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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笑新传》第十部 闯三关


第 一 章 大限闯三关



  天除雨山,大限三关,回头是岸,得失等闲!
  从山脚爬至山巅,“天阴雨山”共分三关,三关者乃三大天险的意思,这首诗便是
刻在第一关的大石壁上,每字十尺见方,远望巨大峭壁刻题金漆诗句,颇觉气势。
  原来,这是用来劝告失意人的诗句,以免大家一时失意,又来“天阴雨山”寻短。
  只因“天阴雨山”天险处处,危机四伏,又是阴森潮湿,长年不停下着微微细雨,
阴风阵阵,一片天怒地惨之象;站在山上一会儿,要是心情失落,自是更添愁思,故失
意、失落的“天法国”民众,都爱来“天阴雨山”自尽,了结残生,故此从来无人居于
山上。
  山上天险三关,第一关,是“天梯”。
  要上山,没有婉蜒曲折的山路,更没有顺步而上的石级,要上山必须先踏“天梯”。
一直从山脚底部笔直而上的峭壁,有无数用铁链扣成从下而上的“天梯”,要上山,一
手抓住铁链,脚踩踏峭壁上开凿而成的洞窿,一步一步“登天”。
  在高处稍一不慎,便会失足,加上微风细雨,不少洞窿更长满青苔,登山实在不容
易。
  山的东、南、西、北四方皆有“天梯”直上,就如一个巨人被天神以无数铁链锁住
似的,十分怪异。
  山腰一片翠绿,长满奇花异草,穿过长长山路,便是第二关的“山中惊涛”。
  深山高高在上,当然没有海,但怎么却有惊涛?
  原来到了山腰,要连接另一方的山巅,并没有路,靠的是五条相隔甚远的、长三百
尺木桥。
  木桥之下,便是无底深谷,最可怕的是木桥太长,又悬于深山中,被阴风不停劲吹,
总是左摇右摆,抖动不停,人在其上,便恍如置身船中遇上惊涛骇浪。
  马步不稳,又或胆怯心惊之辈,在桥上被左右拋动,很容易失足坠下,粉身碎骨更
尸骨无存。
  第三险,山巅“双拥抱”,无路中觅路,倾斜山圾,全是密麻麻的参天古木。
  要登山,便得依靠抓紧大树的树干或树根,艰困的不停向上爬。那些树干愈上愈粗
大,二人合抱方能环绕一圈,百年甚至千年岁寿,已无人考究,蔚为奇观。
  山巅尽处是一个小湖,名为“山中湖”,因为严冬山上积雪结冰,夏来溶雪便成湖
水,湖旁大片山坡平坦,再上已无路,有人到“天阴雨山”,便是为了喝一口冰凉的湖
水。
  湖水甘甜,无风宁静,绝对是清雅的好地方。
  如此逍遥胜境,今天竟来了合共七万访客,小白与他的“铁甲兵”,为逃避小黑与
余律令的夹击,大军依指示直上山去,据险势先稳住阵形,再图反扑。
  大败而逃当然不好过,更何况大部分追随小白的新兵,都是因为仰慕小白而来,他
们都是满腔热血,意欲跟随小白大展身手,攻伐征讨之心极强烈,但一战下来便弄得落
荒而逃,心情当然难受。
  为保留战斗力,小白命将军亲率一万兵众,带着所有不能登山的战马绕向山脚另一
方,暂且隐藏起来。
  其余六万“铁甲兵”,人人穿上厚厚战甲,先攀上“天梯”,再过“山中惊涛”,
未有一人失手。
  “铁甲兵”内,不是原有耶律梦香招募的“武国”“剑京城”失意武者,便是后来
加入的热血新兵,彼此的好胜心皆极强,更重要是平素将军训练艰苦,自然都身手非凡。
  当大军直上山去,“天梯”上却下来一个轻功卓越盖世的神兵急急余律令,只见他
双脚触踏峭壁疾冲而下,反方向下山,满脸笑意的说:“哈……成功了!”
  不停的哈哈大笑,当与小白擦身而过时,小白不禁的冷了一截,原来是他,余律令,
一心逼“铁甲兵”上山,他究竟有何图谋?一切都似在他掌握中,计算之内。
  余律令没有缓下身来,但小白看得很清楚,余律令的冷酷眼神已告诉了他,这一回,
要把他与“铁甲兵”一举歼灭,要人世间不再存在小白笑苍天,要夺回耶律梦香。
  小白按捺住怒火,他已不再像从前,身系六万大军生死存亡,必须小心处理形势。
  “丁公公,诸葛神弩各领二千五百兵守住‘天梯’,五千兵立即砍树找寻可攻追兵
重物,丁公公主守、诸葛神弩主攻袭,兵分八路固守,不得让来敌攻上山。‘’伍穷固
守‘山中惊涛’,兵分五路,留下五千兵死守,其中三千必须神箭百发百中。”
  “朱不三与我于山巅的‘山中湖’立主营,余下五万兵分三批休息、疗伤、固守,
轮流交替,不得有误!
