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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剑至尊》第三卷


第十三章 白鹿宝刀



  碧削群峰列四垣,仙宫高坐不知寒。
  春前萤人明丹灶,夜静流星落斗坛。
  “太极道观”位于皇宫大内,北宫谷门右侧,在太仓及武库之间,成为太监死后火化装
坛秋春祭拜的地方,平常视为不祥之处。
  自从九十九岁“中人”老太监王板自焚以后,由一名退休的老太监王冲接手管理。
  道观后方临时起了一座锻冶炉台,高有一丈。
  熊熊的炉烈焰冲天,乱爆的火星迸射四散,和沉着宏亮的打铁声音,所汇成热闹的劲
儿,远传里许。
  张心宝瞪大着双眼眨都不眨一下,与太监包罗万象为炉火相映得满脸通红,十分好奇地
望着铁砧上,一块炙热红烫的铁块,居然能打造得如纸片薄。
  一名打铁的魁梧汉子,年约四十,一身古铜肌肤,十分精壮,只穿一条犊鼻夸,浑身映
着炉火,半身油光闪亮;双臂上的肌肉,一块块在滑动,就仿佛淘气的小耗子群,藏在里
头,不时地流窜。
  他打的是一支盈尺长的铁条,手法又重又准,一锤下去,火星横飞,随着有力的双臂汗
渍,散落于地,随即化为铁屑。
  这样从头到底,依次而下,打完了一遍,铁条就如去了一层皮,但依旧周身通红火烫;
他聚精会神打造的模样,已至身心两忘然的程度。
  他就是当代闻名,天下冶工第一的粹剑师——建帅。
  建帅用火铗夹起红通通薄铁片,翻动凝视一下,随手往水盆中一抛,在“滋!滋!”的
淬铁声中,及冒出的袅袅青烟,面露满意,吁口浊气,如负释重地抹一抹汗水,同时也发现
了张心宝他们三个人。
  建帅只瞅了一眼,眉头一蹙,根本不予理会,放下了铁锤及火铗,巡视一旁五个年轻力
壮徒儿正在一张大桌面上,敲敲打打一堆闪亮的钢片。
  最突兀的事;“皇魁宝剑”被分解开来。
  建帅轻举皇魁宝剑之三尺六寸剑身,双眼异采温柔,有如望着心爱情人般痴醉,用两根
手指轻抚只有二寸宽的剑刃,那副神态,简直到了爱不释手的程度。
  片响后,只说了一句话道:“剑柄的机簧‘暗锁’什么时候装好?”
  徒弟陈星恭敬道:“三天后完成!”
  建帅舒展眉头,指点桌面一张匕首分解精致图画道:“陈星加把劲!为师三天可以打造
出这只盈尺的匕首刀刃了,但是匕首柄机簧暗器之设计,十分细致精良,是为师生平未见,
设计图下方署名者‘诸葛亮’定非泛泛之辈,你可要记得这个人的名字。”
  陈星一边专心磨着机簧铜片,一边应声道:“徒儿省得!”
  张心宝十分乖巧,双手捧着一杯香气芬芳的茗茶,如执师礼般恭敬的送给建帅饮用。
  建帅双眼一抹厌恶又转怜悯,神情复杂,却瞪着跟随的太监包罗及万象,毫不留余地的
斥喝道:“你们两个‘阴人’滚一边去!免得沾污了铸剑的灵气!”
  两名太监却不敢吭哼作怪,怏怏然赶紧退开一旁。
  建帅神色凝重对着大徒弟陈星道:“星儿!你过来,为师今日将铸冶的功夫,最深一
层,传授予你;就是所谓‘望气’,需要掌握住火力最强的那刹那!”
  陈星激动道:“师父!徒儿恐怕愚痴不能成才,无法体验‘望气之道’,为何要今日传
授,是否改日束心斋戒再传?”
  建帅神色一暗,叹然道:“别太拘泥于形式!今日不传,恐怕来日无多?能否领悟多
少,就随缘吧!跟我来!”
