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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
作者: 黄易
第 五 章 沙漠逃亡
德马把耳朵贴在沙上,留心聆听。
圣女站得远远地,俏脸深藏纱内,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知是众人对她因敬生畏,或是她不愿和人接近,她总是孤零零站在人堆外。
凌渡宇从未听过她和这八个阿拉伯人有任何对话,除了发出命令。这些阿拉伯人则似乎
觉得这是最天公地道的事。
急步走了整个小时。
遗弃的航机变成了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但从它上冒出的火光和浓烟,却叨叨不休地提
醒他们,敌人是随时衔尾追上的。
德马跳了起来,脸色出奇地凝重,望向远方的圣女道:“圣女!我认为图雷阿的白狼亲
自来了。”
众人面色一变,齐齐现出惊惧的神情。
圣女不愠不火地道:“你是因为他们迅速迫近,认为只有白狼才能做到,是吗?”
德马点头。一
圣女解下面纱柔声道:“我们当中分出一半人来,引开追兵,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
和我方的人会合,去把御神器找回来,有了御神器,十个白狼也不怕了。”
巴图大声道:“圣女,你放心吧!为了你,为了特拉贾
坎特族,我愿意担当这一光明任务。把命运放在阿拉手上。”
跟着另有四人加入。
圣女转过身去,戴上脸纱。
凌渡宇看到众人茫然若有所失的神情,暗叹一声,这圣女利用自己美丽所产生的魁力,
盖过了众人对白狼的恐惧,运用得恰到好处,她不但是用鞭的高手,能起死回生的大医
师.亦是心理战的专家。
这时连凌渡宇也很想知道她誓要寻回的御神器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两个小时后。
飞机的残骸早消失在后方的地平线上,只剩下一小股
黑烟、混和在天空的云里。
太阳逐渐西沉。
以凌渡宇的体质,也感到肩上的默金愈来愈重,大吃不消。
火热的太阳,令喉干舌燥,但既然没有任何人喝水,也只有苦忍,免招羞辱。
现在只剩下远远领前的圣女、德马、格拉斯、里奥、他和默金。
大约半小时前西南方曾传来密集的机枪声,显然是马图等万人在引开敌人,不知他们逃
命的机会有多大?
在视野所及的范围内。唯有光秃秃的岩石和平展的黄沙,连续不绝地伸向远方:。
令人厌倦的单调景色永远没有尽头,茫茫沙海使人生出不寒而怵的恐惧,即管天气是那
样地炎热。
沙粒反射的光芒,令人眼睛赤痛。
里奥背着一大袋东西,走在他身旁道:“你非常强壮!”
凌渡宇苦笑道:“我是外强中干。什么时候停下来休
息?跟着又怎样?”
里奥道:“快了!到了迷宫,便可以歇下来。记着,不要说明天会遇到什么,只可以说
明天阿拉会给我什么安排。”
凌渡宇奇道:“迷宫?”他联想起了早先那张地图上一个满布黑点的地方。
里奥道:‘那也不算什么,届时你会知道,圣女估计白狼将很快追上来,只有在迷宫
处,我们才有反击和逃走的机会。”。
继续行程。
