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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虚空》上卷(迷宫悟)》
作者: 黄易
第七章 四大弟子
六月十五日亥时,离岳册约定於杭州交与龙尊义之期,尚有一个月。
千里岗惊雁宫雁翔主殿内,蒙古三大高手之一国师八师巴肃立殿心,面前站著形相衣著
打扮完全不同的一女三男。
八师巴目光炯炯,利刃般巡视眼前所召来四个最杰出的弟子。最左的是个赤脚的苦行僧
赫天魔。提起赫天魔,在西域可说是无人不知。他本为天竺人,因慕八师巴大名,远赴西藏
跟八师巴习艺。此人在拜於八师巴座下之前,已为天竺有数高手,近年更揉合西藏天竺两系
秘技,别开蹊径,成为开宗立派的大匠。已达水火不侵。埋地不死的境界。
赫天魔旁边是一个身穿皮革的女真人,肩上有只形态威猛的秃鹰,并没有带上眼掩,眼
光锐利,就像地狱来的魔鸟。这女真人铁颜,是西域最可怕的杀手,擅长追踪暗杀之术,身
形瘦削,面上疤痕满布,双目如炬,整个人便像一把利刀,他自创的旋风十八矛,纵横大
漠,二十年来未逢敌手,是八师巴座下最著名的弟子之一。
他身旁的女子美艳绝伦,一双妙目转动间勾魂摄魄,身穿藏族服饰,是以艳名称著的
「无想菩萨」白莲珏。此姝随八师巴精研西藏密宗欢喜大法,擅长男女采补之道,杀人於黯
然销魂之际。
最後是个英挺俊拔的白衣文士,貌以中年,乃八师巴唯一的汉人弟子宋天南。
此人精於天文地理、五行术数,亦是奇才,因心慕藏密文化,拜於八师巴旗下,二十年
精修,是独当一面的不世高手。
八师巴不惜在千里之外召来这四大高手,可见他非常重视传鹰,亦可看出他对於追杀传
鹰,是志在必得。
八师巴道∶「本师召尔等前来,实存有必杀此人之意,万望尔等勿存轻视之心,致招败
绩适才坐禅,本师灵台忽生感应,知道我们的目标已重返地面,故须立即起程。本师默察
天象,此行凶险重重,吉中有凶,凶中藏吉。」
四大高手均知八师巴有通天彻地之能,说话每每深奥难解,故不多问。
八师巴面容不变,继续道∶「见到此人,尔等各施绝技,立加格杀,我只要他的首级,
那岳册能否得到手,无甚关系。」
四大高手不觉惊奇,原来八师巴要针对的,是人而不是物。
只是这四大高手,如果要不择手段去杀一个人,这个人尽管受庇於鬼神,恐怕也在劫难
逃,何况还有这宇内无敌的蒙古国师八师巴呢!
