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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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炎热得使人不断流汗的正午。 我率领着部门内二十多名干探，兵分四路向山上孤零零的房子进发。这二十多人属于我 支援的是三百多名军警，组成一个广阔的包围网。 我本来竭力反对这样劳师动众，尤其追缉的对象只是个终生埋首研究原子物理学的所谓 可是局长坚持动用可能运用的最大力量，他暗示总统已亲自发下命令，不惜一切把汉斯 他的罪行则属最高机密。 一份礼物 接到这个任务，我们立时将他的图片在所有报纸电视刊登和播出，设立二十四小时热线 任何能提供抓到汉斯博士线索的人，可获得一百万美元的巨额悬赏，这是罕有的巨额赏 一个小时前，有人在山下附近城镇的超级市场见到汉斯，虽然他戴上太阳镜，仍给有心 我们乘直升机赶抵现场。 目击者兴奋地指出山上这两层高的房子，是她见到汉斯走往的地方。 屋子给团团包围起来。 副手曼诺来到我身边，皱起眉头道：“老板，不像有人。” 我抹了额角的汗珠，道：“我也这样担心。”多年来的经验，使我养成比野兽还敏锐的 曼诺道：“那种方式？” 我略想了想，道：“第三种。” 特殊任务组是最训练有素的专家，针对不同的情况，有不同的行动方式。第三种是不经 我和曼诺对了腕表。 下午一时四十八分，突击在两分钟后进行。我率领四名队员，藉着树林的掩护迫近至房 二时正。 四枚惊魂弹，准确地刺穿楼上楼下的四道窗户，投进屋内。 强烈的白光和尖锐的激响，在屋内迸射震响。同一时间我们破门而入。 玻璃窗的破碎声大合奏般同时响起，二十多名精英以最具效率的方式，通过窗户和前后 我举起发射麻醉弹的手枪，第一个进入屋内。 屋内弥漫着夺人人神的惊魂弹烟屑。陈设简单，却没有人。 曼诺从楼上下来道：“没有人，烟灰盅有百多个烟蒂。” 另一个队员在厨房叫道：“这里有剩下来的食物，味道还可以。” 曼诺道：“他走了不久。” 我道：“立时动用可以运用的人手和警犬，以这里为中心点搜索，不信他能走多远。通 曼诺领命而去。 “老板！这里有份礼物。” 我精神一振，走进一间书房模样的地方内，书桌上放了一盒盒式录音带，压着一张字条 受太空总署保护 “这位是罗娜博士。”局长介绍道。 我眼前一亮，连忙伸手和美人儿相握。 罗娜博士美目深注，握着我的手紧一紧，才放开来道：“杜当先生，你是局内最优秀的 我打量了她纤长动人的身材一眼，皱眉道：“你们？” 局长马臣插入道：“罗娜博士是太空总署的专家，也是受命协助我们全力追缉汉斯博士 我的脑子立时活动起来，追问道：“汉斯和太空总署有什么关系？你只给了我汉斯的相 局长露出尴尬笑容道：“杜当，这是国防部的指令，为了国家的安全，一切必须保密… 我抗议道：“连我也瞒过，教我如何抓人？” 罗娜礼貌地道：“对不起，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保密实在太重要了，可是我仍可以透露多 我心中一凛，太空总署的专家全是受保护动物，只能在某一高度保安的范围内活动，严 罗娜皱了皱娇俏高挺的鼻子，道：“局长通知了我，请把录音带交还。” 我奇道：“那是重要的证物，暂时应由我保管，不过可以播给你听。” 罗娜俏脸一紧，寒声道：“绝不可以，一定要交我带走。” 我摊开双手道：“我早已听过录音带，拿不拿走有什么分别？” 罗娜脸色一变道：“除了你，还有谁听过？” 我淡淡道：“我的副手曼诺，只有我们两个人。放心吧，他说了不足二十句话，没有人 罗娜转向局长道：“这违反了总署和联邦调查局的协议，我要求立即将他们两人隔离， 局长这时显出他的本色，脸色一正地道：“罗娜博士！