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名人自杀
一九九叁年七月七日早上八时叁十分。
美雪姿痴痴地呆望着镜中如花似玉的颜容,这脸孔的一言一笑,令众生颠倒迷醉,成为
千千万万影迷的梦里情人。
可是她这位名满国际的首席艳星,使富商巨贾、贵家公子争逐裙下的美女,现在却是如
此惘然。
她已失眠了一整夜。
生存究竟有何意义可言?
人性的丑恶令她不忍卒睹,但她为甚么到这一刻才能明白?
而且是那样彻底地明白?
是的,因为那一个美丽的经历。
她缓缓站起身,推开门,走出植满鲜花的华丽露台,攀过围杆,跳了下去。
从她在纽约曼克顿第十一街叁十楼的华宅跳了下去。
她的自杀震 了全世界。
是自玛莉莲梦露以来最轰动的自杀新闻。
没有人明白事业如日中天的她,为何会干如此傻事?
那是一个谜。
田克驾着他挂满从各项世界性赛事赢回来的奖牌的跑车,以超过百哩的时速,在高速公
路上疾驰,在精湛的技术下,他逢车过车,完全不理交通灯的指示,向罗马的市中心狂驶而
去。
警车的尖啸声在车后狂叫,拼命追 。
路上的交通乱作一团,其他的车辆为了闪避田克横冲直撞的跑车,有些铲上了行人道,
有些冲向了大树,有些刹掣不及,撞上了前面为闪避田克而停下的车辆。
田克完全失去了理智。
“跑车的速度不断增加。市中心
彼得大殿前的广场赫然在望。跑车没有丝毫迟疑,把
速度增至
尽,”轰“一声,直冲上满布游人的广场里去。酿成十一人死、二十人伤的大惨
剧。垂死的田克被拖出焚烧着的跑车时,口中还在叫道:.‘我要杀尽你们!”跟着即时死
去。十八天前他才刚赢取了欧洲格兰披治大赛的冠军主座。这事发生在美雪姿自杀后叁小时
。英国着名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白殿戈,在同日的黄昏,在他伦敦的寓所内割脉自杀,被送
到医院时,情况仍未至不能挽回的地步,但出乎所有对他进行急救的医生的意料之外,他的
情况一直恶化下去,延至当夜十一时终于不治,这位以文章
世的大家,没有力他的厌世留
下只字片言。事后
事的医生一致认为白殿戈的死因,不在于他自杀的伤势,而在于他完全
丧失了生存的意志和欲望。白殿戈一向主张积
进取的哲学,绝没有任何自杀的倾向,为何
会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人能明白。白殿戈死后二十四小时内,另有叁位名人自杀。他们分别
是日本的首席富豪宫本正、德国的物理学家翟化文、美国的众议员一一一出色的政客哈拉。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出色当行、顶尖儿的人物,
负盛名。事发后,世界震骇莫名。美丽的卓
楚媛望着台上的六份档案,由左至右,依次是美雪姿、田克、白殿戈、宫本正、翟化文、哈
拉。是依他们自杀的先后排列。现在是八月二十八日,他们自杀后一个月又二十一天。这是
纽约国际刑警美国分部的
密议事厅。除了身为特别行动组的卓楚媛外,另外还有四名男子
,都是国际刑警的首脑人物。坐在一端主席位置、脸相威严的美国人马卜。是国际刑警的总
司令,最高统帅。对正卓楚媛的是德国人金统,美洲区的区指挥官,身材健硕,意态豪雄。
金统旁是法国绅士文西博士,文质彬彬,是精神学的专家。坐在卓楚媛右边是特别行动组的
主管威尔先生,也是她的直属上司。马卜以主席身分,说了开场白后,便由卓楚媛发言。卓
楚媛整理一下思路,道:“这六个自杀案发生在不同的国家,表面看来,除了在时间上的吻
合外、应该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环顾众人。
各人却都是面无表情,不露半点消息,使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紧紧迫压着她。
卓楚媛继续说:“我开始时,是应英国苏格兰场之邀,调查诺贝尔得奖者白殿戈的自杀
案,看看有否政治暗杀的成分,因为白殿戈一向鼓吹人权和反对国际上的恐怖主义。”
金统打断她道:“卓主任,你写的报告我们已看过,请尽量简略一点。”
此君的鹰勾鼻、明显的深下去的双目精光闪闪,予人
难应付的感觉。
是国际刑警中声名显赫的人物。
受到金统无礼的打断,卓楚媛升起一股怒火。
国际刑警的最高负责人马卜先生,以主席的身分发言道:“卓主任,请依照金先生的指
示。”
这似乎像一个审判多于像一个会议。
威尔解围道:“楚媛,今次会议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对”事情达到一致的看法,以决定
下一步的行动,而你是第一个提出这六件案是有关连的人;所以大家都希望先听你的意见。
“卓楚媛深深地吸人一口
,道:“这六件案同时在四十八小时内发生,而且都是世界
知名的人士,使我不得不下了一番工夫,通过各地的警方,取得有关的资料,加以比较。”
。
金统不客 地道:“你报告中最主要的论
,不外乎叁点:就是时间上的吻合、知名度
和每一位自杀者死前都会失陈述一段短时间。我认为这些论点实在是太薄弱了。这六件案的
不同处,其实远比相同处为多:首先,他们自杀地点天南地北,绝没有丝毫关系。其次、自
杀的方式也大不相同,使人难以将他们连在一起。第叁,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各地警方
认为每一个案均绝无可疑成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纯粹出于个人的自杀行动。所以我认为再
要深入调查此事,徒然浪费人力。”
这金统老辣非常,不正面驳斥卓楚媛的说法,而只以反证的手法来证明她论点的不成立
。
卓楚媛从容道:“金统先生未曾对事情作深入了解,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因为实在很
难想像任何人或团
会同时在不同的地方,进行这般勾当,怎么能做到?为何要这样做?有
甚么目的?”
这番说话凌厉非常,金统面色一变。
卓楚媛道:“疑点实在大多了。首先……”
说到这里,眼尾扫了金统一下,惹得金统闷哼一声,座上各人知道她在模仿金统先前的
语 ,都皱起了眉头。
卓楚媛续道:“这六个人,每一位都恰在事业的峰颠:田克自杀前两个月,夺取了欧洲
格兰披治大赛的冠军;白殿戈写的小说在他死前十日卖出了第一百万本;宫本正成功地收购
了日本航空公司百分之五十一股权,完成了多年的梦想;德国的翟化文发表了他震
学术界
对宇宙一元场的研究理论;美雪姿蝉联两届影后;政客哈拉被提名竞选下一任总统。”
会议厅内死一般寂静,等待卓楚媛说出她的推论。
她淡淡说道:“所有这些事都发生在他们六人自杀前叁个月内,无沦在性质上或时间上
,巧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跟着加重语
道:“我敢断言,这绝非巧合,他们一定是被精心拣选出来。”
会议室的 温似乎忽地下降了几度,令人有点不寒而怵。
谁人?
为甚么要拣他们出来?
卓楚媛强调道:“他们没有一个人有自杀的理由,也没有谁显示出自杀的倾向,所以事
情绝非表面般简单。”
金统默然冷笑,表示绝不同意。
威尔虽默不作声,不知怎的眼中竟有担忧的神色,为甚么?
主席马卜沉声道:“那你是否说这六位世界知名的人士都是被谋杀?”
卓楚媛道:“不!他们 是自杀。”
众人愕然。
卓楚媛解释道:“他们每一个人死前,都会神秘失踪过一段时间,宫本正的家人、美雪
姿的经理人、哈拉的助手均曾报了警。即管他们失踪的怪诞,亦是非常类似:像宫本正,他
开完会议后,走进洗手间,再也没有出来。美雪姿拍外景时,居然在拍一个驾车远去的镜头
时,就此一去不返。哈拉更为 奇,进入了他的专用升降
后,从此踪影全无。其他叁人虽
未知曾否有如此
奇遭遇,但经我仔细询问他们周围的人,死前那数日内的
没有人曾见过
他们,所以可假定他们在那段时间内,也是失了踪。他们再出现时,便自杀了,没有人知道
他们从那里冒出来?曾到过哪里?单是这点,便值得我们作深入调查。”
金统挑战地道:“事情
是巧合了一点,但这世界巧合的事何其多,连你也承认他们是
自杀,我们还有甚么追下去的理由?令人自杀并不足以
成罪名。何况你现在仍是完全在凭
空推想的阶段,一点较具 的证 也没有。”
卓楚媛狂压怒火,这金统打从一开始起,便敌意甚浓,照理此人一向以英明传略着称,
没有理由像现下这般横蛮无理,个中原因耐人寻味。
卓楚媛沉声道:“如果证 凿,这个会也可以省回。根
以上的推论,我敢大胆他说
,这六人的失踪,有一个令人难解的关连,失踪那一段日子,必然遭遇了
人的 事, 下
了他们自杀的原因。”
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她很难想到他何反对的理由。
而马卜和她的上司威尔,都是明理之人,一定不让金统胡来。
金统冷笑道:“看来他们也是遇上了上古的邪
生物:月魔了。”
卓楚媛愕然望去,刚好迎上了满面嘲讽的金统。
会各人均面元表情,威尔避开了她的眼光。
卓楚媛忽地明白了关键所在。
明白了这个会议火药味的来源。
叁个多月前,她在凌渡字的协助下,从被一
深埋地底的生物控制了灵智的以国特务红
狐手上,夺回了埃及的国宝“幻石”,其实那是该
邪恶生物“月魔”借以吸取月能的媒介
,意欲重返地面,统治世界。
(见(月魔)一书)对这整件事,卓楚媛写了个非常详尽的报告,在国际刑警的最高层
传阅。
眼前这几位仁兄,包括看重自己的威尔在内不问可知,都不相信“月魔”的存在,当那
是一派胡言,自己在他们眼中,可能只是个失心疯的人,所以他们才会以那
态度对她。
他们才会以那 态度对她。
卓楚媛心中泛起强烈的失望,一
对人类不能接受新观念的悲哀。
她想到凌渡宇的不凡,可惜这可恨又可爱的人,不知躲到了那里去,她想尽办法也寻他
不着。
国际刑警的最高领导人马卜的声音似乎在遥不可及的远方响起道:“卓主任,文西博士
是我们‘精神研究科’的主管,也是‘超心理学’方面的权威,所以我特别请他来和你谈谈
。”
卓楚媛茫然抬头,文西博士正有点不自然地向自己微笑。
超心理学是一门本世纪才兴起的专门学问,脱胎于十九世纪盛
一时的“心灵学”,专
事研究所有超常现象,有系统地探索现代科技无法作出圆满解释的生物
现象,即所谓“特
功能”。
。
文西博士温文一笑,道:“卓主任,我们人类对于自己,毕竟还是非常无知,很容易把
精神上的 象,附会于鬼神身上……”
这文西博士温文尔雅,惹人好感,可惜现下他这样说,正是直指卓楚媛盲目把人的精神
象附会作月魔的存在,不啻火上加抽,卓楚媛按捺不住,霍地站起身来,冷然道:“这个
会议并非是要讨论月魔的存在
否,我只要你们告诉我,这件案是否须要继续追查下去”文
西博士忙道:“卓主任,请听我一言……”
威尔同时道:“楚媛………”
金统面有难色。
卓楚媛举手阻止他们的发言,望向这次会议的主席马,等待他说出答案。
马卜叹了一口 ,缓缓说道:“卓主任,你是我们最
秀的人员,但是月魔一案对你影
响实在太大,我们一致地认为你应该休息一段时间。”
威尔接口道:“楚媛,我们私下谈谈好吗?”
卓楚媛忿然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需要心理治疗是你们,而不是我。”
话锋一转,续道:“月魔对我的影响太大了,起码大过你们对我的影响、所以我决定继
续追查真相,但请记着,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证明谁对谁错,也不为了国际警方,而是为了
人类的和平 幸福。”
跟着望向威尔道:“我先在这里向你提出口头上的辞呈,迟些再补上白纸黑宇。其实我
还有一些相当重要的资料,不过看来说说也没有分别,是吗?”
说完后笔直 开会议厅。
看着她的背影,马卜摇头不语,威尔神情焦虑,文西博颓然若失,金统默然冷笑。
表情虽
,但每个人都在叹息卓楚媛的失去常性,进入自我毁灭的道路。
第二章神秘电光
卓楚媛抱着大包小包刚从百货公司买回来的东西,推开寓所的大门,冲了进去。
客厅的电话不断响叫。
卓楚媛一把将手上的东西抛在沙发上,拿起电话,叫道:“谁?”
话筒传来一把沉厚的男音道:“媛!是我!凌渡宇。”
过卓楚媛欢呼一声,叫道:“天!你在那里,我足足找了你两个多月……”
凌渡宇在电话线的另一端深沉一叹,道:“
实发生了很多事,我还以为你仍在北欧,
打电话去,才知你到了美国。”
卓楚媛一听到凌渡宇的声音,欣悦若狂,早将今天和马卜等人开会的不如意事,忘个一
清二光,喜道:“你现在那里?我立即来见你。”
凌渡宇 讶道:“你不用工作吗?我还以为你忙得透不过 来。”
卓楚媛故作神秘地道:“本来是的,不过我已把我的老板撤了职,还我自由,以后再也
不用受人闲 了。想起今天的事她便悲愤莫名,所以
开会议厅后,一口 在纽约的时装店
买了五套靓衫,又粑头发剪短了,
才干平了一点儿,刻下再听到凌渡宇的声音,一下便把
她两人无关的一切事抛于九天之外,只希望快些可以见到这个令她刻骨铭心的男子。凌渡
宇呆了呆,才道:“我目前身在南美……”
卓楚媛娇声道:“不用急,待我取笔来……呀!那是甚么?天!我甚么也看不到………
”
凌渡宇在电话的另一端叫道:“媛!甚么事?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呀!”
那是卓楚媛最后的叫声,一切重归沉寂。
除了一 奇怪的“吱……”
声,“垂下的电话筒,不断传来凌渡宇微弱但撕心裂肺的呼叫。卓楚媛失踪半个小时,
接到本地警方的通知,马卜、金统
威尔先后抵达现场。。十多位当地警方的专家,正仔细
地进行搜查,印取指模等工作。马卜面色阴沉,向金统和威尔道:“这会否是卓主任不满我
们今早决定不再调查六名人的自杀案,
忿起来,二手自导自演的恶作剧?”
威尔急道:“不会!我最清楚她的为人。”
金统阴恻恻地道:“不!你只是清楚她以前的为人,不是现在的她。”
威尔
得面孔通红,金统言外之意,是指卓楚媛已因月魔一事失去常性。
“金统毫不留情,步步进逼道:“否则为甚么那报警的人,不肯表露他的身分!”
威尔反驳道:“报警怕惹麻烦而不说出身分者大有人在,怎可以此作定论?”
金统默然冷笑道:“如果不是她自顾失踪,为何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
威尔一时哑口无言,绝大多数的掳人案,都会留下一点痕迹,例如挣扎损毁的物件,尤
其是要掳走像卓楚媛这样受过严格训练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像现在那样。
马卜断然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们绝不插手,留待纽约警方去处理。”
威尔面色大变,还要再说,马卜截着他道:“不要再说了,事情便这样决定。”
一股怒火烧上威尔的心头,不!
即管这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把卓楚媛找回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卓楚媛的性格,她绝不会干这类无聊事,一定是出了事。
另一股寒意升上他的心头,她是否也像那六位名人一样,
可怕的事,已发生在她的身
上。
她再出现时,会否步上自杀之途?
卓楚媛逐渐回醒,那像是从一条黑漆的通道,走了出来。
.=。
一时之间,她茫然不知发生了甚么事。
但她毕竟不是一般女流,而是国际刑警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立即记起了昏迷的事情:她
正在纽约的寓所和凌渡宇通电话,忽然屋内出现了一道强光,令她甚么也看不到,就像天上
划破夜空的闪电,蓦地驾临屋内,跟着是无以名之的奇怪感觉,勉强要形容的话,便是整个
人分解开来,变成一粒粒的分子,再化成一束束的光线,身
的物质化整为零,她已感觉不
到自己身 的存在,刹那间溶人了强光里,
人的痛楚,使她昏迷过去。
那也是她最后的感觉。
她现在已完全清醒。
严格的训练,使她并不立即张开双眼,反而留神去听,一
奇怪的声音立时传人耳内。
是人的呼吸。
她猛地张开双目,一个诡 的情景,出现眼前。
在昏暗的光线下,她躺在一张地毯上,十多对人的眼睛,高高在上地向她俯视,闪烁着
疯狂的火热。
这些人全身都裹在宽大垂地的黑袍里,连面孔也遮起来,只露出野兽般的眼睛,但卓楚
媛肯定那是人类的眼。
头罩的顶端,绣了一道白色的灵光,就像那划破夜空的闪电。
这些人一言不发,围成一个大圈,卓楚媛就躺在圆周的中心。
。
卓楚媛呻吟一下,这时才发觉全无束缚,可以自由活动,不禁喜出望外,娇叱一声,整
个人弹了起来。
她一跳起身来,立知有点不对头,因为四周的黑袍人立时一齐狂笑起来,有若恶梦中的
可怖情景。
卓楚媛没有思索的时间,右脚全力踢出,目标是一个最接近的黑袍人。
.脚才踢出一半, 人的 事发生了。
她又看到那道电光。
甚么也看不到。
一道慑人心神的闪电,忽尔充斥在她身处的空间,天地尽是强烈的电芒。
接着心跳力竭,全身力量消去。
。
卓楚媛虚弱地跌回厚的地毯上,在昏过去前,心中狂叫:凌渡宇,她最至爱的男人。
卓楚媛失踪后两天的早上。
冷汗从凌渡宇的额头流下,超人的灵觉,使他在卓楚媛呼唤他名宇的时间,和远方某地
卓楚媛的思感连结在一起。
一道眩人眼目的电光,划破他心灵的夜空。
“上帝之媒”的经验,使他自幼受密宗训练的心灵,超感官的灵觉,更为深远辽阔。
(见《上帝之谜》一书)他强烈地感到卓楚媛的痛楚
无奈,心田猛地抽紧,超人的灵
觉倏然消失。
!
一股眼见所爱的女人受难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使他痛苦大叫。
纤纤玉手温柔地搭上他的肩膊,轻软的女声问道:“先生,你怎样了?”
凌渡宇张开一对虎目,接 到空姐焦虑的眸子。
前面座位的搭客都回过头来看他,他的大叫令人震骇。
凌渡宇呆了两叁秒,才不好意思答道:“噢!我睡着了,做了个恶梦,对不起!”
空姐走开后,凌渡宇的心神又回到卓楚媛身上。
他虽然报了警,却不肯表露自己的身分,一方面因他从不信任警方的能力,但更重要的
是:他的第六感毫不含糊地告诉他,
可怖的事,已发生在卓楚媛的身上,那并不能依照一
般的方式去处理。
最令他震 的地方:并非事情的 奇,更困难的情形也不能使他
馁,他最震骇的是:
当他和卓楚媛的灵觉连在一起时,看到那
人的电光,但却感觉不到任何生命。
那即是说:那道电光,非是任何生物弄出来的东西。
那究竟是甚么?
报警后,他通过自己身为其中一员的“抗暴联盟”在纽约的联络人,找到了卓楚媛的上
司威尔,后者出奇地合作,使他清楚事情的始未,他现在就是在往纽约的途中。
飞 飞临纽约上空,开始降落的程序。
威尔有点紧张地望着抵步旅客的出口,等待心目中的人。
一个身材健硕、容颜俊发的中国人,大步走了出来,威尔连忙迎了上去。
威尔一边伸手和他相握,一边道:“凌先生,幸会幸会。”
他特别注意到这位以精神力量着称、不断创造奇迹的中国人,眼神特别锐利慑人,有一
透视人心的 力。
凌渡宇淡淡笑道:“威尔先生,说老实话,我并不想
你‘幸会’。”
威尔神情一黯道:“楚媛出了事,我也很难过,她是我最好的助手和朋友,我很后悔当
日在会议上没有支持她。”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了
场侧的停车场,坐进了威尔的大房车内。
大房车在街道上疾驰。
凌渡宇道:“有没有人知道我到纽约来?”
威尔道:“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
凌渡宇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这是非常重要,那天我在电话‘听’到楚媛发生
了意外,立即报答时,用的也是假名。现在我的身分是一名专为报刊写旅游专栏的记者,货
真 实,童叟无欺。”
凌渡宇的“抗暴联盟”神通广大,弄个假身分给他,可说轻而易举。
威尔忍不住问道:“我了解保持神秘,可收奇兵之效。但我不明白为甚么你要我连国际
刑警也瞒了过去?”
凌渡宇微微一笑道:“假如可以的话,我很想连你也瞒过去,但那是不可能的,我需要
你的帮助。至于原因,待我把事情办妥后,才告诉你吧。…威尔把房车停在街角,道:“楚
媛出事的地点,就是对街那所大厦,这是曼克顿的高尚住宅,保安相当不错,楚媛失踪那日
的该段时间内,看门的司阁发誓说看不到陌生人进入大厦内,也看不到任何人的
开,而事
后我们国际警方曾派专人仔细调查屋内外各处,一点
常的线索也找不到,使我们一筹莫展
。”
顿了一顿又问道:“你是否仍要察看现场?”
凌渡宇肯定地道:“当然要!”
威尔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道:“你是否在 疑我们的能力?”
。
凌渡宇笑而不答,推门而出道:“我们上去吧,不是要争取时间吗?”
卓楚媛的住所,是该座叁十层高楼的二十八楼,一梯两伙,这时门前有一位警察在把守
。
进入屋内后,凌渡宇很仔细地察看每一个地方,连电源、电掣、电器和屋外的电表也不
放过,好一会才道:“我发现了二点奇怪的地方,却不听你提到。”
他们曾通了多次电话,商量营救卓楚媛的方法。
威尔愕然,他也是这方面的专家,而凌渡宇居然可以在他们毫无发现后,一下子找出线
索来?
凌渡宇并没有留意威尔的尴尬,直言道:“你看!屋内所有塑胶的制成品,都有轻微的
变形。”
他顺手拿起了一个胶水杯,威尔落足眼力,水杯的下围不自然地涨大了少许,不留心
是很难察觉。
他的视线跟着凌渡宇的指引,发觉屋内的电线也有同样的现象,有
膨胀后的松软感,
因为 其轻微,所以他们早先的调查人员都看漏眼了。
这代表了甚么?
屋内怎会有能令塑胶变形的高热?
凌渡宇又把一个插头从电掣拔出来,电插的黄铜呈灰黑色那是电力负荷过重的徽象。
凌渡宇道:“当日楚媛挂断电话时,我仍可以听到屋内的声音,其时有一
奇怪的吱吱
”声;我事后因想起来,那像
了高压电源的声响,现下证明我的猜想很有道理。
“跟着皱起了眉头道:“但为甚么会这样?”
屋内好端端的为甚么会出现高压电流?
“呀!”
威尔叫了出来,神情怪 。
、。
凌渡宇讶然望向他。
威尔几乎是叫着道:“楚媛失踪的同时,整幢大厦发生了一次停电,
大厦的管理人说
,那是因为大厦总掣房内的水器掣无端跳掣,截断了大厦的电流。管理人还说,以往只有在
被强烈的雷电掣中大厦的避雷针,电流未能即时完全疏导进地内,产生漏电的情形,才会发
生这样的停电。当时因为很难把这件事和楚媛的失踪联想在一起,所以对此并无深究。”
凌渡宇哺哺道:“为甚么会这样?”
事情愈来愈 奇,威尔一颗头登时大了好几倍。
凌渡宇转过头来道:“我要楚媛写的那份有关六位名人自杀的报告和那天会议的录音…
…”
威尔面有难色,犹豫地道:“报告倒没有问题,那份录音却是保密的会议记录……”
“凌渡宇截断地道:“威尔先生,楚媛的失踪,百分之九十九是和名人自杀案有关,可
知事情的
奇,已完全超乎我们想像之外,楚媛的处境危险万分,你再要依呆板的常规办事
,还不如回家养老。…威尔想起了乌卜和金统的嘴脸,毅然道:“好!我依你。”
其实自第一次凌渡宇和他通电话时,他已下了决心,要和凌渡宇通力合作,把卓楚媛找
回来。
卓楚媛又再醒过来,那是~个很大的房间,光线非常强烈,使她感到很不舒
,兼且她
坐在一张冰冷的钢椅上。
手脚都给钢练锁着,更是难受。
光源从后方射来,把她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前面有一道金属门的墙壁上,有一
说不出的
诡 神秘。
房间百多尺见方,除了那道金属门外,空洞无物。
左右两旁的墙上,安装了两面足有八方尺大的电视屏幕,不知有何用途?