  指着炉灶道:“陈星!将炉中所用的炭火加旺,该炭名为‘火墨’,火力特强,是选用
坚硬的粟木制造,人窖而不闭穴火,火力特强,最利冶铸,制‘火墨’方法你已得知,不再
重复!”
  陈星不徐不疾地鼓动风箱,木炭焰火渐炽,火苗转为黄白色,片响,一炉炭完全烧透,
青中带白的火焰,一阵阵往上窜升,袅袅轻烟开始转浓凝然。
  建帅只是凝神瞪着,神色木然,毫无动静。
  可辛苦了陈星,这样不住手地鼓风,时间一长,也有些吃不消,拭一拭汗水,忍不住问
了一声道:“师父!行了么?”
  “还要一会!”
  建帅抬头望了望,瞧他汗流浃背,不免怜惜,可是紧要关头却不能叫他歇手,相反地还
要鼓励他,督促道:“到了要紧关头!你辛苦些,再加把劲!你也要双眼紧盯着炉火,什么
叫炉火纯青?”
  听到了最后一句话,陈星精神一振,神色凝注,丝毫不敢松懈,欲见这重要的时刻。
  陈星对望气一道,已有些心得,今日重领师父耳提面命机宜,正好可以把自己的心得印
证一番,岂敢大意。
  所以一面手上加把劲!把风箱扯得“呼噜!呼噜!”地响,一面睁大眼珠子,紧盯炉
火。
  浓浓的轻烟转为淡然,不瞬间,化为空气般清净。
  “看准了!”
  建帅眉头一颤又喝道:“就是这刻!一丝白气都没有了!”
  陈星紧张得没有功夫答话,死劲地盯了一眼,欲把这一片青焰烈烈的形象,一辈子紧记
心头。
  建帅横步一跳,拿起铁钳,铁锤,快速的从炉里头挟出烧得又白又亮的铁条,置在铁砧
上,“叮叮当当!”锤得火星飞迸。
  等两面无一处不打到之后,铁条已然成了暗红色,快速的凌犀手法,不下百来下,这就
该淬了。
  淬本就简单不过之事,挟起铁条,往水盆里一扔就是;却见建帅弄得十分熟手,背后长
眼般,随手一甩,就听得“扑通!”一声,接着又是:嗤——光就这一手绝活,少说也得二
十年功夫。
  “照着做!要这样才能坚而不脆——百辟纯钢!”
  得意又道:“为师铸造刀剑!薄负时誉,自然有些独得之秘,犹铸纯钢匕首,只为求其
锋利,决不会弯折。”
  望着陈星接手粹炼,忙得一头大汗,无暇说话,只有倾听,满意矜持微笑道:“此中诀
窥!为师不必瞒你;但也实在说不清楚,窍门在铁中另加白银矿石之类等物,份量多寡,先
后次序,神而明之,难以尽述,留有一秘密方笺,待来日你自行研究,希望能更光大门
楣!”
  语音旋停。
  传来了一声浓浓地界音浙江家乡话道:“老乡!咱家可没有违诺背信,将你的独子‘建
翾’给带来见你了,何必生这么大的气?骂那两名狗奴才?咱家要的东西何时完成?”
  可见此人来了有一阵子。
  建帅头也不回,一口浙江乡音话道:“七日后准时交货!”
  两名太监哈腰躬身道:“参见主公!”
  张心宝神情亢奋,半跑半跳如雀儿般,奔了过去,拉着太监大总管张让的衣袖孺慕依
依,撒娇亲昵道:“小宝就知道亲阿爹疼我!这些好玩的武器都是给人家防身用的,小宝好
高兴也!”
  “心肝宝贝儿子!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亲阿爹也会摘给你,这不过小事一桩!”
  只见,太监大总管张让手牵一名年约十二岁孩童,长得像一头小犊牛般精壮,却羞答答
的沉默寡言,瞧见了建帅,一展笑容,挣脱手跑了过去。
  “阿爹!翾儿想您。”
  建帅转身一脸激动,两眼滴下了热泪,大展双臂抱起了独子建翾,抚着小脸爱怜道:
“翾儿!受了委屈没有?”