我可以代表调查局向你保证杜当 局长也算老姜了，太空总署是由国防部长直接管辖的，他把国防部长抬出来，立时压下 罗娜呆了一呆，垂头想了一会，再抬起头，脸色大见和缓，歉意地道：“我有点失仪了 光子力量 办公室内。我把录音带塞进了录音机内，待要按下。 端坐桌前的罗娜道：“我请示了署长，得到他的同意，向你说出事情的真相，当然，这 我贪婪地盯了她清秀的俏脸一下，眼光移往窗外。在远方昏暗的街灯光上，隐约看到晴 罗娜沉默片刻，缓缓道：“十二年前，我们一个专责火箭和穿梭机升空燃料的小组内， 我连忙道：“不用向我解释科技上的问题……” 罗娜道：“不！你一定要知道，至少是一点点。” 我耸耸肩，无奈地道：“你知道我是门外汉，愈简单愈好。” 罗娜首次占了上风，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道：“在现在的科技水平来说，能被人类运 我呆了一呆，道：“难道还有比太阳更大的能量和能力吗？” 罗娜道：“理论上是存在的，例如创生宇宙的大爆炸，便是比太阳要强以亿计倍数的威 她说得简单明白，连我这门外汉也引起了兴趣，大爆炸理论说的是宇宙的物质本来聚在 罗娜道：“以最简单的方法说，考特非认为这大爆炸的力量源自一种奇异的力量，就是 我眉头立时皱起上来，罗娜急忙道：“在一九零五年，爱因斯坦提出了著名的‘光电效 我叹了一口气，举手道：“投降了，请说得简单一点。” 罗娜展露第二个笑容，看到我的窘迫，颇有报复的快意，笑道：“你现在看到我，是因 罗娜道：“考特非指出，‘光子’其实是宇宙的真正本原，从没有任何力量，包括核力 我有点儿明白了，道：“难道考特非博士创造了一种能影响光子的方法和仪器，所以能 罗娜赞许道：“就是这样，可惜我们直到目前为止，也不知道考特非博士的理论是对是 我愕然道：“为什么？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狂人汉斯 罗娜道：“太空总署内有一个委员会，所有实验都要经他们严格审核，才能进行。当考 我瞠目结舌道：“这么严重，但这和目前要追缉的汉斯博士有何关系？” 罗娜神色一正，道：“当年反对考特非博士进行试验的委员会主席，就是汉斯。” 我完全呆了起来。 罗娜会说话的眼睛露出忧伤的神色，叹了一口气道：“翌日考特非博士在寓所内留下遗 我奇道：“考特非博士既然有那仪器，为何不偷偷试验，那须用自杀抗议。” 罗娜道：“那仪器须在类似核爆的极端能量内，才能生效，所以只有在批准后，才能付 我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那仪器失窃了？” 罗娜点头道：“正是这样，是两星期前的事了。密库每三个月都进行一次清点，由我、 我道：“仪器有多大？” 罗娜道：“像个公事包大小，你知吗，总署是美国境内保安最严密的地方，包括署长在 我道：“这和汉斯有什么关系？” 罗娜道：“汉斯虽是被查对象，却从没有人真正怀疑他，一方面他是署内地位最崇高的 我喃喃道：“明白了！明白了！”室内虽有冷气，汗珠却从额角渗出来。 我按下了录音机的按钮。 录音机沙沙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道：“罗娜，不用找我了，那是没有用的，考特非的 罗娜一对秀眉蹙起上来。 我问道：“是汉斯吗？” 罗娜道：“是他！但我却不明白他说的话，难道他疯狂了？” 我站起身来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也要工作了。” 罗娜关心地道：“小心点！