这样大的屏幕,给人~ 超时代的感觉。
卓楚媛难受得要叫出来时,两旁的屏幕亮了起来。
威尔当日黄昏在一所餐厅再见到凌渡宇时,凌渡宇坐在餐厅的一个角落他已把威尔早上
交给他的录音带听过叁次。
威尔开门见山道:“怎么样?”
凌渡宇的眼神很奇怪,好像能直望进他的心灵内。
凌渡宇道:“这会议的记录,除了
会的四个人外,会否有第五人知道?”
威尔毫不犹豫答道:“不会!这是
密会议,绝没有其他人知道。”
凌波宇话锋一转道:“你是楚媛的上司,参加会议,理所当然,马卜身为国际刑警的最
高统帅,亦是当然的参加者,但这件事为何又
金统那混帐以及那劳什子的文西博士有关?
”
威尔听到冠于金统和文西的形容词,不禁哑然失笑,知道凌波宇为卓楚媛抱打不平,看
来他听完会议录音后,对
会各人均元甚好感,因为连自己在内,都不站在卓楚媛那一边,
想到这里,心中升起一丝内疚,这并非表示他已相信了月魔的存在,而是他在悔恨自己因月
魔一事,以致影响了对另一案件的判断。
威尔答道:“楚媛那份对月魔的报告、在我们方面引起了很大的震动,文西是这方面的
专家,所以马卜要他为整件事作出评估。”
凌渡宇淡淡笑道:“这些所谓专家,除了空谈理论外,还懂些甚么?”
文西的结论,不问可知是全盘否定了月魔的存在,导致众人
疑卓楚媛的能力,那即是
说,由一开始,马卜、威尔等人早把卓楚媛当作一个迷玄邪的疯子当待。
威尔尴尬一笑,避过对方的责难,道:“反而金统没有一定来开会的必要,但他坚持他
是美洲区的负责人,有权参加这个会议。”
顿了一顿续道:“金统其实一直想取代我特别行动组总指挥的位置,这职位的职权不受
地区限制,在金统来说最是多采多姿、所以一向虎视眈眈,楚媛月魔的报告一出,他立即大
力抨击,你知道……楚媛一向是我最得力的手下……”
凌渡宇道:“好了,假设真是这样,楚媛的失踪,就一定
你们四人其中之一有关。”
威尔骇然大震,虽然他也想过这个可能性,可是当凌渡宇说出来时、他仍禁不住吃了一
。
威尔道:“我们四个人,全知道国际刑瞥决定不对名人自杀一事作进一步调查,所以即
管楚媛表示不肯放弃,一个人能起多大作用?为何要掳去楚媛,以致打草
蛇?”
凌渡宇沉吟片刻,道:“楚媛在会议结束前,曾说过‘我还有一些重要的资料,不过说
不说出来也没有分别,问题可能出在这里,她一定得到关键性的线索,某一方面不得不对付
她。所以当
会的其中一人,知道她不肯放弃调查时,使立即对她采取行动。”。威尔在国
际刑警中多年经验,思想细密,提出了一个问题:“照理说,假若有人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下
掳走楚媛,则绝不须拣她和朋友通话的时间下手,这又为了甚么?”
凌渡宇蹙起双眉,也感大惑不解。
就在这刻,一
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每逢有危险临近时,他超人的感官会产生感应。
这 感觉屡屡助他死里逃生。
他锐利的眼光向餐厅四处搜索,这是晚餐时间,餐厅内坐满了人客,却没有
样的情形
。
威尔奇怪地望着他,显然不明白他为何神情如此古怪。
.凌渡宇的眼光扫向掩着的大门,一切看来都是安静和平。
威尔忍不住问道:“甚么……”
威尔话还未完,凌渡宇右眼角的余光忽感有
,他已来不及答威尔,也来不及转身,,
一把将餐台反转向左侧,同时豹子般窜往翻侧的台后,左脚闪电伸出,把威尔的椅子勾跌。
威尔猝不及防,葫芦般滚倒地上。
台面上的杯碟一古脑儿跌往地上,产生混乱之 的破碎声。
餐厅内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集中在他们这一角。
同一时间,轻
枪的可怕声音在右侧响起,敌人从后门进入餐厅内。
餐厅内尖叫四起,台倒杯碎的吵声,此起彼落。
威尔这时才明白凌渡宇在做甚么,正要拔出配枪,左肩已被击中,子弹的冲击力,把他
整个人带得向后跌去,哟一声背部撞在身后的墙上,威尔心中大叫:我命休矣!
凌渡宇早拔枪在手,一见威尔形势危殆,顾不得反击,把圆台车轮般转动,将威尔掩护
在台后。
枪向他们疯狂乱扫,犹幸餐台是以厚达四寸的坚硬柚木造成,目下虽然给子弹射得木
屑四溅,一时还不能穿透,形势危险万分,“凌渡宇临危不乱,左手拿着一张翻倒了的座椅
脚子,运力一挥,椅子炮弹般凌空向敌人投射过去,同一时间他闪了半边身往台面外,手中
枪嘴火光连闪,其中一个敌人被他命中额头,向后仰跌,另一人手部中枪,踉跄退后。凌渡
宇反击见功,连忙缩回台面后,子弹随即呼啸而来,但火力明显减弱。;事起突然,到现时
为止,仍然弄不清楚敌方有多少人。枪夕蓦然静止,只余下空
中浓烈的火药味和伤者痛苦
的呻吟声。凌渡宇望往台面外,入目的是个战后的灾场,受伤或:未受伤的人躺满一地,鲜
血溅上墙壁;怵目
心,餐厅内看不到一件完整的物件。敌人已经退走。威尔面色苍白,但
神情镇定,道:“不要理我,我的伤并不足以致命,警方会照顾我,快些去把楚媛救出来!
”
凌渡宇欲语无言,敌人的凶残,出乎他想像之外。
居然在这等公众地方行凶滥杀,心中升起一股怒火。
警车的号叫在远方响起,威尔急道:“还不快走!”
他明白威尔的意思,一个很大的阴谋正在进行中。
甚至连国际刑警中也有内奸,当初他和威尔接
上,行动便在敌人的监视中,以致有今
次的遇袭,所以他一定要保持行踪的神秘…
由现在开始,他要孤军作战了。 第三章孤军作战
次日,早上十时。
凌渡宇移正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用手轻拨染得花白的头发,大步走进三十八楼国际刑警的总部去。
这时他从外表来看,是位五十来岁有成就和地位的日本绅士。
他走到接待处,先来个九十度的鞠躬.很有礼貌地向坐在接待处后的小姐,以带有浓重日语口音的英语道:“我的名宇叫木之助,昨天和威尔先生约好的。”跟着递上一张名片,那本是属于一个日本朋友的。接待处后是一道电闸,闸后的两个门警正小心地从闸后向他审视。
那金发小姐呆一呆,道:“威尔先生昨天…噢!他今天有事,没有上班,你可否留下姓名和电话?”
凌渡宇心想:威尔躺在医院,当然不能回来上班。连忙装起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怎么会这样?”装模作样想了一会,才道:“我今晚要离开纽约,但我又答应了要交点东西给他.这样吧,我可否和他的秘书说几句话,或者见另一位先生。
金发小姐犹豫了片刻,按着通话器和他通传后,微笑道:“请等一等,艾蒂小姐立即出来。”顺手递给他一个印有“访客”的牌子让他挂上。
不一会,电闸大开,一位年约三十余岁、体态动人的女子走了出来,温和地道:“木之助先生,请随我来。”
一边走一边和凌渡宇握手道:“我叫艾蒂,是威尔先生的秘书。”
凌渡宇道:“幸会幸会。”
艾蒂道:”木之助先生,威尔先生有急事出外公干,这几天怕也不会回来,有甚么下我可以帮你忙?”
两人边说边行,经过一条长廊,两旁都是办公室和忙碌工作的人。
艾蒂推开其中一个办公室的门,自然是威尔工作的地方。
凌渡宇并不进去,站在门边道:“那真是不巧!请问卓楚媛小姐的办公室在那里?”
艾蒂的目光条件反射般望向她的右边,才答道:“噢!她也不在。”
凌渡宇目的已达,把一个密封的公文袋交给她道:“请你把这文件交给威尔先生,谢谢你!我可以自己走出去。”说完道别而去。
他大步往回路走去,当艾蒂关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才转过身来,往刚才艾蒂望向卓楚媛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途中遇到两个人,一来因他挂了个“访客”的牌字。二来这些人自己也忙个不了,都没有理会他。
凌渡宇经过了威尔的办公室,来到一扇紧闭的门前,门上有一条名牌,写上了卓楚媛的名宇。
凌渡宇轻扭门把,发觉被锁上了。那只是个很普通的锁。
这当然难不倒他这个开锁的专家。
觑准左右无人,他从袋中取出两支细长的铁丝,才只四五秒的时间,便把门弄开,闪了进内。
房内除了工作的书桌外,只有一个电脑、一个放满书的书架和几张椅子。
窗帘紧闭,外面的阳光只能透人少许,室内阴黯昏沉。
伊人不知何处,凌渡宇黯然神伤。
凌渡宇提醒自己,这并非感伤的时刻,连忙收摄心神,从书桌起,开始搜索。卓楚媛是个着重记录的人,一定有资料留下来。
时间无多,只要艾蒂和接待处的金发女郎碰面,便会知道他还未离去,所以他一定要在那发生之前,完成任务。
柜内全是些无关重要的资料,其中一张纸,画了凌渡宇的肖像,倒有八分酷似,估不到她有如此高的绘画天分。旁边写满他的名宇,正是伊人对他深切想念的铁证,以凌渡宇这样坚强的人,也不禁心中一酸。
凌渡宇放弃书桌,改向电脑人手。
按动开关后,电脑屏幕上亮起文宇,在阴暗的光线下
分外刺目。 。
凌渡宇估计卓楚媛的工作均须保密,所以一定有保安系统,例如要键人密码,才可以阅读其中的档案,不过以他在这方面的才能,破解密码不应费大多工夫。
电脑完成了检视程序,忽地响起了一声尖叫.一行宇打了出来:“硬碟损毁,不能阅读。”凌渡宇呆了片刻,为甚么会是这样?
是否有人捷足先登,早一步毁了电脑内储存资料的硬碟?
由一开始,他每一着均落在下风。
这是非常可怕的对手。
正在这时,门锁传来响声。
声音虽小,这时却不啻惊心动魄的震天雷鸣。
他第一时间关上了电脑,退人了书架旁的暗影里。时室内光线昏暗,还好一点,但一待闯入者亮了电灯,他便无所遁形了。
可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下!
门被推了开来,旋又关上,。
一个瘦高的金发男子闪了进来,神态有点鬼崇。
那人居然不开灯,笔直走到电脑前,按动了开关,他似乎完全想不到屋内另有他人的存在,只是专心一志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字。
和凌渡宇刚才的遭遇一样,在尖响后,在屏幕上打出“硬碟损毁,不能阅读”的宇样。
那男子全身一震,自言自语道:“怎会这样?谁干的?”同时缓缓转过身来,才转到一半,动作凝住,活像电影中的凝镜。
光线虽暗,他仍未致看不见背后的凌波宇和他手上紧握装上了灭音器的手枪。
凌渡宇温和地道:“你是谁?来这里干甚么?”他肯定这人不是损毁电脑的人,所以态度客气得多。男子神情出奇地镇定,反问道:“这些问题应该由我问你才对。”
凌渡宇晒道:“一个贼难道比另一个贼有特权吗?”
那人也颇有幽默感,苦笑道:“拿枪的贼,当然比没拿枪的贼有特权。”
对答了几句,凌渡宇已认了他是谁.因为他早通过多次翻听录音带,熟习了他的声音。
凌渡宇潇洒一笑,跟着把枪收起道:“这样两个贼也公平了!是吗?文西博士。”
文西博士见他收起了枪,又叫出他的名字,惊异得不知如何反应,忽地恍然大悟道:“噢!你就是昨天黄昏威尔遇袭时和他一起的中国人:凌渡宇先生。威尔虽然死也不肯透露你的名宇,但我们已猜到是你,他们正在全力找你。”
凌渡宇眉头一皱,这回真是前有虎,后有狼。幸好他从不畏惧,眉锋一转道:“幸会幸会!找个地方喝杯咖啡,如何?”
文西博士对这神通广大的中国人在生好感,笑道:“凌先生是客人,由我作东吧!”一边说一边向房门走去,贴着门静立了一会,肯定外面的走廊无人,才推门走出去。凌渡宇紧跟而出。
两人步向出口,来到接待处,凌渡宇交还那印有“访客”的名牌,正要和文西走出大门外,乘搭升降机往地下。一个身形雄伟,骨格粗壮,两眼光芒迫射的大汉从打开的升降机门走了出来,向文西打过招呼后,眼光转到凌渡宇身上.面容掠过一丝讶异和警觉。
凌文两人和他擦身而过,进入升降机内,那大汉回头叫道:“文西!”
文西面色微变,,一手按着升降机的自动门,不让它关上却不回头,只道:“金统先生,甚么事?”
凌渡宇暗赞一声,文西不转头过去,是怕金统看到他神色有异,故意叫金统的名宇,是要他准备应变。
金统反对卓楚媛最力,今次狭路相逢,凌渡宇现在又是他们全力找寻的人,凌文两人已打定输数。
金统利如鹰隼的锐眼,在凌渡宇身上盘旋片刻.忽又改变了主意,道:“待你回来再说吧。”
文凌两人大为意外,文西松了一日气,放开按着自动门的手,让它关上,别过头来,看到凌渡宇仍是神情凝重。奇道:“‘他没看出破绽,你还担心其么?”
凌渡宇摇头道:“不!他已知道我是谁。”
文西道:”那他为甚么放过你?”
凌渡宇苦笑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担心。”
两人走到街上,注入了忙碌的人潮里。
文西轻松地道:“附近有间很好的咖啡室。。噢!有甚么问题?”
凌渡宇神色出奇地凝重,沉声道:“我们给人盯着。”
即管一般人,给人在暗处盯着时,也有异样的感觉,这是因为眼光亦是一种能量。凌渡宇幼锻炼心灵,在这方面的灵敏度,又百倍于常人,所以一受人监视,立生感应。
文西大感兴趣,他的博士学位,便是专研究这类精神异力,目下有这个活的例子,怎不教他兴奋。
凌渡宇低喝道:“随我来!”脚步突然加快,走进了一所百货公司内,又由侧门穿了出来,跟着走下地铁,跳上地车,一连转了几个站,一出地铁,立即闪人了横街,左穿右插,忽快忽慢,有时甚至往来路走回去,把文西带得不辨东西,同时又大惑不解,因为凌渡宇神色不妙,显然仍未把跟踪者摆脱。
凌渡宇直到走入一间戏院内.坐了下来,呆了片刻,才轻松了一点。
偌大的戏院,只有十多人,散布各处,银幕上正上映查理士布郎臣主演的戏。
凌渡宇默然无语,还是文西先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凌渡宇道“我以往总认为,没有人能跟踪我而不被我发觉,但我再不敢这样想了,直到进入这里前,我们一直被人跟着,但无论我用什么方法,都找不到跟踪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对方跟踪我们的方法。”不能知彼,这仗如何能打。
文西嗫嚅道:“这次会否是你的第六感失灵了?”
凌渡宇笑道:“朋友!我也希望是这样,可惜我知道不是。”
文西虽然有个超心理学的博士学位,但在实际上却帮不了忙。不过现在总算将跟踪者摆脱了。
凌渡宇摔摔头,像这样便可把敌人摔掉,又叹了一口气,才道:“好了!告诉我你为甚么要做贼?”
文西不禁芜尔,这人即管在最失意的时刻,仍能从容自若,令人佩服。随又叹道:“说出来你或者不相信,我从一开始,便对名人自杀一事,感到怀疑……这六个人,包括了各式人等,很像……”打了一个寒噤,道:“一个‘人’的实验。”
凌渡宇并不肯放过他,迫问道:‘那为甚么会议时你又不站在楚媛那一边?”
文西苦笑道:“马卜在要我出席时,声明只准我就卓主任所写的月魔报告发言,其他就与我无关了,他是老板,你说我能说甚么?”
凌渡宇诅咒连声。又皱起了眉头,显然有新的烦恼。
文西续道:“当我知道威尔受伤,我再也忍不住……记忆卓主任说过她仍有资料未说出来,于是……”
凌渡宇插入道:“现在有两个人嫌疑最大,就是马卜和金统,其中又以金统最使人怀疑。我们就从他入手。”跟着站起身道:“先离开这里。”
文西跟在他背后道:“去那里?”
凌渡宇停下脚步,面上泛起诡异的笑容,回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让我们直接去问金统。”
文西跳起来,叫道:“甚么。”
凌渡宇若无其事地道:“你难道不知我的一项技能吗?”
文西这时还未醒觉,疑惑地道:“甚么技能”这样说时.不自觉地望向凌渡宇,后者双目射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文西一阵眩迷,想移开眼睛也办不到。
凌渡宇眼内奇光消去,文西如梦初醒道:“是催眠术!”他本人也曾学过催眠术,只不过道行和有强大精神力量的凌渡宇相去千里。
凌渡宇继续前行,很快两人走出戏院,来到戏院的大堂。
大堂外就是大街
两人一齐停步,愕然望向对方,当看到对方剧变的神色,醒觉到大家都看到同样的东西时,才肯相信眼前的并非幻象。
先前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纽约最繁盛的大街,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大堂售票的窗内,空无一人。又或他们撞进了另一个时空去。或是空袭时.所有人一齐避进了地下的防空洞。
四周静悄悄的,绝无半点生机。
难道纽约已变成了死城?
天上艳阳高挂,风和日丽,美好依然。
只是没有了人。
文西开始全身抖震。
凌渡宇亦面色煞白,不过眼神仍然坚定。
奇异的事发生了。
尖啸响起。
“吱……”正是那天卓楚媛失踪前,凌渡宇通过电话听到的奇怪声音。
两人骇然四顾。
大堂内的射灯,街上的路灯,劈劈拍拍,闪烁着青白的电光,美丽得眩人眼目,又极尽鬼幻之能事。
空气中充溢着高压的电流,但他两人却丝毫无损。
莫名的恐惧,狂涌心头)两人各自像孤悬世外的荒岛,谁也帮不了准。或是被驱进屠场的殉道者,无助和孤独地任人宰割。
对凌渡宇来说,每在危险出现前,他总有预感,但今次叫一点感觉也没有。
文西狂叫,死命按着双耳,显然抵受不住那尖啸,挣扎在崩溃的边缘。
空气中激射着无以名之的能量,肉眼虽看不到.可是耳膜,毛管、血液、甚至每一条神经线,无不受到这种能量的迫压。他们寸步难移,全身酸麻,血液凝固。
更惊人的事发生了。
这刻还是阳光普照,下一刻所有光明完全消失。
世界蓦地陷入绝对的漆黑里。
一道强烈的电光,划过黑不见指的黑暗空间。
就像最深的黑夜里,闪电裂破天空。
凌渡宇眼前发白,什么也看不见。
电光在四周闪灭不定。
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电光,那天在飞机上,接收到卓楚媛遥远的呼唤,两人的心灵连结起来时,他已曾看过这道骇人的电闪。现在终于身历其境。可惜依然是束手无策。
他看不到任何东西、听不到任何声息、嗅不到任何气味、感觉不到任何寒暖。像给封入真空管内,与外界完全断绝了关系。
疯狂的隔离和孤寂。
电能开始进入体内,进入每一个组成他身体物质的分子内。
凌渡宇有一个奇怪的直觉,这不知名的能量,正在对他进行分析和研究。全身似欲分离。时光停止了流动。
凌渡宇怪叫一声,运集起全心全灵的力量,向前标去,一下子冲出了绕身疾走的电光,冲出了戏院的大堂,跌进了大街去。
一头撞人了人堆里。
所有感觉倒卷而回。
恍如隔世的人声、汽车声震天响起,是那样温暖亲切。
他这时才发觉自己倒在长街的地上,浑身软弱乏力。周围的行人都奇怪地望着他。
他转头回望戏院的大堂,正有几个人在看宣传的画片,售票处的售票员安然无恙。
两个过路的青年一左一右把他挽扶起来,凌渡宇惊异万分。甚至听不到这些好心肠的帮忙者在说甚么。
一切如常,刚才的惊人怪事活似在另一时空进行,与这一刻完全无关,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但是,他知道那的确曾发生过,文西博士已失踪了!
像那六位名人和卓楚媛一样,失踪了。
凌渡宇不知自己怎能幸免于难,他这时的脑筋混乱之极,茫茫然站直了身体。
背后车号震天,吵耳不堪。
凌渡宇回头望向马路,只是死了火的车排满整条路少说也有二十多架。
在纽约的繁忙街道,挤塞可想而知。
没有人明白死火的原因,除了凌渡宇。
他知道这次也如卓楚媛失踪时的停电,所有汽车的电池都忽地枯竭了。
第四章携手合作
金统刚放下电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面容肃穆的马卜走了入来。
马卜在他桌前的旋椅坐下,轻描淡写地道:“你吩咐文西的秘书,文西一回来便告诉你,究竟有甚么事?”
金统神色不变,淡淡答道:“没甚么!不过想和他谈谈卓楚媛和威尔的事。”
马卜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沉声道:”你认为卓楚媛和威尔两件案,有关连吗?”
金统迟疑半晌,才答道:“不!我依然认为两者间没有任何关系。”
马卜放软身体,挨在椅背,徐徐舒出一口气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金统道:“威尔和卓楚媛的情形迥然不同,完全是一副黑社会仇杀的格局……那和他一起的中国人,照目击者的形容,多是那凌渡宇,此人多年来从事政治颠覆活动,仇家遍布全世界,均恨不得生吃其肉,遭人行刺,有何稀奇,威尔看来是不幸适逢其会,秧及池鱼吧。”
马卜略作沉思,道:“这样说不无道理,可恨威尔缄口不言,使我们入手无从,目前最要紧的事是要找到那凌渡宇……’跟着站起身来,两手按着桌子,整个人倾前,加重语气道:“我已通知了本地警方,全力把凌渡宇挖出来,我们现在尚不宜插手,知道吗?”
金统默默点头。
马卜离去后不久,金统接到一个电话,立即外出。
他的福特旅行车离开大厦的停车场,驶进繁忙的大街,凌渡宇便驾着租来的电单车,远远吊着他。
三时寸五分,凌渡宇已等了他个多小时。
金统行色忽忽,一路抢线爬头,风驰电掣向东面驶去。
凌渡宇全副行头:密封的头盔、轻便牛仔套装,配上他健硕的体型,使人难以辨认他的庐山真貌。
金统的旅行车顶装了个盛物的大铁架,很易辨认,所以虽然左转右拐,凌渡宇仍能紧跟不失。
这时金统的福特转进了一条横街。
凌渡宇大感不妥,一来街道的车辆显著地减少,路旁积着一堆堆的垃圾,污秽不堪,而且路上站立行走的都是清一色的黑人,一个白人也见不到。
这是其他人种望而却步的哈林区,黑人聚居的地方。
凌渡宇夷然不惧,问题这处不似外面繁盛的街道,金统可轻而易举察觉被人跟踪,可是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凌渡宇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金统的福特在一间酒吧前停下,一个穿黑西装、红衬衣的高瘦黑人绅士从酒吧迎了出来,接了金统进去。
凌渡宇忙把电单车泊在几个街口外,头盔也不除下。就那样大步往酒吧走去。
目下唯有明刀明枪,和金统摊牌。
走不了几步,迎面撞来一群奇装异服、态度嚣张的黑人青年。
他们均以不屑的眼光盯着凌渡宇,一派惹是生非的格局。
凌渡宇何等样人,当然不把他们放在眼内,但正事要紧,不得不忍气吞声,顺势横过马路,避开他们。
恶少们一阵刺耳怪叫,夹杂着辱骂,充满蔑视和欺压的意味。
那辆电单车一定凶多吉少,成为祭品,不过无暇斤斤计较了。
酒吧前聚集了十多个黑人男女,其中一名特别高大粗壮,外貌有如当今重量级拳王的秃头黑汉,左手搂着野艳黑女的蛮腰,口中吊着口雪茄,斜眼向凌波宇喝道:“找你阿爸吗?”