六月十五日戊时末。
传鹰从龟息大法中逐渐回复过来、紧闭起的囗鼻,重新开始呼吸,这时他躺在一条溪流
的旁边,全身疲倦万分,心胸抑压,皆因从地下河道冲出时,不住碰撞受了内伤。此刻他脑
海内慢慢地重演过去发生的事。当他发现了地穴去水道後,把北胜天的宝袋充气,躲进去从
去水道冲入地下的河道,经历了不知多远的冲奔,最後宝袋被毁,传鹰不得已运起龟息大
法,随水而流,抵达此处。
传鹰刚要睁开双目时,脑海中出现一个非常鲜明的形象∶一位身穿红衣。形相尊贵的喇
嘛,目射奇光,正凝视自己,手上握著自己的匕首。
转眼间,这形象消失了。
传鹰并不惊异,暗叹自己现在内伤甚重,几乎不能移动,莫说杀敌取胜,简直连走路也
有困难,此喇嘛既精通心灵大法,必能追踪前来,不禁大为头痛。
传鹰睁开一对虎目,一夜星空立时映入眼内。时值夏末,天上青龙七宿角亢氏房心尾
箕,在偏南处的夜空,形成一条横跨天际的大龙,其中尤以心宿黄芒大盛。
传鹰通晓天文,一时看得呆了,深感宇宙无边无际,壮丽感人。
脑海中不由浮现战神图录第三十八幅,浮雕内刻有一人赤裸而立,画面上星宿密布,左
下角有一段说明写道∶「天地间一气流行,皆因形相不同,致生千变万用,然若源溯其流,
盖归一也。故能守一於中,我与木石何异,星辰与我何异,贯之一之,天地精华,尽为我
夺。」想著想著,心领神会,直入致虚极守静笃的精神领域,但觉与天上星宿共同在这无边
的宇宙一齐运转,天地之精神,实乃我之精神,天地之能量,乃我之能量。
八师巴和四大高手,在婉蜒千里的山脉疾驰,披星戴月,连夜赶路,天上东方苍龙七
宿,恰是横跨天际。
八师巴忽然停下,面色凝重,四大高手愕然八师巴行事虽然高深莫测,这样的行藏,
仍是大不寻常。
八师巴闭上双目,缓缓道∶「奇怪,我忽然和他失去了感应,难道他已经消失在这世
上,却又不是,似乎他与一股无比庞大的力量结合,使我再也不能辨认他。」跟著张开双
眼,奇光暴射。
这时师徒五人站立在山峰高处,遥望眼下延绵无限的重山叠岭,在星夜之下,活像条条
变幻莫测的巨龙。五人各具形相,迎风而立,状若天神。
宋天南潇洒一笑道∶「师尊,天南刚起了一课六壬,午火发用,乃三重克涉害课,三传
寅卯辰,若我等向正东而去,必能於明午得遇此人。」
八师巴淡淡道∶「涉害课得三重克,暗喻危难重重,想我自十六岁见成吉思汗,获封西
藏之王,被奉为蒙古国师,纵横天下。在武功上,除了蒙赤行与汉人所传的无上宗师令东来
之外,馀子碌碌,即使是思汉飞横刀头陀辈,也不放在本师眼内,尝慨叹天下敌手难寻,可
是今夜追踪此人,每感若有所失。要知心志如蒙赤行者,坚刚如岩石,难以移动其分毫。但
此子之精神灵活变化,有若天马行空,难以测度,乃是平生仅见,得对手如此,亦人生一快
事。」说时露出一面欢欣的神色。
赫天魔平时完全不露喜怒哀乐的脸上,光芒匹射,极为振奋。
白莲珏目射艳光,向八师巴道「不如就让莲珏去打第一阵吧。」
铁颜一扬手中羽毛黑得发亮的异种恶鹫,恶鹫猛拍双翼,闪电似的冲奔上天,在星夜
中,一颗黑点在夜空中稍作盘旋,望东飞去。
铁颜道「灵鹫必能找到此子,到时采阳补阴,悉从尊便了。」
传鹰醒来时,是翌日的清晨,遍体阳和,功力不但没有衰退,反而更见精进,昨夜的内
伤不翼而飞,环顾四周,目下置身一个深谷之中,树木繁茂,四边高山耸立,状若屏障,好
一个世外桃源之地。远处山壁高处冲下一条长瀑,水声隐约可闻,形成一条蜿蜒而来的溪
流,正是这条飞瀑,把他从地底的深处带了出来。此人极为奇怪,劫後馀生,并不觉有何欢