汉斯的智商是二百六十三点，可能是爱因斯坦以来最聪明的 我笑道：“兵捉贼是另一种智商，我比起他来，或者是二百六十四点也说不定。” 罗娜吐舌道：“也可能是低于平均的九十九点。” 我第一次见到她露出如此娇俏顽皮的神态，忍不住伸过头去，在她香滑的脸蛋亲了一下 她满脸红粉，娇羞不胜地垂下头来。 疑云阵阵 曼诺道：“当时的情形是这样，一名住在附近的家庭主妇看到汉斯行藏闪缩地在超级市 我问道：“告诉我，换了你是汉斯，有没有把握逃出生天？” 曼诺道：“机会是零，所有公路都是我们的人，在附近的区域我们进行了逐家逐户的搜 我道：“他在超级市场买了些什么？” 曼诺道：“全是饼干、巧克力等一类食品，共值一百二十五元三角。那幢房子也查过了 我默然不语。 曼诺和其他十多名队员目光一齐集中在我身上。 我霍地抬起头来，眼光凌厉地扫视室内众人。 曼诺等精神大振，通常我这副模样都表示了智珠在握。 我道：“知道吗？我们今次的顾客汉斯，是犯罪史上最聪明的人，一个智商仅次于爱因 曼诺傻兮兮地道：“你的意思是……” 我断然道：“意思是他绝不会干傻事，明知他的尊容出现在所有报纸和电视上，依然大 另一队员喃喃道：“起码也要剃掉他那山羊须。” 曼诺恍然道：“而且正是他的闪缩才引起人注意，以他这样有智慧的人，为何要这样做 望着恍然大悟的曼诺，我淡淡道：“你终于明白了。” 惊天计划 我们重临山上那幢两层高的楼房，搜索了大约半小时，在一个衣柜里发现了设计巧妙的 我轻声道：“你们把这区域包围起来，我怕这老狐狸还另有通道。” 曼诺道：“你单身一人要小心点，记着你的智商可能比他低得多。”我低骂一声，道： 我灵巧地步下旋梯，一个虎跳，来到地窖里，一看吓了一跳，在昏暗的壁灯下，全美国 汉斯从容道：“果然高明，请坐！” 我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拔出麻醉手枪，沉声道：“博士！你被捕了。” 汉斯微笑道：“抓到我是没有用的。创世的程序已开始了倒数，没有人能有回天之力， 我道：“坦白说，本人很佩服你，故意泄露行踪，使我们找上门来，又故意留下逃去的 汉斯眼中喷出狂热，认真地道：“比起创世的大业，这算得了什么，当一束光子被创世 我闷哼一声道：“但人都死光了，何苦来由？” 汉斯狂笑起来道：“我不怪你有这个想法，当年我也是这样想，但我改变了，宇宙并不 我追问道：“但人都死光了。” 汉斯肃容道：“没有人可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形，可能是地狱，也可能是天堂，或者有人 我举起枪叫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只知道你是个狂人，举起手！走过来！” 汉斯面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转身向后走去，我狂喝一声，扳动手掣，麻醉弹射出，不到 原来这老狐狸竟在地室的中间竖立了一块防弹玻璃。 汉斯消失在地室另一面的暗影里，先前的估计不错，他有离开的通道。 我刚扑上地道和曼诺会合，远方传来数声枪响，我们到达时，两名守外围的州警拿着手 其中一名州警道：“他突然从树林扑出来，手中拿着枪，我们迫不得已……” 我无暇听他们说话，贴近汉斯的耳边，叫道：“汉斯！创世器在那里？” 汉斯嘴唇颤动，呻吟地道：“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朋友！信我吧，有准备的人，将可以 我茫然抬起头来，树木蓝天，是那样地实在，谁想得到大祸正临头。 曼诺走过来道：“是好是歹，终于把凶徒擒拿归案，可以早点回家吧！