旁边的黑男女一齐尖叫狂笑起来,作浪兴波。
凌渡宇慢条斯理地除下头盔,两眼射出凌厉的神光,罩定那光头黑汉。
众人这才看清楚他是中国人,一齐愕然。
凌渡宇微微一笑,正要推门入内。
近门处的高瘦黑人一手把门拦着,面上泛起嘲弄的神色。
黑人男女爆出震天狂笑,极为得意,引得路人停下来看热闹。
秃头黑汉放开黑女,来到凌波宇身侧,嘿嘿笑道:“给我一百元,才放你这黄狗入内。”
众人又是一阵怪叫。
街上其他黑人离得很远,不敢走近,对酒吧前的黑人怀有很大的畏惧。
凌渡宇从容一笑,在袋中取出几张十元面额的钞票,在众人仍未看清楚时,闪电般塞入秃汉的上衣袋内,跟着上于一托高瘦黑人拦门的手,他托的位置非常巧妙,刚好是对方的手肘的穴位,那黑人的手一麻,已给凌波宇拨开。
对方高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凌渡宇侧进推门,闪电般标入酒吧内,动作流水行云,潇洒不凡。
酒吧内烟雾弥漫,三百多方尺的空间充溢着大麻的气味。挤了四五十个黑人男女。
门外的黑人黄蜂般跟了进来,封锁了出口,充满火药味,战云密布,一触即发,凌渡宇激起这群横行无忌的人的怒火。
酒吧内其他的人立时警觉,目光集中到凌渡宇身上。
他成为了众矢之的。
凌渡宇冷哼一声,来到水吧前,水吧后的黑女郎,低胸和紧身的衣裤使她惹火的身材更为突出,动魄惊心。
凌渡宇挤进围在水吧的黑人里,若尤其事道:“给我一杯啤酒。”
性感黑女郎笑盈盈地道:“先生!要酒没有问题,不过你恐怕没有命去喝。”
凌渡宇目光在她高耸的胸脯巡游,漫不经意地道:“那不用你操心,你只是负责卖酒的吧!”
黑女郎大讶,难道这人是个疯于,死到临头也不知道,转颜一笑道:“如果价钱对,卖身也可以!”
周围的人爆起狂笑。,凌波宇成为他们这个沉闷下午的助兴节目。
那先前在门外首先撩事的秃汉可厌的声音响起道:““跪下向我叩三个头,叫声阿爸,便卖酒给你.一千元一杯。”
四周的黑人更是兴奋,胡乱叫嚷,要凌渡宇脆下来。
凌波宇目光一扫,找不到金统。心中一叹,转身向那秃汉道:“我们来个拗手力比赛,你胜了,我向你磕头.兼送上一千大元,你输了,答我一个问题。”
酒吧内鸦雀无声,估不到他如此奇锋突出.又如此不自量力。
秃汉也不由一呆,看看自己的手臂,比凌渡宇至少粗了一倍,咽喉忽地沙沙作响,跟着是嘿嘿怪声,好一会才爆出震天暴笑,前仰后合,腰也直不起来,极尽轻蔑之能事。
酒吧内嘲弄的笑声如雷轰起,好事者己胜出一张小台,以作赛事的场地。
没有人可以相信,这中国人能胜过这孔武有力,体壮如牛、重二百多磅、身高六尺四寸、哈林区的著名悍将。
秃汉嚣叫一声,首先走向那空出的小圆台,伸出巨灵之掌,把台上所有东西:一股脑儿拨落地上,发出混乱的破碎声。秃汉在一边坐下来,怪叫道:“小娘儿,过来陪阿爷玩。”跟着向其他人大叫道:“待我拗断这黄狗的手,赚他一千元,这里由我请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先前大汉在门外搂着的美艳黑女,一手穿进凌渡宇臂弯内,挽着他往蓄势以待的秃汉走去。
众黑人男女唯恐天下不乱,裂开一条通道,让凌渡宇通过,一边舞手弄脚,为他祷告,向他膜拜,有意弄出不堪入目的淫秽动作,相同的是他们都在看着一只待屠的猪。
高耸的胸脯紧压在肩臂处,自己活像出台领奖的大明星,凌渡宇不禁啼笑皆非。
来到台前,自有人为他拉开坐椅,让他坐下。
酒吧内六十多人集中在圆台四周,围成一层层人做的圈子。
连串破碎的声音传来,原来较远的人跃上桌子观战,把台上东西弄得东倒西歪,又怪叫助兴,场面热闹非常凌渡宇从容坐下。
秃汉目露凶光,恨不得把对方活生生吞下肚去。搁在台面的粗手,侮辱地做着各种下流的动作,弄得四周的男人为他每下动作喝采怪笑,女人尖叫。
凌渡宇一时虎目精光凝然,利箭般刺入秃汉眼内,当他察觉到秃汉略一惊愕,大感满意,他要从意志、心理以至体力上,全面压倒对方。
这是无法无天的一群。
两下相握,紧紧锁在一起。
运劲一握,秃汉面色微变。他本想先来一个下马威,
把凌渡宇捏个痛不欲生,岂知凌渡宇手劲恰好将他的力道抵消,那便像要踢卉路旁的小石,一踢下去,才知道小石只是藏在土内大石的一角,难受可想而知。
有人尖叫道:“开始!”
秃汉无暇多想,喊了一声,发力狂拗,一下子便把凌渡宇的手拗低至与台面成四十五度角,使凌渡宇陷于明显的劣势。
旁观者如醉如痴,口哨声和尖叫混成一片,为秃汉看来无可避免的胜利打气。
凌波宇面容有若铜铸,不露半点表情。
秃汉力道的狂猛,大出他意料之外,几乎一下把他扳倒,幸好他反攻及时.在失败的边缘站稳脚步。
秃汉狞笑起来,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一分一分把凌渡宇的手压向台面。
四周的人连连喝采,震天的打气声潮水般涌向酒吧中心正在苦苦争持的比赛者。凌波宇能支持这么久,实在大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秃汉是这里以孔武有力横行的恶棍,从没有人敢向他这样公然挑战。
凌波宇缓缓调节呼吸,把注意力凝聚在肚脐丹田处的气海,立时有一股热流,由该处升起,直升上手臂的经络。
这是密宗的气功。
四周蓦然静下。与先前的嘈吵判若云泥。
原来凌渡宇忽然反攻,由四十五度回复至未开赛的九十度角,更像两人从未曾开始比赛一样。
秃汉怒喝连连,力图再度领先,汗珠不断从他额上流下来。
众人虽又为他打气,但声势已大不如前。
凌渡宇大喝一声,把酒吧内的其他声音全部盖过。他一直默然不语,这一叫登时把众人吓了一跳,静了下来。凌渡宇的力道有如山洪暴发,一下把秃汉粗壮的手臂伏在桌面上。
秃汉输了。
酒吧内一丝声息也没有,连呼吸也停止下来,落针可闻。
没有人可以相信眼前这事实。
秃汉不住大口喘气,眼珠左右乱转,凶光四射。
凌渡宇正要说话,背后劲风袭体。
他嘿然一笑,微一侧身,避过了当头挥下的斗大拳头。左手一个抛拳,由下而上,命中偷袭者的下阴要害,正是先前拦路的黑人。
。
那黑人发出惊人心魄的惨嘶,滚倒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四周叱叫连连,数名黑人大多抢前.准备群殴。
秃汉霍地站起身来,一个右勾拳痛击凌渡宇的左额。岂知凌渡宇的机变远胜于他,他才站起,脚步未稳时,凌渡宇已一把将刚才作战场用的小圆台整张掀翻抽起,桌缘猛掠向他的胸口,秃汉受不住力,连人带台跌个四脚朝天,累得身后的几名男女倒仆地上,惊呼尖叫.场面混乱例。这时左右各有一人扑至,凌波宇躬身一退,恰好避过敌人的拳头,乘势来到两人中间,他退后的速度快闪电,当那两人醒觉到凌渡宇进入了危险的攻击位置时,凌度宇的左右肘不分先后重重捶
上两人的肋骨去。
两人打着转跌开去。
凌渡宇豹子般前标,一个重抛拳痛击另一冲来黑汉的下颌,二百磅的大汉,整个人给他抽离地而,一连压碎了两张椅。
凌渡宇待要选择下一个攻击目标,脑后风生。
他眼角的余光感到闪闪的刀光,急忙扭身侧避,刀锋划过,凌渡宇乘对方阵势未稳,冲前一个膝撞,持刀者痛得跪了下来,正是那和他拗手力的秃汉。
一时间所有动手的黑人人仰马翻,倒满一地,凌渡宇每一击均命中他们的穴位要害,没有人有能力自己爬起来。
其他人都被凌渡宇的雷霆手段所慑。远远退开。
反而凌渡宇若无其事,气定神闲,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向跪在地面前的秃汉:“刚才入来的白人,到了那里?”
秃汉抬起头,苦着面道:“我不能说!”
他很坦白,并不以“不知道”来推搪。
凌渡宇正要施压,声音从酒吧后门那一端传来道:“朋友,他是不敢说的,放下他吧!”语气
中自有一股威严和气魄。
凌渡宇施施然回头,发话音是刚才把金统迎入酒吧的黑人绅士。
金统面无表情,站在黑人绅士一旁。
黑人绅士道:“好!凌先生真才实学,胆识过人,我布津佩服。”
凌渡宇走到两人身前,伸出手道:“布津先生,幸会幸会。”
布津 对他颇为惺惺相惜,热情地和他握手。
凌渡宇伸手向金统,后者面现冷笑,道:”今次找我,不是为了和我交朋友吧!”
凌渡宇晒道:“先礼后兵,怎样?”
金统略一沉吟,道:“好!走着瞧!”这才伸手和凌渡宇相握。
凌渡宇望向布津,道:“我可否和金统单独说上几句?”
布津望向金统。
金统断然道:“不必!我们现在去见一个人,凌先生一定有兴趣一同前。”’不理凌渡宇的反应.逞自走往酒巴的正门。
布津礼貌地向凌渡宇作了一个相让的姿势。
凌渡宇别无选择,跟在金统背后,走了出去,一点也不知金统要去见甚么人。
洒吧内回复了一点秩序,适才受创倒地的黑人,已给扶起,像一群斗败了的公鸡。
凌渡宇走过水吧时,卖酒的艳女拼命向他大抛媚眼。
看来不用钱也肯向他献上肉体。
凌波宇呼吸到外面清新的空气,精神一振,心想管他虎穴龙潭,也要闯一闯,眼光转到刚才泊电单车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电单车已不翼而飞。
布津和门外的几个黑人说了几句,走向凌波宇道:“不用担心,我保证电单车完整归还。”这才向金统的福特旅行车走去。
凌渡宇对布津刮目相看,此人一定在这里非常吃得开,不知他和金统是甚么关系?
凌波宇摇摇头,坐进车尾去。
布津坐上司机位,负责驾驶。
行驶了十多分钟,旅行车只是在哈林区内打转,在横街窄巷里左转右转,凌渡宇这时才明白为甚么要改由布津驾车,只有他们这些生长在这黑人区的人,才可认得路。
旅行车在一堆垃圾旁停了下来。
三人走出汽车,立时有大汉迎过来道:“波士,一切妥当,他在上面。”
大汉当先引路,领着三人走上一条窄楼梯,来到二楼一个单位外,另有两名大汉守候在外,都是布津的手下。
布津略一点头,有人连忙打开门。
布津和金统两人先行,凌渡宇跟进,其他人都留在外面,门在凌渡宇身后关上。
内里只是一间百来尺的房间,除了一张单人床外,满了杂物,凌乱非常。
床上瑟缩地坐了一个形貌狠琐的瘦弱男子,年纪介乎四十至五十岁之间,一见到布津,眼中露出恐惧的神情。
凌渡宇从这瘦弱的黑人转到墙上,吸引他的目光是满贴的大大小小海报,最大的一张,有位
美丽的女子,背景是一个海滩,细滑的肌肤缀满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如花俏面挂了个与天上太阳争辉的笑容,和室内混乱污秽的环境强烈对比,极不调和。
凌渡宇的眼光转到其他的海报,原来都同是那一位美女,各式各样的姿态,浓妆艳抹,清淡娥眉,均同样可人,令人目不暇给。
凌渡宇心头一震,忽地认出这美女是谁。
那是美雪姿,国际知名的首席艳星。
六位自杀名人的其中一位。
布津道:“史亚!告诉这两位朋友,那天你看到甚么?”
史亚呆了一呆,不住摇头,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呜咽道:“不!我甚么也不知道。”
布津一点也不动气、温和地道:“史亚,你怎可以隐瞒朋友,整个哈林区的人都会听你说美雪姿给魔鬼摄去了,究竟是什么一回事?”
史亚低下头,嗫嚅道:“那天……那天……她死了!”
金统道:“史亚,我们需要你的帮助,难道你不想为美雪姿报仇吗?”
史亚一边饮泣,一边摇头道:“没有用的!没有人可以为她报仇,是魔鬼夺去了她。”
众人面面相觑;偏又拿他没法。
史亚忽地抬起头来,满布泪痕的脸上现出坚决的神情,道:“那天我去看雪姿小姐拍戏……可以的话,我都去看她,即管只能远远看她一眼,也是好的。”面上露出回忆的表情。续道:“她在拍一个驾车的镜头,汽车向着我驶来。我很高兴,我走出路中心,想要她给我签一个名…那知,天忽然黑下来,甚么也看不见,一道电光划过,她……她就不见了……天再亮时.只剩下一辆空车,我很怕,走了回家,不久,就听到她自杀的消息。”
金统道:“胡说!怎会有这种事?”
史亚见到金统双眼凶光暴射,哧得缩作一团,浑身打颤。
布津沉声道:“不!史亚从不说假话。”
金统道:“那一定是他的神经出了问题,幻想出这种故事。”
布律一时哑口无言,这样的奇事,他本人亦难以相信,教他怎样反驳金统?
室内静寂无声。
一把声音打破了沉默,道:“他说的千真万确,一点也不假。”
三人一齐望向发话的凌渡宇。
金统首先反应,叫道:“你怎可以相信他,这样沉迷明星的人,脑袋已有问题,甚么事幻想不出。”
凌渡宇冷然道::‘甚么叫沉迷,我们每一
个人也是沉迷,像你便正沉迷在你的所谓‘理性和实际’里。史亚只是对自己的感情真诚,爱到底,恨到底,那管她是大明星小明星,远胜你这大混蛋睁目如盲,把所有真理扭曲。”
金统大喝一声,一拳当面痛击凌渡宇。
凌渡宇猛然退后,避过来拳、但房内的空间实在太小他一退,背部立时撞上墙壁。
金统要冲前,布津从后一把抱着他,死命拉开。
史亚哧得尖叫起来。
凌渡宇道:“我也曾经看过那道电光!”
金统一边挣扎,要脱离布津的怀抱,一边叫道:“我早加你也是不正常的狂人,为甚么那道电光又不摄走你,留你在这里献世?”
凌渡宇淡淡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甚么会这样?电光只摄走了文西一人。”
金统忽地停止了一切动作,像整个人凝固起来。
房内由嘈吵突变为寂静,只有史亚牙关打颤的声音。
金统望向凌渡宇,不能置信地问道:“甚么?”
凌渡宇迫:“文西失踪了!”
金统道:”他不是和你一起的吗?”
凌渡宇神情一黯,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金统听得面色发白,上不知应否相信。
凌渡宇道:“‘你为甚么又来找史亚。”
金统嘿嘿冷笑道:“我要找谁便找谁,何须甚么理由。”
凌渡宇嘲道:“你不是一直反对调查名人自杀的事吗?”
金统面色一变,盯着凌渡宇道:‘谁告诉你?威尔吗?这是违反了国际刑警的守秘规条,看他怎样解释?”
凌波宇失笑道:“去你他妈的守秘规条,我只要你答我来这里干甚么?”
余统正要大发雷霆,布津插入解围道:”金统是我的老战友,当年在军队并肩作战,今天早上,我接到他的电话,要我发动所有眼线,调查威尔受伤的事,又告诉我这事和名人自杀的事可能有关连,才根寻到史亚身上。”
金统怒道:“为甚么要告诉他,这人只是个故弄玄虚的疯子。”
凌渡宇淡然处之,走到史亚身侧坐下道:“史亚,我是你的朋友,是吗?”
史亚愕然望向他,凌渡宇眼中射出奇异的光采,史亚双眼现出茫然的神色。
金布两人一齐愕然,醒觉凌渡宇在施展他著名的催眠术。但却不知他还要问些甚么东西?
凌渡宇柔和地道:“你是不是每天也去看美雪姿小姐?”连金布两人也感到凌渡宇声音中含有一股使人服从的力量,遑论身在其中的史亚了。
史亚果然遵从地答道:“我一有空闲,便到她的寓所外等她,我……我并不想甚么,只是要见她一面……”
金布两人互望一眼,这样痴心的影迷,也是少有。
凌渡宇眼中的奇光牢牢摄着史亚,道:“回忆吧!回忆吧!在你等她的是时间里,有没有见到其他的人?”
史亚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凌渡宇不断鼓励道:“慢慢想,不要急。”
金统摇头冷笑.他不相信凌渡宇可以从这个痴痴迷迷的人身上问出任何东西来。
史亚眉头深锁.跌进回忆的渊海里。
金统闷哼一声,待要出言讥讽,布津伸手按着他,阻止他发言。
史亚整个人浑身一震,叫了起来道:“我记得了,我曾经撞过一个人三次,都是在她大厦的正门。”
这次连金统也露出注意的神色。
凌波宇语气如常,道:“不用急,想一想,他的样貌是怎样的?”
史亚道:“那是一个红种人,他的眼很令人害怕,非常高大,走起路来左脚微跛……”
金布两人一齐惊呼起来,金统急不及待地道:”记清楚,他的右眼下是不是有一道刀疤?”
史亚全身又再一震,叫道:“是呀!那道疤痕足有三四寸长。”
布津叫道:“没有错,一定是他了!”
凌渡宇转头望向两人,都是神色沉重。
凌渡宇又问了几句,史亚答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布津道:“我们出去再说。”
凌渡宇知道再问下去也间不出甚么东西来,点头答应。
三人来到街上…
金统皱眉苦思,布津迎上凌渡宇询问的目光,道:“史亚见到的人,一定是‘红牛’田维斯,国际性的著名杀手,穷凶极恶,是各地警方通缉的头号罪犯,不知他为何会卷人这件事内。”
金统道:”我奇怪的却不是他为何参与了这件事,而是根据我们非常可信的情报,这人现在应该已是一个死人。”
凌渡宇吓了一跳,叫道:“甚么?”
金统出奇地和颜悦色地道:“田维斯三年前在肯雅染上了爱滋病,当时已病入膏盲,不久便完全失去他的消息,我们尽了一切方法,也找他不到,故此断他已死,怎想到现在他居然健在,令人难解。”
。
凌渡宇一颗头登时大了好几倍,一个应该死了的人为何会再出现?三人边说边行,来到金统的福特车前。
凌渡宇转头向布津道:“多谢你!”原来他的电单车完好无恙地给绑在金统车顶的钢架。他们来见史亚不过个把钟头,布津的手下己把电单车寻回,足见他手下办事高效率。
布津微微一笑,一副些微小事,何足挂齿的模样。
凌渡宇对他大生好感。
金统心情沉重,迳自坐进车内的驾驶位置。
布津和凌渡宇握别道:“我一生人还未听过这样的事,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来找我,在哈林区,要说是我布津的朋友,自有人会带你来见我。”他的口气很大,但语气诚恳,所以丝毫不惹人反感。
凌渡宇道:“太麻烦你了!”
布津正容道:“假设一切真有其事,那就不是一两个或是国际刑警的问题,而是整个人类的问题了。”
凌渡宇怵然大惊,一切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太快了,快得他没有思索的时间。布津说得对,所有已发生事在指示出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异力在作崇,可是为什又有人为的因素在其中?他愈想愈糊涂,愈觉知得多更人难解。
布津大力拍一下他的膊头,道:“朋友,上车吧,我们的老友要不耐烦了。”
话犹未完,金统连接两下喇叭,催促凌渡宇上车。
凌渡宇向布津苦笑,摇摇头,坐进金统旁的座位。
金统一踏油门,汽车开出。
第五章深入虎穴
车子飞快在路上行驶。
下午五时四十九分。
两人一直互不交谈,也不知现在应去甚么地方。
他们问关系复杂,非敌非友。
这是下班的时间,道路颇为挤塞,令气息更为沉闷。
车内忽地响起一下尖长的声音。金统侧望了凌宇一眼.取出无线电话,放到耳边去。
蓦地金统整个人弹了起来,怪叫道:”甚么?”控制车盘的手一震,车子几乎铲上行人道上去。
金统面色说有多么难看,就有那么难看,不过情绪去回复了过来,沉声道:“怎么发生的?”又听一会,才挂断了电话,跟着一扭车盘,转入了另一条街去。
凌渡宇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到那里去?”
金统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道:“到医院去!”
这回轮到凌渡宇吃了一惊,叫道:“什么?”
金统叹了一口气道:“威尔失踪了!在最严密的保护下,却像空气一般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甚么时候失踪,当医生进行检查时,才发觉他不见了。”
凌波宇默然无语,仿佛又看到那道神秘的电光。
金统又再低呼一声,叫道:“看!前面那架平治,是马卜的座驾车。不知他一个人要到那里去,那不是往医院去的方向。”
凌渡宇道:“跟着他。”
金统这次言听计从,却不敢跟得太近,因为马卜认得他的车。
金统苦恼地道:”这样跟法,一定会把人跟掉。”
凌渡宇道:“你若能贴近到一百尺内的距离,我便有办法。”
金统不信地望了他一眼,右脚却不由踏上油,加速前进。
两车慢慢接近,就在快要进入凌渡宇所说的距离时,马卜的平治忽然在路旁的停下来。
这时无论是向前直驶,或是随着他的车停下,都很易被发觉。
金统的反应也是非常快,急速扭盘,转入下一条横街。
车还未停定,凌渡宇扑了出车外,金统跟出,双方倒合作无间。
转出横街的弯角,恰好看到马卜下了车,在一个烟档买烟。
凌渡宇低声道:“你留在这里!”不理金统是否同意,迳自向马卜走去,一边从袋里取出一个金属小盒。
马卜这时刚转身,看样子要回到车内。
这是下班的时候,街上行人很多,对凌渡宇相当有利。
马卜打开车门,一只脚踏了进去。
凌渡宇加快步伐,迫近至二十多尺内。手中小盒有圆孔的一端,对正马卜,就在马卜完全进入车内前,他一按发射的按钮,一粒沙般大的黑点,疾射向他西装的袖口,命中后黏附在他袖上,马卜这才关上车门,发动引擎。
凌渡宇很快回到金统的车内,继续跟踪。
金统是一个顽固的人,却绝不笨,己有点明白凌渡宇在干甚么,所以虽然马卜的车已不见影踪,他仍是不慌不忙,从容驾驶。
果然凌渡宇从袋内取出一部电话记事薄般大小的仪器,上面的小型屏幕,有一个小红点在缓缓移动。
凌渡宇道:“转左。”跟着不断指示方向。
这样远程地吊着马卜的车,一个小时后,离开了曼克顿,向新泽西的工业区驶去。天色渐暗。
凌金两人搜索枯肠,都想不到马卜来这里要干甚么?
追踪仪右上方有一个电子读数,正在不断跳动,显示出马卜与他们间的精确距离。
仪器上移动的小红点停了下来。
在凌渡宇的指示下,金统驾着车子,左弯右转,最后来到一道大闸门前,门卫森严,门旁的墙上写着:“泰臣公司……国防工业重地”。
大闸后是广阔的的空地和数十座楼宇和货仓,金统不敢即时停下,待车子再滑出百来码,转入一条横街,才停了下来。
金统沉声道:“你肯定他是进了那处?”
凌渡宇晒道:“除非这仪器骗我们!仪器上的读数八二八,马卜现在应该在八二八的距离,这个范围里,除那泰臣公司,再无其他的建筑物,马卜当然应该在里面。
金统不满地看了凌渡宇一眼,默然不语。
反是凌渡宇道:“‘这泰臣公司绝不简单,近年来出产各种军用仪器、武器,大受国际上买家欢迎,所以销路直上升,由一个在破产边缘的公司,一跃而为军人界的巨星,最近还开始生产战机,预订者之多,使他们短期拒绝再接任何订单。”
金统听得目瞪口呆,在军人工业来说,全赖精密长期的研究,天文数宇的投资,所以几乎一走下坡,便极难翻身,泰臣公司这种在短短几年内不单止完全回复过来,还追过了头的情形,只可用神踪来解释。
金统呼出一口气道:“想不到你对这方面倒很熟悉。
凌渡宇淡淡一笑,也不解释,他参加的“抗暴联盟”。不时须要订购军火,所以不得不对国际上的军火市场,下工夫研究。
两人心情沉重,先是名人自杀,跟着卓楚媛、文西、威尔等三人失踪,他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连下一步行动要干甚么,说实在的,两人完全不知道。
马卜来到这里,事情看来远比想像更为复杂。
国际刑警的总负责人,会和一间世界最先进的军火工厂有甚么关系?他为甚么不去医院,却到了这里来。
金统话题一转道:“威尔受伤,迫使我对整件事作重新估计,于是我才动用了所有线眼,也找到了史亚。”
凌渡宇奇怪地望了金统一眼,这是他早先问金统的答案,那时他勃然大怒,现在却自动说出来,大见和解之意。
金统续道:“不过我仍然不相信这件事和甚么奇异力量有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弄鬼。”
凌渡宇叹道:“我也希望你的推断正确,对付人总比对付妖精鬼怪有把握一点。”
金统不理凌渡宇的嘲讽,继续道:“我也想过内奸的可能性,所以那天我撞到你和文西一起时.放过了你们,就是这个原因。那天你来干甚么?”
