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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红颜
第二十一章 白纸上的秘诀
金遗龙心想:“哦!你们原来是认识的,奇怪,金翅银羽为什么称自己自作多情,难道
他俩往昔有一段情史?”想到这里,心中忽产生一种微妙的妒意,那并不是男女之间的妒恨,
而是怕金翅银羽抢走他仰慕的慈母……
缟衣美妇一袖拂退北极熊,幽幽叹道:“梅大哥,往事已待成追忆,何必再去提它呢!”
金遗龙听她呼他梅大哥,心中突然极度地郁闷,恨恨盯了金翅银羽一眼,也不作声。
北极熊慢慢退至他身前,金遗龙有气无处发泄,一见他的背影,登时勾起心中的怒火,
大喝一声,扬掌劲劈而去。
北极熊怒道:“嘿,好个不知耻的小子!”头也未回,反手一掌迎去。
一霎间,他忆起了金遗龙一股猛力穿破掌风,扫中他的头颈之上……
他两眸奋张,开口惨吼一声,便如散骨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缟衣美妇吃惊地打量他的死相,见他怒目圆睁,血口奋张,仿佛死后仍欲噬人,不禁心
头大震。
她已发现适才金遗龙搏斗的地方,遍地尸首,惨不忍睹,心中直觉金遗龙手段过度狠辣,
便用眸子注视他,无声地责备他。
金遗龙很觉委屈,心想姑姑太仁慈了,要知人心险诈,我不伤他,他便会伤我呀!
金翅银羽沉声问道:“这位青年朋友你认识吗?”
缟衣美妇道:“他叫秦龙,来历不明。”
金遗龙过度敏感,自以为她冷淡了自己许多,不觉在心中叫道:“姑姑,我到底做错了
什么啊?”
他忽然极度痛恨金翅银羽,认为他的出现,无疑抢走了她的感情,因为她曾称呼他梅大
哥,其中隐秘可想而知。
金翅银羽努力回忆着,但许久仍忖不出秦龙这样个人物,便不再费心,短短向缟衣美妇
道:“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谈么?”
缟衣美妇目光一垂,叹道:“可以。”
金遗龙疾行两步,大声道:“不行,姑姑,我不喜欢你跟他交往!”
缟衣美妇一怔,奇道:“孩子你说什么?”
金遗龙叫道:“我讨厌他,您答应跟他……我就……”说到此,忙住口不言,因为他想
到了自己与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凭什么去管人家呀!
他心里很觉痛苦,心道自己反正快要死了,何必多管闲事。他暗中落了两滴泪珠,掉头
就走。
缟衣美妇呼唤道: “孩子,你要去哪里?……”这呼唤的声音,多么像一个慈祥的母亲
在呼唤她的爱子,金遗龙心中一阵辛酸,但却硬起心肠不加理会,暗道:“姑姑,我实在很
仰慕您……但……他太讨厌了,我不愿见您跟他要好……”
缟衣美妇又呼道:“孩子,你走我不反对,但江湖人心奸诈,你要多加保重啊!”
金遗龙忍耐着,听了这话,他忽地发狂地向前疾奔,耳畔中有一种声音盘绕着:“你要
保重,你要保重……”使他酸楚万分,沿路眼泪不住地流着……
是时,时已正中,大地更加霜白。
道中,行人绝迹,万籁俱寂,只有他一个孤独的影子缓缓蠕动……
他踽踽行着,忽闻一声尖锐的惨呼响自远地,疾忙展开轻功提纵之术,向发声之地赶去。
在一个废屋前面,触目荒凉,残砖碎瓦上几缕黑烟仍在冒着。
再见枯枝积堆,灰炭满地,他立刻断定这地方不久之前有人生火……
他练就一双夜明眼,只消开眼静默一会,然后奋然一张,十丈方圆内景物尽人眼帘。
他斗然发现了十二具尸首,其中女尸四具,尸上并无半点伤痕,十二具皆是如此,死相
虽然难看,却甚有规则,仿佛经人按序排列之故。
他怔怔地想:“这些尸体身带干粮兵器,合群而犯,究竟是什么来头的?”
一群骏马接二连三地自树林内奔出,然后长啸一声,掉头而去。
他夜明眼端的利害,早见一匹黄骠骏骑鞋上刺绣着一柄长剑,剑身宽阔,炯异常剑,暗
想:“这怪剑是什么记号?这人即在马鞋上刺绣自己的外号,想必决不是等闲人物,他究竟
是十二具尸体中的哪一具呢?”
他又想道:“何不搜查一下,也许那黄骠主人的怪剑就在身边。”
心念动处,仔细翻检十二具男女尸首,然面却一无所见。
他忽觉到一具老人尸体胸上有一张探出纸角的纸贴,这是唯一的遗物,他伸手取来,打
开一看,纸上竟画着一个年轻俊秀的人像,旁边尚标注着“金遗龙之样”五个红字,不禁大
吃一惊,心想他等难道是自己的仇人?
