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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笑新传》第二十一部 琉璃墙
第 八 章 天命真臬雄
离“皇首城”百里以外的“千涛圾”,聚集了二十万大军,军营的分布纵横交错,相互
呼应。
正当星月当空,深宵静夜,芳心按辔徐行,带着孩儿莫问的信,亲自送往名昌世的大营
去。
“武国”的“神武大军”当然认得这位曾叱吒一时的皇后,呆呆的瞧着她的目光,眼前
兀自萦绕着她的影子,只觉心中柔和宁静,芳心从前的杀意、霸气,都挫减消失了。
甚至连芳心自己也感觉到,莫问的出现,的确令她平静了许多,有如此出色的孩子,的
确此生无憾。
经过再三通传,芳心才得以穿过营房,直抵一座高插云霄的“木台”之前。
“木台”之下并非名昌世,只站着一个失去双耳、没有眉毛、下巴不见,永远保持着令
人恶心的古怪笑态、神形极丑的三品“威武猛将”薛无诀,对芳心不停点头。
芳心冷冷道:“薛大人,你的笑态依然丑极。”
仍是表情丝毫不变的薛无诀,口舌不动,却以内力震出话语来,说道:“笑容不改,地
位不变,官职依然,性命依旧。还是不变的好,变得太快好容易丢掉性命啊!”
当年的三位三品威武将领中,虎将归于尽、铁将铁如山都先后死去,馀下只有一个猛将
薛无诀,始终如一,看来确有他生存的独特能耐,谁当皇帝都能稳住地位。
芳心也曾拉拢过这丑八怪,但他却坚持靠拢名昌世,看来他也颇懂得选择靠山。
芳心不屑跟他对话,便道:“我手上有密件,要亲自交给名昌世,他在哪里?”
“娘娘真的有胆量去见五皇爷?嘻……”一阵失笑的薛无诀,说话有高低抑扬,但脸容
如何看都只似是铁板一块。
芳心怒道:“别放屁,他在哪里?”
薛无诀冷冷道:“他就在娘娘身前。”
身前?芳心怎会一直没见到那名昌世,正要喝骂之际,薛无诀的手指伸出,向高插入云
的“木台”顶上一指。
抬头看,“木台”实在高得可以,竟然看不见尽头,这东西又笨重又麻烦,有个屁用。
自问战法能耐极高的芳心,望着庞然大物的“木台”,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这笨东西对
作战、攻城有何作用?
薛无诀安然坐下,笑道:“五皇爷就在‘观星台’巅峰之上,娘娘要亲自送信,便要攀
上去啊!”
他妈的真是撞邪,那家伙哪里不好去,竟攀上直入云霄的“观星台”上,实在混帐。
原来半生笃信命运的名昌世,决定进攻“皇首城”后,当大军驻扎好,立时命人搭建高
耸入云的“观星台”,以便他夜观天象,预知吉凶,以便设定攻守计谋。
名昌世高高在上,芳心要送信,便要攀上去。
总算是有武功底子的芳心,二话不说便跃上“观星台”上,双手双脚攀爬木架竹枝,缓
缓而上。
深夜寒风刺骨,愈高愈寒,一直不断的向上攀爬,以为应该到了,哪知上头还有一段,
惟有再咬紧牙根攀上。
攀啊攀,四肢也已痠软乏力,将近一个时辰了,竟然仍未到顶,再穿过一团云雾,突然
红光闪现,好亮啊!
好光亮、好漂亮的天色,繁星闪闪,怎么天际竟会是如此绚丽万端,看得人神迷魂荡。
屏息静气,神色宁定,心无旁鹜,似是已达返照空明、物我两忘境界的当世第一大杀
神,正瞑目端坐在台顶上。
神目缓缓张开,看来已感应明白星运启示的名昌世,当然知道芳心到了台上,但却是依
然故我,不理不睬。
芳心笑道:“五皇爷难道就是靠测看星相来决定攻敌战阵?成与败真的如此简单?”
名昌世终于启齿回应,淡淡道:“星命术并不是容易学会、掌握之玄学,就算是玄门师
圣风不惑也所知不多。但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取代皇后成为名天命的‘福人’,就是因为天
命指引。”
简单的复述事实,芳心不禁语塞。
名昌世道:“星命术是将四柱算命法与星象学结合起来的,日月、五星、四馀、二十八
宿及神煞运行,相互关系,紧扣着每个人的命运吉凶祸福,当中蕴含不少前人累积下来的过
人智慧。”
忽然取出一个大圆盘,盘内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芳心看了看,原来是个“星盘”。
“星盘”,是将周天宿度、十二次、黄道十二宫、十二支等编排为一个圆盘,并留出若
干空行,以填写推算出的星辰位置。
一盘在手,名昌世显得极为陶醉,不停移动手指,计了又计,时而失笑、时而有点忧
愁。
口中念念有词道:“禄主当生入命宫,田财旺气大亨通。官星更在高强位,年少声名达
圣聪。”
“火星行度经南斗,问世枭雄无敌手。太白次度到牵牛,朱紫分明永不朽。”
“木星最宜东井宫,忍辱蛰伏福无穷。学宿若缠于柳度,雄霸天下真神龙。”
“哈……本星依五星、七政、四馀、十一曜、二十八宿、配合生、克、制、化、明、
晦、升、沉、顺、逆、衰、旺,或掩或蚀、或冲或制,依上天星数推算所得,必为天下霸
主,与本皇斗争夺我光彩者,无疑以卵击石,与星月争辉。”
芳心细看在夜空下的今日名昌世,从前的内敛、沉寂,竟都一扫而空,换来是一派毫不
遮掩之傲霸气概。
芳心的半生,见过登上皇座的大王也实在不少,名剑、名天命、伍穷、小白与及其馀四
国四族之首,但又哪有一人的霸杀气势能及得上眼前的名昌世?