凌波宇正要答话,忽地惊呼起来道:”他出来了!”
金统吃了一惊,望回闸门。
一点动静也没有。
金统望住凌渡宇手上拿着的追踪仪,显示马卜所在的小红点正在飞快地移动。
。
金统讶道:“为甚么走动得这么快?”适才追踪马卜时,小红点只是缓缓移动,绝不似目下的速度。照这样的移动,马卜早应走出了大门,难道他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凌渡宇苦笑道:”我也希望知道。”忽地抬头望向天空,叫了起来道:“直升机!”
金统条件反射般发动汽车的引擎,呼地冲出。
夜空上有两点红光,向东方驶去。
金统把车速增至极限,在街道上飞驰,不断超越路上的车辆,惊险万状。
金统忽地把车子在路旁停下,诅咒起来,直升机不知去向。
凌渡宇安慰他道:“这是虽败犹荣,我从没听人说可以用车去追直升机的。”
金统笑了起来,道:“这样说,难道我们还要庆祝吗?”
凌渡宇道:“当然!不过是到医院的餐厅去庆祝!”
金统开动车子,想想到医院去看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车子在路上疾驰。
金统说道:“这件事一定是由一个有非常庞大势力作后盾的组织,为了某一不知名的理由,进行一个惊人的阴谋。”他始终不肯接受超自然异力这类看法。
凌渡宇不作一声,金统奇怪地望向他,凌渡宇神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金统道:“甚么事?”
凌渡宇望向倒后镜,道:“你看看跟在我们后面的大车。”
金统在倒后镜端详了一会道:“这只是辆普通的十吨大货车,奇怪!”看一看车内的米表,指针显示车时速九十多哩,续道:”为甚么它要用这样的高速行驶?”
凌渡宇道:“这架货车大不简单,转弯时比你的老爷车还灵活。”
金统说道:“我的车真实性能远胜它外型,我才不信。”一扭叭,车子来了个九十度的急转,走上了高速公路,以一百二十多哩时速前进,轮子和柏油路激烈地磨擦,发出吱吱尖叫。
不一刻,金统目瞪口呆,那巨型的货车灵巧地转了一个弯,从容不迫地跟在背后。
凌渡宇道:“这辆货车是超时代的设计,你休想摆脱它。”
金统闷哼一声道:“若是它要来对付我,我保证它吃不完兜着走。”拿起无线电话,想通知警方的朋友,面色倏地大变。
凌渡宇淡淡道:“是否有干扰?”
金统点了点头,道:“那为甚么还不动手对付我们。”跟着笑道:“你看它的车头会否裂开,伸出支火箭炮来?”开起玩笑上来。
凌渡宇对金统的镇定相当欣赏道:“在他们发射火箭炮前,我们最好先撤离你这伪装劣车的好车。”
金统哑然失笑道:“一分钟后我们驶上新泽西大桥,过桥后有个大公园,就在那里下车如何?我看它能拿我们怎样。”两人的语气间不自觉地把大货车当作有灵性的东西,事实上无论他们的福特如何左摇右摆,大货车也相应地摆动地来,像拖车一样。假设这是与某一种的自动追踪系统操纵和指挥下的现象,可说是闻所未闻了。
凌渡宇嘿然道:“我看如果我们牺牲小我,投河自尽,会多只陪死鬼。”
金统一边加速,一边道:“对不起,命只有一条,恕我不奉陪了。”新泽西桥在望。
凌渡宇惊呼起来“小心!”
金统猛踏油门,面前蓦地闪出一辆巨型货车,把前路完全塞满。尾随的货车超前爬头。
惊人的事发生了。
货车的尾箱缓缓打开,一道滑梯斜斜地垂了下来。
货车上二十尺长的尾箱,是个设计巧妙的囚笼。
另一线上没有来车。
凌渡宇大叫道:“扭肽!”
金统怒喝道:“我不知道吗?”他用尽全力,呔盘一动不动。金统踏上刹车掣,可是车子依然高速前进,欲罢不能。
车子完全不受控制,向着货车后的滑板驶上去。
金统一把抽出手枪,伸出窗外,把子弹全打进货车的车呔去。一点分别也没有,汽车驶上三十度倾斜状的滑板上。
凌渡宇叫道:“车门锁死了。”话犹未已,两人已冲进车后尾箱的黑暗里,尾箱门在车后关上。
一切静到极点,汽车安详地停在黑暗里,前一刻还是以高速行驶,一冲进货车箱内,蓦然凝止,失去了一切动力和冲力,那种感觉令人难受之极,几乎要呕吐起来,那是最极端的“失速”。
尾箱有隔音的性能,使人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像一个真空的无声世界。
只有两人的心跳声。
金统道:“为甚么我的心跳得比你快那么多?”其实不止心跳,连他的呼吸也比凌渡宇急促得多,显示他在前所未有的震骇里。
黑暗中凌波宇傲然一笑,他自幼苦修俞咖和禅坐,若连这点修养也缺乏,怎对得起历代祖师。,他淡淡道:“那跳得快好还是跳得慢好。”
金统呆了一呆,答道:“快是代表冲劲和生命力,当然是‘快’好。”
两人静了一静,一齐爆起狂笑,那似身陷险境、遭人生捉活囚的人。
凌渡宇一扭车门,咦了一声道:“门可以开了,你试试能不能打着火。”
金统颓然道:“早试过了,不可以,对方究竟用甚么武器,这样可怕。”
凌渡宇沉默了一会,道:“你信不信,现在对付我们的,绝不是人。”
若早先凌渡宇这样向金统说,金统一定破口大骂,这一刻他却耐着性子,沉声道:“你有甚么凭据?”
凌渡宇道:“说出来你也不信。”走出车外,在黑暗的货车箱内摸索。
货车以高速行驶,凌渡宇要不断改变重心,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另一边传来零碎的声音,凌渡宇知道金统也和他干着同样的事,结果当然一样;这车厢以厚钢板建成,全无门锁,今次插翼难飞。
这两个同陷险境的人很快又聚在车内,他们放松心情,让身体软软挨在汽车的座椅内,养精蓄锐,以应付任何即将降临的厄运。
金统道:“有一件事非常奇怪,货车现正以高速行走。刚才我在车外几次几乎滚倒地上,但这汽车我并没有拉起停车手掣,连打开了的车门也不见晃动一下,你说这是甚么道理?”
凌渡宇苦笑一下,他早已注意到这一点,车内像是个静止了的世界,一切是那样和平和安定。
金统并不祈求凌渡宇有甚么答案,追回早先的话题道:“你刚才说,有些事说出来我也不信,那究竟是甚么事?”
凌渡宇醒悟到金统倒不是那么有兴趣听他的解释。而是在这疯狂的寂静里,说话可以把注意力扯离这令人不安的等待。
凌渡宇道:“我有天生的第六灵感,每逢有危险临近时,会预先有感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金统这次倒很有耐性,没有横加打断。
凌渡宇续道:“我十八岁那年,却给一堵自动倒塌的角墙压个正着,还打破了头,事前却一点预兆也没有。”
金统笑道:“你的第六感看来也会买大开小了。”
凌渡宇在黑暗里摇摇头,道:“后来又经过了几起同类型的事件,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我这种预知危险的异能,只对有生命的物体起感应,但每次‘电光’出现前,或是现在这大货车,我都没有丝毫的预感,所以我敢大胆的说,这一切都不是有生命的物体所为。”
金统皱眉道:“也不一定是这样,可能这生命体的精神层次,远远超出你这特异预感的范畴,所以你难生感应……’说到这里噤口不言,连他自己也为这个得出的推论感到震骇。
那会是甚么形式的生命?那能令人忽然失去踪影、自愿放弃生命,操纵货车,使他们现在身处的汽车陷入奇异的静止状态,又有一班人为‘他’买命。但为甚么‘他’不把他们摄走,那不是干脆利落,而要像现在那般转折,刻下又要把他们带到那里去?
金统心乱如麻
在汽车的黑暗里,一点也感不到货车的移动。
凌渡宇沉默了好一会,严肃地道:“金统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能对整件事的水落石出,有很大的帮助。”
金统霍然惊醒,迅速答道:“请说!”
凌渡宇正要发问,暮地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汽车前的挡风玻璃整块粉碎下来,粉未溅飞。
金统惊叫道:“麻醉气/!” 。
一股浓烈的气味,充斥整个黑暗的空间。
金统侧倒在凌渡宇身上。
凌渡宇知道金统已不省人事,他却不惊反喜,闭上口鼻的呼吸,改以皮肤呼吸,这种技俩,在苦行逾枷上只属小玩意,技精者能入水不死,加上凌渡宇对药物的奇异抗力,凌渡宇有信心可以保持清醒。
他装作晕倒椅上。
黑暗里一时静寂无声。
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的长时间后,货车的尾门缓缓升良.几支强烈的电筒光照射入来。
有人在门外发命令道:“将他们抬出来!”
第六章离奇遭遇
金统和凌渡宇两人在被搜身后,给放在担架上。像重病的人,被运送往某一不知名的地方。
凌渡宇不敢张开眼睛,怕给对方发现。
敌人一直默然不语,不过细听足音,最少有十多人在押送他们。
这还不是发难的好时候,他要深入虎穴。
押送的队伍进入了建筑物内,乘搭升降机,停了下来。凌渡宇感到给放在地上。这是一个室内的空间,静得每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凌渡宇异乎常人的知感,感到有人正在仔细地观察他。
一把低沉柔和的女子声音道:“这就是‘阿达米亚’要生擒的人,也是‘光神’要的人。”
另一把老人的声音道:“是的,芬妮小姐、‘光神’把他带来给我们。”
芬妮小姐的声音响起道:“‘阿达米亚’吩咐把这人送到‘光神殿’。”
老人问道:“那怎样处置另外这个人?”
芬妮小姐道:“把他留在这里,待‘阿达米亚’吩咐后。再作处理。”这些人说话条理分明,显出一定的教养水平。完全没有狂乱的感觉。
他们究竟是甚么人?
这个念头还未完,凌渡宇给人抬起,不一会停了下来、升降机门关闭的声音响起,他感到向上升去。升降机停下.门开,又给人抬了出去。
芬妮小姐轻声道:“放他在这里。”
又给放在地上。
跟着是离去的足音,这些人把脚步放到最轻,生恐惊扰了某一个人。远处传来升降机启动的声音,这似乎是离去的唯一通道。
凌渡宇细察空气的流动,感到这是一个庞大的空间。看来这就是‘光神殿’了。光神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是一个神。阿达米亚又是甚么人?
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芬妮小姐的声音响起道:“阿达米亚!光神要的人送来了。”
阿达米亚并不回答,一点反应也没有。
芬妮小姐沉默了一会,温柔地道:“阿达米亚!人送来了。”声调中含有令人震怵的深情。
凌渡宇估计这阿达米亚一定时常都是这样被问而不答,所以芬妮才两次相询。
一把男声响起道:“噢!知道了!”他的声着平和悦耳。很是动听。
阿达米亚忽地道:“为甚么只发展了左边,而不是右边……为甚么会是这样?”
凌渡宇心中极是难受,甚么左左右右,这是甚么哑谜?难道阿达米亚是个狂人,但他的语气却只像一个哲人在苦思一个难题。
芬妮小姐和凌渡宇一样,不过她却可以发问,大惑不解地道:“甚么左和右?”
阿达米亚这次答得很快,道:“‘光神’告诉我,真正的我们是在‘右边’,而不是在‘左边’,我们却发展了‘左边’。那是人类最大的错误。噢!这就是那个人!”
凌渡宇感到阿达米亚的眼光在他身上巡游,正想跃起身来发难,阿达米亚又道:“我要去见‘光神’,向它请示。”
凌渡宇嘘了一跳,这光神竟然是个可以谒见的‘神’。难道真如金统所料,是个比人类高级的生命体?又或是异星人?
阿达米亚脚步声逐渐远去。
凌渡宇忍不住把眼帘打开一线,柔和的灯光下,一个金发苗条的女子,背着他站立,身型优美动人。
这是个很大的空间,像个大礼堂,没有任何家私地没有窗户,阿达米亚步音消失的方向,有一道横互的黑色大布幕,透着极度的神秘,光神难道就住在里面,想到这里。凌渡宇好奇心大盛。
“噢!”耳边传来女子的惊呼。
凌渡宇大叫不好,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察觉不到芬妮下转头回身,看到自己睁开双目。他的反应何等迅捷,在芬妮还未叫出声时,整个人借腰力弹起,左手闪电劈出,切中芬妮颈侧的大动脉上,芬妮应手倒下,凌渡宇一手把她抱着,不让她倒跌受伤。
凌渡宇把芬妮的面孔抬高,那是非常秀气的颜容,年纪在二十五六间,像位有文化和艺术气质的大学教师,远多于一个神秘和与掳人谋杀有关的恐怖分子。
凌渡宇没有时间思索,缓缓把芬妮放倒地上,眼睛望向那把整个大堂隔断的垂地大黑幕,他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先把那叫阿达米亚的男子擒获。
凌渡宇一个箭步标前,来到黑幕的正中。他犹豫了一下,才把幕分开,他估计阿达米亚一定是在帘幕内,可能还有那‘光神’。
眼前的情景令他整个人跳了起来,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拟定的行动,一项也用不上来。
没有阿达米亚。
没有光神。
没有任何人。
甚么也没有。只有一条无穷无尽的通道,秃秃的墙壁,斜斜向上延伸至无限的深处。
凌渡宇呼吸也停止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步人通道里,脚步声在空阔的通道里分外刺耳,活像鬼怪步步缠追。
走了十多步,凌渡宇转身回望,这一看连胆大包天的他也哧得惊叫起来。
黑幕消失不见,身后也是无穷无尽的通道,由低向上伸展过来。
这是甚么一回事。
这一定是幻象。凌渡宇狂叫一声,上脚踢向身旁的墙壁。跟着是一声惨叫,凌波宇缩回剧痛的右脚,痛楚是那样地真实。墙壁的坚硬是不容置疑的。
凌渡宇挨在通道一边墙壁上,大口地喘气,水泥墙壁的冰冷,令他逐渐平复下来。
看着向左右无限延展的通道,他第一次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任何方向感!
这是否另一个宇宙的空间?
过了好一会,凌渡宇收摄心神,大步向前走上去。
通道的寂静使人疯狂,每隔十多码,通迫的顶部腿有一个发亮的光格,昏黄的灯光洒射下未,把通道沐浴在黄色的光晕里。
他不断向前走;通道永无休止地伸延,他完全失去了时间和方向,只知机械化地向前推进。
不断的步行、不断的步声、不断的回音。
有很多濒临死亡又幸而不死的人,都述说走入一条通道里的经验,或者便是这样的一条通道。
在凌渡宇开始怀疑自己经已死去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
另一个凌渡宇蓦然在前方出现。
凌渡宇整个人跳了起来。
面前的凌渡宇也跳了起来
凌渡宇心中一安,这只是一面镜子。但很快便感到不妥当,原来当他踏回实地时,面前另一个凌渡宇仍然跃在在半空。
凌波宇面色煞白,卟!卟!卟一连退后了三步。
面前的凌渡宇缓缓落下,有若电影里的慢镜。一降到地上,这另一个凌渡宇旋转起来,旋转的速度惊人地迅速递增,很快变成一个“人”的陀螺。又像一股龙卷风暴。
更奇异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出现。
打着转的陀螺逐渐失去实体,变成一团光云,逐渐明亮和扩大起来。光晕里若隐若现地化出一个蒙眩的影像,在光云的核心翩翩起舞游走。
凌渡宇瞳孔扩大,全身麻木!完全失去了应变的能力,这不是因为情景太诡异,而是他看到一些深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一些最美的东西,一种只有存在梦境里的美好事物,成为活生生的现实。
通道消失,变成一个难以界划的奇异空间,充满了柔和的光彩,这光彩并不是静止的.而是顺着光谱由红变紫,又反次序变了回来,一切是那样奇异和美丽。
光晕中的人形逐渐形成人体,愈来愈清晰。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超乎世间任何美态的女子。
她的双眸像嵌在漆黑夜空中的蓝宝石,赤裸的身体,水晶般丰莹通透,在光云中充满了活力,跳跃飞舞,每一个霎态都是美得无懈可击,没法挑剔。
她的轮廊身形远胜任何画师笔下的维纳斯女神,高贵中带着强烈的诱惑。
凌渡宇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这是真是假,陷入一片浑饨里。
美女从光晕中走出来,绕着凌渡宇飞舞游走,赤裸的胴体散发着令人目眩的白光,修长的手不断伸向凌渡宇,长而有力的拇趾着地,略一触便弹上半空,作出一个只应天上有的优美姿态。她的动作有时疾若闪电,有时缓若飘羽,极尽美妍之能事,却没有一丝猥亵的意味。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化,像天空般那样宽广深邃,慢慢暗黑下来。
漆黑里发亮的美女天仙妙舞,忽隐忽现,在永恒里作出凌渡宇深心中梦寐以求的美态。
美女在黑暗里激起光彩夺目的涟满,洒出一片一片的光雨,洒落在凌渡宇身上和四周的空间。
美女愈来愈有生命力,忽地向凌渡宇游来,一触凌渡宇,又退至深黑的远方,变成一个小光点,光点刹那间变大,第二次接触凌渡宇。
每一次交接都带来震撼凌渡宇心灵的感受,那并非肉体的实质接触,而是一种心灵的连结,他感到美女对他那无尽的爱,那种大海般使人沉溺的“真爱”。
他想哭,却哭不出声。
这种爱,是他一出生后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的东西,就算在卓楚媛和艾蓉仙身上也找不到。
人类有一基本的悲哀,就是那种“永感不足”的感觉,即管情侣紧拥在一起,设法把灵欲互相交结,他们仍然只是“孤独”地努力去享受和想像自己私人的感受,再“幻想”对方的感受,就像两个独立的孤岛,各不相干。诗人对明月咏叹,明月自是明月,诗人自是诗人,理想有若水中之月,永不可即。但在这一刻,凌渡宇却真正地无须努力地,享受到和直接感受到“爱情”。
他无需通过任何语言,也感受到对方的爱。
如果世间的爱情像观看那水中之月,这一刻他已把水中之月捞在手心。
美女狂欢地飞跃回旋。宝石般的美眸向他闪射诱人的光芒和期待。
恍惚间凌渡宇跟她一起飞跃,没有任何肉体那令人卑贱的限制。
他们在夜空上翱翔,完全脱离了人的枷锁。
美女的长发波浪般起伏,仿若扫过原野的轻风。
凌渡宇感到出奇地虚弱,心中升起一股明悟:这美女是借着他的能量而存在,这一切也是借着他的能量而存在,是一股奇异的力量,引发了这一切一切,引发了他未知的某一面,引发了他深心内的渴求。
想到这里,他怵然大惊。停了下来。
美女重复先前诱人的动作。
凌渡宇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他渴想和美女一同共舞,另一方面,他又知道这大是不妥。累年的禅定,使他在悬崖边挣扎。
凌渡宇一口咬在提起的手臂上,鲜血溅出。刹那的痛楚,使他完全回复清醒。他一声狂叫,身子向后暴退。
一退便退出黑布幕外。
眼前一切依旧,垂地的黑幕横互在“大殿”的中心,身后那芬妮小姐仍然卷卧原来的位置,可是凌渡宇己失去了揭开布幕的勇气。
他一连向后退了十多步,咕咯地坐倒地上,刚好是那芬妮小姐的身旁。
他无意识地望向美丽的芬妮,惨呼一声,别转了脸,原来他居然觉得芬妮丑陋不堪,远比不上他脑中那鲜明美丽发光的女子,那深心中追求的形象,使他对芬妮的美色不忍卒睹。
后悔涌上心头,他跃起向黑幕冲去,只有里面才有那最有意义的东西、其他一切都是平凡和乏味。管他甚么!
他的手触上布幕,又踉踉跄跄向后倒退,不!他要逃走,离开这里。
跌跌撞撞地来到升降机前.一手压在按扭上,机门即时打开,凌渡宇想也不想,冲了进去。
升降机只有上下两个按扭,凌渡宇一把按在下面的按掣。
机门关上,徐徐下降。
机门打开,升降机外站了两个人,一见竞是凌渡宇,愕然以对。
凌渡宇一个箭步标前,趁对方发呆的刹那,左右乎同时击中那两人的额侧,对方一齐应声倒地。凌渡宇一侧身,顺手牵羊,从他们身上掏出手枪。
升降机外是一个客厅模样的地方,厅心站着几个人,听到异响,都一齐望向凌渡宇那个方向,恰好见到凌渡宇猛虎般向他们扑来。
凌渡宇完全回复过来。
对方反应快的,己伸手人外套内掏枪。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凌渡宇,他一举双枪,高喝道:“举手!”
对方几人面色齐变,缓缓举起双手。
凌渡宇大感满意,向举着手的敌人走去,金统仍然躺在担架上,不省人事。
其中一位道貌岸然的自发老者摇头道:“朋友!你逃不出去的。”
凌渡宇晒道:“你留点精神去担心你自己的命运吧!”他认出这是先前那老者的声音。
凌渡宇跟着用枪嘴指了指金统,道:“救醒他!”
老者道:”药物不在这里。”
凌渡宇面容冷酷地道:“我现在给你三十秒的时间,若我的朋友还未醒来,我先枪杀你们其中一人。”
老各眼中闪过愤怒的神色,很快又压制下来,凌渡宇冷硬无情的神色,使人感到他绝非说笑。
老者沉声下达指令,立即有人走往金统处,取出一小筒喷剂,喷在金统的鼻上,一·股浓烈难闻的气味。充斥在整个空间里。
老者似是众人的领袖,道:“凌先生果然不凡。”
凌渡宇心中升起羞惭,若对方知道自他连那黑幕也不敢揭开,不知对他有何构想。他只是一个失败者,不敢面对深心内渴求的理想。
金统挣扎了几下,鼻管咿咿晤晤发出声音,登时把凌渡宇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回复警觉。
那喷剂效用神速,金统回醒过来。
凌渡宇鹰隼般的目光,罩定各人,一边急步走到金统身边,一条湿冷的毛巾会更好,但他无从获得,唯有蹲身把冰冷的枪管,贴在金统的面颊,轻轻拍打,低喝道:“醒来吧!金统!”
金统又挣了一挣,张开眼来,呆了数秒,摹地“呵!”一声坐了起来,眼神由茫然转为清醒。
凌渡宇心中赞了一声,金统不愧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人,这么短的时间恢复了神智,对自己大增助力。
金统接过凌渡宇递给他的枪,站了起来道:“就是这班牛鬼蛇神在搅风弄雨。”眼中射出愤怒的光芒,大步向厅心众人走去。
凌渡宇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金统喝道:“谁是代表!”
凌渡宇指着那老者道:“看来是他了。”
金统粗暴地向各人搜身,每一个人都被命令伏在地上,最后只剩下老者一人站立。
金统道:“电话在那里?”不待老者回答,他的眼睛已经巡梭到厅侧一套组合沙发旁小几上的电话,大步走了过去。
趁金统打电话的空档,凌渡宇向老人间道:“你的身分和姓名?”
老人抿嘴不答,面上神情坚决。
凌渡宇双目奇光忽现,全力展开他拿手的催眠术。
老者眼中出现茫然的神色、忽又回复坚强稳定,这人心志坚毅,是催眠者最头痛的施术对象。
凌渡宇话锋一转,道:“‘光神’对你们好吗?”
