不解,温义
为何不愿见他!

    白发翁忽然苍声道:「小姐,老仆体弱力衰,已不堪奔波跋涉矣!」

    温义霍然转身,怒声道:「谁要你跟来,体弱力衰,岂不是自作自受。」

    白发翁身体头抖道:「主人日夜思念小姐归去……」

    温义冷笑道:「胡说!我就是死去,爹也不会管我!」

    阮伟见老翁好像站不住了,劝道:「义弟,这位老伯年纪这麽大了,有什麽话好好说
。」

    说着上前,欲要扶住白发翁。

    温义道:「大哥别小看阿福,他是故意装给你看的,其实他的功夫,在江湖上能胜得
过他的,没有几个。」

    阮伟想到老翁刚才明明在後面,霍然挡在这里,没有绝厕轻功,无法绕一个大圈子赶
到这里。

    当下立即止步。

    阿福向阮伟笑了笑,腰??忽然挺直,笑道:「小姐,阿福平时对你总算不错吧!看老
仆为了寻找小姐,腿都快跑断了,还是回去吧!」

    温义哼声道:「怎麽不装了,你回去吧,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不用说动我,你平时
对我的好处,我记得住。」

    阿福摇摇头,叹道:「天下没有不疼爱子女的父母,何必和你父亲闹气呢?」

    忽然温义流下眼泪,声音哽咽道:「爹娘既是疼我,为何不出来找我,只让你一人出
来,明明不把我当作亲生女,我若在外面死了,爹娘也不会管。」

    阿福道:「那会!那会!主人,主母知道你在外面不会受欺,才没有出谷,小姐总知
道主人早已发誓此生不出谷。」

    温义狠声道:「我决定不回去,你走吧!」

    说罢,转身行去,阮伟无法相劝,牵着马匹跟在身後。

    阿福跟上前道:「老仆来时,主母尚且哭着对老仆说,要小姐一定回去,一个女孩子
家,孤身在外容易受人欺骗。」

    温义听到母亲,停住脚步,皱眉呆立。

    阿福趁机加紧劝道:「小姐走後,主母一直哭泣不已,可想她老人家是多麽疼爱你,
小姐还是回去,不要伤了她老人家的心。」

    温义咬牙道:「我才不信呢?娘平时看我,像仇人似的,从未亲切的待我一次,你别
骗我,我不会上当。」

    阿福暗中叹息一声道:「主母一向待小姐很好,只是主母不愿表现在外面!」

    温义突然大声摇头道:「我不信!我不信!娘不疼我,爹更不疼我,他丝毫不疼我,
只为了我武功练不成,他就狠心打我,我再也不回去见他!」

    阿福道:「主人为了那二十年之约呀!才逼小姐勤练武功。」

    温义仰天流泪道:「我被生下来,没有好好过一天,就是教我练功,天天练也无所谓
,但为何不好好待我?为何打我?」

    阿福大叹道:「小姐要知主人心境不好,才会如此!」

    温义泪流不止道:「为什麽心境不好!难道十多年来,就无一天心境会好吗?戎不信
!我不信!我不信……」

    阿福跟着老泪纵横道:「据老仆所知,主人十馀年来,确无心境好过一天……」

    温义猛然抬头注视着阿福道:「那是为什麽?那是为什麽?……」

    阿福急急道:「老仆不知!老仆不知!……」

    温义『哼』一声,用力一踏纤足,快步而走。

    阿福紧跟道:「小姐!小姐!……。」

    温义大声道:「叫什麽?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阿福慌忙道:「小姐就不顾主人那二十年之约吗?」

    温义猛然停下身。

    阿福接道:「那二十年之约,有关主人终身之信。」

    温义沉思一会後,道:「你别再劝我,我是决定不回去的!」

    阿福惊慌失措道:「这……这……」

    温义坚决道:「但二年後,约到之时,我会回去,替父亲应约!」

    阿福放心道:「那这二年内,小姐到何处去了?」

    温义怨声道:「你不用管我,我要自由自在生活二年,再回去;你回去与父亲就这样
说,赶快走!别噜嗦了!」

    阿福知道再劝也没用了,只得应命回去。

    阿福看了阮伟一眼,叹道:「那老仆走了,小姐珍重。」

    地果真去了,这一去,瞬息不见,那有龙锺之态。

    温义呆立一会,向阮伟道:「我们走吧!」

    阮伟傻傻道:「到那里去?」

    温义笑道:「不是到西藏去吗?」

    阮伟暗笑糊涂,把马??递给温义,上马飞驰,两人双辔,连夜赶路,迳向西藏而去。

    一路上,阮伟并不因温义是个女子,而感到不便,仍把她当作拜弟看待,有时投宿小
客栈,房间不多,他俩也就共居一室,和衣而眠,或秉烛夜谈。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常因长久的相处而弥坚,他俩同行千里,虽未言谈到互相爱慕的
倩语,其实心中已与对方合成一片,生死不渝了。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气候入冬时,他俩来到青海,至此再入藏边,路途越发难走,
必须参加商队才能行走。

    在蒙古,热河,新疆一带,商队皆是以骆驼为主要驮兽,千里黄沙之中,数十匹或数
百匹结成一队,但在西藏那边并无沙漠,皆是数千仞的高原,骆驼在那里无法生存,商队
以该区特产的??牛为驮兽。

    阮伟与温义在青海卖了马匹,先参加一队骆驼商队,越过了柴达木盆地後,换了??牛
。

    参加??牛商队直入藏内,月馀後,已是隆冬,他俩买了反毛皮袄,黑冬冬的披在身上
,终於来到西藏第一大邑——拉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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