  建翾一脸刚毅,忍着不泣摇头道:“张伯伯对翾儿很好!还有小宝陪我玩,吃好吃的东
西,见识不少官中新奇玩意儿,这几天只是想念着阿爹喽!孩童不怕的!”
  太监大总管张让微笑道:“老乡!咱家不是说过了吗?只是请你来宫里作客几天嘛!等
事成之后,咱家自然有一笔厚礼赠给,小孩子做人质只是一种手段,要不然你怎肯来呢?”
  建帅是安了心,面露笑容道:“张大人!这件暗器完成后,老夫就金盆洗手,退隐山
林,以后就由徒儿陈星带领师兄弟们,重起炉灶!”
  太监大总管张让双眼一抹异采,话中玄机道:“是的!知进退者为英雄,识时务者为豪
杰,建老弟已然体会个中三昧,当然可保百年安泰了!”
  建帅神色泰然道:“张大人!请把‘绵里藏针’赵忠的银芒毫针送上来安装暗器,七日
后即可试射!然而这把匕首暗器,不知命什么名称?是否示下!”
  太监大总管张让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值四十万钱的“白鹿皮”递给了他,胸有成竹道:
“白鹿皮做成剑柄护套及刀鞘!就叫这把盈尺的匕首为‘白鹿刀’,可谓,逐鹿中原,舍我
其谁?天下第一暗器也!”
  笑吟吟得意又道:“银芒毫针明日送到!咱家在此先行谢过,就告退了,不打扰各
位!”
  太监大总管张让唤来太监万象跟随而去,留下了太监包罗陪着正在玩耍不亦乐乎的张心
宝及建翾两位孩童。炉火呼号,风鼓轰然,烈焰声不断,乱爆的火星四射,“铿锵!铿锵”
及“滋滋!喳沙!”敲击百粹成钢,有如提醒世人,人生如此。

  七日后清晨,风和日丽。
  太监二总管赵忠的地下密室内。
  哭得似泪人儿,娘娘腔的太监二总管赵忠半抬着屁股就一半椅子,趴在桌面,抽抽噎噎
哭泣不停,好似受了万分委屈,满室的“十常侍”人人脸色啼笑两难,也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他。
  张心宝一脸的无辜茫然,不知道犯了什么大错,跪在地上,左小手抠抠后脑勾,右小指
掏着鼻尿,一会儿拍拍双颊,望着在座表脸怪异的养父们,咋舌作鬼脸,一身的不安份。
  因为,“十常侍”干爹们没有一个人说小宝的不对,皆说愿赌服输喽!
  “十常侍”个个神情怪异的表情,其实心里暗骂太监二总管赵忠,出的什么鬼主意叫
“又爱又恨”的毒药?
  干!真他妈的暗爽——还假装痛?
  还不是赌输了,却死要面子的投诉——屁股开花?
  这个小萝卜头真是不得了!精灵若鬼,聪明透了顶,连心如发丝,精细明察的人都上了
当,真他奶奶地捡了一个好儿子!
  太监大总管张让手执打板,揎袖撩臂,不得不满脸忿懑,做作一番,重重地举板,轻轻
地拍在张心宝背上。
  “哎哟……哎哟……痛死人啦……”
  有如小猫叫母猫般,声音随着拍板骤大忽小的哀叫,哪像会痛的样子,令大人们忍住不
噱,以免又伤太监二总管赵忠的心。
  “别打了!别再打了!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咱家也不全怪小宝,老大真的狠得下心打
他?你们都是死人嘛?真没有良心,光看着小宝挨揍?也不说句话!”
  太监二总管赵忠霍然起身,抢过了拍板丢在一旁,揽抱着跪地的张心宝,有如娘亲般地
呵护着。
  张心宝举袖擦拭太监二总管赵忠的眼泪,直叫孩儿不对,理应受罚!
  好了!这不就天下太平了。
  一伙人高高兴兴地用着早餐,才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太监二总管赵忠,当然更是夸
赞张心宝一番。
  太监二总管赵忠关心道:“老大!小宝做人质时,防身的暗器打造好了吗?”