老者呆了一呆,这句话奇锋突出,是凌渡宇攻心之策,减低老人对抗的敌意。
凌渡宇步步进迫,不让他有任何思考的时间,道:“芬妮小姐说,阿达米亚要你和我合作。”这句更是胡诌之至,凌渡宇要引起他思想上的混乱。
老者果然愕了一愕,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
凌渡宇眼神深邃无尽,像两个没底的深潭,紧紧攫抓着对方的心神。
凌渡宇声音放得更柔和友善,道:“你叫甚么名宇?”
金统这时走到凌渡宇身旁欲言又止,但凌渡宇已无暇他顾,全力以精神去驾驭对手。
老人茫茫然地道:“人生实在太苦闷了,光神是我们的希望。”
凌渡宇估不到会引出这句话来,他却有同感,比起适才的遭遇,人生实在是太闷了。其实他最想问的问题,就是卓楚媛等现在身处何方,但这时为了不令对手产生对抗的意识,不得不顺着他来说话。
凌渡宇道:“光神从那里来的?”
老者摇头道!“是他找到了我们,他乘着闪电,来到地上。”
凌波宇道:“光神要你们做甚么?”
老者面上现出兴奋的神色,道:“它不要求任何东西,反而要帮助我们,帮助我们回到天上做神,光神说它只是我们的忠仆,我们才是神。”
凌渡宇大感愕然,心忖这算是那门子道理。不过已不由多想,其他的敌人随时会出现和反击,必须速战速决。
凌渡宇道:“光神在那里?”
老者在催眠下,陷入混蒙的状态,闭上双目,缓缓道:“它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现,它的神体却给供奉在飞船的神合内。”
凌波宇心中一震,难道真是外太空来的异星人,随着太空船来到地球上。
他打蛇随棍上,间道:“那些它找来的人,是否也在那里?”
老人震了一震,露出挣扎的神情。
凌渡宇不敢放松,道:“是不是也在飞船内。”
老人呆了一呆,点头道:“是的!”
凌渡宇问道:“飞船在那里?”这时他也紧张起来,假设老者的答案是在天外,他就算有太空总署在背后支持,怕亦要一筹莫展。
老者道:“在……”
异变突起。
四周暗黑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凌渡宇暗骂一声,一个箭步向老者标去,照他估计,定是手到擒来,一来对方受制于催眠术,神智混饨,二来以他的身手,即管对方壮健如牛,也难逃他的指掌,何况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
他立即知道自己错了,老者并不在那个位置,这怎可能?他灵敏的听觉清楚地告诉他没有任何人移动带起的风声,包括伏在地上的敌人,他迅速走动,四周空无一人。
在凌渡宇骇然里,左边风声压体,凌渡宇一言不发,一个古勾拳向对方痛击。
对方身手非常了得,一侧头避过他的铁拳,低喝道:“是我!金统!”
凌波宇尴尬收拳,幸好这是不见指掌的黑暗,刚才他往极度震骇下,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两个患难的人又聚首一堂。
金统低声道:“你记否得大门的位置?”
凌渡宇不答反问,道:“你通知了警方没有?”
金统废然道:“电话受到干扰,我们的敌人着着领先,连这样的优势也可以刹那间瓦解冰消。”又闷哼了两声,他的性格刚强之极,绝不言败,但面对接二连三受挫,也感气馁。
凌渡宇道:“跟我来!”向前扑去,暗忖只要贴到墙边,那怕找不到出口。
两人一齐惨呼!向后踉跄倒退。
原来不出三步,一齐掩上坚硬的石壁。
这是不可能的。
他们一直在厅心活动,最近的墙离他们最少有四五十尺,怎会才走两步便撞上墙壁。跟着是“嘭!嘭!”两声,夹杂着两人的惨叫声,原来他们才退了两步,背脊亦撞上一堵硬墙。
整个空间在他们不能察觉下,彻底改变了。两人互相听到对方的呼吸声,显然都是在极度的震骇。
柔和的光,慢慢亮起来,片刻前还是仅可见物,刹那后两人已不能睁目。
光线太过强烈了,把一切物质,包括他们的衣服和身体,都幻化成没有实质的物体。
在眩人眼目的白色强光下,他们俩人正在一道十二尺许的正方形廊道里。
廊道平伸往左右两边。
凌渡宇望向金统,后者眼中射出惊骇欲绝的神情。凌波宇颇有一点快感,金统一向不信怪力乱神,这一来足够他消受了。他有了早先的经验,大大增强了应变的能力。
凌渡宇站起身来道:“兄弟,左边还是右边?”
金统大口大口地吸气,勉力站起身来道:“对不起!我身上东西全给他们搜去,没有铜币,不能掷毫决定。”
凌渡宇像是忽地想起一件事,喃喃道:“左、右、左?或右?是不是这个意思?”
金统遭遇此间怪事,早晕头转向,不辨东西,凌渡宇这几句说话,更是令他一头雾水,他不知道这是凌渡宇想起阿达米亚所说的“为甚么只发展了左边,而不是右边”,自然足无从理解。
凌渡宇并不浪费时间去解释,向右边走去,道:“让我们来赌赌彩数
。”
金统耸耸肩,跟着凌渡宇向廊道的右边走去。
光线不知从那里透出来,却一点热度也没有,倒是相当凉快。
两人在寂静的廊道愈跑愈慢,终于金统支持不住,倚着墙停了下来,道:“我要歇歇。”长廊似乎永没有尽头。
凌渡宇正要回话,强光开始暗下来,不一刻回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两人惊魂未定,一点光芒在远方亮起。
金统叫道:“那是出口。”通道的一端洒射出柔柔的日光。
那便像两个在荒岛苦待的余生者,看到来援救的船队。
凌渡宇首先跃起,欢呼道:“快来!”
金统死命跟随。
出口的光线愈来愈扩大,显示他们迅速接近出口。
两人终于来到出口处,蓦地停了下来。
强烈的日光从外射进来,使他们完全看不见出口外的情景。
在出口的尽端,有一幅大玻璃,把整个出口封闭起来。
金统敲了玻璃几下,原本失望的面容露出兴奋的神色,喜道:“玻璃并不厚!”
凌渡宇向他一点头,两人连番患难,大有默契,一同退后几步,然后全力以肩膊向封着出口的大玻璃冲去。
玻璃溅飞。。
整幅大玻璃瓦解下来。
两人踉啮向前跌出,强大的冲力,使他们滚倒地上。
四周充斥着人们的叫声和汽车声。两人骇然地发觉他们正倒在曼克顿热闹中中心的街道上,四周的行人惊呼走避,看着他们两个人。
日正当午,一地的碎玻璃。
凌金两人对望一眼,望向通道出口的方向,只有一块碎了的大玻璃,却没有任何出口,那只是一问书店的落地玻璃吧!
一个怒气冲冲的女人大步向他们走来,道:“你这两个疯子,为甚么要撞毁我的书店,我要报警。”
金统向凌渡宇推让道:“听说阁下应付女人最是高明,这是你一显身手的机会了。”
凌波宇苦笑道:“我可以应付那个女人,但请你应付我身后这个男人。”
金统望往他身后,一个警察不怀好意地排众而上。
金统怪叫一声,整个人弹起来。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第七章力图反攻
他们经历了很多事:名人的失踪和自杀、威尔的受伤、在医院的失踪、卓楚媛和文西的消失、神秘的电光、活像有灵性的大货车、神秘的组织和人物、阿达米亚、光神、神奇的通道,这许多事,实在都指示出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参与其中。
这力量究竟是正是邪,他却分不清楚。
说它是正,偏偏它又与掳人和谋杀连在一起。
说是邪,它却从未正式加害任何人,包括他和金统在内。
“喂,你在想甚么?“
坐在安乐椅上的凌渡宇抬起头来,见到金统一边用大毛巾干头,一边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刚从愤怒的书店女老板和警察的追捕下逃回来。
这是凌渡宇的临时寓所,金统本提议到他家去,但凌渡宇以保密理由拒绝了他,谁说得定金统的家不是住满了敌人。
凌渡宇也是刚沐浴完毕,享受这数天来从未曾有的休息,闻言笑道:“我也不知在想甚么?或是要想甚么才好”
金统同意地点头,他自己的思想亦是混乱不堪,像一大团乱线,线头不知埋在那里。
金统记起了一件事,问道:“在货车的尾箱内,敌人放麻醉气前,你曾问我一个很关键性的问题,但你来不及问,我便晕倒了,那究竟是甚么问题?”
凌渡宇正容道:“你记否我曾向你说过,楚媛私自留起了一些有关名人自杀的资料,没有写在她的报告上。”
金统想起当日处处阻挠卓楚媛,神情不大自然,喃喃道:“记得……其实她为甚么不写在报告上,那将会增加说服力。”
凌渡宇道:“这正是问题所在,资料一定非常重要,否则也不会有人故意破坏她储在电脑中的档案,但为甚么她不把资料加在报告上。”
金统皱眉道:“是的,为甚么会这样。那天会议她已准备说出来,可惜……”以他的性格,肯表示这样的悔意已是难得。
凌渡宇道:“我想道理非常简单,这一定是那资料并不适合公然写在报告上,想想你们国际警方会有些甚么禁忌。”
金统霍然道:“我明白了。”
凌渡宇期待地望着他。
金统徐徐叹了一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国际刑警有所谓三不管。”顿了一顿,续道:“就是对举凡有关‘宗教’、‘种族’、和‘政治’这三方面的事情,都绝不插手。在一般情况下,我们只是干着各地警方的中间人,做穿针引线式的联系工作。只有威尔负责的‘特别行动组’是一个例外,负起各式各样希奇古怪的任务,唉!不过我一直无缘沾手。”作了个无奈的表情。
凌渡宇心知肚明,金统因为当不上“特别行动组”的主管,加上对超自然事物的偏见,所以才会对卓楚媛那样地充满敌意。
金统道:“即管是‘特别行动组’也不可以管这三方面的事情……噢!我知道了。”面上现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凌渡宇在他一说出三不管,早智珠在握,接口道:“所以正因为楚媛得到的资料,牵涉到其中一方面的问题,所以她才要求一个秘密会议,可惜你这个混蛋,加上马卜那老狐狸,把‘是’说成了‘非’。”
金统面也涨红了,不过他是肯面对错误的人,喃喃地道:“圣人也有错,何况我只是个凡人。”
凌渡宇不欲迫人太甚,适可而止地道:“若是和这三方面的其中之一有关,便一定是宗教,这亦说明了这宗教是有迹可寻的,这次你要将功赎罪了。”
金统怒骂道:“我何罪之有?”话是这么说,手却在电话机上的键盘按号码。
电话驳上了,微型扩音器传来女子的声音道:“联邦调查局夏其洛先生办公室。”
金统报了姓名,不一会男子的声音响起道:“老金,找我喝咖啡吗?”
金统嘿然道:“饮咖啡没有问题,只要我交代你的东西做得妥当的话。”
夏其洛道:“我早知你不安好心,要利用老友心软的弱点,有事禀上。”
金统把“光神”、阿达米亚”等一大堆名词直塞过去。
夏其洛道:“好吧!我立即给你查!”
金统道:“我还要查一间公司。”
夏其洛轻松地道:“一件糟两件也是糟,说吧!”
金统道:“就是泰臣公司。”
夏其洛忽地沉默了片刻,再说话时声音出奇地严肃。道:“你和这公司有甚么瓜葛。”金统大感不妥,道:“只是一个可能性,喂!发生了甚么事?”
夏其洛道:“联邦调查局正在秘密调查这公司的董事主席泰臣,原因说出来你也不信,就是他为甚么能做出这么多远胜其他公司的优秀武器,以及他所赚天文数字般的美元,究竟到了那里去?”
金统和凌渡宇愕然对望了一眼,这泰臣和他的公司显然大有问题,由此推论,往访他公司的马卜亦是大有问题。
夏其洛道:“若你要对付的是这个人,我劝你最好忍手不碰他,此人和军部及政府内的高官有数不清的利益关系,他动一个指头也够你受的了。”
金统道:“谢谢你!你快给我查那是甚么宗教!待会再给你电话。”
夏其洛又叮嘱了几句,要金统不要碰泰臣,这才收线。仿似泰臣是只噬人不吐骨的恶兽。
金统向凌渡宇摊开手道:“好了!凌大侠,我们下一步怎么走?”不自觉下,他尊重起凌渡宇的意见来。
凌渡宇皱眉道:“楚媛失踪到现在,足有四天、看来我们也要采取雷霆行动了。”
金统讶道:“我们现在有如遭人追打的落水狗,可以干些甚么?”
凌渡宇神秘一笑,在电话座按了一组号码,不一会、电话的传盘器传来男子的声音道:“二五四三一。”
凌渡宇应道:“小鹰呼大鹰、我是龙鹰!”跟着是一大堆的密码和切口,听得金统一头雾水,他能认出的是烟雾弹、麻醉枪、机枪、榴弹,甚至攀登和跳伞的工具,也在要求之列。
凌渡宇挂断线后、金统忍不住问道:“这算是密码式通话了,是吗?”
凌渡宇有点欢喜金统的直接,笑道:“我向我的组织‘抗暴联盟’提出两个要求。精良的武器、炸药和一切有关泰臣公司的资料。保证四十六小时内可以随时取用。”
金统面色凝重起来,道:“此事不能胡来,这类公司属于国际工业,保安严密,我们怎样混进去?就算他们放我们人去自由参观,我们的目标又是甚么?况且还不能百分百肯定我们要找的东西是在里面。”
凌渡宇淡淡道:“马卜会告诉我们。”
金统愕了一愕、恍然大悟。
凌渡宇提醒道:“是你再给夏其洛电话的时候了!”
金统还想说甚么,终又住口不言。搭通了电话后,夏其洛的声音传来道:“老金,算你有点运气,我找到了有关的资料。”
金统道:“快说出来。”
夏其洛道:“根据资料库的材料,找到了一个在七年前由一位名叫列但的美国电脑专家创立……哼!其实这人在电脑行一事无成,不知是否穷极无聊,居然创立了一个叫光神教的教派,自立为教主。令人难解的是竟然给他吸引了一群高级知识分子,人数迅速扩展。”
“更奇怪的是,当他的光神教有若朝日高升时,忽然销声匿迹起来。就是这么多!”
金统沉声问道:“光神究竟是甚么玩意?”
夏其洛嘲笑连声道:“那是要找鬼来信的教义,他们的光神,就是闪电,他们崇拜的,是闪电,你说惹人发笑不?”
金统面色变得更难看,要他笑实在难比登天。他想起凌渡宇形容的闪电和史亚所说的电芒。
夏其洛道:“喂老金!你不是也要入教吧。”嘻哈大笑起来。
挂断线后,金统的面色难看如故。
凌渡宇知道他的感受,金统这连串遭遇,大大打击他往日的看法和自信,安慰地道:“你不一定要考虑入教。”这句话语带双关,气得金统睁大双目,说不出话来。
凌渡宇道:“若要入教,首先要谒见教主。是吗?”
金统坚决地点头道:“当然!让我找那最有资格的介绍人。”凌渡宇笑道:“看来你也要找你的朋友布津帮忙了。”
马卜驾着车,离开了国际刑警的办事处。
下午三时十五分。
他的平治转上了著名的百老汇大道,各式各样的剧院、电影院、酒吧林立两旁。
在一个红灯前,他的汽车停了下来。
无线电响起,不是那个装在车上的无线电,而是他挂在头上的一个小型无线电通话器。
通话器一把沙哑难听的声音响起道:“马卜,你的估计看来错了,没有人跟踪你。”
马卜阴沉地道:“红牛!不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和我说话,记得在你烂得发臭时,谁救了你的性命?”
红牛冷笑道:“若非我还有利用价值,你会救我吗?我和手上精锐的雇佣兵,这数年为你干了多少事,甚么也补偿不了,是吗!马卜总管。”
马卜一点也不动怒,淡淡道:“红牛!你忘记了我们的理想吗。”一踏油门,平治在街道上行驶。
红牛沉默了一会,道:“那只是你和泰臣的理想,这世界多美好,我才不要到那空无所有的天外,我……要做地球的主宰。”
马卜道:“只要建好了飞船,地球还不是任由我们屠宰切割,所以我们一定要把所有反对的人干掉,朋友,耐着性子吧!”
红牛颇为燥暴,怒叫道:“耐性!我的耐性已到了极限,你和泰臣两个人连那甚么阿达米亚一个小疯子也控制不了,教我还有甚么耐性,光神早说过它只是我们的忠仆。照我的方法,干掉那列、子,让光神直接为我们服务,待我打开那神合,看看光神是否三头六臂。”
马卜怒喝道:“闭嘴!你犯的错误还不够吗?要你干掉凌渡宇这么简单的一件任务,也失败了,还赔上了手下的性命,现在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有没有人跟踪我,你再失败的话,看泰臣会否对你客气。”
传话器传来急促的喘气声,红牛显然在盛怒中,突然间又静止下来,跟着传来红牛平静的语声道:“对不起!马先生,我一定会尽力做好。”通讯中断。
马卜心中凛然,红牛在这等情形下仍能控制他的情绪,是他可怕的地方。
凌渡宇和金统的跑车,这时在几条街外的远处,听着布津通过无线电通讯器的报告。
布津道:“马卜只是一个人,没有护卫的其他车辆,我们要动手吗?”
金统正在犹豫间,凌渡宇抢着道:“还要再等一会。”
金统道:“老朋友,这是没有可能的,马卜绝非蠢人。怎会想不到我们一定会去找他晦气?”
布津通过传讯设备插口道:“我动用了超过三十辆车。动用了你六十多人,每一辆车跟踪他的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所以他一定还懵然不知我们的步步追蹑,故此没有戒备也说不定……”语气并不肯定,显然对这个看法没有多大信心。
金统道:“我最清楚他的为人,凡事谋定后动,绝不会予人可乘之隙,难道他真是无辜的?”
凌渡宇毅然道:“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博他一搏。”向传话器叫道:“布津,准备行动,记着!先用货车把他截停,击碎玻璃后,立即施放爆雾催泪弹,其他一切由我们来,留意动手的指令。”
布津应诺一声。
凌渡宇一扭吠盘,跑车逐渐增速,向马卜的方向追去。
跑车不久转进了七十一街,马卜刚好在前面的路口转入,变成在他们前面行驶,只隔了十多辆车。
其中最少三辆车截了布津的人。
凌渡宇面色一变。
金统和他相处多时,知他素来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讶道:“甚么事?”这时布津手下驾着的大货车,开始超前,准备截停马卜的平治。
形势一发千钩。
凌渡宇失去了冷静,俯在传盘器叫道:“布津!立即撤退所有人手,行动取消。”
金统愕然,他还以为凌渡宇是要下动手的命令,岂知恰好相反。不进反退。不过这念头还未完,身子已侧撞车门,原来凌渡宇猛扭吠盘,居然就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掉头,驶进对头的行车线,向相反方向疾驶。
金统怪叫一声道:“老天……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凌渡宇道:“危险!我们在敌人的监视下!”那天和文西离开国际刑警的大厦,也是有这种被监视的感觉,但他已无暇向金统解释。危险的第六感更强烈,可恨敌人无影无踪,使他无从反击。
金统骇然四望,四周的车辆全无异样,反而他们的跑车左冲右突,成为街道上祸乱的根源,两辆交通警的电单车,响起警号,向他们狂追猛赶,一路上其他车辆按号大鸣,以表抗议。
金统叫道:“今次是否错了,我看不到任何危险。”
跑车冲进了一条天桥下的隧道,很快又从另一头钻了出来。
凌渡宇惨叫道:“我知道了!跳车!”猛踏刹车掣,汽车打着转铲上行人路。
一推车门,向外滚去。
金统咬紧牙根,打开他那面车门,侧身滚了出去,
两人分两个方向在地上打滚开去。势子还未停下,惊人的事发生了。
尖锐的啸叫从天而降,刺人还在地上翻滚的凌金两人耳内,火光闪现,轰隆巨响,跑车羽毛般抛上半空,爆成碎片,火屑散射往四周。附近的建筑物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啊。
灼热的气流,把两人带得直滚开去,附近行驶的几架车打着转移开,活像扯线的玩偶。
跟着追来的两架电单车也给热流撞个人仰马翻,尖叫在远近响起,幸好附近没有行人,否则伤亡一定不止此数。
跑车化成散落四周的火屑。
导弹!
天空上来的导弹。
金统背上染满鲜血,幸好只是给碎片擦伤,未及筋骨,他勉力站起来,见到十多码外的凌渡宇仰卧地上,动也不动。
金统惨嘶一声,爬了过去,连他也不知道为甚么这样关心对方。
凌渡宇是生是死?
几经辛苦,爬到凌渡宇身侧,后者睁大眼睛,茫茫然望着天上,蓝天白云,导弹从何而来。
金统听到凌渡宇喃喃道:“为甚么看不见?为甚……”
金统再也支持不住,躺了下来,伏在凌渡宇旁边,诅咒道:“你他妈的第六感可否灵敏一些,待我们快些跳车!”
警号在远方响起。
第八章功败垂成
在纽约警方曼克顿分署的重案组,一个戴着黑眼镜的白人军装警官,向坐在椅上的凌渡宇咆哮怒叫。
凌渡宇从容不迫,好像失去了视听的能力。
那警官怒喝道:“你听到没有,你在那里干甚么?”他是第十次重复这个问题。
他和金统被带到警署后,两人给隔离盘问。
这事轰动全城。
这问话室只有他和那警官,可是凌渡宇知道最少有十个人以上,通过隐蔽的闭路电视,在细察和分析他每一反应。他每句说话都会被录下来。
凌渡宇重复他的说话,道:“我要见你们的最高负责人。”
警官不怒反笑,道:“听着!在这里,我是最高负责人,你若再不合作,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件事中,虽然没有人死亡,但伤了二十多人包括两个警员在内,附近建筑物的玻璃完全损毁,我们怀疑你在车内放了炸弹。”
凌渡宇笑了起来,道:“是否放了炸弹,让贵方或军方的军火专家去决定,噢!是了,我倒有一个问题。”
警官呆了一呆,死命压下怒火,沉声道:“说出来!”
凌渡宇悠悠道:“室内又没有太阳灯,你戴上这劳什子防阳黑镜是甚么道理?”
那警官失去了耐性,怒喝一声,扑过来一把抽着凌渡宇外套的襟领,要把他提起来。
凌渡宇吸了一口气,硬坐不起。
那警官用力一抽,对方纹风不动,气得面也涨红了。
坚持不下间。
室门打开。
另一便衣警官走了进来,向室内盘问凌渡宇的警官喝道:“放开他!”
盘间凌渡宇的警官心有不甘地放开了手,道:“好!由你来收拾他。”
便衣警官神情有点尴尬,道:“不!我是来请他去局长室。”跟着压低声音道:“警务署长来了!”
那盘问的警官愕然道:“甚么?”
便衣道:“不要问,解开他的手铐。”
不一会,凌渡宇被请迸局长宽大的办公室内。
室内有四个人,三个礼貌地站了起来,和凌渡宇握手。并作自我介绍。
身形高大唇中蓄了胡子1回貌威武的是纽约州的警务署长布莱士。相貌和善、两眼精光霍霍的,是这曼克顿分局的局长查令先生。最后一位身材瘦削、不苟言笑的中年汉子麦汉,是联邦调查局的人,却没有说明身分。
坐而不起的人,正是金统,此君悠悠地喝着咖啡,气得凌渡宇骂道:“好!金统你也算够朋友,自己在这里享受。却让我在他处受人虐待。”
金统两眼一翻道:“你为甚么不向好的一方面着想,我令你四十八小时的虐待缩短了四十七小时,不应该感激我吗?”