凌渡宇看到一只骆驼,它已被风化成一堆白骨,脖子奇怪地扭曲着,说明在频死前的无
奈挣扎。希望那不是他将来的写照。
太阳终于降在地平线下,整个沙的世界立时转化作另一个天地,滚滚热浪被刺骨的寒风
所替代,刺眼的白光被一种美丽的淡蓝色调换了下来。
深黑得发蓝的天空里,嵌满了恒河少数的繁星,使人深受这宇宙浩瀚无边所震撼,对于
广阔的沙漠也较为忍受得了。
因天气炎热而萌生的烦厌情绪,被倦怠和寒意代替,凌渡宇体质过人,拒绝了里奥代他
肩负默金的好意,咬紧牙根,在夜幕低垂的茫茫荒漠中,一步一步踏着柔软不受力的沙子,
向着“未知”的国度前进。
天色愈来愈黑,一百步外的事物模糊不清,六个人聚拢在一起,圣女带领行走。
星夜下圣女优美的身形,雪白的袍服,像只有在晚上才出来活动的幽灵,引领他们到达
鬼魂的国度。
摸黑急走三小时后,一列乱石横亘在前方,银钩似的弯月升了起来,洒下淡淡清辉,隐
隐约约勾画出一大堆乱石的轮廓。
他们从两座高耸的花岗岩间进入,凌渡宇才发觉乱石
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三至四十米高,小的是由沙砾以至拳头般大的石块。
无数石头杂乱无章地在大地展开,构成了眼前奇异的天地。
凌渡宇明白了迷宫的意思。
在乱石中走了大半个小时后,一行人停了下来。
里奥拿来了羊皮水囊,与凌渡宇分享。
里奥挨坐石上,道:“羊皮水囊是不可被替代的宝贝,帆布袋漏水,塑料水壶在炎热下
会软化,钢或锡的盛器则磨伤骆驼的两腋,只有这东西好。”
凌渡宇望着手中的水囊,表面看上去肮脏不堪,沾满了沙土,不过不知是否太口渴了,
水是清甜的。
他目光一扫,见到其余五个人,圣女却不知躲到那里去了,旅途寂寞,他倒很想和她闲
聊,可是她有种使人不敢亲近的气质。
默金醒转过来,默默地喝水和吃着德马递给他的干粮。他的神态悠然自得,不时仰首望
向满天的繁垦,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有若游子重回到他的家乡,即管是被绑架回来。
里奥走了开去,回来时手中拿着两个饭盒,一个递给凌渡宇,原来是机上的飞机餐。
二人大嚼起来。
里奥咕哦道:“异教徒的食物相当不错。感谢阿拉。”
凌渡宇几乎连口中食物也喷了出来,强忍着笑道:“你这人不错,比他们好。”
里奥道:“不!我们全是好人,不过为了反抗图雷阿人,不得不变成这样吧。”
凌渡宇道:“假若敌人真的追上来,我们怎办?”
里奥闭上眼睛,又口中念念有词道:“不要说明天我要做什么,只可以说明天真神阿拉
会给我什么安排。”
凌渡宇为之气结。
格拉斯走了过来,掷给了两人几张毛毯,都是从客机上顺手牵羊拿来,是名副其实的劫
机。
凌渡宇又想起机上被杀的黑人男子和老人,虽然动手的是德马,但他们每一个人,包括
圣女在内,都要负上些许责任。这想法使他感到有点难受。,因为在沙漠里,他们是如此地
悠然自得,使他不想破坏,但是他却又是一个不能容忍恶行的人。这矛盾的感觉驱使他渴望
离开这群人。
默金缩在一角,口中不时叹气,潜藏着无限的心事。
其他人开始入睡,一团团的黑影,藏在月色照不到的阴影里。
里奥则昏昏欲睡,徘徊在梦乡的边境。
凌渡宇问道:“圣女呢?”
里奥勉力睁开眼睛道:“她在照顾着我们的安全。”
如此即是放哨去了,凌渡宇奇道:“她不累吗?”