  太监大总管张让满意道:“咱家去看过,打选得十分精良!再配上你的银芒毫针,专破
内家罡气,实在厉害无比,连咱家都不是对手,今天可以交货了!”
  “嗯!皇魁宝剑的剑柄暗藏利器‘暗锁’也一并交货吗?”
  “老二!是如此。”
  “老大!建帅那批冶工师傅怎么处置?”
  “人数不多,各自分开制造!应该无虑泄秘,杀之灭口太可惜了,以后还可以利用他们
帮我制造其他武器。”
  “那批制造‘轰天雷’的师傅呢?”
  “人多口杂!全数灭口了。”
  “咱家就说嘛!那种后座力强大的武器,叫小宝携带着,又沉重又危险又容易叫人起
疑。还是小巧的匕首加暗器适合小孩子,叫什么名称来着?”
  “呃!叫‘白鹿刀’。”
  “好名称!小宝去做‘广宗’地界人质,咱家就放心了。”

  将近晌午。
  太监大总管张让的书房内,张让上座,赵忠抱着张心宝,建帅带着独子建翾一旁坐定。
  桌面上放置一只闪亮盈尺长,二寸宽匕首,另带多一只刃身,及白鹿皮做成的剑鞘,一
张设计图,皇魁宝剑也在侧。
  建帅自信满满,拿起白鹿刀道:“两位大人!以在下冶剑二十几年来的经验,保证此刀
为天下第一暗器,轻盈机巧,给小爵爷这种年纪做防身之用,最为恰当。”
  太监二总管赵忠抢问道:“怎么用?不会太复杂吧?”
  建帅手执白鹿刀,刃身泛出森森寒芒,可见十分锐利,满意道:“在下试一次给两位大
人观赏!就知不假,连三岁孩童都会使用。”
  展现手中轻巧白鹿刀,把耍弄弧圆后,转动护颚一圈,刀尖对准屋内梁栋,只闻轻声
“咔!”响,刀身一闪,有如电光石火,惊鸿一瞥,整只刀刃贯进梁柱而没。
  手掌摊开,展示刀柄,手指点在刀颚护环下,两颗一红,一黑,突兀暗钮道:“转动护
颚一圈,就是开启机簧关键保险,才能扣动红暗钮发射刃身,将敌人一击毙命!”
  再指着刀柄颚头上,小小密密麻麻的针孔又道:“再次按红暗钮,即刻喷出三十六根银
芒毫针,杀伤威力,方圆五尺无一幸免,机簧发射后可以填装,十分方便!”
  话毕,朝那柱栋梁再次发射,“咔!”声轻响,随后“蓬!”地射出一团银芒。
  嗤——
  全数贯进梁柱而隐,又快又疾,有如闪电,耀人双目。
  看得太监大总管张让偕赵忠欣喜若狂,霍然而起,赞口不绝,张心宝更是兴奋得不停鼓
掌叫好。
  太监二总管赵忠问道:“建师傅!刀柄上那颗黑色暗钮,有何作用?”
  建帅二话不说,将刀柄倒转过来,再转动一次颚环,尾端朝那柱栋梁,轻按黑色暗钮,
“嗤!”的一响,疾出一线肉眼不容易查觉的银点,贯进梁柱。
  “刀柄尾端只有一个小针孔,只能安装针三只!每次发射一只银芒毫针,则需转动一次
颚环,可以连续施为,连发三次!”
  得意又道:“刀柄是纯钢铁打造十分坚硬,内藏银芒毫针共三十九只,贯穿深度一丈范
围,任何宝甲罡气无法匹拟!”
  太监大总管张让兴致勃勃,望着二总管赵忠道:“老二!试射的银芒毫针是否粹了毒
性?”
  “老大!是一般的钢针,拿来试射,粹毒岂不可惜!”
  太监大总管张让离座,走了五尺远,转身面对建帅,伸出了右手掌,笑吟吟道:“老
乡!白鹿刀就朝咱家的手掌试射一下,咱家要体验其威力!”