纽约洲警务署长布莱士笑道:“凌先生,他不比你好多少,他的被虐待只是缩短了四十六小时又十分钟。”
众人笑了起来,联邦调查局来的麦汉仍是面无表情。莫测高深。
布莱士待众人坐定,向凌渡宇道:“老金坚持要你在场,他才把一切说出来,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麦汉插口道:“我希望今天这室内的一切,保持最高机密,未知各位是否同意。”
布莱士有点愕然,道:“假若你觉得有这需要,便依你说话办。”
凌金两人心中一惊,隐隐感到联邦调查局一定已察觉到了一些问题,也有可能是夏其洛在背后出了力。
金统清一清喉咙,开始一五一十详细地把整件事说出来。
布莱士等只在关键处问上一句半句,其他时间都在非常细心地聆听。
金统说完后,分局长查令吁了一口大气,道:“老金!假说这件事不是出于你的口,卓楚媛的失踪、美雪姿的失踪和自杀又是在我辖下的区域发生,我会把任何告诉我这个故事的人轰出门去。”
布莱士道:“老金,最大的问题,不在于你的故事是否真实,而是你那辆车的突然炸毁,凌先生说导弹来自天上,是空口白话,当时天上任何飞行物体的影子也没有,所以很容易使人因这而怀疑整件事的真实性。”他措词非常客气得体,其实他只是想说,整个故事仍伪造出来,以开脱藏有炸弹的罪名。
查令插口道:“据碎片和残屑初步监证,炸毁跑车的属于一种类似“小牛飞弹”的热导引空对地飞弹,最低发射高度是五百尺,最高可达四万尺,能自动追踪目标。”
众人哧了一跳,小牛飞弹是美国的军事发明,有精密的感应器,一经锁定目标,命中率达百分九十以上,而且采用红外线直接追踪系统,不受能见度或云屑影响。
金统暗骂一声,望向凌渡宇,他招架不了布莱士这老狐狸的辞锋。
凌渡宇沉默片刻,才道:“各位一定听过F19战机”吧?”现在他仍能在此侃侃而谈,全因金统的人面,否则早给人押了入监仓。
众人一齐点头。F19战机是尖端的科技产品,又被誉为隐形战斗机,是美国洛克希德公司的骄人机种。其实它并非真能隐形,而是这种新奇飞机的特别设计和形状,使得雷达几乎无法侦知它的存在。它的形状,能反射最少量的雷达讯号,飞机的腹部、背部及机翼都涂上下吸收雷达迅号的特殊涂料,机身边缘包以耐高温的陶瓷材料,减少了高温产生的红外线讯号,甚至引擎的过轮叶片,也是由低讯号反射的金属板制造,所以被冠以隐形堆机的美名。
凌渡宇道:“我的设想是,向我们袭击的飞机也是隐形的,不过不是避过雷达的侦察,而是能避过人类肉眼的侦察。”
布莱士皱起眉头大不同意。
查令问道:“有一件事我大惑不解,为何凌先生坚持袭击来自空中,而不是陆地。”他刚才指出袭击的应是空对陆飞弹,这样说的意思,是不明白凌渡宇当时怎会知道。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希望你们知道,我是一个有第六灵感的人,当时感到有监视和危险的来临,于是驾车逃命,却始终摆脱不了那种受监视的感觉,除了一段短时间。”说到这里卖了一个关子。
众人露出注意和兴趣,连麦汉和金统也不例外。金统比任何人更想知道答案,因为凌渡宇突然发现危险的来源,他们才能及时跳出车外,逃过大难。
凌渡宇道:“那段感受不到对方监视的时间,就是当跑车驶进隧道后。”
众人恍然,若非来自天上,怎会有此情形,就像我们看地上爬行的蚂蚁,入了蚁穴后,我们自然看不见它。
布莱士喟然道:“以私人的角度来看,加上我和金统多年的交情,我可以接受你们的说法,可是这是非常难令别人相信。”
金统晒道:“‘别人’是否指首席检察官莫坚时那老糊涂?”
布莱士哑然失笑,转头向查令道:“你看那老家伙会怎么想?”
查令摇摇头,表示他也没有把握说服莫坚时,检控权却是在他手上。
凌渡宇感到布莱士和查令两人中,前者其实全不相信整件事,却硬把责任推在检察官身上,确是老奸巨滑。不过他胸有成竹,转头向联邦调查局那面容有若岩石般的麦汉道:“就算检察官不相信,警方也不相信,我却相信联邦调查局另有想法。对吗?麦汉先生!”
布查两人愕然,凌渡宇凭甚么这样说。只有金统若有所悟,隐约捕捉到凌渡宇的思想。
麦汉眼中光芒一闪,露出了一丝罕有的笑容,点头道“凌先生思想锐利,令人佩服,是的!我们有另一套的秀法,但为了保密的理由,却不能说出来,现在我代表联邦调查局,正式提出要把两位带走。”
布莱士和查令两人愕然以对。
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麦汉道:“请记着!这个会议必须绝对保密。”
坐在麦汉大轿车的后座,像给封闭在一个隐闭的世界里。两旁的窗户均下了窗帘,与司机的座位间升起了一重钢板。
这是辆保安保密的车辆,至于能否抵受小牛式空对地飞弹,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想到这里,凌渡宇笑了起来,坐在他右边的麦汉面无表情,一点也不将他的笑放在心上,金统则会心微笑,似乎已知道他转着甚么念头。
凌渡宇的心神又转到被“掳”的卓楚媛、威尔和文西三人身上,心中一阵痛楚,一阵焦虑,拖延了这么久,他不能再等待了。
麦汉适在这时道:“凌先生,我三年前己听人提到你的名宇。”
凌渡宇嗯地应了一声。
麦汉续道:“所以为了方便行动,我决定向你们坦诚相告。”
凌金两人精神一振,麦汉这句话大有内容,不由留起心来。
麦汉仍是那副没有表情的面容,生似在代他人转达一些与自己全先关系的说话,道:“大约六年前,联邦调查局成立了一个特别的小姐,侦查军火商、政府和国防部人员间的贿赂情形,内中细节,不便再提,却发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事情表面看来一切都合乎情理,就是泰臣公司凭着精湛的科技和技术,一跃而为美国隐坐第一把交椅的武器生产和太空设备的国防大企业”。
“奇怪的地方,就是这只是发生在六至七年间的事,此前的泰臣只是生产二流的货色,并且因人才的流失,加上经营不善,濒临破产的边缘,要知这类庞大的公司有如巨大的恐惧,兵败如山倒,它凭甚么可以在这样短的时间起死回生?这是第一点奇怪的地方。”
金统插口道:“七年前,刚好是烈但创立‘光神教’的时候。”
麦汉不理他的说话,续道:“经过我们仔细调查,发现泰臣公司完全没有杰出到这个地步的人才,但是出产的成品,又的确远胜于其他公司的制品,这是绝无可能的。据泰臣一些职员说,新的设计仿似由无而来,凭空出现,完全不能根寻那是何人的设计,这是第二点奇怪的地方。第三点奇怪处,泰臣大量起新人,所有旧人都在给了大笔补偿金后撤了职。这群新人大部分是在这方面全无经验的新丁。”
凌渡宇道:“即管这样,你们也没有理由要调查他。”
麦汉爽快地道:“当然!只要泰臣谨守国家的安全规定,我们倒没有和他作对的理由,偏是他私自秘密向外国出售高科技的装备和武器,我们便不能袖手旁观了。可恨到现在还拿不到他痛脚,泰臣是只最狡猾的狐狸。”
金统忽然问道:“我想知道你的职权?” 。
麦汉沉默了一会,道:“我其实是从情报局抽调出来责这个调查小组的,你的老友夏其洛也是成员之一,代表联邦调查局。”
金统恍然,难怪刚才提到光神教,麦汉一点也不奇怪。
凌渡宇道:“泰臣既然执掌了国防工业的牛耳,利润庞大之极,为何还要借走私军火来发财?”
麦汉跟中闪过欣赏的神色道:“凌先生这问题敲正骨节眼上,也是我们这个调查小组成立的主因。大约三年前,联邦调查局在调查另一案件,侦查一个穷凶极恶的雇佣兵大头头红牛时,意外发觉此人以天文数宇般的大量金钱,从世界各地购千奇百怪的物料,然后辗转运往泰臣公司。在千方百计下,依然找不到这一批又一批的物料,究竟用往甚么地方去?这事连总统也惊动了,所以成立了我们这个特别小组,全权处理这件事。”
凌金两人豁然大悟,难怪麦汉向布莱士要人,布莱士不吭一声。
麦汉道:“这小组只向国防部长一人负责,可以随便运用军方最精锐的特种部队。”
凌渡宇问道:“可否告诉我红牛为泰臣采购些甚么物料。”
麦汉道:“给我们在美国本上截查到的,只是非常小量,完全不能构成任何罪名,但是通过国外的特务机关查悉,红牛所采购的东西千奇百怪,像钨、铀、铜、锡、铁、铝等各类矿材,另外还有各类的燃料、木料,至乎生果、海产,可说是数之不尽。而且他购货的单位庞大,例如两年前他曾从甫非一口气买了半吨黄金,可惜我们完全不知红牛用甚么方法偷运入来。”接着神情一震,道:“可能便是凌先生你所说的隐形飞机了。”
凌渡宇沉声道:“我知道他用来做甚么。”
麦汉和金统两人大惑愕然。
凌渡宇面色出奇沉重,徐徐吐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说话,道:“用来建造飞往外太空的宇宙飞船!”
麦金两人惊讶得合不拢起口来。
难道泰臣公司真是得到外星人的帮助,建造远超于这时代人类梦寐以求的宇宙飞船?
会议室一端的大屏幕上放映着从高空俯瞰泰臣公司的情形。那其实不应被称为一同工厂,而是一个“城”。一个从事生产尖端武器和太空设备的工业城。
除了十多个大厂房外,还有二十多组建筑群,每组由四至十座大小不等的建筑物合成,最高的一座大厦达五十七层,每层占地万多方尺,是泰臣办公室的地方。
建筑物间有辽阔的空地和草坪、支离交错的通道,影带中可以见到工作人员和车辆在忙碌地工作。
负责旁述和解说的是白加少将,这时他说到:“这是表面的情形,地底内还有庞大的地库和地下工厂,达二十个之多,地下的设备,可以抵受核子战争的攻击,有最严格的保安系统。”
另一位属情报局的夏保先生插口道:“泰臣的员卫总数达二十万人,其中大约二万人是负责一般性的文书、采购、行政等各方面的工作,十万人是一般技术人员和工人,只有八万人是正式参与武器的生产。而属于核心的研究和设计的专家,人数在二百人之间。”
麦汉补上一句道:“这二百人中,足有百多人是在这6年间聘请的,这些人身分都绝无可疑,在国防工业上虽可说是新丁,但在加入泰臣前,本身都有份优厚的差事,例如大学讲师、工程师、天文学家等等。”
金统忍不住道:“泰臣是属于国防部监管的工业,你们不是要定期派员去察查吗?”
白加少将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人曾多次亲身去参观他们的武器生产,一切正常得要命。”
凌渡宇道:“你看不到甚么,道理非常简单,因为你不知道要看甚么。”
麦汉点头道:“我完全同意,假设他们把一艘飞船分散在不同的厂房建造,那是完全没有可能被一个完全不知这件事的人发觉的。”
坐在后排的夏其洛首次发言,道:“假设他们真要建造一艘宇宙飞船,问题非常严重,试想一艘这样的飞船,装上了先进的武器,飞临地球的外太空上,地球还不是任由他们宰割。”
夏保先生道:“泰臣公司的首席专家百威博士,是位太空专家,五十多年来一直从事太空船的设计和研究,六年前才加入泰臣,往日和他共事的同僚都说他野心很大,非常不满国会削减太空研究的经费,亦不满太空计划的缓慢发展。”
夏其洛道:“他是想一步登天的人。”
众人笑了起来。
凌渡宇心中一动,道:“有没有他的档案照片?”
白加少将关闭了放映机,打了张幻灯片在屏幕上,一位头发灰白、面相精明、身材高瘦的老者现了出来。
凌金两人齐叫道:“是他!”那是两人被生擒时遇到的老者,凌渡宇利用催眠术,从他口中知道飞船的事。忙向众人解说。
各人面色凝重。
他们要对付的并非一个罪犯,或一个犯罪集团,而是一个打着国防企业旗号、聚集了各方面精英、和政府各方面又有勾结的庞大机构。
凌渡宇问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现在泰臣公司内,有多少建设地这七年内新建成的?”
夏保答道:“小规模的不说,在六年前,泰臣公司从事扩展,大兴土木下建成了现今那五十六层高的大厦,和一个比其他地库大了三倍,面积达四万方尺的庞大地库。”
金统喃喃道:“最高……最大………
白加少将道:“那办公大厦叫‘泰臣大楼’,我到过数次,倒没有甚么特别。至于那叫‘阿达米亚地库’的地下工厂,是从事飞机和太空装备生产的地方。”
凌金两人跳了起来道:“甚么?阿达米亚。”这是那个神秘人的名宇,凌渡宇就是在冲进黑布幕去找那个人时,遭遇到最奇异难忘的经历。
麦汉早听过这事,连忙向夏保等人迷说。
凌金两人愈来愈明白麦汉为甚么这样信任他们,因为知道他们不是胡诌。
凌渡宇道:“我敢说飞船一定是在那‘阿达米亚地库’的地下工厂内。”
众人沉默起来。
麦汉毅然站起身来道:“我们随便找个较好的借口,动用最精良的专家,入去逐寸搜查。”
众人一齐愕然。
这是非常大胆的行动,泰臣和政府及国会的权贵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个不好,不要说国防部长,恐怕连总统也护不了他们。
但时间不容许任何等待了。
谁说得定飞船何时升空。
当天晚上十一时许,泰臣公司大多数人都下了班的时候,正门来了四辆大轿车,载满了不速之客。
门卫走到大闸道:“甚么事?你们是谁?”
一位叫科伦的联邦密探走出车外,遣:“我们是联邦密探,这是搜查令,怀疑贵公司内藏了违禁品,要进来调查,请立即打开大门。”一边递上证件和文件。
门卫面色一变,拿起无线对讲机,通知上级。
科伦是有经验的人员,两眼一翻,大发官威道:“你若不立即开闸,我控告你阻碍国家人员进行工作、包庇犯罪行为。”
那门卫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忙对着无线电话报告,好一会才做了一个手号,大闸徐徐打开。
四辆车鱼贯驶人,往最高的泰臣大楼驶去,阿达米亚地库的入口就在泰臣大楼的对面。
坐在第二辆车内的凌渡宇和金统不由有点紧张,上一次的经验还是新鲜热辣,今次不知又有何遭遇?
四辆车一路通行无阻,来到泰臣大楼前。
大厦内走出了一群人,其中一位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排众而来,他身旁紧跟着位极有秀气的美女,凌渡宇认得是那天遇上的芬妮小姐。
车内白加少将、夏其洛等和其他人纷纷下车,这是两军交锋的时刻。
高大的中年男子,挺直的鼻梁下一对锐利的鹰目,使人感到此君绝不好惹。这时他面色阴沉得像那雷雨即至的暗天。眼中闪着忿怒的光芒,笔直走到白加少将前,毫不客气地道:“少将!我要你的解释。”看来此人是泰臣。
凌渡宇在白加少将身后,向跟着中年男人的美女道:“芬妮小姐,别来无恙。”
芬妮秀气的鼻子翘起上来,把垂下有若瀑布的秀发轻摇一下道:“你是谁!我并不认识你。”
高大男子沉声道:“这是甚么人?请不要骚扰我的秘书。”
白加少将从容道:“泰臣先生,我们根据线报,怀疑贵公司内藏了违禁品,所以来作搜查,现在是执行职务。”
泰臣道:“甚么违禁品?”
夏其洛道:“这是联邦调查局的机密,恕我不能透露,泰臣先生,我们可以执行任务了吗?”
泰臣眼中间过怒火,转向白加少将道:“少将,我们是国防监管的企业,请问你有否国防监管局的批准。”
白加少将道:“没有!”
泰臣道:“甚么!那请你们立即滚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们。”
白加少将笑道:“我们有国防部长的特别授权书,请你过目。”递上文件。
泰臣看也不看,芬妮接过了去,细心地阅读。
泰臣一连说了几声好,向白加少将道:“你要看甚么地方?”
白加少将道:”阿达米亚地库。”
泰臣的面刹那间整块红起来,喝道:“不!里面是公司的机密设计,你们谁可保证不泄漏出去。”
白加少将面色一沉道:“这里全是国家内负责机密的人员,若要泄秘,你们那些算是甚么?”
泰臣身后一位男子道:“他们两个又算甚么?“指向凌渡宇和金统。
白加少将一众大乐,麦汉道:“请问阁下贵姓名?对他们两人你又知道甚么?”
男子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嗫嚅道:“我……”
泰臣插入道:“他是马佐治,我公司的保安主任!这里根本轮不到他说话,好了!我想各位的时间很宝贵吧厂!”当先大步向露在地面的一座建筑物走去,就这样化解了麦汉的追问。
凌渡宇有点不舍地望了泰巨大楼一眼.这建筑物的外表很普通,比起泰臣内的其他新型建筑物,显得平凡不堪。以泰臣这样追求荣誉地位的野心家,怎会甘于以这样的大厦作办公室?
一行二十多人,走进建筑物的大堂内,地板是钢板造成。这是进入阿达米亚地库的进口,几个巨型的升降机排列在一端。他们进入了其中一个,升降机缓缓降下。
夏保先生站在泰臣旁边,问道:“泰臣先生,不知完成的产品怎样运上地面?…
泰臣闷哼一声,毫不理睬,反是芬妮答道:“地库的顶部连接着上面的大堂,大堂的地面是活动的,可以张开来以便运输。”她的声音低沉动听。
凌渡宇接口道:“是否也连接着泰臣大楼的底部。”
芬妮迟疑了片刻,点点轻轻道:“是的!”
升降机下降了五十多尺,才停下来。
众人鱼贯而出,一看地库的情形,白加等一齐叫苦起来。
一架巨型的穿梭机,安然放在庞大地库空间的中心。穿梭机接近百分之七十完成,一个大型的网架,把它托在地库的半空上,数十座各式各样的长臂起重机、升降架,把器材和物料运送上去。通明的射灯下,数十个全身制服的技术人员在辛勤工作。那有甚么宇宙飞船。
泰臣道:“各位!不知这是否违禁品。请随便参观。”作了一个招呼的手势。
白加少将非常沉着,向身后的人招呼一声,他的手下立即散往四周,仔细地搜索起来,要找一只宇宙飞船是绝无可能的了,可是总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泰臣大有得色,向白加少将和气地道:“少将,要搜索这数万尺的地方,绝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不如到我办公室,喝杯咖啡如何?”
白加少将婉拒道:“不用了!阁下若有其他事,请随
便。”泰臣笑道:“好!恕我失陪了,我的公关齐力先生会招呼各位。”他身后一个颇有风度的男子应命而出。
泰巨大步向升降机走去,一副占尽上风的王者姿态,芬妮骄做地挺直脊骨,走在他一旁。
当芬妮经过凌渡宇身边时,凌渡宇大声道:“芬妮小姐,对不起,那天我大力了一点,弄得你颈侧多了道瘀痕!”
众人目光集中在芬妮颈侧的大动脉处,一道两寸许的瘀痕,清晰可见。众人都知道两人的瓜葛,心知肚明是甚么一回事,只是苦无实据。
泰臣怒喝一声,把芬妮拉到身后,凌厉的眼光望向凌渡宇,道:“你究竟是谁?为甚么三番四次骚扰我的秘书?”
凌波宇眼中神光暴涨;毫不退让回视泰臣,想起失踪的卓楚媛,他几乎想冲前将此人撕作两半。
白加少将道:“泰臣!你走吧。不过请你小心点,国家是不会放过任何有违法纪的人。”
泰臣晒道:“你们这些人终日把头塞在沙堆里,懂个屁,还要教训我。”
凌渡宇截入道:“所以你才要光神抓着你的屁股,从沙堆时抽出来。对吗?泰臣先生。”
泰臣面色一变,深深盯了凌渡宇一眼,忽地仰头一阵狂笑,摇摇头,作了一个不屑的表情,大步离去。
在离去的路途上,金统在车内大发雷霆,叫道:“我们每一个人明知他是个混蛋,偏又奈何他不得,该死的。”
坐在他旁边的凌渡宇、白加少将和麦汉三人默然不语。
凌渡宇看看两人,发现都是没精打采、神情沮丧。
麦汉向白加少将道:“今次国防部长他老人家一定有顿好受,要他再批准我们任何对付泰臣的行动,是难上加难了。”
白加少将叹了一口气,道:“难道并没有宇宙飞船?”眉头皱了起来。
麦汉道:“这件事真是令人束手无策。”
凌渡宇冷冷道:“不包括我。”语气中透出一股坚决的味道。他已知那天被擒往的地方,就是泰臣公司,这世界还有甚么人事能阻止他前去。
众人愕然望向他。
凌渡宇道:“你们都有公职在身,我却是一个自由人,让我来对付泰臣。”
金统道:“兄弟!无论你要作甚么,也要算我一分。”
凌渡宇和白加少将及麦汉握手道:“谢谢两位,和你们合作的经验,使我对政府人员大为改观,请停车吧!”
白加少将等都有点伤感,他们听得出,凌渡宇语气间有种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氛,泰臣公司内满布武装守卫,那处杀闯入的人,是完全合法的。所以白加等人可以理解凌渡宇的心情。
凌金两人下车后,金统向凌渡宇道:“我本以为我提出加入你的壮举,一定会为你所拒的,为甚么不这样做。”
凌渡宇眼中射出对朋友的感情,道:“有人陪我去送死,我为何要拒绝。”
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金统道:“甚么时候行动?”
凌渡宇道:“现在!”跟着道:“希望你懂得跳伞。”他向组织要求的装备和军火,可以大派用场了。
金统傲然道:“我曾在特种降伞部队中当教官,你说我懂不懂。”
第九章直捣黄龙
轻巧的练习机在漆黑的天空上灵活地飞行,凌渡宇和金统两人整副跳伞装备,携着精良的全自动步枪、麻醉枪、烈性炸药和其他工具,等待飞临泰臣工业城上空的时刻。金统不断地计算风速和落点的关系,指示布津的航线。
驾机的是老朋友布津,他曾和金统在军队中共事,到过越南的战场。
飞机并不是笔直飞往泰臣公司,而是以泰臣公司为中心,绕着它做圆周的低飞,圆周逐渐缩小,直至接近中心点,这样飞行会比较费时费力,却可以避过泰臣公司的保安雷达。不过能否避过光神的耳目,只有天晓得了。
布津叫道:“朋友!准备。当我飞到上风处,便是你们去玩乐的重要时刻了。”
凌渡宇和金统戴上红外光夜视镜,把世界转化成清绿的萤光色。
凌渡宇闭上限目,心中道:“楚媛!不用怕,我终于来了。”风声大作,侧舱的自动门打了开来,寒冷的夜风卷了进来,舱门外是夜茫茫的虚空。
布津叫道:“现在!”
金凌两人先后跃下,迅速下跌,下降了大约三百多尺。两人才放开降落伞,向泰臣公司的方向飘去。
他们不断调节降伞,向目标泰臣大楼移去,落点是泰臣大楼的天台。
风势急劲,把他们迅速带进泰臣公司的范围内。
五十七层的泰臣大楼远远高于其他建筑物,在红外光夜视镜下,目标明显,这也是他们选择泰臣大楼的另一个原因。
泰臣大楼转眼在脚下二+多尺处逐渐扩大,金统缩起一团,一沉气,降落伞徐徐下降,待双脚一触地面,立即滚倒地上,化去了冲力,成功降落。
凌渡宇没有他这般幸运,泰臣大楼刚在脚下十多尺时,一阵劲风吹来,把他带得急速离去,眼看要吹离泰臣大楼的上空,凌渡宇一把抽出腰力,往上一挥,蹬紧的降伞系绳立时断了一半,整个降伞侧往一边,浮力大跌,向下急坠,凌渡宇不慌不忙,一扯降伞,下坠的势子立即加速,他借着那些微向上的力道,打了一个筋斗,时间拿捏得非常好,筋斗刚尽,双脚恰好触着天台的地上,借势滚倒,化去足折之祸。
金统走了过来,在红外线夜视镜下也不知他的面色是否苍白,却在那大口喘气,显然对刚才一幕犹有余悸。
凌渡宇把降伞的残骸包扎好,金统适时道:“好了!怎样下去。”
凌渡宇指向天台往大厦内的进口道:“你看,门的上下四方都有电子感应的仪器,你我只要踏足其中,保证护卫立即汹群而来……奇怪!你看!”指着天台一副庞大的电机设备,道:“这发电机,看来它的产电量可以供应整个泰臣公司的工业城。一般来说,发电机只是作后备用途,何须这样庞大的设施。而且安放这样笨重的设施,应在地面另起厂房为何要放在整个工业城最高建筑物的天台?”
金统也感到奇怪,道:“你看!还有五支避雷针.安装在大台的中心和四个角落,一支便足够了,是吗?”
凌渡宇隐隐想到一点东西,却忍住不说出来。向金统道:“好!我们现在下去。”
他们取出攀山用的勾索和工具,将一端扣紧在天台发电机的铁架上,另一端则系在腰间。然后向下慢慢滑去。
很快滑下至最高一层的窗户。
两人打个手势,凌波宇取出镭射切割器,把玻璃开了一个四方形大口,金统把一个吸盘啜在被界开的玻璃上。连在手上的绳索,所以当凌渡宇用脚把玻璃蹬开时.玻璃并没有碎裂地上,只是给连着绳的吸盘吊离大厦内的地板上三尺许处…
整个工业城的建筑物大部分乌灯黑火,只有建筑物间的通路灯火通明。
这是凌晨四点钟,据说是墨七出动的最佳时刻,人的精力在这里是最低潮。
凌金两人先后跃了进去。
向四周观察。
金统眼睛四射,道:“奇怪!”