里奥几乎是呻吟道:“圣女怎会累,她从来也不睡觉,唉!有杯浓茶就好了……”身一
侧,打起盹来。
凌渡宇盘膝坐起,眼观鼻,鼻观心,不一会进入了禅静的境界。
精、气、神混融交合。·
精力迅速回复过来。
当他再张开眼时,壮丽的星夜使他一时忘记身在何处。
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
他站起身来,想四处看看。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装作漫不经意地环视各方,里奥睡得像条大肥猪。身体力行地把命运托付于真神阿拉
之手。1
其他人蛤缩在不同的角落酣然进入梦乡,只有仇视他的德马处有微芒一闪,瞬即敛去。
是德马的目光,见凌渡宇望来,连忙闭上。
凌渡宇心下暗笑,缓步从石隙间穿出去。
德马没有制止他。
他心中奇怪,旋即醒悟德马恨不得他逃走,说不定还
可以在背后补他一枪。
.凌渡宇艺高人胆大,警觉提高,从容漫步。
柔和的月色和星光下,奇形怪状的岩石,有若一只只温驯的野兽,或坐或卧,极尽其
态。
离开休息地点百多米处,凌渡宇全身汗毛忽然倒竖起来,心中一凉,几乎要向后退却。
他把这冲动压下去继续前行,
愈往前行,这种感觉愈强烈,电流在皮肤表面来回激荡。
他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去感触那电磁场的中心和源头。
好一会后,他张开眼睛,向左方转去,迂回前进。
转过了一块特别大的石头,全身一震,整个人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景象。”
一个诡异却动人至极点的景象。
在一弯明月底下,圣女全身赤裸地跪在一块平滑的石上,仰起清丽的俏脸,眼目深深地
注进穷苍元有极尽的至深处。
一尊白玉雕成的女神像,以一个凝固了的姿势、捕捉了神秘宇宙里某一刹那的永恒。
冰莹苗条的身体在月色下闪闪发亮,是那深海中游动的美人鱼,偶尔来到岸上吸收日月
的精华。
她动人的眼目,空山灵秀般起伏,乌黑的秀发散垂下来,闪着奇异金黄的电光,在黑夜
里,分外诡奇怪异。
凌渡宇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急促地喘着气,给圣女那超自然的美景震撼得难以自
己。
圣女闭上双目,在石上提起长袍,披在身上。
凌渡宇知道一生一世也不能忘记这动人的美景,那已深印在他的心灵。
圣女转过身来,从石上向他俯视,清澈的眼神不带半点凌渡宇熟悉的人类感情。它只是
两个清不见底的深海,使人无从窥探里面的神秘。“
凌渡宇想说话,声音到了喉咙,变成了几下干咳。
圣女眼光从他身上移开,望往夜空,低声地道/宇宙
有没有尽头?”像在问凌渡宇,又像在问自己。
凌渡宇想说话,但却知道任何对这问题的答话都只会是废话。
圣女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是有尽头的,否则‘它’不会回来,但尽头之外是什
么东西?”她把俏脸转了过来,眼神忽又变为冰冷。
凌渡宇沙哑着声音道:“‘它,是……是什么东西?”
圣女骄做地把头抬起,冷冷道:“夜了!回营地吧。”
她的话带者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凌渡宇差一点便博头离去,自尊却使他的脚步停下。
凌渡宇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于救了你两次的恩人,是这样决绝的吗。”
圣女眼光爆亮起来,深深望进他眼内,后者不屈地反视。
他并不想对方以对待下属的方式处理他。
圣女叹了一口气道:“在现今这沙漠里除了默金和白狼外,你是拥有最强大力量的人,
所以刚才你感应到我发出的力量,你寂寞吗?”最后那一句她说得特别轻柔,使人感受特
深。
凌渡宇一呆,再次不知怎样回答。圣女行事高深莫测.不易理解。若默金真的如她所
说,拥有强大力量,他可真是看漏了眼。
圣女望向沙漠的远处,淡淡道:“回去吧!敌人快到
了。”说罢拿起一个圆圆的东西,放在口边,吹了起来。
“嘟!”·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死寂的沙漠,回音在岩石问来回激荡着。
凌渡宇回到营地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拿着武器,除了默金。
他停止了叹气,懒洋洋地倚坐石上,一副置生死于度外的模样。满面的皱纹,好像在向
人们诉说他以往凄苦的经历。
圣女柔美的声音响起道:”今次不在杀敌,而在逃命,只要和部落的战士联络上,便有
足够的力量对抗白狼的追杀。开始找回御神器的旅程。”
凌渡宇这时才明白到这圣女的智慧,她派出一半人阻延了敌人的衔尾穷迫,又故意在这
广阔的乱石区磨了一整夜,引敌人前来。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已才可以发挥以少胜多的战术,大多人反而目标明显。
圣女道:“敌人将在半小时后来临,以白狼的凶悍,多会采用突击猛攻的方式,而我们
则以灵活的游斗战术,当他们陷迸混乱后,从迷宫的东南角逃走。”
里奥迷惑地道:“东南方是寸草不生的‘盐海’,凶险万分……”
圣女道:·‘就是没有人敢往那里逃,我才从那个方向走
…”偶马!给这位先生武器和充足的弹药。”
德马神色一变道:“圣女!他只是个外人吧。”
圣女道:“他现在和我们同乘一条船,以贪婪著称的白狼假若抓到他,他会有好日子过
吗?”