  建帅一愣!不作一声,举刀柄就射,只见一线细点疾出,又见,太监大总管张让手掌化
指,气势凝沉,浑身布满罡气,顿使书房内,有若冰窖寒霜,欲捏住这丝银点,岂料,身形
被这丝银点往后一带,可见强劲威力十分惊人。
  他两根指头张开,没瞧见捏着了银芒毫针,却指头各划出了一道发丝伤口,已然凝聚了
两滴血珠欲滴,十分醒目。
  他纵声狂笑,满室回响,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好个天下第一冶工建帅!打道这只白
鹿刀暗器,实至名归,放眼天下无人可以匹拟,咱家就将酬金提高一倍,聊表一番心意!”
  话音旋落,走至梁柱边,轻拍一掌,将嵌进梁柱内的刃身及三十七根银芒毫针,全数震
了出来,整齐划一的陈列地面,再把桌上那张设计图,点燃火烛,片刻烧化。
  建帅被他露了一手的高绝武功及巧劲所震撼!不愧为宫内第一高手。
  白鹿刀这般厉害!看得张心宝咋舌不下,心中狂喜,这是我的宝贝武器,也是天下第一
厉害暗器。
  顽心又起!嘻嘻暗爽,银针就拿太监包罗及万象的屁股试上一试喽?
  太监二总管赵忠一脸绯红亢奋道:“确实厉害无比的‘白鹿刀’!媲美战国时代的‘鱼
肠剑’,这名剑水断蚊龙,陆劓犀革,让专诸刺王僚,胸断臆开,贯甲达背,名留千古!”
  语音刚落,他捡起刃身装回柄首放置桌面!轻举皇魁宝剑颤抖了一下,迸出了五朵剑花
炫目即隐。
  建帅为之一震!想不到这个太监娘娘腔妖里妖气,却能使得一手好剑法?
  他的大拇指按着剑身与剑柄相接之处,中间三指紧握剑柄,剑柄尽处,通常称为“首”
的部位,藏于掌中,再以蜷曲的小指虚虚钓住。
  明眼人即知!这是一种最易使劲的姿势,一剑突刺,所用的劲道,由身及臂,由臂及
掌,而自抵着掌心的剑首,导出内劲贯注到剑尖,盈满剑刃嗡然乍响,确是一位用剑的高
手。
  银芒如盘,旋回光芒一闪!
  及锋而试!
  “当!”
  这声十分清脆!却把桌面白鹿刀的刃身截为两断,而巧劲地不损及桌面,即回剑归鞘,
漂亮的露了一手。
  张心宝“哇!”的叫出声来,噘着嘴一脸的表情臭臭,十分舍不得,这一剑断刃,岂不
只剩一只了。
  太监二总管赵忠唉声嗲气道:“虽然多加一只刃身,是有备无患;却也暴露了白鹿刀有
暗器之弊倪,反成了画蛇添足?携带十分累赘,容易误伤了孩童!”
  这一番话,确使建帅脸色一红,不得不对这位娘娘腔太监的心思细致及用剑之道,增加
了一分敬意。
  赞叹道:“昔日越国有处女善剑,越王勾践向她请教剑道,越女以为,‘凡手战之道,
内实精神,外示安仪,见之似好妇。’没想到,赵大人刚才一剑之姿,有若越女剑风范!”
  拱手叙礼又道:“赵大人剑道深微!实在难测。冶铸剑者若我,只有一字便可涵盖。”
  “那一个字?”二总管赵忠似笑非笑妩媚瞅他一眼道。
  “无他,一个‘利’字而已!”
  “仅一个‘利’字,即可以涵盖一切吗?”二总管赵忠满脸不以为然道。
  “诚然!”建帅断然决然地答道:“利器在手,无往不利!”
  太监二总管赵忠轻视嗤之以鼻笑道:“照建师傅的说法!是剑役人,而非人役剑?好没
意思,哪根本就不必练剑了。”
  建帅回省一顿!发觉自己以冶工铸师身份论剑,是有些偏颇,想起世上使剑高手如云,
也就默然了。
  太监二总管赵忠看他沉默不语,妖娆嫣然道:“你的话并非全然不对!剑未出手,是人
役剑;一出手则是剑役人。此运剑收发之间,凭乎一心;所以说,依旧是人为主宰!”