  “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小白一边跃上最前,一边以内力吐出命令,部队见主帅虽
落在下风仍一派镇定,先前惶惑心情自然消解不少,立时振奋起来,不敢怠慢登山。
  伍穷内心却惦记起在皇宫中陪着雪无霜的妻子十两,他很明白这仗已是九死一生,
余律令与小黑联手,兵力合共二十万,相对六万“铁甲兵”,实在相距太远。
  想着,想着,伍穷却不甘心,才初次出征,才刚刚成了什么驸马,“天法国”的同
胞才认定自己是个英雄人物,如此便断送一切,实在不甘心,不!绝不能气馁。
  要守住“山中惊涛”,小黑也好,余律令也好,他与败刀,绝不许任何人闯过,滚!
  伍穷的武功不算一流高手,但他的不死斗志却是武林中首屈一指,出身低微的他,
天赋又非小白般的奇才,靠的就只有努力、奋斗与意志,他要证明,平凡的人也可以干
出不平凡的事。
  伍穷、败刀,死守“山中惊涛”。
  六万“铁甲兵”立即分散,依随小白命令布阵、固守、休息、疗伤……忙个不亦乐
乎。
  小白对着跑了一大段路,又攀山耗去不少真气的一大批正在疗伤的新兵,表现出极
为关怀的神倩。
  小白道:“生力,你是第一个勒马掉头走来‘天阴雨山’的人,当时心中很悲忿,
是么?”
  在柴火堆前,小白看着生力两臂上十数道划破的血痕,只见生力在笑脸傻憨的意态
中,不敢回话,却又是眼眶仍红,一派纯真反应,倒也可爱,其它围在柴火前的受伤新
兵都瞧得失笑。
  生力羞怯怯道:“是……我还有一丝丝犹豫,是太不明兵法之理了,我生力只是井
底之蛙,什么第一个勒马掉头,遵照军令跑来“天阴雨山”,这又如何?我们当然要相
信元帅啊!”
  一句“我们当然要相信元帅”,确是可圈可点,新兵之中,谁都是慕小白之名而来,
但到了作战时,内心竟难以接受小白的军令,这又算是什么的衷心佩服?
  若非小白及时决断,避开了余律令的拦截夹击,大军前后被断路,插翼难飞,“铁
甲兵”现下可能只剩下数千了残兵!
  小白竟就坐在众新兵之间,笑道:“今天,你们学会的宝贵课题,并非单单必须奉
随军令,咱们在绝对劣势下,失去了一万手足,他们都是为大家而死,他们死了,其它
人就有机会保住性命。作战,必须明白个中道理,不能自私,行军是整体一条心,生死
与共,患难相扶持,不舍不弃,军心团结,便能以一敌百。”
  “表面上,敌人二十万大军远在我们六万铁甲兵之上,但反过来我们亦扼守住有利
位置,敌人要攻上来,也必须付上极大代价,优势各有不同,绝对的是旗鼓相当。”
  “但作战只守不攻,是永远不会胜利的,我们先固守好阵地,便立即反扑!”
  “哈……大言不惭,如此谎言迷惑新兵,就如叫他们慷慨赴死。被困在死山,说反
扑简直天方夜谭,‘铁甲兵’被完全歼灭,已是早晚事实,顽抗也是徒然啊!哥哥,放
弃吧!”
  小白与生力等对反对声音都错愕万分,小白更是显出从未有过的痛心,眼前不是别
人,竟然是他最爱、最疼的亲妹子笑天算。
  早已在山上的笑天算,带着不屑的脸容对小白道:“哥哥威风是好,但可惜就是不
自量力,你只自恃天赋聪敏,‘剑鞘城’一役能战胜只因敌人太低能,余律令公子乃夏
侯艰险的师父,在智谋、武功上皆不能同日而语,哥哥是死定了!”
  笑天算手里拿着一枝长矛,矛头刺住一条已死鱼儿,竟就把矛枪上的鱼伸往火堆上
烧烤,大模大样,完全不把其它人放在眼里。
  笑天算轻松地道:“你们这些无知的新兵,一心追随英雄偶像,为他建国立业,也
为自己开创前路,方向是走对了,只可惜,我的哥哥却非一代枭雄,要成就大业,又岂
能与余公子相比!”