喜。
传鹰施展内视之术,灵台一片清明,对整个环境,竟似能体会於心,心念一动,晓得沿
溪而行,将会遇到极美好的事物,便站起身来,这才发觉自己几乎全身赤裸,除了下面紧身
短跨外,只剩下几条树藤,把厚背刀和载有岳册的铁盒缚在背上。这天下人人争夺的瑰宝,
在他背上安然无恙。
传鹰不忌俗礼,现在虽然赤身裸体,怪模怪样,心下全无不安,顺著溪流向前进发,不
久走出溪谷,四周崇山峻岭,也不知身在何处。
不知不觉,走了两个多时辰,突然心中一动,升起了一种给人监视的感觉,连忙向四周
细察,除了万里晴空上有一黑点在盘旋外,再无其他踪迹,这处深山穷谷,行人绝迹。
又走了一段路,已是午时,太阳照射下来,一片火热,传鹰却是身心舒畅,不徐不疾的
漫步而行,远处传来水声淙淙,转过了几个树丛,眼前一亮,树木环绕间露出了一个浅潭,
水清见底,一位身段极美的姑娘正在水中出浴,浅潭旁的大石上,放著一套瑶族姑娘的衣
服。
出浴的美女背对传鹰,在飞溅的水花中,展露出性感优美的线条,青春在美丽而坚实的
肉体散发著,溪水使少女幼嫩的肌肤更为娇滑。
在这美丽的香背上,传鹰似乎捕捉到某一种难言的真理,就如他昨夜面对那壮丽的星
夜,他现在也以一种超然的心态,在这绝艳的背上寻找另一种真理。
传鹰在十五岁时,以飞燕练剑,他费了相当长的日子,观察燕子飞翔的轨迹,发觉那种
弧度的飞行暗合天地至理,乃融会於刀法,十七岁便能从任何角度斩杀闪电掠过的飞燕,甚
至舅父抗天手厉灵也甘拜下风。二十岁起,远赴塞外冰寒之地,千里追踪,搏杀了肆虐一时
的几股马贼,南北转战,二十七岁刀法大成。今日骤见这出浴姑娘的背部,感受於心,沈思
起来。
那沐浴清泉的姑娘蓦然回首,泛红的脸上若喜若嗔,似乎羞不可仰,又若情深似海,连
传鹰心志这样坚定的人也不禁心神一震,几乎要向那姑娘奔去。
白莲珏的震惊,其实并不亚於传鹰,不过她精擅无想姹女心法,表面仍是不露痕迹她
今日在此沐浴,展露肉体,无一不是巧妙安排,尤其她以背向传鹰,一般人都会生出强烈的
好奇心,想一睹芳容,就是那种渴望,会使人露出心灵的空隙,白莲珏便趁回头的刹那,施
展出姹女心法,在不同人眼中,幻化出他最理想的美丽形象,乘势入侵他的心灵,俾可以为
所欲为。这是密宗无上秘法,白莲珏运用之妙,当世不作第二人想,岂知传鹰心灵稍为一
震,便不为所动,怎不教白莲珏惊骇欲绝,几乎想拔脚逃跑。她不知传鹰并不是那么有定
力,只不过他忽然勾起刀道的思索,反而助他逃过一劫。
在传鹰眼中,在这清潭沐浴的瑶族姑娘,骤见自己这几乎赤裸的男子,大惊之下,双手
自然地交叉护在身前,把胸前重要的部位遮掩,可是在有意无意间露出了坚挺的胸肌,双肘
抬高,更把纤细的蛮腰衬托得不堪一握,又充满跳弹的活力。她自腹部以下,都浸在潭水
里,阵阵的涟漪中,一双修长的美腿,若隐若现,白莲珏轻轻摆动,整个身体散发原始和野
性的魅力,更诱人的是她面上那欲拒还迎的表情,似乎是一个纯洁未经人道的少女,突然给
这半裸男子激发起青春,大胆而奔放的热情。白莲珏配合整个大自然环境,把媚功发挥到最
高境界,一待对方激发起原始情欲,自己便可藉其至亢奋时,盗其真元,这不啻比杀了对方
还更残忍。
传鹰心神完全被白莲珏所吸引,一点也不觉得这少女异乎寻常,只觉整个宇宙天地间,
只剩下自己和这诱人的美女,可以畅所欲为,他已感到有股强烈的欲望,要把这少女压在身
下,恣意轻薄和占有。传鹰在追杀马贼於千里大漠时,也曾逢场作兴,和不少美女有肌肤之