德马无奈抓起一枝冲锋枪,向凌渡宇迎头抛过去。
凌渡宇一把抓着,心中笃定了不少。几乎每一场仗。他都是以寡敌众,战斗经验的丰
富,肯定不会弱于在场任何一个人,他沉声道:“这武器我只会用来自卫,不会为你们杀
人。”
敌人的攻势犹如山洪暴发,忽然问,四面八方全是骑着骆驼攻来的图雷阿战士。
太阳升离了地平线。
炎热一下子充塞在天地之间。
凌渡宇迅捷地在岩石间跳动,全力往东南方逃走。在
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全没有仁慈和道理可言,可是未到最后关头,仍不想伤害别人。
四周都是激烈的枪声。
德马等的枪法准确无匹,每次发射时,敌方都有人倒下骆驼来。圣女也背了自动步枪,
没有射击,依然是那样气定神闲。
无人驾御的骆驼四处乱窜,战场乱成一片,敌我难分。
凌渡宇开始时和里奥是一组,不一会便被冲散了。剩下他一人在岩石问迅速移转。
当他扑往另一块岩石时,身后异响传来,他想也不想,就地一滚,原先立足处沙石飞
溅,子弹弹跳。
他无奈扭身一轮扫射,一个大汉立时跌下驼背。他枪下留情,只是射中对方肩膊。
受惊的骆驼向他冲来,凌渡宇滚向一旁,险险避过满身蹄印的厄运。
黑影一闪,一个徒步的图雷阿人借着骆驼的掩护,从后窜了上来。
凌渡宇大骇,正要滚人岩石下,力图死里求生。
一轮枪声自右侧传来,那个正提枪发射的图雷阿人打着滚,在鲜血飞溅中转了开去。
凌渡宇侧头一望。
圣女手持自动武器,在他右后方悄立一旁,冷然逍:“快走!我救回你一次。”
凌渡宇啼笑皆非,向指示的方向奔去。
他在岩石中发足狂奔,枪声逐渐落在左后方。
走了数百步,转出了一个弯角,一件物体拦在路
凌渡宇几乎跌了一跤。
一名大汉躺在血泊里,是格拉斯。
他终于逃不出死神的魔爪,他的三位妻子要变成寡妇。
正要继续赶路。
“喂!”一个声音从石后传来。
他警觉地提起武器,一个人站了起来,满脸凄苦的皱纹,原来是默金。”
骆驼声从后传来。
他一个虎跳来到默金身边,严阵以待。
一头骆驼直奔过来。
他松下一口气,默金向前标出,一把抓着骆驼头部的疆绳,同时大声叱喝。
凌渡宇不解地看着他。
默金叫道:“快来帮我。”
凌渡宇跑了出去。
默金熟练地猛拉疆绳,两排牙齿间慢慢地发出嘶嘶怪声,威吓这庞大动物。。
凌渡宇叫道:“怎么样!”
默金把食指变成钩子状,猛抓乱捣骆驼的鼻孔,又把它的鼻子用力朝下拽。
骆驼弯下前腿,后腿顺势跪下,然后卧了下来。
默金道:“不用了,还不快爬上来。”
凌渡宇才明白他在做什么,一把翻上骆驼的鞍背,默金虽是那样的年纪,身手却是出奇
地敏捷,一把翻到凌渡宇前面。
默金道:“抓紧了。”
话犹未了,骆驼两条后腿站起来,凌渡宇不由自主向前倒去,跟着骆驼又立起前腿,凌
渡宇又向后倒去。
默金兴奋地笑起来,大力一拍骆驼屁股。
骆驼向前奔出。
默金控制着缰绳,在岩石中左穿右插,不一会越过乱石堆,离开乱石迷宫,向着茫茫的
沙漠前进。
枪声还在后方传来。
凌渡宇向默金道:“走错了方向!”