他注视每一个死人的脸孔,竟无一人是认识的,于是他思想又投到另一面去:
“哦,是了,自从自家失踪之后,许多正派侠义纷纷结队找自己的下落,这些人不外是
好功急义的侠义人士!”
“跟上次一样,他们遭到妖魔的毒手,那妖魔觉得对自己不利……”他脸色渐渐阴沉下
来,咬牙切齿地自语道:“他一定是玉面飞戟那禽兽不如的混蛋,唯有他最担心宝座失去!”
他怒恨之余,不禁又为众人的惨死悲哀,心想:“若非为了自己,他们岂会遭到妖魔的
毒手,我一定会查出那怪剑的主人,好好安慰他的家属才行。”
他折断一根树枝,运起内功,挖掘了十二个大洞,仔细将十二具尸体埋葬。
一切妥当,连额上汗珠都来不及拭掉,就一掠而去。
来到城中,此时满家灯火业已熄灭,只剩下那川西大菜馆仍然灯火辉煌,如同白昼,他
不禁动了疑念:“难道宴会还没终了……”
他悄悄纵掠上屋,双足勾檐,轻拨竹窗,只见百十张宴桌杯盘狼籍,倾倒满地,唯独空
空如也,客人早巳归家。
他一双明眼落在楼室里仅有的两个客人,这两个人仿佛在办善后,也仿佛在秘商要事。
其中一人正是他假冒爹爹的叔父,他道:“西门兄,你约定北极熊今晚在这里见面么?”
西门兄,无疑就是西门豹了,金遗龙甚为怀疑,心想武林四魅为爹爹仇人;叔父怎地老
跟他们打交道?他已打定主意,趁活在世上,不管叔父在旁阻扰,也得先把父仇报了再说!
只听西门豹道:“没有的事,他一去不回,谁知道出了什么意外。”
金鸣飞大将军叹道:“是啊,咱们已劳动了一天,还未将他寻着,到了梅山,那婆娘又
不在,真是费人猜疑。”顿了一顿,口风一转,道:“咱们白白排了两天大宴,却不见那小
子来到。”西门豹道:“你忙了一番,倒有一点收获,而我却连屁也没捞着一个,真是气死
人!”
金鸣飞笑道:“你是说那小妮子吗?”
西门豹道:“不错,那妮子人见人爱,恩兄艳福不浅!”
金鸣飞大笑道:“可怜那年老昏庸的申老匹夫,急找了一天,还未寻着他的宝贝女儿!”
金遗龙暗地心灵大震,暗忖:“听他这样说,申微翠难道已落到他的手中,他的居心何
在呢?”
忖至此,西门豹已微笑道:“不错,申老匹夫自昨夜回去后,听说就一直没有睡着,最
倒霉的还是那照顾她的侍卫,不知挨了多少皮鞭!”
闻言,金遗龙又是一震,心道申无畏明明今夜应邀赴宴,怎说是昨夜……难道……难
道……
他惊想道:“自我昏迷醒来时,那姑姑也说你终于醒来了,那终于两字不是代表经过了
很久的时间吗?还有当自己打量天色时,仿佛觉得醒来的时候比昏睡之时更早,难道果真已
隔了一日了?”
综合种种疑点,推敲一番,果然觉得离奇,他心胸豁然开朗,把无数闷压心胸的郁气排
出体外,暗道:“今天是第四天,三天期限已过,自己岂不……”
他惊喜欲狂,几乎想手舞足蹈一番。
他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大难不死,实在是那枚朱色果实的功劳,不然,他竟一直认为自
己将离开人世,做出种种可笑的事来,此刻想起甚觉有趣!
只听金鸣飞道:“南宫虎负气而去,说不定以他野蛮执拗的脾气会出乱子,西门兄,我
看你还是去劝他一下,我此刻急欲回家盘诘那小妮子,看她是否跟金遗龙来往。”
金遗龙心中暗喜:
“我巴不得你俩分开。嘿,西门豹,待会有你好受的。”
西门豹颔首道:“兄弟马上就动身找寻他去,恩兄,你也要抽空儿打听北极熊一番,最
好能见面,吩咐他往东方大哥那儿去一趟,东方大哥有要事交待。”
金鸣飞道:“好的,西门兄先走吧,我待会就离开此地,以后见面仍照以前的规定,不
要忘记。”
金遗龙忙缩身在阴暗处,果见门窗一开,一条疾影飞掠而出,那人正是西门豹。
西门豹离去之后,停也不停一下,兀自朝城门奔去。他身影消失不久,金遗龙正想赶去
报仇,窗旁已有人冷冷笑道:“嘿嘿……西门豹,北极熊早完蛋了,你却懵然不知,我虽不
用出面,却能叫你们自相残杀……嘿嘿……梅山神尼武功不弱,再经我密告,你兄弟北极熊
纵有两条性命也难逃公道……”
他这话像似说给西门豹听,又似暗中讽刺他愚笨,只把金遗龙怔住了,心想你俩不是很
要好么,为何叔父却暗中不利于他?