亲,可是每一次高潮过後,总有一种无奈的寂寞和孤独,只想一人独眠,这种快乐背後所带
来的感受,令传鹰放弃了性欲上的追求,认为那只是刹那欢娱,缺乏一种永恒的价值,不值
一哂。近年他转而修习炼精化气之法,收起凡心,但在白莲珏的姹女妙相下,突然把持不
住。
转眼间,一个赤裸的女子肉体和另一个几乎赤裸的男性肉体已紧贴在一起,未几,传鹰
深深进入了白莲珏的玉体内,白莲珏心内大喜,急运无上姹女心法,自己便如无边大地,把
天上降下的雨露,无穷无尽地容纳。传鹰突觉不妥,整个人的精气神,有如一只脱缰的野
马,似欲随著自己的渲泄,要离体而去。其实传鹰有这点灵明,远胜白莲珏以往大多数的裙
下之臣,那些人在欲海中欲仙欲死,那还记得元阳泄出呢?传鹰现在仍是处於非常危险的境
地,随时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此刻欲罢不能,在白莲珏的全力榨取下,他连推开她也力
有不逮。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记起战神图录第一至第三幅图,在第一幅中,战神穿越九天,向
一个火球扑下去第二幅是战神从火球中穿冲而出,化为一阴一阳两股气旋,衍生出大地的
树木花果、鱼虫人兽∶第三幅画中有一个大圆,一男一女交体相缠,循环不息,下方写著∶
「一阖一开,至阳赫赫,至阴肃肃,生机在息机之中,生气在息气之内。动者固不可自封,
不动者亦不可自弃,弥久弥芳,大凡行功到无味时,滋味必从此出,天之为天,非阴极则阳
不生,物穷则反,道穷则变,无路可入处,方有入。」传鹰在此危急存亡的刹那,忽然将这
个第三幅图,从自己的切身处境里,了然明白,进入大欢喜的境界。
白莲珏只觉刹那间,传鹰整个人的精气神,随著他的渲泄,彻底如狂流入海般,贯注入
自己的体内,心下狂喜,忙运起以阴化阳大法,希望能尽为己用,但很快便震骇莫名,原来
传鹰元阳泄尽之後,突然间他身体生起至阴之气,至阴之气尽泄,又回复至阳之气,生生不
息,自己只是他胯下的健马,专供他策骑之用,尤有甚者,她心下不能升起半点恨意,还充
满了无限的爱,陷溺在爱的大海里,身体内真气无增无减。
久久,传鹰才发出一声长啸,离开了白莲珏的娇躯。知道自己身体内阴阳二气,巳达循
环不息之境地,无边广阔,再也分不开是阴是阳,天地不外一太极而已。
传鹰道心禅境,又精进一层。
白莲珏躺在清潭边,白晰的娇躯无限诱人,她闭起双目,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烁发
亮,她知道自己已永远失去作为传鹰对手的资格,而她的失败,亦会让她一生饱受单思之
苦,使她沦为被征服者。
传鹰并不多言,他和这美女,建立起一种超越语言的深入了解,他尽心地看著这眼前动
人的肉体,希望能在脑海印下深刻的印象,变成自己精神上的财产。
八师巴和宋天南,赫天魔及铁颜三人,在离他们十里的一个小山岗上默然肃立。
八师巴神色不变的道∶「莲珏失败了。」
其他三弟子一齐动容,心想以白莲珏的无上姹女妙法,也无所施其技,此人心志之坚,
实有重新估计的必要。
却不知传鹰虽胜,却是置之於死地而後生,利用物极必反的原理,不是击败,而是化解
了白莲珏的姹女魔功,从而达到体内阴阳互生的领域,功力更上一层楼。
八师巴预言传鹰得睹战神图录必成心腹大患,确有先见之明,而他召来四大弟子,也令