我答应了儿子和 我猛地跳了起来，猛抓着曼诺肩头，狂叫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冲上云霄 甘乃迪角穿梭机发射站的大堂里。 美丽的罗娜迎上来道：“什么事！找得我这么急，万事也等穿梭机发射后才说。” “一百零一、一百、九十九……”大堂轰鸣着发射的倒数。 我焦急地道：“你一定要制止穿梭机的发射，创世器在炎箭推进器内。” 罗娜道：“这是相当严重的事，只有总统和主席才有这个权力，你有什么实据？” 冷汗从额头流水般泄下，我叫道：“你不是说过没有人能把不明物体带出基地外，汉斯 “五十四、五十三、五十二……” 罗娜面色凝重起来，一把拉着我转身便走。 “四十三、四十二、四十一……” 来到基地指挥中心的正门前，四个警卫阻止了我们，其中一人礼貌地道：“对不起！罗 罗娜颤声道：“我要和主席通话。” 警卫道：“你也知道规矩，除了总统外，主席不会接听任何电话。”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我和罗娜对望一眼，她面色苍白得像死人，两颗心一齐霍霍跳动。 透过玻璃望进去，指挥中心内数百人屏息静坐，凝视着巨大的发射塔。 穿梭机雄姿赳赳计整装待发。 我狂喝一声，跳了起来，双掌左右推出，两个警卫打着转跌了开去，我扑到门前，大力 忽地双脚凌空，给人整个架起退后，胸腹立时中了两拳，痛得我弯曲起来。 罗娜扑了上来，护着我道：“待会我会解释一切，这位是联邦调查局的人，我保证他有 罗娜搂着我，喃喃道：“我们尺尽了力了，不是吗？”眼泪串流而下。 “十、九、八、七……” 我蓦地记起了汉斯的说话，凑到她耳根旁全心恳切地道：“记着！有预备的人，将可逃 “三、二、一！” 萤幕上穿梭机的推进器喷射出浓烈的白烟，跟着是熊熊烈焰，穿梭机逐渐上升，发射台 诞生新宇宙 我和罗娜面面相觑，难道创世器并不是在推进器内，又或是整个理论只是一场虚惊？ 当我们再望往萤幕时，异变突起。 整个萤幕变成漆黑一片，同时波及周围整个空间，这一刻还是光明，下一刻化成黑暗。 我来到一片黑暗的虚无里。 感觉不到自己的躯体，也感觉不到先前依偎着我的罗娜。绝对的虚无。一股恐惧填塞着 我究竟变成了什么？ 像一个盲人在漆黑的深渊里，不断向下跌。下面是否地狱？忽然涌起一股恐惧，假设要 我濒临在精神彻底崩溃的边缘。 在毁灭前的垂死挣扎。 意识逐渐模糊。 “有准备的人，将可以活下去。”汉斯的声音在我狂乱汹涌的心灵大海内响起，愈来愈 我记起了穿梭机起飞，考特非的创世器挑引了宇宙最本原的力量光子，改变了宇宙的本 “有准备的人，将可以活下去。” 脑中灵光一现。 宇宙的本质虽然改变了，但生命却是非物质，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它改变，就如宗教所 没有了以前的物质束缚，我可以得到更大的自由。 喜悦代替了恐惧。 下坠倏然停止。 我感到生命力量在我的意识内凝聚和澎湃，忽然间，我充盈着一种从未曾尝试过的力量 我感到心灵不断膨胀和收缩，就像以往的呼吸，我狂叫起来，忽然发觉声音响彻四周， 一轮彩光在面前升起，地平线在我眼前整个浮了上来。天！那是新的太阳！ 金辉灿烂的光点在整个空间里雀跃。 我发觉处身在一个大平原里，地上彩霞流动。分不清是植物还是波浪？ 我通过了！活了下来。 “杜当！” 一把甜美的声音喜悦地在后方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来，看到全身赤裸发亮的罗娜向着我奔来。 她也活了下来。 我忘记了一切，爱火高燃下，向着罗娜狂奔过去。 在这刚诞生的新一代宇宙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