他哪里知叔父为了一部纯阳真籍业已计划多年,深知武林四魅,息息相关,手脚不离,
他一人不够力量刈除,便使阴计,暗算武林四魅。
金呜飞并没有立刻行动,金遗龙好奇心所使,也暂忘记追踪西门豹的事。
金鸣飞临窗而语,又嘿然自语道:“西门豹,你如知我改头换目,必定不敢与我接近,
但你不知,你混了多年江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你以为梅山神尼不肖于我的作为,便
不理睬于我,其实,我以另外一个面目出现了,你却做梦也没料到……”
金遗龙警忖道:“这样说来,那姑姑就是梅山神尼了?呀!她是郑芳清的师父啊,可笑自
己与她谈了许久,却忘记去寻问她的身份!”
金鸣飞重重一哼,道:“梅山神尼婆娘若再不吐实,我也照样制她死命……”
说这话时,他已掉转身来,往里面走去。金遗龙想不透他言中之意,便悄悄用足勾住屋
檐,向室内窥视……
金鸣飞兀自于怀里取出一张人皮,低哼一声,套在面上,立刻他改换了一个人。
只见他双颊瘦削,星眸深陷,颔下三绺短须,他眸中眼珠儿一转,竟然没有一丝破绽。
金遗龙只觉这张面孔太熟悉了,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渐渐陷入回忆里……
假将军一个掠身,跃至楼梁上伸手取下一把长剑,就在室内,凭镜自赏嘿嘿冷笑起来。
金遗龙还未想出这张人皮之人的身份,金鸣飞已经将长剑背在肩上,露出半尺长短的剑
柄丝穗。这一霎那间,金遗龙由长剑想起了他的身份,暗中斗然一惊,几乎脱口呼出:
“他是昆仑派掌门人还珠剑客,叔叔竟变成了他?”
昔日,九派掌门之人围歼于他时,还珠剑客也在其中,想不到他叔叔的打扮竟与他一模
一样。
立刻,他想到件可怕的事!
那天围歼我的还珠剑客,到底是真实其人,或者是叔叔装扮的?
他来不及再思索,还珠剑客已大步向窗边行来,金遗龙忙自缩上屋背,但见灰影一闪,
还珠剑客已然飞掠而出。
月光下,那灰影疾如箭矢,径往南方僻野飞奔而去。金遗龙一声不响,自屋上纵入半空,
像虾子一般弓身一弹,倏长身形斜斜射落地面,跟着展尽奇门轻功提纵之术,向还珠剑客追
去。
还珠剑客轻功卓绝,几个起落,便在十丈之外,金遗龙对这位亲叔叔一无所知,更不知
他武功自什么地方学来的。
两人一先一后,倾刻间就来到僻野荒郊,金遗龙抬起夜明眼四周打量一下,只见树枝低
垂,薄雾茫茫,南西两侧尽是凸凹起伏的坟地。
这时夜风料峭,虫声啾啾,一种怖人的寒瑟直向他包袭过来,暗地里悚然打了个寒噤。
还珠剑客仿佛对此地甚为熟悉,一眼不瞧,便直往空场中奔去。
金遗龙暗一咬牙,跟踪而至,就在不远之处一处隆起的坟地旁隐伏下来。
那地方尽是平滑的墓碑,七横八竖,不知有多少,显然经过许多年代是座老坟。
他一双肉掌触及冰冷冷的墓碑上,全身为之一颤,幸亏他天生异禀,艺高胆大,否则早
被这森寒凄凉的景色吓晕了。
他偷偷探出一双眼睛注视叔父的动作,一时天昏地暗,夜雾笼蒙,若非吃下千万双巨形
蝙蝠,练就夜明眼,真要像瞎子一般,不知东南西北呢!
还珠剑客在这一堆堆坟地里,左穿右弯,不知找寻了多久,才在一墓碑前停步。
金遗龙很感疑迷,不知叔父化装成昆仑派掌门还珠剑客在这坟场里鬼混些什么名堂?他
不敢出声,生怕因此惊动了叔父。
暗地他好奇叔父本身是个谜,今番这般情景更是谜中之谜。
他只见过爹爹的遗言,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个亲人,遗册上对他行为很表不满,由于手足
之情,金鸣飞不愿多写。
可是,他勾通杀父仇人,有来有往,情意融洽,更使金遗龙大为愤慨,只碍于长辈份上,
不敢出面指责而已。
他也曾怀疑爹爹死因离奇,可能与叔父有所关联,但这个念头,一直不敢让它占据心头。
还珠剑客冷冷哼一声,伸手用力摇憾着那块墓碑,瞧他吃力的样子,足见那墓碑十分沉
重了。
不一会,那古碑轰的一声,倒伏地上,还珠剑客伸长了颈子,往洞里瞧了几眼,凶狠地
喝道:“喂,老鬼,你昆仑一派武术精华,飞虹八腿的最后两式写好了没有?”