他稳操胜券。
八师巴道∶「天南阿颜,你两人联手威力,举世无双,可在东头渡桥上击杀此子,天魔
你在侧监视,他若能侥幸逃出,即追踪加以搏杀。」
八师巴决定速战速决,以雷霆万钧之力,一举毙敌。他自重身分,决不肯与他们联手合
击,大见宗匠之风。
东头渡桥是千里岗八大奇景之一,位於千里岗的东端,渡桥长二十五丈,横跨踞虎岭和
望月峰两座崇山之腰,下临滚滚冲下的千里岗急流,形势险要,过得此桥,沿山路下行东二
十里,可抵达千里岗另一著名奇景「空山灵刹」,也是千里岗急流必经之地,再东行四十馀
里,便踏入江西省,杭州在五日马程之内,若由陆路往武昌,沿长江而上,可望缩短两日路
程。
六月十六日酉时,日正西沉。
传鹰来到索桥前。心灵间惊兆纷现,他感到前後有两股至强至大的力量,正深沉地等待
自己踏上索桥,这两股杀气,森严峻险,必为当代高手,推算以自己现时的功力,虽能稳杀
其中一人,可是在两大高手夹击之下,自身必然不保,况且敌人选择这样别无退路的险境,
自有其理,自己贸然踏入对方布成之局,凶险可知。
传鹰身穿紧身短裤,裸露出雄壮的上身和大腿,背上缚著厚背刀和载有岳册的铁盒。他
身後远处伏著西陲闻名色变的杀手铁颜,前面静待的是汉人高手宋天南,只要他踏上索桥,
即加格杀,谁知传鹰心灵已生感应。
传鹰大喝一声,抽出背上厚背刀,一刀劈在索桥的扶手上,这一刀何等威猛,粗索应声
而断,整条索桥却不见任何晃动,首先是因为这一刀速度锋快,断索时不发震力,其次这扶
手的粗索,只是数十条粗索的其中一条,并不能影响整条索桥的安全。闪电间传鹰第二刀猛
又劈落。
索桥另一端一条人形电疾飞来,手中带起一道剑气长虹,踏著索桥上的木板,惊天动地
一剑击来。另一边的山岭中,也飞身扑下一人,手持铁矛,一步一步向传鹰走来,看来似乎
很慢,转眼已迫入三丈范围,一股杀气疾涌而至。他们当然不可能让传鹰劈断索桥,形成不
能联系的局面。
传鹰夷然不惧,一声长啸,激起强大绝伦的斗志,手中刀光暴射,几乎不分先後地同时
击在宋天南刺来的长剑和铁颜的长矛上,硬生生将两人震开∶宋大南被迫退回索桥的另一
端,可是传鹰刀气依然如潮水一阵阵汹涌而来,不得已再往後连退十馀步,站在索桥的中
心,剑光遥指传鹰,抵抗他惊人的刀气铁颜铁矛刺出,矛未至杀气破空而来,只觉敌人的
护身真气强大惊人,铁颜大吃一惊,他本以为宋天南能化去传鹰部分实力,怎知事实却不
然,敌人正在全力对付自己,一声大震,连人带矛给传鹰劈飞至三丈开外处。这铁颜一生决
战无数,甚是了得,反而激起凶厉之心,持矛摆开架式,准备发动惊天动地的第二击。
传鹰蹲身坐马,长刀高举过顶,在斜阳下闪烁生辉,暗庆能引出敌人,争回主动,否则
以此二人适才显示的实力,在桥上夹击自己,必无幸免。他施展体内阴阳互易之法,先以至
阴之力,挡了宋天南一剑,跟著至阴转为至阳,化解了铁颜的矛,阴阳自然流转,一点也没
有因真力耗费而出现不继的现象,这全是拜那清潭沐浴的美女所赐,立时派上用场,否则只
能落个两败俱伤之局。
就在此时,传鹰忽然发现了一个令人震骇的现象,灵敏的听觉告诉他,左右两个敌人正
用同样的速度和节奏在呼吸。传鹰心念电转,猜到敌人有一种非常奇怪的合击术,除非能迅
速杀死其中一人,否则以刚才两人所显示的绝世功力,最後顶多是落得与敌偕亡的结局。目
下已势成骑虎,只要稍有避让,敌人会因气机牵引自然出击,加速自己败亡之势。
宋天南和铁颜开始移动,他两人踏著不同的步伐,宋天南踏下的是索桥木板的声响,铁