他们背靠窗门,眼前是一道向左右伸展的长廊,一边是窗户,一边是一堵光秃秃的墙壁,没有任何装饰,长廊空荡荡的,甚么东西也没有。这算是甚么地方?这样的长廊可以作甚么用途?
凌渡宇低喝道:“一定有门户。”
两人沿着依窗而筑的长廊,绕了一个大圈子,到了另外一边,依然找不到通往大厦中心区域的通道,那广大的空间给包在墙壁里。
长廊尽处有道锁着的铁门,当然难不倒凌渡宇这开锁专家。
门打开后,现出一道往下走的楼梯。
金统奇道:“这算甚么建筑,连升降机也没有,难道要我们走下五十七层吗?”
凌渡宇道:“在泰臣起来吃早餐前,我们最好走到他的办公室内。”当先走下去,每一层都有道紧锁的铁门,凌渡宇试着打开了两道,都是和第五十六层相同的廊值。俩人大力好奇。
楼梯螺旋而下,到了第十二层时,金统大吃不消,叫道:“停一停,这样即管走到最下层,我也会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凌渡宇无奈道:“时间无多,只可以休息十分钟。”
金统不敢坐下,倚着墙静养起来。
两人蓦然睁开双服,一阵隆隆的低沉闷响,从大厦中心的地下传上来,若非在大厦内,是绝对听不到的。
金统道:“这是甚么声音?”
凌渡宇面色沉重,道:“我们最好快些落到第七层,据资料说,那是泰臣办公室的所在地。”
金统振起精神,紧随凌渡宇背后,向下层走去。
到了第八层的转角处,凌渡宇一手拦着金统,低声道。“看!墙上装了红外线动感警报系统,任何人经过,都会惹得警钟大鸣。”
金统道:“这是非常通用的警报系统,简单却实际,任何物体在它感应的范围内移动,它立即反应,怎么办才好。”
凌渡宇道:“前天我向组织要求武器和装备的供应时,便知道难逃做贼的生涯,看!”
从布满了袋的外套内取出一筒喷剂。
金统道:“这是甚么?喷发剂吗?”
凌渡宇诅咒一声,把喷剂向感应器的方向喷射,低声解说道:“这是我组织内专家的发明,可以大幅度减低感应器的灵敏度,噢!成了。”向金统一招手,俯伏地上,像条蛇般向下缓爬。金统两眼一翻,无奈下仿效凌渡宇的形式,向下爬去。
几经辛苦,才转入了另一弯角,凌渡宇才伸出了小半个头,猛地缩了回来,金统哧了一跳。
凌渡宇道:“有两个红外线闭路的摄象机,一个对正我们的方向,另一个对着另一个方向。”
金统眉头大皱道:“你还有没有法宝?”
凌渡宇嘴角一牵,绽出一丝笑容道:“跟我出来闯世
界,包你绝不吃亏。”在袋中掏出一个布满电子仪器的小板,道:“待会我按动这电子频律放射器,会释放出短暂但强烈的电子讯号,对电视造成干扰,观看电视的守卫会误以为是正常的线路问题,我们要利用那刹那的宝贵时间,扑到两个视象管之下,那是视象的死角。”
金统道:“假设有另一支视象管,对正你所谓的死角,我们怎么办?”
凌渡宇用手作了一个割喉的姿势,道:“那便让我们大干一场,把炸药的信管塞进泰臣的大口里,记着!行动要迅速,不要像你平时那样迟钝!”
金统正要大骂,凌渡宇喝道:“现在!”身子箭也似标去。
金统施展浑身解数,如影附形。
两人瞬间己贴在那死角位,头顶是两枝视象管。
楼梯转下的地方没有视象管,却有一道铁门。
凌渡宇低声道:“这铁门和上面每一层的铁门一样形式,我估计可以在三至四秒内把它开启。”把电子干扰器递给金统,道:“今次由你负责开门,记着,门一关上,须立时松手,这次干扰的时间长了一点,至于守卫会否怀疑,要看他的责任感了。”
金统道:“我赌他不是在看黄色书报便是在睡觉,去吧。”
凌渡宇一把冲到铁门前,两支长钢线灵巧地插入了锁里,不一刻传来‘的”的一声,两人抢了入去。
里面是一个放满了纸张、吸尘机一类东西的杂物室,没有楼上那奇怪的长廊。
金统道:“根据大厦消防条例,那道楼梯应是走火通道,怎可在通往走火通过的门,有一个这样的杂物室。”这大厦处处透着不寻常。
凌渡宇向杂物室的正门走去,一边道:“待会由你亲自拷问泰臣,好吗?”
金统笑道:“拷问他美丽的女秘书较有趣一点?”
“的”一声,在凌渡宇的妙手下,杂物室门应声而开。
凌渡宇低声道:“外面才是办公室。”又看了一会,道:“我们走运了,甚么防盗设备也没有。”跟着皱眉道:“保安设备似乎只是防止人登上七楼以上的地方,但上面除了长廊外甚么也没有,这算是甚么保安设备?”
金统道:“待我拷问完那芬妮再告诉你,出去吧,还有二十七分钟便五点了。”
凌渡宇一动也不动。
金统讶道:“你在想甚么?”
凌渡宁回头望向他,沉声道:“记否得那晚你给他们弄昏了后,带到的大厅,有甚么特别?”
金统呆了片晌,轻叫起来道:“呵!是的,那像一个密封的盒子,除了一道大门,一座升降机外,一个窗子也没有。”
凌渡宇道:“怎么会有窗子。”指了指屋顶上道:“整座泰臣大楼,由八楼打上,五十层全被密封在墙内,厅子是墙内的某一处,这是为了甚么?”
跟着骇然以对,这是庞大得惊人的空间。
凌渡宇收摄心神,闪了出去。
门外是个二千多方尺的写宇楼,窗户的另上边有一排房间,是高级职员的办公室。现在当然一个人电没有。
凌渡宇和金统两人散开,迅速搜索,十分钟后又碰在一起。
泰臣的办公室不在这里。
亦没有任何通往上层的通道。
金统道:“假若没有法子,不如走回上层的廊道,硬给它炸个大洞好了。”这当然是下下之策。
凌渡宇道:“泰臣大楼每层面积达二万多方尺。你才看二三千方尺,便失去耐性,跟我来吧!”
两人迅速移动,离开了办公室,走迸了一个客厅模样的会客厅。
厅放了几组大沙发,墙上是一幅幅的大图片,展示泰臣公司的骄人产品。·
两人不敢停留,走出了会客厅,进入了一条走廊,一边是几间会议室,另一边是个开放式办公室,放满了设计台和大型的电脑绘图仪器,是泰臣公司的设计部。
离开设计部,来到迎客厅,四部升降机林立一旁。
金统刚要说话,忽地全身一震,凌渡宇轻叫道:“有人上来!”
升降机门上的讯号灯亮了起来:二、三、四、五……”显示升降机逐层上升。
这样的时分,凌晨五时许,甚么人会上来。当然!除了来找他们的警卫。
凌渡宇叫道:“随我来!”转入了一道走廊里。走廊尽处是一道门户。
脚步声和人声愈来愈近。
凌渡宇取出钢枝,不一会把门打开来,两人闪了进去。凌渡宇又把门锁上。
在夜视镜的萤光色下,门内是个二百多方尺的大空间,排了几个文件柜,“L’宇型放了两张书桌,一边桌上是套电脑和电子文字处理器,像个秘书间。”
书桌后是另一道大门。
门上写着“泰臣公司董事局主席泰臣”一行宇。
得来全不费功夫,误打误撞下,两人来到泰臣的办公室
门外的走廊响起脚步声和男女的谈话声。
金统轻呼道:“不好,他们要进这里来!”
凌渡宇施展妙技,打开了泰臣办公室的室门,走了进去。当金统掩上门时,外面那道门锁传来锁匙插入匙孔的声响。
室内是个华丽之极的办公室,两旁的组合书架,除了书外还放了套名贵的音响组合,巨型的电视,大书桌斜放在一角。千多方尺的办公室放了一张巨型的会议台,另一角落是组豪华的沙发。地上满铺天蓝色的羊毛地毯。
对着门是两个装满了美酒的大壁柜,装演名贵的酒以百计地展列。
可是办公室没有任何窗户。
身后传来开锁的声音。
凌渡宇向金统打个手势,两人合作多时,早有默契,凌渡宇闪入沙发背后,金统则贴身在书柜与墙角的间隙处。
两人并非奢望敌人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兴要来人一亮灯,他们立时无所遁形,这样做只是要先弄清楚来人的虚实,再作打算,也是典型做贼的心理,可避则避。
办公室门打开又掩上。
没有亮灯。
办公室中传来衣服和身体磨擦的声音,男人的喘息,女人的伊晤声。
凌金两人好奇心起,探头窥察。
夜视镜下室内一列男女在热烈拥吻,他们两块脸碰在一起,一时间看不清他们的样貌,男子身形高瘦,女的优美动人。
甚么人到泰臣的办公室来亲热。
好一会两人分了开来。
男子有所动作,女子轻叫道:“噢!不要!她一出声凌金两人即时认出来,是泰臣的女秘书:芬妮小姐。
男子道:“你不想吗?”声音柔和悦耳,使人想到他是个有学养的人。
凌渡宇几乎叫了起来,他对这声音并不陌生,正是那被称为阿达米亚的男子,泰臣最大的地库工厂是以他的名宇作命名。
他究竟是甚么人、
凌渡宇盘算好不好扑出去,把两人制服,芬妮轻柔地道:,‘不!我很想!我欢喜你……和我造爱,但是泰臣随时会来,别忘了日出时的集会。”
阿达米亚搂着芬妮又吻起来,好一会才分开。凌金两人心中又惊又喜,一方面知道有个集会。另一方面又叹时间不巧。
阿达米亚道:“我有点后悔,当日我实在不应答应和泰臣合作。”
芬妮柔声道:“后悔是没有用的,我……”呼吸急促起来。
阿达米亚道:“你为甚么这样紧张?”
芬妮主动拥着阿达米亚,借对方的力量平复下来,在阿达米亚的怀内抬起头来道:“我有……我有一个计划。”
阿达米亚道:“说出来吧!我从未像爱你那样地爱过一个人,甚么也听你的。”
芬妮道:“我们可以单独实行那计划,光神只是听你一个人的说话。”
阿达米亚的呼吸急速起来,道:“这怎可以,泰臣待我不菏。又失去了你。”
芬妮怒道:“你……”,忽又放软了声调,道:“你的心肠太好了,难道你不知泰臣由一开始便在利用你,你从光神得到的新设计,使他成为了世上最富有的人。”
阿达米亚道:“没有那些新设计,我们何来经费?”芬妮推开了他,走到凌渡宇隐身其后的沙发坐下,回头叹道:“你太天真了,泰臣是野心家,其他的人如谪百威、马卜等有那一个是好人,红牛更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凶徒。所有人现在像神一样尊敬你,只因为你是唯一见过光神的人,唯一能和它对话的人吧。”
阿达米亚道:“我却不是这样想,光神也说过,我们每一个人本质都是高贵和伟大的,比任何人能梦想的伟大……所以,当回到了那里时,就会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回复我们梦想不到的‘本性’,看!那不是令人梦絮魂牵的渴想吗?”
凌金两人听得一头雾水,这对男女痴人说梦,教他们怎能明白。
芬妮冷笑道:“不过,在到达那时刻前。我看我们早已把所有丑恶的一面显露了出来,直到这一刻,大家还有个共同的目标,就是要保持计划的机密,但你看,他们用甚么卑鄙手段去达到目的,告诉你,那是令人痛恨的暴力和谋杀。”
“甚至光神也在干着令人费解的事,它既答应助我们保密,为甚么不对付那中国人,为什么那天要放那中国人和金统走,你解释我听。”
阿达米亚怒喝道:“住口!我不准你批评光神。”
令人难堪的沉默。
凌渡宇伏在芬妮坐着的沙发后,近得可以嗅着芬妮的体香,耳中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可以想像她的胸脯快速起伏,情绪激动。
阿达米亚回复了平静,走到芬妮旁坐下、柔声道:“芬妮!光神有人类难以企及的智慧,这样做必然有它的理由。”又叹了一口气道:“它说过:人类最大的错误,是发展了左边的脑,而不是右边的脑,引致整个‘科技文明’的出现,那是最可笑的”
凌渡宇全身一震,他终于明白了阿达米亚“左或右”的哑谜。
这牵涉到人类进化上一个最关键性的问题。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迅快发展的“生理心理学”研究。发现人类神经系统一个奇怪的事实,就是大脑竟然是两个有不同功能,而几乎是各自独立的部分组成,在医学上称为左半球和右半球。
唯一联系着左右两半球的,只是一大束名“胼肌体”的神经纤维,就像一条道路,把两个完全文化不同的王国连接起来。
左半球和右半球各自执行不同的任务。
左半球负责理性和逻辑性的分析工作、语言功能。比对起来,我们对右半球的认识便贫乏得多,假设左半球是开发了的文明社会,右半球便是有待探险的原始森林,现时的研究者,怀疑那区域是掌管音乐、韵律、舞蹈、图象,换句话说,是感性的知觉和空间感,与人类神秘的直觉、第六感、艺术和创造有密切的关联。
好了!问题来了。
我们每一个人,只要在有意识的时刻,便无时无刻不在说话和思想,无论说话或思想,我们都要运用语言,而语言功能正是左脑的私家出品,那即是说,我们一生人中,有绝大部分时间,只在运用我们的左脑,而右脑变成了沉默的一半。
我们是左大脑占绝大优势的生物。
所以阿达米亚说:“只发展了左边。没有了发展右边。”正是这个意思,但这究竟有甚么问题?我们实在太习惯左脑优势的生存方式,一点也感不到异样,正如凌渡宇脑中想到这个问题,便是用左脑来工作。那右脑究竟在“想”甚么呢?是否在冬眠的状态里?
芬妮的话声把凌渡宇惊醒了过来,她道:“我不明白,也不想去猜,我知道自己猜不到。究竟光神是甚么样子的,为甚么每次问你也只是摇头。难道连我你也要隐瞒吗?”
凌金两人精神大振,他们也想知道答案、愈知得多有关光神的事,对他们的行动当然大有帮助。
阿达米亚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要隐瞒你,而是我不知道。”
芬妮尖叫起来:“甚么?”显然震骇非常,续道:“光神只许你一个人打开它藏身的神合,你怎会未见过它。”
阿达米亚待要说些甚么,轻微的人声从进来的方向传来。
芬妮道:“泰臣来了,快进去!”
凌金两人一呆,“进去”那里?忍不住一齐探头窥看,刚好见到整个载着美酒的大壁柜,分中裂开两半,轻缓移往两旁,壁柜滑行畅顺,上千瓶酒不见半分晃动。
壁柜分向左右移开后,露出一堵光秃秃的墙,芬妮伸手在墙上一按,一度萤光闪闪尺许见方的屏幕露了出来,像一个电视的屏幕,上面闲着一行宇:“身分验证”。萤光幕发出的亮光,在漆黑的室内更觉刺目。
芬妮把手掌放在屏幕上,不一会墙壁裂开,现出一道暗门。
两人随即走进去。
门在他们身后关上,载酒的壁柜合拢起来。
一切回复原状。
凌金两人暗暗叫苦,一路行来,遇着的都是普通门锁。这可能是泰臣公司作贼心虚,不想在普通办事的地方,安装先进电子锁,以免敌人疑心,独是这里有暗门,又安装了能辨认人手纹路的电子记忆门锁,不问可知内中定有玄虚,但他们的手掌并没有被记忆在门锁的电脑系统内,教他们用甚么方法启门?在他们来不及思索问,门又给人推了开来。
三个人走了人来,他们不比芬妮两人对地方的熟络。亮着门旁一盏壁灯。一时室内大放光明,习惯了黑暗和以红外线夜视镜看物的凌金两人。受光线刺激,一时睁不开眼:。
两人再能见物时,壁柜裂了开来,露出暗门的位置。
凌渡宇心中一动,取出麻醉枪,闪电扑出,眼角处金统也扑了出来,显然和他同样心意。
那三人在惊觉有异时,溶剂式的麻醉弹射进他们体内。
三人倒下。
凌渡宇细察光秃秃的墙壁,伸手按在一个嵌在墙上的小方格,早先的屏光幕的地方一阵微响,墙上裂开了一个方格,露出了屏幕,闪着“身分验证”的宇样。
凌渡宇抱起其中一人,金统拉起他的手,按在幕上。
另一阵微响传来,暗门出现,透射出柔和的黄光。
凌渡宇和金统以最快的速度,把三人塞在沙发背后,冲进门内。
暗门在身后关起。
内里是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大约二百来尺,除了两个高达八尺的大衣柜和另一道门,甚么也没有。
凌渡宇打开其中一个柜,内里放了数十件宽大的袍服.全是黑色。这些袍服连着头罩,戴上后只露出眼鼻和口。
凌渡宇笑道:“这是纽约来年的时装,要不要穿上一件?”一边把夜视镜除下。
金统嗤之以鼻,道:“拿枪指着我也不要穿这鬼东西。”也除下了夜视镜。
凌金两人走到那通往另下边的门,凌渡宇暗数三声,一扭门把,门“咐呀”一声,开了一条隙缝。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把眼凑在门缝处。
凌渡宇立即关上了门,望向金统,金统正侧头望向他。
门内是那天他们与对方冲突的大厅,通往光神所在一层的升降机,在另一端的尽处,厅中心立了两个黑袍人,一高一矮,矮的怕就是芬妮,另一个当然是那被称为阿达米亚的男子。
金统道:“怎么办?”拍了拍身上负着的全自动机枪。
凌渡宇知道他想硬冲进去,耙两人制服,这在目前恐怕是唯一可行之路。
就在这时,两人忽感有异,原来由泰臣办公室为此处的暗门,缓缓裂开。
两人反应奇快,分别扑向左右的大衣柜,躲了进去,做贼的滋味真不好受。
泰臣的声音响起道:“我倒不怕他们,我会通过在政府和国会的人事,向加少将施压力,他自顾不暇,还敢来惹我们?侍他们再要行动时.哈……我已成为了地球的主宰。”
另一人默言不语。
泰臣颇为兴奋,续道:“计划最重要的部分已完成,凌渡宇那小子任他有三头六臂,也莫奈我何,现在是迫阿达米亚要求光神为我们作最重要服务的时候了。”
另一人沉声道:“我却非常担心,光神近来行为奇怪,先是要把六位名人擒来,弄得他们一一自杀,惹得我一身麻烦,假如它能把追查此事的人,全部生擒,我也无话可说,偏是他却屡次放过那凌渡宇,又不许我们把那些好事的人灭口,你说,这是否有违它当初的承诺。”
凌金两人认得这人是马卜,他们的怀疑成为了事实。
金统心中大骂,几乎要冲出去把马卜枪毙时,柜门打了开来:,哧得他缩在黑袍后的一角,呼吸也停止了。
他看到马卜伸手人来,取了两件黑袍,幸好他的注意力不在柜里,对金统的存在懵然不觉。
马卜关上柜门,续道:“红牛那家伙也大有问题,你知我一向安排了眼线在他手下里,但两日前我却发觉那眼线失了踪,十成九是给红牛发现了他和灭了口。”
泰臣狠声道:“这小子忘思负义,不过!现在需要他自部分已完成了!嘿!你也不是善男信女,应该知道怎么做。”
马卜阴阴地笑起来,道:“你放心吧!只要你同意,一切易办。是的!芬妮是否摆布得那小子贴贴服服。”
泰臣一阵沉默。
马卜惊道:“甚么了?”
泰臣沉声道:“我也不知道,芬妮的态度变了很多,当初我要她以美色迷惑那小子,恐怕……”
马卜道:“不用烦恼,只要光神把我们依他吩咐搜集的物料转化成燃料,我便要他们好看。”
泰臣有点迟疑地道:“光神说过无论我们怎样待他,它也不会伤害我们分毫,你说这是否可靠。”
柜内的凌渡宇心中暗笑,这泰臣既要害人,又怕光神反击,利用光神的好意,确是卑鄙。
马卜道:“不如让我们连那鬼‘神合’也炸掉,就算不成功,光神也不会伤害我们,对吗。”
两个奸人一齐狂笑起来。
笑声中,两人扭门进入了大厅内。
凌金两人从气闷的衣柜走了出来。
金统奇道:“你拿着那劳什子黑袍干甚么?不是要我穿上吧?”
凌渡宇一手一件黑袍,笑道:“我现在不是拿枪指着你,而是请求你。”把一件黑袍递给金统。
金统无奈下穿上黑袍。
两人变成了光神教的信徒。
门再次打开,金统忘记了自己的伪装,本能地想缩人衣柜内,凌渡宇连忙干咳一声,制止了他的行动。
这一次鱼贯地走了六个人人来,一头白发的谪百威赫然在其中。
谪百威望也不望他们,迳自打开衣柜,新进来的六个人罩上黑袍,走进厅内,凌金两人硬着头皮,跟在六人身后。
厅内一个人也没有。
凌金两人杂在黑袍人内,穿过大厅,走进升降机内。
升降机门关上,向上升去。
凌渡宇心中有点紧张,说实在的,他对泰臣等没有分毫畏俱,怕的只是那光神,若它是拥有高智能的异星生物,他和金统便危险万分了。他虽然一身都是厉害的武器、炸药、催泪弹、麻醉气,即管红牛在场,也可以应付,但要对付一无所知的异星人,便毫无把握了。
这升降机只有两个按扭。一个是到刚才的客厅,一个当然是到那光神的处所,其他的各层呢?