  建帅微笑道:“在下相与论剑!所以古来雄主,皆求名剑,颛顼有‘画影’、‘腾
空’,少康铸八方钢剑,太甲有剑称曰‘文光’,武丁有剑称曰‘照胆’,周穆王的‘昆吾
剑’等无一不是当世利器宝剑!”
  这一番论剑,却使太监大总管张让兴趣,参加话题道:“咱家可要请教老乡!于将莫邪
夫妇所连袂铸造的雌雄双铜剑,越王允聘欧冶子所铸的铜剑五口:‘纯钩’、‘湛卢’、
‘豪曹’、‘鱼肠’、‘巨阙’楚王命风胡子求欧冶子及干将所作的铁剑三口;‘龙渊’、
‘太阿’、‘工市’,可是确有其事?”
  建帅作揖回道:“张大人!古之名剑确有其事。”
  太监大总管张让兴致更高,望了二总管赵忠手中那把皇魁宝剑道:“听说你见过这把皇
魁宝剑?并且断言是秦始皇赢政的随身配剑,死后一起的陪葬物?”
  建帅眼神坚定道:“秦始皇赢政天性阴鸷残忍,其人面相暴睛低额,鹰鼻猴腮,加上那
有如劈竹子难听的豺声,却将上朝时所佩之剑,雅名为‘鹿卢’,实与其人十分不相配;宝
剑能切玉削铁如泥,不输于周之‘昆吾’、楚之‘太阿’、吴之‘属缕’这三把宝剑,从何
而得之,也是个谜!”
  话声一顿,低回又道:“这把皇魁宝剑原本就是‘鹿卢’前身!被一名‘张心宝’盗出
墓陵,并且雕琢姓名在剑鞘上记念,时间相距数百年之久,至今秦始皇赢政陵寝依然是个
谜,可见盗墓者并非泛泛之辈,却不见史载,又是一团谜题!”
  建帅把皇魁宝剑放置桌上,指着剑柄又道:“这只剑柄加上了‘暗锁’!暗锁就是三只
修长小刀刃,隐藏在剑辆三道小槽内,剑柄里头灌入水银,遇掌热片刻膨胀,将三只修长小
刀刃弹起,即刻削断握剑柄者之手掌,若不是我已将暗钮卡死,赵大人刚才挥剑时,早已指
掌分家了。”
  话一说完,将暗钮按活,提起桌上一杯热茶,洒泼在剑柄上,瞬间,“铿锵!”一声,
剑柄上槽构内,弹出了三只锐利薄刃,高约盈寸,肉做的手掌哪能握得住。
  这个暗锁,看得两位太监怵目惊心,不明究理的盗剑之人,只要掌握剑柄,加热里头的
水银,当然指掌要分家的。
  “簌!”的轻响。
  冷却后的剑柄三只锐利薄刃,缩回了槽沟内,平整光滑,了无痕迹。
  神器岂不成了凶器?
  张心宝看得咋舌作鬼脸,乖个隆咚!这只皇魁宝剑真是有灵性?剑鞘上的名字竟然跟我
一样,可见与我有缘?反正长大后就是我的随身武器喽!
  太监大总管张让得知宝剑如此有看头,十分高兴,话告一段落,先行遣出了建帅父子
俩,手捧茗茶啜着深思不语。
  太监二总管赵忠将刃身装置匕柄上,套上白鹿皮刀鞘,轻抚柔软鞘身,爱不释手道:
“这等凌犀锐厉暗器!百年不得一见,建帅确是个天下第一铸冶师,当之无愧,小宝持此利
器,咱家就心安了!”
  张心宝见猎欣喜,从二总管赵忠双手就住白鹿刀,横插在腰间,学大游侠模样,走起路
来有板有眼。
  再把皇魁宝剑四尺二寸长拿来当竹马骑,威风凛凛就如大将军出征,逗得两老眉开眼
笑,乐不拢嘴。
  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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