金遗龙听得心头一震,暗忖道:“原来这地方还藏着人,而那人却又是昆仑派中人,嘿,
这是多么诡异的事情,若非自己亲眼瞧见,说出去谁会相信?”
只听幽秘的洞里,有人长叹道:“你不用逼我,老夫早将最后两式的秘诀画在纸上了,
唉,拿去吧!”
这老人的嗓音苍老凄凉,仿佛说话的时候心里头有说不尽的委屈。
一双枯瘦手掌自洞穴中伸出,掌中尚有一张白纸,还珠剑客伸手接过,脸上神情未变,
眸中却有许多喜色,只听他微微笑道:“老鬼既已屈服,吾就让你舒服一点!”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纸包,道:“拿去,这是解毒之药。”信手一掷,那纸包便落于洞穴
内。
洞内沉默了一下,仿佛那老人迫不急待把药吞下,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朋友,你
也是武林中人,深知名重于天下,你假冒老夫身份行道江湖,老夫不说什么,但是……千万
不能为非作歹,破坏昆仑一派千余载来辛辛苦苦立下的信誉!”
还珠剑客冷笑道:“老鬼此言显然有侮辱吾的意思,你怎敢断定,吾冒充你身份就是为
了做坏事?”
老人叹道:“老夫自被你关禁此洞,当不知你在江湖做了些什么事,但是,老夫仅希望
你切莫过分破坏昆仑的清名。”
还珠剑客道:“这个你且放心,吾非蠢人,胸中自有分寸。”
老人问道:“朋友,吾门徒健在否?”
还珠剑客道:“他们都不错,十分听我的话!”他至此一顿,然后朗声笑道:“哈哈,
唯有如此,生命方有保障呀!”
金遗龙听了这话,甚感刺耳,心想光凭这两句话,便可看出叔父平日为人之一斑了。
老人苦笑道:“老夫真不明白,以朋友卓绝的身手,江湖之上必大有声名,为何要冒充
老夫之名,并将老夫囚困于此?唉,朋友,你能透露一点给老夫知道么?”
还珠剑客道:“这很简单。第一,昆仑一派享誉武林已久,地盘广大,可供利用。第二,
昆仑武术精英飞虹八腿威力强大,恰好克制铁府大将军其人的散肢掌法,第三……”他忽然
转变口风道:“以下几点不能告诉你,总之,吾的做法都有目的,你光知道这两点就足够
了。”
金遗龙想:“想不到爹爹竟有这样一个好弟弟,哼,他的死一定跟叔父有所关系!”
他并没想到散肢掌法,心想这一套掌术,必定是爹爹生前最具威力的绝技,否则,叔父
不会针对这套掌法,谓求破解之策。
片刻,劲风起处,还珠剑客又道:“喂,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这飞虹八腿最后两式如
有与事实不符现象发生,哼,你从此以后也别想再过安稳日子!”
老人苦笑道:“老夫生命操纵于你手中,你要怎样,老夫还不是伏首就戮。”
还珠剑客冷哼一声,就在旁侧一块空地上,舒掌伸腿练起功来。
只听呼喝之声不绝于耳,还珠剑客独自一人竟在空场上打得有声有色。
起初,金遗龙还瞧不出所以然来,渐渐,他见多了,便发现还珠剑客打的招式尽用双腿,
手掌虽然有时挥动几下,但最后还是以腿攻击。
他不觉恍然大悟,暗道:“这怪异的腿法,敢情就是昆仑不传之秘飞虹八腿!”
其中有个式子,他十分熟悉,竟是自己万柳飘风掌法中第十八式“横扫太平”。
他也明白,万柳飘风掌法为上几代奇人于泰山金顶共同创造的,内中融合各大门派武功
中的精华。
还珠剑客练了顿饭时间,才匆匆稳身止势,打开白纸仔细看着……
最后,他喜孜孜地自语道:“不错,不错,老鬼没使诈!”