  自小便是口没遮拦,也从来瞧不起人家的笑天算,话语从来不留半分余地,她只自
觉“真”,却不理会什么伤害别人。笑天算总认为每个人都必须“面对现实”,不能把
头埋在沙里,她只是提醒大家,给予“正面”劝告,当然应该直话直说。
  天算是小白唯一妹子,他与笑三少、初一同样特别疼爱她,就因为过分溺爱,小女
孩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胆大妄为,也固执之极,得罪人多,称赞人少。
  虽然笑天算有着锁不住的清秀脱俗,天真稚气教人感染烂漫气质,说起话来跳跳弹
弹,身子总是不停摆动,不同的姿态告诉了大家截然不同的信息,但不饶人的话语,却
令人对她反感。
  生力忿忿道:“是余律令要你来说出这些无聊话么?我看是他没有把握稳操胜券吧,
有种的便杀上来,一决雌雄,找你这丫头来说三道四,有个屁用!哈……”
  生力对小白最是敬重,突然而来的无聊谩骂,他第一个便抢白截住,其它的新兵都
迷于笑天算青春秀色之际,他却毫不在意。
  笑天算一口咬掉鱼头,笑道:“盲目支持结果是必然的一败涂地,在四国四族混战
江湖的今天,要成为强者,建国立业,甚至一统天下,不论你能耐如何得天独厚,在心
态上,必须‘心狠手辣’,才可能成就大事,我的好哥哥,刚好相反啊!”
  “咱们自小便一起生活,他的性子太善良,又容易对他人投以信任,对情、义、友、
爱的投入、执着,简直难以自拔,我笑天算最敬佩真正的枭雄人物,与我哥哥相距何止
千里,哥哥,听妹妹劝告吧,你还是弃甲投降,当个乡间小人物最适合啊!”
  这就是笑天算对兄长小白的忠告,她确是语重心长,毫不掩饰,内心真的以为是为
了小白好。
  她有着绝不输别人的聪明,自以为已了解清楚一切,便勇往直前,单刀直入,自负
得命人好难接受。
  但不能接受也得接受,因为十多年来,爹娘与小白三人也改变不了她什么,今日当
然也就再难动摇她的自我个性。
  小白笑道:“大家都听得清楚,看得透彻了,天算是我的妺子,她因为从小对我的
认识,特来劝告我退缩,这当然有她的独特见解,你们来追随,也很可能不比天算更了
解我,加入‘铁甲兵”,为我出生入死,是否太冒险、太冲动呢?”
  一个生得黑黝矮小的花灰道:“哈……小妮子认识的元帅,只是孩童、少年时候,
今日又岂可同日而语,人在风浪中才显能耐,昨日已过,追忆无聊,执着更是多余!”
  旁边秃头的光郎才也笑道:“我们当然不得不承认余律令的用兵出神入化,但争战
对敌,元帅战绩彪炳,先让三分,恐怕是要敌人先来轻敌,再一举歼灭也难以预料呢?”
  生力又笑道:“笑姑娘,那厮余律令恕我生力大胆说一句,他一定是个比不上咱们
元帅的小人物、笨领袖。”
  又是一对不屑眼目对着自己,笑天算又怒目对生力道:“好!再听听你的歪理。”
  生力笑道:“看啊!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英雄身旁不留小人,余律命身边有你
这不知所谓、不识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哈……还会出息到哪里去,兄弟们,我生力说得
对吗?”
  “哈……对极了!”
  一众对笑天算揶揄嘻笑,教笑天算对生力更是讨厌。
  笑天算按捺怒气道:“哥哥,我要说的劝告就是这么多了,要如何面对,就由你自
主好了。余公子说,他不会联同小黑上山来攻你的,只要小心他的‘隐杀道’便是!”
  生力怒道:“卖啥关子?‘隐杀道’就是‘放屁道’,哈……叫他好好放屁吧!”
  笑天算也不再理会生力,走至兄长小白身前,流露出兄妺真情亲意,悄悄道:“战
争,称皇称帝,哥,可不适合你,我实在不想哥流血,失败……可以退的话,便退下……
吧!”
  小白也轻抚好妹子秀发道:“你有没有见过耶律梦香公主?”
  笑天算轻轻点头。
  小白再道:“她一直是妺子最仰慕的女人!”
  笑天算露出同意的神情。
  小白轻笑道:“天下间,最智能、最动人的女人耶律梦香,放弃了余律令,却跟随
我小白笑苍天,妹子,你认为哥哥是否有一些你没看得清楚的‘内涵”,更胜余律令呢?”
  笑天算不能再说什么,她闭上了嘴。这情形与过去有很大的不同,教笑天算难以接
受。
  从前,兄妺斗嘴,最后一句必然是她的横蛋顶撞,教兄长小白无言以对,难以招架。
  今天,不能作答的,初次是自己了,感受好怪。她一心留在“天阴雨山”,本想好
意直言劝告小白放弃抗争,但结果和她的预期反应完全相反。
  兄长小白竟然坚持,对啊!在笑天算来说,小白是“竟然坚持”,实在固执得过分。
但他又好象有自己的道理,笑天算不再纠缠了,她已尽了妹子应该劝告的责任,其它的,
由天意安排吧!
  临走前,她特别留意那个讨厌的小子生力,这个不知所谓的无聊低微身分小兵丁,
要是有机会,一定要他受点罪。
  笑天算想要对付的人,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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