默金道:“不!方向正确。”
凌渡宇指着太阳道:“太阳在我们的右侧,现在你走向正北方。他们要我们往东南方的
‘盐海‘集合。”
默金笑得咳了起来,喘着气道:“看你生得精灵,原来其蠢若猪,如果喜欢回到那班狂
人里,舔那妖妇的脚板,请你立即下去,恕我不再奉陪了,唉!不过我也明白,她的确愈来
愈美丽了。”
凌渡宇给他一轮抢白,哑口元言,他渴望和圣女多聚一刻,一方面是被她吸引,另一方
面却是因为好奇。
凌渡宇灵光一闪,叫道:“若是逃走,应该往南方走才是,那处是离开沙漠最近的路
途。”
默金像个刚被释放的囚犯,出奇地兴奋,策动着骆驼,大笑道:“傻子终究是傻子,往
南是乍德盆地,在乍得湖旁闭上限睛每动十步,一是撞进图雷阿女人的怀中吃奶,又或踏在
特拉贾坎特人撒的屎上,这叫逃走,笑死我了,哈。。”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默金一副凄苦辛酸,一副在下一分钟入土为安的模样,竟然是个这
样生龙活虎、语语抵死的人。
在驼背的颠簸中,凌渡宇虚心问道:“现在到那里去?”
默金嚷道:“天晓得?”
凌渡宇吓了一跳,道:“什么?”
默金侧过头来,把所有皱纹扭曲作了个怪脸,像老得要死的哈巴狗道:“不要说明天我
要做什么,只可以说明天真神阿拉会给我什么安排,哈。。”
凌渡宇气得叫了起来:“骗子!原来你只是假装昏迷。”
这句话是先前里奥对他说的,默金当时麻醉未醒,被凌渡宇托在肩上走路,现在他居然
可以模仿里奥的说话语气,不问可知,其问只是假作昏迷。
默金阴阴道:“有人自愿当骆驼,我又怎能拒绝别人的一番好意,哈……”
骆驼背着两人,在沙上留下长长的足印。
迷宫在背后下一条黑影。
前方是遥无尽头、微光闪烁的地平线和深郁的蓝天。
太阳快至中天,他们走了两个小时。
默金收紧疆绳,骆驼停了下来,鼻孔不住喷气,满口白沫。
凌渡宇奇道:“什么事?”
默金老气横秋地道:“什么?下来吧!”自己先跳了下去,身手的矫捷,丝毫不逊色于
年青的壮汉,只可用神迹去形容。”
凌渡宇为了免得又被人叫傻瓜,不情愿地跳了下去。
默金牵着骆驼向前走,凌渡宇跟在一旁。
凌渡宇忍不往间道:“骆驼不是用来骑的吗?”
默金瞪他一眼,道:“它现在是我们的救垦和阿生父母、它身上的羊皮水囊、行李和食
物,是我们的唯一希望,累死了它,你······”
忽地脸色一变,望向东南方·
凌渡宇顺着他眼光望去,只见一大团黄尘满天飞舞,遮蔽了半个天地。
凌渡宇还末清楚是什么一回事,默金叫了起来道:“与你一起真倒运,教我一出门就遇
上大风沙。”
一兽二人,在广阔单调的天地里,那样地孤独和渺小。
湛蓝清澈的大空变得昏黄污浊。
黄尘漫天,阳光软弱无力。
整个世界阴暗不明
风开始时徐徐拂来,跟着逐渐加强,短速急劲,虽然驱去了炎署,却使人心中震荡着不
安。
空间积累的尘埃愈来愈厚重,不一会四周视野一片泥黄,十多步外看不清楚。
两人拉下面罩,弓着身向前推进。
骆驼不断发出惊骇的嘶喊。
忽然问,狂风大作。
疾风一下子从四方八面没头没脑袭来,带着的沙粒箭矢般打在身上,隔了厚厚的布衣,
依然使人痛不可当。
沙粒不但在空中狂飞,脚下的沙子也在乱舞急旋。
大沙漠露出狂暴横蛮的一面,把二人一兽卷进惊巨浪的沙里。
凌渡宇狂喊道:“停下来!”