金遗龙等得很不耐烦,正想舒一舒身体,还珠剑客已搬动着古碑,塞住洞口,立刻又恢
复到原先一般,毫不露点破绽。
他仰望月光,低笑两声,转身而去。
金遗龙再度跟踪着,那墓场囚禁老人的地方,他已暗中记下,待有空时想亲自寻问他一
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跟踪奔了盏茶时光,业已进入另一城市。
金遗龙私下略一忖度,竞走了三十多里路。
还珠剑客进人街心,便大摇大摆起来,尽管此时夜深人静,行人绝迹,却还大摆其臭架
子。
金遗龙甚觉好笑,也不去思索,跟着他穿过大街小巷,不一会,便来到了一排宏大壮丽
的楼宇前。
四周灯火不燃,黝黑一片,唯有这一排楼宇却大放光明,形同白昼。
巨大铜门前,四位头染白巾,全身劲装打扮的年轻壮士,笔直立着,瞧这气派,竟不亚
于将门候府。
还珠剑客大步走进,四人远远望见,齐齐弯腰行礼,口道:“恭迎掌门大驾。”
还珠剑客微微一笑,道:“你们休息去吧!”
他的嗓音一变为仁慈和蔼,就如那张平素的老脸,使人倍感亲切。
四人炯炯目光有感激的色彩,共同说了声:“谢谢掌门。”弯腰行了一礼,各自休息去
了。
金遗龙隐立于高墙的长草丛里,这时两个劲装少年从他身边经过,两人没发现有人在侧,
依然挺胸直行。这一霎那间,金遗龙却已发现两人额上的白布带写着昆仑两字。他立刻知道
这些少年健者俱是名门弟子,是以有着江湖人所不及的大家风度。
两人越行越远,金遗龙忙闪身而出,就在铜门旁边向里面打量。
只见楼前凸出的遮日廊上,雕龙花柱直没楼底,柱旁尚有四位少年健者守着,少年健者
腰间俱佩着长剑,气沉神凝,令人望去不敢贸然闯进。
金遗龙暗道:“少林掌,昆仑剑,享誉武林已久,这四人年纪虽轻,剑上却有不凡的造
诣,自家虽然有惊无险,却用不着与其正面冲突。”
他想了一下,决定由空中进行。
他握起石头,扬手一掷,那石头便流星般飞入林内,发出沙沙声响。
一霎那间,四位少年健者,目光炯然,疾向林内注视。
金遗龙暗喝一声:“好厉害的家伙,竟是同时同地发现林中有怪。”他暗伏不动,那左
边两位少年,业已纵起三丈多高,半空中,全身微微一顿,然后流星般向林内扑下,速度的
确是惊人。
另外两人,四只手掌倏然提至胸口,鼻内丝丝劲吸空气,金遗龙见状,心中一凛,疾想
道:“果然不出所料,这四个少年都不是好对付的家伙,一知有异便连分别戒,其中两人虽
然离开,但另二人却行起内功,仍然不走,无隙可乘,嘿,叔父竟能利用他们,眼光可真有
独到之处。”
他深知内家高手,尤其在行功之时,耳目倍加敏觉,故而引走两人之后,仍然不敢妄动。
那两少年轻功卓绝,只见树头顶上人影翩飞,默然立着,眸中虽有一丝惊诧,口中却不
提半个字,显然经验老到,受过严格的训练。
四人昂立不动,金遗龙暗地感到捉襟见肘,心想金遗龙呀,你连第一关都闯不进去,还
狂想探什么龙潭虎穴!
想着,内心忽然升上一丝怒火,决心硬闯进去,手脚一动,便待动身,岂料那柱下四位
少年健者忽然分散开来,月光下,不知何时,庭园内又多出一个白衣不速之客。
金遗龙与他背面,自然看不到他的脸孔,但见他身材适中,举止潇洒,必也不是普通江
湖人物。
四位昆仑弟子一声不响,将白衣人围在中央,白衣人强敌在侧,竟然不慌不忙,十分悠
闲地说道:“你们四人要拦截在下吗?很好,久闻昆仑剑术卓绝,在下就花一点时间陪你们
玩几招!”
四人稳立不动,月光下,那闪耀着精光的眸子却炯炯投在白衣人脸上,白衣人不先攻击,
四人决不还手,这也是昆仑一派铁定的规矩。
白衣人哦的一声笑道:“对不起,在下竟忘了你们昆仑派的规矩,来来,在下老实不客
气这厢冒犯了。”
说着倏地一指,点向左侧一人,左掌横面切出,半途化切为劈,直劈左侧一人。
这一式敌二的身法,快准绝伦,少年健者方自横劈扣下,他已迅速变招,只见白衫飘处,
那一掌一指便落在前后两位少年健者身上。
金遗龙心神微凛,疾忖道:“听白衣人口音,仿佛年纪甚轻,却不想有如此造诣,真不
多见。”
突然,四位少年健者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喝道:“朋友,你是少林派?”