一个转身,龙目怒瞪芳心,也不知怎的四肢突然发软,再也支持不了便跪在台上,完全
被其霸气压倒。
名昌世,甘愿一直蛰伏,在名剑驾崩前独自离开“剑京城”,放弃与“大福大运一世一
生”的名天命争皇位。
等啊等,一直等了近十年,待芳心离弃福人名天命,才趁此长机成为太上皇,夺权在
手,也夺去了“福缘”。
名昌世笑道:“芳心,你这些平凡之辈,太着重眼前富贵了,成大事者,先退一步又如
何,本皇志在四方,又岂会甘心被困在‘皇国’区区数座城池之内!”
皇者、霸者,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气势,如排山倒海般压下,此刻的芳心只感到从前的
自己多么渺小、多么幼稚。
名昌世只是不愿逆天意而行,否则以他的雄才伟略,超凡本领,要把当天的自己从高高
在上轰下来,何其容易!
在他面前,连半句话也不敢说出,心跳不断加剧,只有恐惧、旁徨、惊怕、震似是一阵
狂风暴雨,要摧毁大地,收复他的山河,他要夺取的江山,又有谁能阻挡?
再没有任何话好说了,芳心双手不停抖头的递上莫问的一封信,只望尽快完成任务。
名昌世一手把信执住,跟着,片片碎,化成飞灰。内力一吐,一切化为乌有。
芳心瞧得呆住,瞠目结舌,一时间也不知如何面对,头脑也只剩一片空白,无法思想。
名昌世道;“神相风不惑的批命十足准确,但本皇又岂会只相信他批言,当年我夜观天
象,早已得悉小白、伍穷两星混入,乱了原来大运,必须先退,以保他日雄霸天下大运。”
突然一声惊雷乍响,天空涌来七色彩云,彷如汹涌波涛,刹那间便把“观星台”上的二
人包围住。
四周尽是幻彩浮云,如似置身仙境。
如梦如幻,碧波万顷,云霄中若隐若现。
远处一阵狂风,那千里外群烽都披上绚丽光环,霞海奇观,正是云蒸霞蔚气象万千。
大半个天空,呈现出红、橙、黄、绿、青、蓝、紫等缤纷绚丽色彩,急变多姿,其势迷
惑。
突然雨点洒落,滴滴答答的打在“颧星台”上,忽然四周闪电狂舞,犹如幻光神龙下
凡,现身咆哮。
闪电惊雷,不断在芳心身旁穿梭,置身其中,难免刺激倍增,而眼前的名昌世,强光闪
电一时布脸、一时收敛,诡异气势,更添三分霸狂意态,教人不寒而栗。
“时辰到了,谁都再也阻挡不了本皇,我自会去接收‘皇首城’,谁敢挡阻,只有匹个
字的结局--自取灭亡!”名昌世冷冷道。
突然传来喀啦爆裂声响,地基一摇震荡,芳心险些儿从半空掉下去,随即尽力稳住身
体,平衡不倒。
原来名昌世脚下吐劲,竟把整座“观星台”裂毁,一层又一层的木架、竹枝爆裂破碎,
一直断裂而下。
最上方的平台首先裂开,芳心脚下虚空,大骇惊怖,双手急翻乱抓。好可惜,每一木
块、竹枝都是已碎断之物,又如何能支持飞坠向下的身躯,芳心只能不停下坠。
命休矣,从数千尺半空摔下,以芳心微末武学修为又怎能保住性命,双眼紧合,心里只
想着的,就是孩子莫问。
莫问遇上如此霸气的名昌世,他又如何能抵挡,孩子,小心啊,千万要小心如日中天的
名昌世。
喀啦啪啦的一直向下,而压断碎毁竹枝木块的声响,在芳心耳畔响个不停,冲力消减,
芳心也就不致直坠到地。
自觉危险还不会致命,求生欲念重来。
脚下仍离地千尺,突然一个闪电强光,电火中,芳心抬头望去,那名昌世彷似是天神下
凡般,全身不动,踏虚空而下,气势超然若仙圣。
芳心再向下坠,无助之际,一块大木条由下而上迎来,刚好卸去下坠之力,跟着再来一
块接着一块,便把芳心冲力减低,轻易的踏木翻身,跌不死外更稳站地上。
救了芳心的,正是先前在下面的丑八怪“威武猛将”薛无诀,他的笑容仍然不变。
只是,笑容之外,这块似僵硬了的脸容,还添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善意,渗透柔情的善
意。
芳心,始终还是艳色冠天下的美人,想当年,“武国”之内,曾暗里拜倒石榴裙下者实
在难以数算。
原来,这丑八怪薛无诀也是其中之一。
惊惶未定,一脸冷汗的芳心,明眸里隐蓄幽怨,嘴唇颤动着,一种不胜凄楚的哀怨教人
心痛。
僵硬的面容如常,但其丹田中已焚燃起一股热气急促上升,霎时血脉贲张,情欲如潮,
难以遏止。
名昌世已不知所踪,碎毁成一大堆烂木的“观星台”前,剩下芳心与木讷如化石的薛无
诀,相对而立。
最懂得利用自己姿色来诱惑男人、以求得到最大利益的芳心,当然感应到僵尸外表下的
火烫内心。
这人,可以利用么?
芳心道:“我的腿扭伤了,走不动。”
薛无诀话语轻柔,他五官不动,冷漠依然道:“从来没有女人愿意给我机会。”
芳心笑了笑,竟吻了薛无诀的脸颊,说道:“来,送我回去,你将会对女人有与过去不
同的新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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