颜踏下却是石声,每一步踏下刚好是伙伴脚步声的间隙处,做成一种奇异的节奏,配合笼罩
传鹰的漫天杀气,像渔翁收紧鱼网般,一步一步向传鹰迫来,换了是一般的高手,在这两人
的压力下,早已发起疯来。
传鹰岩石般坚定,强壮的肌肉显示出无限的力量,在太阳馀晖下闪耀生光,长刀高举过
头,强大的杀气横亘在桥头。
当迫近传鹰一丈内时,两人绝无先後地同时暴喝,声音便如一人所发。铁颜铁矛由下标
上,直取传鹰咽喉∶宋天南剑化青光,飞身跃起,向传鹰头顶插下。
传鹰大喝一声,矛剑及身时,跃上半空,背向铁颜。铁颜长矛闪电击中他背上铁盒,传
鹰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借那一矛之力,一刀向宋天南击去,刀剑相交,长剑寸寸碎断。宋
天南知道传鹰以绝世奇功,将铁颜毕生功力所聚的一击,转嫁到他身上,加上传鹰本人的盖
世神功,自已不啻同时受两大高手的联攻,大骇之下,运起八师巴所传逃命之法,整个人蜷
伏如龟,肩上血光一现下,宋天南有如一个大球向後滚去,一路口中鲜血狂喷,勉强借这龟
缩大法,化去那必杀一刀,拾回性命,不过说到要再动手克敌,却是休提。
铁颜一矛刺在传鹰背上的铁盒,心中狂喜,满以为自己这疾比迅雷的一击,无论敌人有
何种功力护体,也将立毙当场,岂知一矛刺上铁盒,惊觉矛尖所触处不但没有丝毫铁质的感
觉,反而软如棉花,自己全力的一击,被传鹰以阴柔之力化去,彷如泥牛入海,铁颜大喝一
声,第二矛紧接刺出。
传鹰以至阴至柔之力,吸取了铁颜无坚不摧的一矛,再将其一矛之力,转化为至刚至阳
之力,运刀将宋天南杀得重伤落荒而逃。但他虽能转化了铁颜一矛,却仍未能化去铁颜那一
矛的杀意,即时受了内伤,幸好当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化去了瘀滞,内伤大为减轻,不过对
生死决战,却有决定的影响。这时铁颜的第二矛攻至。
铁颜只见敌人的刀势在自己矛尖前极小的空间内迅速移动,一下子刀背撞上自己的矛
尖,强大的力量把自己向前一带,几乎要冲落索桥下的急流,大惊之下,硬是抽矛後退,同
一时间,传鹰长笑一声,跃出索桥,快箭似的投向索桥下的急流。
传鹰下坠了十馀丈,突然一条长达二十丈的长索从宋天南那边岸上凌空飞来,直往传鹰
脚上卷去。这时传鹰头下脚上,仰头一望,对岸一个苦行僧模样的天竺人,正挥舞这条长
索,急忙缩脚,打了个筋斗,变成头上脚下。长索灵蛇般一收一放,整条长索贯满真力,箭
也似的向急堕的传鹰刺来,这时传鹰又下坠了丈馀,那索桥已显得很遥远,传鹰大喝一声,
长刀闪电劈在长索尖上,全身一震,鲜血狂喷而出,直朝桥下急流堕去,没顶不见。
赫天魔在传鹰一刀击在索尖时,胸前如受雷击,霍然向後疾退五步,也张口喷了一口鲜
血,他仗著自己在实地运功蓄力而发的优势,占了点便宜。他身为天竺的武学宗匠,不屑与
人联手对付传鹰,所以待传鹰跳落深涧时,才以运索秘技,务求一举在半空毙敌,岂知敌人
功力高绝,虽身在半空难以借力,仍能击索伤敌,心中骇然,不过他心志坚强,丝毫不感气
馁。
赫天魔长啸一声,跃出高崖,也投往那五十丈下的急流,衔尾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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