白衣人朗笑一声,手掌一扬,右掌便从中间穿出,呼呼呼一掌三式,连击前左后三侧少
年健者,他以一敌四,竟然毫不含糊。
三位少年健者,各自扬掌一挡,只听啪啪啪三声脆响,三人足下虽然未动分寸,然面上
半身却晃了一晃。
内家好手考较武功,分毫必较,三人显然已落败了,其中一人脸孔通红,低喝道:“好,
好,朋友身为少林门,却来找昆仑梁子,今番非见见少林绝艺伏魔十八掌。”
原来,四人业已看出,白衣人施展的正是少林绝传武功伏魔十八掌。
伏魔十八掌是少林镇山掌法,等闲之人决不传授,是以白衣人虽未报出身份,四人心中
早已有了个谱,知道他是少林掌门清虚大师亲传徒弟。
白衣人朗笑一声,也不否认,只见他身形一变,四面八方便幻出许多双掌影,缤纷错落,
直向四人罩去。
昆仑自古以剑出名,掌上功夫自然弱了一点,此刻白衣人以一敌四,却又拉不出脸拔剑
还击,表面虽奋力去接,暗下却直皱眉头。
白衣人上起下落,十招之内,尽占优势,只气得四位昆仑弟子暗喝苦也。
金遗龙凝神注视门场,他一对夜明眼明察秋毫,早已发现白衣伏魔十八掌中一招跟自已
万柳飘风掌法中的“群魔伏首”一模一样。
他不禁悟出法虚大师所以要歼灭自己的动机,心想他原来以为自己偷学他少林派的绝传
武功啊!
他突然又想到:“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身子猛然一长,毫无声息地人就平稳地落在屋上了。
他在屋上四处游走,但见间间居室灯火通明,辉煌照人,却不知申微翠姑娘被禁囚何处。
他随便拣了一间,轻启竹窗,只见室内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江湖汉子。
这人面貌平庸,双眸微合,似正在沉思中。
金遗龙心想何不逼他问一下,至少比胡找好些。心念一动,嗖然掠进室内,手臂一伸,
便将那江湖汉子穴道制住。
他嘿嘿冷笑问道:“申姑娘在什么地方?快说!”
江湖汉子穴道被制,口虽能说话,全身却无法动弹,他反问道:“谁是申姑娘?”
金遗龙怒道:“你敢装傻!”手指倏地点在他腕脉上,顿时江湖汉子牙齿打抖,语不成
声:“我……我实在不知道谁是申姑娘呀……”
原来,金遗龙用武林中最残酷的一种分筋闭血刑法迫他,那汉子痛苦呻吟,眼中已有乞
怜的神色,金遗龙才再问道:“她被关禁在什么地方?”
汉子低声道:“朋友,不瞒你说,我是还珠剑客的客人,千里迢迢赶来拜访他老人家的,
怎知申姑娘是何许人呢?”
金遗龙不信,又用分筋闭血迫他,汉子痛得满地打滚,连叫饶命。
金遗龙很感奇异,因为那汉子痛苦欲绝,脸上却始终毫无表情。
他斗然想起叔叔变像的情景,心中恍然大悟,伸手一掀,果然在江湖汉子脸上剥下一张
巧制人皮……
——而他,竟是他所熟悉的人物,孙家大公子孙怀玉。
金遗龙大大地惊诧了一下,脸色立刻一沉,冷笑道:“孙怀玉,久违了!”
孙怀玉现出庐山真面目,脸色也是一变,那眸中乞怜的神色全隐去了,他狠狠说道:
“小子,少爷不幸落到你手上,要杀便杀,少爷若皱一下眉,便算不上人物。”
金遗龙由他身上,想到失踪多日的青青,他冷笑道:“听说申无畏将军的第四千金被你
掳去,这事是真的吗?”
孙怀玉脸上有一丝讶色,脱口说道:“什么?是青青……”
瞧他样子,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金遗龙察颜辨色,心知此事与他毫无关系,便暗
忖道:“奇怪,青青到底落难何方?江湖人物怎不见有所风闻?”
他沉声说道:“孙怀玉,申微翠姑娘被囚之地,你一定知道,今若坚持不说,别怪在下
心狠手辣!”
孙怀玉怒道:“放你的狗屁,申微翠何时被囚,囚于何地,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怎
口口声声说我知道,你简直存意寻少爷的麻烦!”
金遗龙愕然想道:“看他说话时的神情,此言决非虚假,这么说来,申微翠落难之事他
果真不知了……”
他道:“姓孙的,放过两位姑娘的事不谈,那铁公鸡失踪,大概是你干的好事吧!”
孙怀玉道:“不错,铁公鸡已经死了。”
金遗龙闻言,不禁又惊又怒,道:“你承认铁公鸡是自己杀害的?”
孙怀玉冷笑道:“小子别血口喷人,铁公鸡是还珠剑客杀的。”
金遗龙冷冷瞅住他,道:“你呢?”
孙怀玉哼一声道:“怎样?”
金遗龙一掌按在他胸脯上,只消掌心吐劲,孙怀玉便得死于非命,他道:“还珠剑客与
他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他?这显然是你的鬼计。”
孙怀玉昂然不惧,冷笑道:“铁公鸡屡次反抗还珠剑客,还珠剑客欲整顿太湖帮,当然
得先把阻碍之石除去。”
“什么?还珠剑客想吞并太湖帮?”