升降机不断上升,估计来到了泰臣大楼的顶楼,才停了下来。
各人走到打开的升降机门外。
四个黑袍人静静地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是横断整个空间的大黑幕。
谪百威他们一声不响,走过去坐在地上,围成了一个小半圆,凌金两人有样学样,坐了下来。
黑袍人工相间只是点首为礼,没有交谈。
跟着不断有黑袍人乘升降机上来,凌渡宇默算下,总共是三十六人,围成了一个大半圆,向着长垂的大黑布幕。
一个高瘦的黑袍人站了起来,走到那一道大黑幕前,回过身来道:“集会的时间到了。”
凌渡宇认得是阿达米亚的声音。
阿达米亚向着黑幕道:“光神!光神!我们来了。”
黑布幕分中向左右移开。
凌渡宇伸长了颈,企盼地一看究竟。
第十章遥世之缘
布幕后是大堂的另一半,尽处有一个漆黑的大铁箱,高八尺阔六尺深十尺,铁箱当中有道三尺阔两尺高的门,紧紧闭上,像个小房子。
这就是光神居住的神合。
凌渡宇心中告诉自己,即管要付出生命作代价,他也要把神合打开来,看看光神是否三头六臂。
头上传来轧轧的声响,一幅白色的大屏幕从神合前降了下来、像电影院里的银幕一样,他们成为了看电影的观众。
四周的灯光暗下来,仅可视物。
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图像和图案,不同的色彩和形象交互变灭,有种夺人心魄的壮丽。
凌金两人心神全被吸引,一时忘了此行的目的,呆呆地看起来。阿达米亚这时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他笔直走到神合前,把合门打了开来。门内是另一幅黑布幕,阿达米亚钻进了布幕后。
图象蓦地化成了文宇,道:“见面了,我是光神,你们忠实的仆人。”
凌金两人哧了一跳,原来这一切都是由光神操纵的。
光神通过在屏幕上显现文宇,道:“你终于来了。”
众黑袍人一齐愕然。
凌渡宇和金统却是大惊失色。
屏幕的左下方打出了一行较小的字,道:“光神!我们不明白你的意思。”凌金两人呆了起来,这又是谁。
屏幕上又打出一行宇,道:“你的生命能达五百七十二度,比普通人平均的一百五十度高出了四百二十二度,加上我们失误的度数,所以我推算出你一定会回来。
众黑袍人更是惊异。
凌渡宇完全不知道它在说甚么,但他的直觉却绝不言糊地告诉他,光神知道他来了。
他望向身旁的金统,后者的手缩进袍服里,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捏着怀内放射麻醉弹的手枪,可以不杀人,还是不杀人妥当点。
泰臣叫道:“阿达米亚!请你问光神我们何时可以升空。”他还未醒悟到光神的真正意思。
屏幕的左下方又打出了一行文宇,道:“光神,我们请你在升空的日期上,给我们一个指示。”
凌渡宇恍然大悟,左下方那行字是阿达米亚的说话。在神合内,不知阿达米亚用什么方法来和光神作出这样“屏幕式对话”,但当然是有一定的理由,不解的地方是既然神合内是光神居住的地方,现在阿达米亚又身在其内,怎会未曾见过光神的真面目。
难道合内是另一次元的空间?只有通过屏幕才可以显示出那空间的事物?但为何泰臣的叫声阿达米亚又可以听得到。
屏幕的正中打出了几行字,今次的字是闪动的,分外刺目,道:“愈接近升空的时间,你们的生命能便愈弱,泰臣、马卜和红牛三人均跌至一百度下,没有可能参与这千万地球年计的宇宙飞行。升空取消!”最后四个宇是血红色的,在其他白色的宇体衬托下,更是令人瞩目。
黑袍人一阵骚动。
一个人站了起来大叫道:“这是骗局!这是骗局!根本没有光神,全是阿达米亚那小子弄出来的鬼把戏。”他一边嚣叫,一边向神合走去,看他的样子,是要把神合打开来看。
另一个黑袍人霍地站了起来,道:“红牛!冷静点。”马卜的声音。
红牛一把扯去了头罩,露出狰狞的神色和面上的刀疤,咆哮道:“不要阻止我,否则我先杀了你。”手掌一翻,一支黑黝黝重火力大口径的手枪,指着拦路的马卜,暴戾地笑起来道:“我已忍受够了,每个星期都要来看屏幕上这些鬼话。”
马卜扯去头罩,看着红牛手上的枪道:“这里是光神殿,我们的教规是不准携带任何武器的,红牛你犯规了。”
红牛仰大大笑道:“鬼话!行动!”最后两个字他是大喝出来,众人齐齐愕然。
三十多个黑袍人有十多个跳起来,手上都拿着手枪指哧着其他人。
马卜这时才明白“行动”的意思,是红牛通知他的同谋发动,可惜太迟了,红牛控制了大局。
凌金两人也在被指哧的人群中,意外横生,令他两人也有点无所适从。
芬妮扯下头罩,垂下如云的秀发,走到红牛身前道:“红牛!你还记得是谁治好你的爱滋病,你竟然说这是骗局。”
红牛面上肌肉一齐震动,眼中射出凶厉的光芒,叫道:“我不管!假若不给我把飞船发动,我把你们全部干掉。”最后几句是怒哮出来。
芬妮哧得退后了几步。
泰臣也拉下头罩;道:“红牛!你坐下来,让我们和光神再作讨论,只要你答应以后遵守教规,今次的过犯可以不计较。”
红牛狞笑道:“要我相信你这老狐狸,实在是太难了。”大步向神合走去。
芬妮尖叫一声,向红牛扑去,想阻止他伤害阿达米亚。
红牛无情地回身一掌把她推开,芬妮断线风筝般滚倒地上。
泰臣怒喝一声,手上已多了把手枪,瞄向红牛。
红牛微微一笑,手中的枪火光并现,泰臣一声惨叫,打着转跌了开去,满手都是鲜血,红牛手上的枪足可击毙大象,看来泰臣持枪的右手是残废了。
凌金两人留上了心,这著名的凶徒反应奇快,枪法如神,绝非易与之辈。
红牛一枪震慑全场,不屑地向马卜道:“不是只有我们携枪吧。”
红牛来到神合前,大叫道:“阿达米亚!列但,给我滚出来。”
凌渡宇知道红牛不敢直冲进去,是对光神仍有畏惧。显示连他自己也不肯定这是否一个骗局。
红牛怒吼一声,毅然标前,粗暴地拉开合门,一手扯着封闭神合的布幕,正要发力扯下。
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红牛的人、其他的教徒、受伤的泰臣、倒在地上的芬妮和混水摸鱼的凌渡宇和金统,一颗心都跳到口腔处,紧张静待谜底的揭晓。
光神究竟是怎样的?
每一个人都想知道。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整个人堂,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一道电光,划破漆黑,使人眼目几乎不能睁,诡异美丽。
红牛惨叫起来,令人不忍卒听。
漆黑里,那道电光缠卷着红牛,把他抛往大殿的半空。
吱吱声起,电光绕着红牛的身体疾走,不一会红牛变成一具闪发着白光的人体,再由白转黑,消失不见。
由于影像太强烈,红牛体形残留在备人脑海中的余像,仍然缠绕不去,所以当闪电消去时,似乎仍见到红牛发光的身子在空中惨叫挣扎。
柔和的灯光再次亮起,红牛不留半点痕迹。
众人口瞪口呆。
凌渡宇和金统更是心神惊震,这不是人能对抗的力量。
挡!挡!红牛的同党目睹刚才一幕,心志被夺,有两人手足发软,连枪也拿不着,掉到地上去。
马卜乘机喝道:“还不放下枪。”
红牛的同党心胆俱寒,纷纷把枪掉下,马卜重新控制大局。
泰臣面色苍白得怕人,芬妮为他包扎伤口,马卜向神合叫道:“阿达米亚!请代表我们向光神致歉,并请求他指示我们.有什么办法作补救。”
另一个高大的黑袍人踏前一步,拉下头罩,露出一头白发,正是泰臣公司的首席科学家谪百威——凌渡宇通过催眠从他身上知道飞船一事的老者。
谪百威道:“阿达米亚!请你告诉光神,深入遥远的大空,探索无尽无穷的可能性,接触天外的文化,是人类最大的梦想和祈求,为了这个目标,我抛弃了一切,若是我们真的不能升空,不如你直接杀了我吧!”他的语气透露出一种深切的感情,使人对他说话的诚意没有丝毫怀疑。
屏幕亮了起来,在下方阿达米亚把他两人的说话不加修饰地打出来。
屏幕立即有反应,字行不断打列出来,道:“七个地球年前,我找上了阿达米亚,再由他组织了你们,进行我们的计划,当日你们平均的生命能,也是我所说的‘阿达米亚指数’,在二百点以上,所以我可以带你们回去,恢复你们的伟大和光荣,但计划进行期内,你们不断发生全无意义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尔虞我诈,故此‘阿达米亚指数’一直下跌,两个月前,当你们的‘指数’跌破普通人平均的一百五十度时,我便要求你们给我找来世上最杰出的六个人,让我进行生命能坚持力的试验,但后果你们都知道,他们失败了,失去了生命能,亦失去了人生的意义,结果全自杀了。”
马卜失去了镇静,狂叫起来道:“我们又不是要作你的试验品,生命能多少有什么关系?你能否解释个中奥妙。”
屏幕上光神又作反应,道:“那是没有法子作解释的。至少不能通过人类的语言能解说明白,语言代表人类的经验,超越了人类经验的事物,语言是没有意义的。”
凌渡宇沉吟起来,光神这几句话含意深远,语言是人类经验的反映,例如在我们的字汇里,只有七大类颜色,至调“第八种色”是甚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言可以去形容,就像甜酸苦辣外,没有语言去形容“第五种味道”,因为在我们的味觉经验里,那第五种味道根本不存在。
所以语言是人类主观的经验,也反应出人类的局限。
泰臣在马卜身后叫道:“刚才你说我们中有人达到五百七十二度,那是谁?是否阿达米亚?他可以升空吗?”他面上有种绝望的神色,像位千万富豪,刹那间倾家荡产,变作一无所有。
凌渡宇和金统对望一眼,准备应变,泰臣等人在极度失望里,反应殊难预料。
屏幕上光神说道:“阿达米亚的生命能源本高达三百二十度,这是我找上了他的原因,可惜这数年来沉醉于人类所谓男女之情,生命能一直下降,远不如前,所以我所指达五百七十二度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你们中的另一位,以你们人类的名宇来说,他叫凌渡宇。”
泰臣和马卜失声叫道:“甚么?”
凌波宇向金统打个眼色,站起身来道:“对不起!诸位,估不到本人的生命能、甚么阿达米亚指数,要远远高于各位之上。”一把扯去了头罩。
泰臣等不能置信地望着他。
芬妮发出了一声尖叫,道:“捉着他!”她想到现实的问题,他们已失去了光神带来的希望,假设让凌渡宇逃走了,他们会连这世界的虚荣和财富也失去。
马卜狂叫一声,向凌渡宇扑去。
其他黑袍人疯狂进击。
凌渡宇一声长笑,手中的麻醉枪连珠放射,光神教徒纷纷倒地。
马卜连受打击,精神进入歇斯底里的地步,从怀中抽出手枪,向凌渡宇瞄准。
光神说得没有错,这班人尔虞我诈,事实上每人都带有武器来集会,你说这算甚么?
马卜正要开枪,一把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道:“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
马卜刚认出身侧的黑袍人是金统时,他的小腹已受了金统一下膝撞,后脑同时给硬物重击,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金统手中的麻醉枪逢人便射,不一刻,能站立的只剩下他们两人,黑袍人倒满一地。
凌渡宇和金统自然地转身望向神合,阿达米亚在里面寂然无声,屏幕上一片空白。
金统怪叫一声,向着神合冲去。
凌渡宇大惊失色,刚叫出“小心。”金统已冲至神合前六七尺的地方。
奇异的事发生了。
金统蓦地全身一震,整个人弹了回来,像是碰上一道无形的力墙。
金统在地上翻滚。
凌渡宇一把抱着他。
金统跳了起来,把背后的全自动机枪转了过来,向着神合,疯狂扫射起来,口中大叫道:“让我杀死你这外星怪物。”
光神殿中充斥着“轧!轧!”的机枪声,子弹一撞上力墙立时爆炸,密集的火力,造成一幅光雨,煞是好看。
机枪声停下,枪弹已尽。金统一下子打完了千多发子弹。
金统暴跳如雷,从腰间掏出两个烈性手榴弹。凌渡宇飞身向金统扑去,一边叫道:“不要!”
金统刚举起手扔出,凌渡宇已扑至把他撞倒,金统失去了准头,手榴弹掷向右边的墙壁。
“轰隆!轰隆!”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使整个光神殿充满了火屑、碎石和烟尘。
碎石打得两人浑身疼痛。这是最强力的榴弹,只一枚足可以把任何屋宇炸毁,何况是两枚。
烟屑逐渐消去。
两人一齐从地上抬起头来,入目的情景。令他们目瞪口呆。
他们看见了一直搜寻不获的宇宙飞船。
爆炸处的墙壁整幅粉碎,露出黑黝黝的钢铁质,那是飞船的船身。
这确是了不起的构想,把整艘飞船放在五十六层高大厦内的正中。
滴百威说得不错,光神的确是住在飞船的神合内。
就在他们的面前。
金统显然对光神有种深切的痛恨,跳了起来,大叫道!“光神!你给我滚出来,看看你比我们能优胜多少?”
凌渡宇恍然,金统是为人类的尊严、人类的无奈和自卑,向光神挑战,所以失去了应有的冷静。
凌渡宇跟在金统背后,两人战战兢兢向伸合走去,身后躺满一地的光神教徒,
没有人可以想像光神的下一步行动,因为它根本不是人类。它为甚么要找上列但?为甚么要帮助人类建造飞船?为甚么要恢复人类的高贵和伟大?为甚么要找六个名人来试验?为甚么要掳走卓楚媛等人?为甚么放过凌渡宇?
没有人知道?
就像实验室的白老鼠,不知道自己在干甚么一样:。
凌渡宇和金统安然穿过力墙,来到神合的前面三尺处。
两人面面相觑,一点不明白光神为甚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金统狂叫一声,一抓向门把拉去,左手掏出仅余的一卜手榴弹,决定一见光神这怪物,立时投弹,好为世除害。
凌渡宇大感不妥,偏又不知问题所在,所以没有制止金统,兼且金统行动敏捷,他要阻止也赶不及。
四周光亮起来。
电光划过空间,直击在金统握紧手上的榴弹,金统惊呼一声,整个人打着转远跌开去,身上满布游走不定的电
凌渡宇也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令人不能呼吸、一股无可抵挡的大力,把他拖得踉跄倒退,一连退了十多步,终于咕咚一声坐倒地上。
一切回复平静。
光神殿内一点声息也没有。
凌渡宇望向金统,后者仰跌地上,胸口不断起伏,只是昏倒了。
寂静的光神殿内只有凌渡宇孤单一人,面对着光神栖身的神秘大神合。
凌渡宇下了一个决定,毅然站起身来。
他缓缓把腰上绑着的子弹带、麻醉枪、榴弹、烟雾弹除了下来,让它们滑到地上,又将背上的全自动机枪解开。“当”一声,机枪被他抛撞往地面,滑行了十多尺,才停了下来。
凌渡宇完全解除了武装。
他大步向神合走去。
全无异样,直到他来到神合紧闭的门前,光神仍没有任何反击。
凌渡宇深吸了一口气,像平常般把门把扭下,打开,另一只手把掩遮的布幕拉起一半。
他终于看到内中的情景。
神合内像个小房间,放了一套残旧的电脑,阿达米亚坐在电脑前,全神贯注望着显象器的屏幕。
光神在那里?
光神殿中的大屏幕,便是反映神合内。显象器上的对答。阿达米亚键入间题,光神则在屏幕上回答。
这就是人与神的对话。
屏幕上闪动着一行字,道:“你明白了。”
凌渡宇不自觉地点头,是的!我终于明白了,光神是不会伤害任何人的,但却会反击任何敌意的进攻,当凌渡宇抛开了一切的武器后,光神便让他进入神合内。
凌渡宇沉声向阿达米亚道:“列但先生!这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阿达米亚缓缓转过头来,眼中有种深沉的失望,像一个人完全失去了生存的意志,他深深地望了凌渡宇一眼。低头轻问道:“她怎么了?”
凌渡宇知道他在问芬妮,道:“她只是中了麻醉弹,没有事的。”
阿达米亚抬起头来,眼中现出回忆的神情,道:“七年前,那时我是一个被誉为最有前途和出色的电脑专家……垂下头,叹了一口气,续道:“一个雷电交加的晚上。我在房中的电脑前工作,四周忽地漆黑一片,闪电划过房内的空间,片刻后一切回复正常,但我随电脑内,已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凌渡宇指着神合的电脑,道:“是这部吗?”
阿达米亚点头道:“是的,他通过屏幕显示的第一句说话,就是‘你是阿达米亚,我是你的仆人,让我们结合起来,回复昔日的伟大!”
凌渡宇道:“这就是你名宇‘阿达米亚’的来源吗?”
阿达米亚颓丧地道:“是的!不过一切也没有了,光神说得对,这些年来我自已从没有任何努力,只是坐享和企盼光神带来的成果。”
凌渡宇道:“为什么你要弄个光神教出来,跟着又销声匿迹!”
阿达米亚道:“这是光神的指示,它说要精选一班人。建造宇宙飞船,带我们到一个叫‘宇宙的倾斜’的地方。”
凌渡宇皱眉道:“宇宙的倾斜?”。若光神说要把他们带至仙女座星云,或是天狼星旁的一粒行星,他也绝不会奇怪,但是“宇宙的倾斜”,却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阿达米亚续道:“我们遇上泰臣和马卜,他们目睹了光神惊人的能力:它可以治疗任何绝症,让我们看到任何奇景……”
凌渡宇道:“通过那屏光幕吗?”
阿达米亚声音忽地急促起来,道:“我要快些说了,总之,我们联合起来,共同奋斗,为了飞往‘宇宙的倾斜’,我们立誓抛弃人间的丑恶,为理想而奋斗,在光神的指示下,我们终于建成了飞船,只是尚欠发动的燃料……岂知……”呼吸沉重。
凌渡宇讶道:“你怎么样了?”
阿达米亚的面白得怕人,两眼射出炽热的光芒,望向神合的顶部,似乎想透视屋顶上那无限的夜空。
阿达米亚喃喃道:“我要去!我要去……”声音逐渐微弱.眼神转黯,鲜血从嘴角流下来,一侧身,蓬一声倒在神合内。
显象器上依然闪着“你明白了。”几个字,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凌渡宇有种深沉的悲哀,阿达米亚或是列但,已服毒死了,他完全可以理解他自杀的理由。
远征太空,是整个人类文明的最高梦想,在这事垂手可得之时,忽然失去,那打击不是阿达米亚所能受得起的。
凌渡宇心中感到一股愤怒儿在电脑前,键入道:”光神!光神!是否你欺骗了他们。”
显象幕中,一行字打了出来,道:“阿达米亚,你已沉沦了以千亿计的年月,现在应该是醒来的时刻了。”光神以他一贯的方式反应。
凌渡宇道:“你说的话,我并不能明白,但你为什么叫我作‘阿达米亚’,他不是自杀身亡了吗?”他开始通过键盘、通过电脑和光神直接对话。
光神道:“你们每一个人,也是阿达米亚,套用你们人类的意思,那是一种伟大生物的名宇。”
凌渡宇迷惑万分,连忙键入道:“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图。”
光神道:“人类的生命太短暂,感知的范围只缘于一时一地,自然没有方法明白宇宙的再生和毁灭、阿达米亚的兴起和沉沦。”
凌渡宇不住摇头,完全迷惑了,但他直觉感到光神对他一点恶意也没有,反而他对光神有种说不出的亲切和倚赖,他一直和光神站在对立的位置,不明白为甚么有这奇怪的感觉。
凌渡宇道!“你将楚媛他们怎样了?”
光神道:“他们都是优质的人类,很好,不用担心!我原本想他们带到宇宙的倾斜处,但我计算他们的生命能将不胜负荷,所以取消了这个意念,现在我只要求你一个人跟我去。”
凌渡宇呆了一呆,道:“甚么?”
光神道:“这样要你下决定,是绝对不公平的,我先给你说出来龙去脉,让你有一个明白,然后你再作失定。以下我说出的事情,由于是远远超出人类的经验,所以我将以高度简化的意念,配合人类流行的观念,加以解说,希望你能有这种理解。”
凌渡宇点头表示明白,这便像人类去训练一只狗,无论他怎样解说,狗也只能以它的方式去明白,所以与其向其大说哲理,反不如几个手势那样奏效。
光神正是要用简单的手势来使他明白。
光神道:“宇宙是会不断毁灭和再生的。你们所说的爆炸理论更有些微酷似。原因当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样。”
凌渡宇点头表示明白,大爆炸理论是解释宇宙中星体诞生的一种理论,说所有天体来自一个宇宙级的物质大爆炸,把物质送往宇宙的角落,所以我们目下观察到的星都是向外方远去,所以科学家又称我们处身的宇宙为‘扩张的宇宙’。
有些科学家更大胆推论,当物质扩至某一极限时,向心的力量会大过离心的力量,物质会走回头路,至积聚成一点,又再产生另一个大爆炸,生出另一代的宇宙,。
一张一缩,犹如宇宙的呼吸。
人的呼吸只须数秒。
宇宙的呼吸却是以亿计的悠久年月。
光神续道:“阿达米亚是宇宙中最灵智的生物,在一次芋宙的毁灭前,他们想到一个方法,渡过难关,跨进新一代宇宙去。这是从未有任何生物能达到的梦想,宇宙毁灭时,任何最强横最长久的生命也会烟消云散。”
“方法非常简单,就是创造一种‘工具’,或者是你们习惯说的‘机器’,一种不会被任何力量毁灭的‘能量’,当宇宙的未日来临前,和这‘能量’结合在一起,渡过大难。”
凌波宇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如何伟大的构想,比起人类的无能为力,连地球上的地震天灾也应付不了,人类真是可怜得好笑。
光神道:“于是,阿达米亚用它的方式,经过以地球年来说二千亿个岁月,那个‘机器’终于大功告成。但最不幸的事这时发生了,基于某一种原因,宇宙的毁灭提早来临。”
凌渡宇讶道:“机器已制成了,还怕甚么?”
光神道:“机器虽然制成,还需要以亿计的年月,让阿达米亚和机器合成一体,阿达米亚才能真正的不死不灭。时间已不容许它这样做了。”
“阿达米亚于是携带了它的‘机器’,来到了‘宇宙倾斜’的地方,在那里,毁灭的力量中包含了再生的力量。”
凌渡宇愕然不解,但他知道光神正在以一些人类可以明白的意念,来解说人类不能明白的东西,便像向人解说红橙黄绿青蓝紫外第八种颜色究竟是甚么“色”。
光神续道:“用你们的说话,阿达米亚和它的‘机器’‘携手,在那处,等待宇宙的毁灭,大灾难终于来临,整个宇宙化成灰尽,阿达米亚和它的机器,也化成‘尘土’,激射往宇宙的四面八方。
凌渡宇大奇道:“这岂非荒谬极点,你刚才又说那机器是种不死不灭的能量体,为何又和阿达米亚一齐灰飞烟灭?”
光神并不理他,续道:“宇宙毁灭后,开始再生的过程。‘阿达米亚的机器’重新在宇宙的核心处结合和成形,它只有一个使命,就是寻找‘阿达米亚’的种子碎片,和它结合在一起,应付第二个将要到来的毁灭。”
凌渡宇有点明白了,不由大口地呼吸起来。
光神道:“机器于是在广阔无涯的宇宙进行搜索,经过了无千无万的年代,终于在七年前,发现地球上有阿达米亚生命种子衍化出的生命形式,那就是你们人类,阿达米亚的估计没有错,宇宙的倾斜中含有再生的力量,所以它虽然被毁灭了,却变成了种子。唯一的问题,就是阿达米亚和机器一齐在宇宙的倾斜处,宇宙的大灾难来临时,阿达米亚化成的种子,也含有机器的成分,这也是人类最大的败笔。”
凌渡宇目瞪口呆,事实上他从没有想过这问题,但细心一想,人类真是像一副机器,其实整个机器文明,人类都在模仿他自己,电脑是最具代表性的例子。
光神道:“你明白了,我便是那机器,你现在遇到的,只是由真的机器所发出的一组讯息,因为我的能量太庞大。降到地球上,会把你们的太阳系彻底毁灭,所以只能派出一组讯息,通过闪电来获取活动的能量。”
凌渡宇几乎是呻吟出来道:“我的天!你只是一副机器。”事实上,他现在的而且确对着一副机器“说话”。
光神道:“是的!不过我和你们地球的机器不同,是会发梦的。”
凌渡宇两眼一翻,呻吟道:”好了!现在我明白了,你要怎样?”
光神道:“我想邀请你乘坐这艘太空船,抵达我本体存身的星际空间,以我庞大的能量,千百倍地增强你的生命能,然后,完成我们合体的美梦,达至永生不死的境地。”
凌渡宇叫道:“为什么你不强掳我往天外,以你的力量,应是毫无困难的。”
光神道:“不可以,你一定要保持积极乐观,生命能才可以保持强大,假设迫你的话,生命能减退,旅程中你会抵受不了而死去,当日我想把你和文西两人一同掳来,但发觉你的生命能,竟能抵抗我的力量,若我硬要把你‘摄’来,你将会死去,这也是我放过你的原因,那天我引发了你的生命能,使你经验到深心中最渴求的事物,你仍能借助意志,逃了出去,所以我才特意借空间的转移,放你逃走。”
凌渡宇道:“假设我不答应随你走,你会怎么做?”
光神道:“和阿达米亚结合,是我唯一存在的目的和理由,我会回到我本体的栖息的空间,一面静待回来的时刻,另一方面继续搜寻其他的种子。”
凌渡宇心中一叹,这是副忠心的机器,在宇宙中静待主人的再生和复活,便像主人死后,每天仍到码头等候主人下班乘船回来,悲壮动人。
光神期待地望着他。
凌渡宇闭上双目,好一会才睁开道:“那六个人为甚么要自杀?”
光神道:“我引发了他们的生命能,使他们看到阿达米亚的伟大本质和人类文萌的失误,当重新回复人类的形式时,他们都受不了那转变,自杀死了。这是我不能预计的奇怪行为,就像泰臣红牛等人的争权夺利,都不是我所认识的。”
凌渡宇记起那天,看到那形象后,觉得美丽的芬妮也是丑陋不堪、不忍卒睹,当下对光神说的多了几分明白、
光神催促道:“我等待你的决定。”
凌渡宇毅然道:“不!我不能随你去!”
显像器忽地变成空白,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里,一道电光划过漆黑的夜空。
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光神。灯光复明,凌渡宇呆坐在神合内,列但的尸体侧倒地上,显象器的屏幕闪动着一幅地图,指示通往囚禁卓楚媛等人的通道。凌渡宇收摄心神,退出神合外。金统从地上挣扎起来,道:“甚么了!你的面色那么苍白。”凌渡宇晒道:“你的面色难道很好吗?”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你的好朋友。”
金统踉跄地跟在他背后,进:“到那里去?”凌渡宇停了下来,抬头望向上方,喃喃道:“到那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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