他们像台风里的小草,完全作不得主。
默金狂叫道:“不一停下来,沙就把你埋葬。”
沙粒无孔不入地钻进衣服里,硬塞进他们的脖子里,眼睛里和喉咙里。
凌渡宇愿付出一切,去换取以往的世界,免去这沙漠赐予的极刑。
他们有若盲人,摸索着前行。
风沙猛兽般在他们四周咆哮着。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风沙逐渐平复下来。
天空中满布浓重的尘屑。
沙粒逐渐向下飘落,一层层撒在地上。
二人一兽筋疲力尽倒了下来,连喘息的力量也失去。
凌渡宇闭上眼睛,调节呼吸,进入深静的休息里。
默金的声音响起道:“你知吗……”
凌渡宇骇然睁眼,不能置信地望着精神奕奕的默金道:“你是老妖怪吗?”凭他的体质
现在亦只是回复了一半,以默金的高龄,竞像没事人一样,怎能不教他惊异。
默金倒老实地道:“曾经不是,但现在却是。”
凌渡宇皱起眉头道:“你在说什么?”
默金挥手道:“不说这个,回到先前的话题,这场大风沙害苦了我们。”
凌渡宇叹道:“这还用你说吗!”
默金骂了声傻子,道:“不是说这个,而是大风沙救了那妖妇,使她能逃出白狼的狼
爪。”
凌渡宇奇道:“那场大风沙对他们双方同样不利吧!”
默金摇头道:“全世界没有人再比我更明白她了,她是沙漠里唯一从不迷失方向的人,
比我还要高明。”
凌渡宇不解道:“她有什么本领?”
默金哎了一口气,道:“你不会明白的。”
凌渡宇深明问话的技巧,转口道:“我们都逃出来了,她为何逃不出来。”
默金瞪着他,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傻子什么也不懂,我们可以逃出来,因为白狼的
目标是她……唉!这白狼是连我也惧怕的怪物,十八岁成为了图雷阿人的领袖,
鼻子可以嗅到三里外走过的骆驼是公的还是母的,哈。。”
面对这老怪物,凌渡宇一点也不知该怎样去应付,在他面前的确变成了个呆子,。
默金挑引道:“喂!怎么不说话了?”
凌渡宇耸肩道:“你和圣女是什么关系?”
默金眼中光芒暴闪,一口涎沫吐在地上道:”啐!什么圣女,她是婊子、娼妇、母狗、
妖婆……”抬起头来,斜眼盯着凌渡宇道:“你知她是我什么人?”
凌渡宇摇头,他倒很想知道。
默金认真地道:,‘她是我四十岁时买回来的小老婆。”
凌渡宇呆了一呆,喉咙咕咕作响,忽地爆起狂笑,腰也弯下来道:“老人家,你多少年
纪了,八十还是九十?”
默金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冷冷道:“如果你有父亲,他可以作我的孙子。”
凌渡宇笑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你找错了人,我父亲生我时是八十岁,假
设未死,现在应是一百一十岁了,你虽不是我的儿子,却是他的儿子。”
默金想了想,也笑了起来,道:“那我是弄错了,你父亲只可以作我的儿子。”
凌渡宇笑声倏止,呆道:“老家伙,你不是认真的吧。”
默金叹了一口气道:“我是认真的,我今年是……”闭上眼睛,默默数算,道:“一百
五十七岁又八个月另十七天。”
凌渡宇凝视着对方道:“那……那妖妇是多少岁?”
默金毫不犹豫地道:”最少有一百三十五岁,否则那配称为妖妇。”
凌波宇一脸愕然,他知道默金不是在说假话,
一些非常奇怪的事曾发生在他们身上。
难道和那御神器有关?
他想起圣女的眼睛,那包含了很多很多东西、很悠久、很悠久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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