“不错,太湖帮本来就跟他有点关系。”
“什么关系?”
“告诉你吧,小子”孙怀玉阴险地笑道,“还珠剑客就是昔日铁府大将军的亲兄弟,铁
府大将军失踪之后,还珠剑客自然想取兄长地位而代之,这事只有少爷一人知道。”
“哼,姓孙的,你胡说八道,要知还珠剑客近两月来才由铁府大将军胞弟代替。”
“嘿嘿!但铁公鸡老早就跟他闹翻是事实,试想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如何容许反对他的
人活在世上!”
“想不到你倒是还珠剑客的心腹!”他神光棱棱的星眸已有煞气,道:“姓孙的,你必
须承认铁公鸡之死是你们相互共谋的,因为你们神鹰帮处处打击太湖帮,企图把太湖帮瓦
解!”
孙家公子吃了一惊,问道:“小子怎知少爷为神鹰帮人?”
金遗龙道:“在下不但知道你是神鹰帮人,而且知道你是玉面飞戟新收的弟子,我说的
是么?”
孙家公子惊怔交加,呐呐说不出话来。
金遗龙道:“怎的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孙怀玉听了这话,突然朗笑两声,道:“你也别洋洋得意,要知少爷也详知你的来历。”
至此一顿,炯炯注视金遗龙道:“你也别想瞒得了我,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金遗龙对么?”
金遗龙剑眉一扬,问道:“你听谁说的?”
孙怀玉在笑道:“不但如此,最近我又听还珠剑客说起,你也是那铁府大将军金鸣飞的
独生子。”
金遗龙怔道:“什么?还珠剑客竟……”
孙怀玉大笑数声,打断他的话,抢先说道:“他为什么不知?哈哈,冤家路窄,他就是
你至亲叔叔呀,小子,我说得对吗?”
金遗龙大怒,手掌一翻,劲力猛吐,孙怀玉猝不及防,哎唷一声便死于床上。
金遗龙怔怔望着他的尸体,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懊悔已是来不及了,不
禁拍脑自语道:“哎,自家坏了大事,那申微翠的囚处尚未问明,就将他打死了,真是糊涂
之极呀!”
他顺手把那张人皮面具带在怀里,足尖轻点,飞上屋背。
不料,身体尚未站稳,已被看家猛犬发现了,只听汪汪吠了两声,跟着四面八方起了反
应,霎时急劲的吠声便惊动了屋内所有的武林高手。
仅是一刹那功夫,不远之处已疾影晃动。
那起落飞势宛如脱弦劲矢,足见来人的轻功,业已深见火候。
金遗龙暗责自己粗心大意,事机败落,不敢再耽搁下去,足尖轻点,疾往后方掠去。
遥见楼后一排浓密竹林,金遗龙越过一条小溪,便穿人竹林之中。
此时,他无庸再去担心被人发现,因那一片竹林之中,再多的人也别想发现他……
他低头行了数步,忽想起墓穴中的老人,不禁霍然想道:“他是真正的昆仑掌门,这楼
宇内一切设备必了如指掌,自家何不去问问他?”
片刻,他就来到了目的地。
此时,大地霜白,一抹明月清新、艳丽地挂在天边,使他仿佛面对着一位绝代佳人。
他心怀中却欣慰地在墓场中东奔西走,按照记忆,来回打寻着……
他走到一块石碑前,忽然停步不动,这石碑后并无坟墓,单直插于地上,显得诡奇怪异。
他向四周打量一眼,自笑道:“到了,到了。”
他运足全身之力,抱紧着那块巨石,用力一摇,果把巨石憾动了几下。
底下,突有人语:“是朋友吗?”
金遗龙听出这人口音正是那还珠剑客,便用力拔起巨右,奋力掷往一旁,然后俯起身体,
用夜明眼向内穴打量。
他所看到的是一个一丈方圆的小洞,洞内铺着干草,一个满面污垢的短发老人倚靠于泥
壁,正抬起失神的眸子瞧着他。他问道:“喂,你不能行动么?”
老人怔道:“你是谁?”
金遗龙道:“你别管我是谁,先回答我的话吧!”
老人苦笑道:“不错,我阳关阴脉已被人制住,全身发不得力。”
金遗龙心中一宽,毫不犹豫,纵身而下,就在他的身边坐下,开口问道:“你是还珠剑
客吗?”
老人摇头道:“不是。”
金遗龙剑眉一扬,沉声道:“我却认出你是昆仑掌门!”
老人苦笑着,还待否认,金遗龙已恍然大悟,心想是了,他一派掌门,被人禁囚此地,
颜面失尽,怎愿承认自己就是还珠剑客呢?
他道:“还珠剑客,此事别无人知,你也不用多虑,我决不向他人宣扬,我是来救你
的!”
还珠剑客仰望着月光,呆呆说道:“你怎知我在此地?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救老夫呢?”
金遗龙道:“我由假冒你身份的人的口中,得知你被囚于此地,特赶来救你出险。”
老人摇头道:“不对,老夫自觉无恩于你,这世上也决无如此仁慈之人,你何不坦白说
出来意?”
金遗龙笑道:“你说的很对,我赶来救你的目的,无非有求于你,但是若说这世上无仁
慈之人,我却并不赞同,如在平常我会毫无条件地帮助你,可是,今番却不能如此,因为你
是我的仇人。”
老人心神一凛,注视他道:“你是谁?”
金遗龙心知他没有练过夜明眼,瞧不清自己,便摸出火折子,迎风一层,明亮的火光便
将他脸孔照得一清二楚。
还珠剑客霍然呼道:“呀,你是金遗龙……”
金遗龙点头道:“不错,在下就是金某。”
还珠剑客颤声道:“金遗龙,你是要来报仇的吗?”他忽仰天道:“罢,罢,横直是死,
金遗龙,我此刻不反抗你,要杀请便。”
金遗龙道:“我不杀你,放心。”
老人怔道:“金遗龙想将老夫凌辱处死?”
“你别乱猜!”金遗龙沉声道:“我金某人特跑来见你,并非为了报仇。老实说,金某
人有一点困难须你帮忙,你若答应,金某人不但把以往仇恨一笔勾销,而且救你脱险!”
老人道:“你说吧!”
金遗龙道:“此地附近有一城市,城中昆仑山人众多,是否就有你昆仑派的驻地?”
老人道:“不错,那里确有昆仑派的传风暗卡,这城是往昆仑山必经之地,昆仑安危所
累,自然不能忽略。”
金遗龙道:“那暗卡是一排宏伟的楼房吗?”
老人道:“是的。”
金遗龙道:“里面可有没有囚人密室?”
老人道:“有。”
金遗龙满意地一笑,道:“还珠剑客,你很爽直,我想咱们之间的仇怨将可一笔勾销
了。”
他道:“不瞒你说,我有个很要好的女伴,被那假冒你的人掳去,此刻下落不明,我想
一定被囚于密室里,你能否告诉我那密室地点?”
老人听了这话,眼眸忽然一睁,喃喃自语道:“他确是坏蛋……他一定用我的假名干了
许多坏事,唉,可怜昆仑派千余年辛辛苦苦建立的—点名声,都将毁灭在他的手里。”说完
呆呆地出神。
金遗龙点头道:“不错。”
老人从地上拿起一张白纸,就在膝上,用炭在纸上画着。
片刻,他道:“拿去吧,昆仑暗卡的陈设全在纸上,你自己去找吧!”
金遗龙接过—看,只见纸上一排排窗房,走廊花庭,全都注明它的作用,中央一条粗浓
的线条直向楼宇内伸延,并弯弯曲曲转折了许多,最后停在一个地方,那地方旁边标明着密
室。
金遗龙暗中细看,密室交穿相连,共有十数间,不禁皱眉说道:“这密室太多了,叫我
如何寻法?”
老人道:“这还不算多,密室底下还有无数条密道,那才是最麻烦的地方呢!”
金遗龙道:“密道有如蚁窝,四通八达,叫人如何理得清。”他道:“总之,一切都须
自己探查,方有结果。”
金遗龙暗想:“也罢,既然这样麻烦,我就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站起身来,掠出洞外,然后朝还珠剑客道:“请你稍等,待我救出女伴再来救你。”
说罢,用力抱起石碑,放回原处,又将地上零乱的脚印抹去,才匆匆往城市奔行而去。
顷刻间,他再度到达那一排宏大壮伟的昆仑暗卡门外。
楼宇内灯火仍然燎亮着,在这三更半夜寒冷里,令人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探首一瞧,那四位少年健者一动不动地仍守在门前,适才那白衣不速客,业已不知去
向。
他抖手取出人皮面具,套在脸上,心想这样子,他们就瞧不出我是谁了。
他忽地想到一个妙计,暗道:“常人说以假乱真,最巧妙不过,我却想以真吃真也许要
高明一筹。”
他大步走入庭内,那四位少年健者果然未上来阻拦,他沉声道:“奇怪,还珠剑客难道
出门了?我东南西北四方找遍了,却不见他人?”
他向当前一位少年昆仑弟子问道: “还珠剑客大驾哪里去了?”
少年微怔,摇头道:“我不知道。”
金遗龙自个摇了摇头,向里面直走,口中不住地称奇道:“怪了,怪了,适才明明有人
见他回来,怎地一会工夫就找不到了?”
四位少年健者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心中虽感奇异,都没有出手拦截。
借着明亮的月光,他辨别了方向,然后向纸中注明的密室摸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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