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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笑新传》第四十一部 太子梦


第十一章 惊人的变化



  人群喧闹声中,伍穷领着阔别一载的皇玉郎离开“穷乡乞巷”,这时若仔细计算,刚好
是天狗丑人断了梦儿双腿腿骨,说要收他为徒之时,也即是小白尚未指挥出兵。
  返回皇宫的沿途上,伍穷一直沉默不语,又不对皇玉郎瞧上一眼,这种冷漠的态度,与
皇玉郎昔日所认识的伍穷又有不同,虽然过往两人交手中,伍穷有过或大或小的转变,可是
从未像如今这般沉默内敛。
  他来“穷乡乞巷”这里,因为知道伍穷从小白手上带走十两,为怕十两真的重投伍穷怀
抱,皇玉郎当即赶来再与伍穷争夺。
  他很早便在“百花香”外边留意到伍穷混在人群之中,只是一直静心观察看他为何要这
样做,可是仍茫无头绪,如果昨夜大雨滂沱时,他便在“穷乡乞巷”里流连,他定然得悉太
子、伍穷及梦儿间所发生的事,那样准会找到一点端倪。
  刚才连试几招,伍穷的反应都带给他意外惊奇,带着一脑子的疑问,两人终于回到了皇
宫中的“慈君殿”外,这里曾是十两身为“天法国”女皇帝时的寝宫,也是其母亲雪无霜最
爱独个儿静思之地。
  当年雪无霜还未认回十两为女儿时,为解相思之苦,在“慈君殿”中放置了大量的泥
塑,其取材形态,尽是渔夫出海捕鱼时的姿势,简单而朴实,却记录了雪无霜苦愁的思念。
  这些泥塑的造型、脸孔、神态,全是依十两亲爹长寸断的外貌而造,而另有一些没有脸
孔的小婴孩泥塑,就是十两。
  因为当日雪无霜产下十两后便不辞而别,故雪无霜对十两样貌毫无印象,她又不想随便
塑造一张女儿的脸孔,是以搓出了婴儿外形便放弃,以致一大堆看来有点恐怖的婴儿泥塑也
放满殿中。
  后来十两与伍穷成亲,伍穷便间接拥有治理国事的权力,直至十两正式襌让帝位,伍穷
正式登基为王,至今共历十五载,悠悠岁月之中,任江湖如何变化,任飞云如何变幻,伍穷
都把“慈君殿”中每一物事原封不动,全因他知道十两必定会有再回来的一日。
  伍穷领着皇玉郎来到“慈君殿”前便停步驻足,皇玉郎也只好跟着他停步,只见伍穷低
头沉思,久久不语,脑海却是思潮起伏,皇玉郎见他脸上表情变化多端,似有万般愁怀痛楚
抑于胸臆,他未知何事,也不打扰,虽见伍穷哀愁激愤,自己却心情舒畅。
  始终伍穷是与他争爱之人,虽然今天皇玉郎已完全放弃王者之争逐,但他对十两之爱却
始终不忘,今日十两既然回来“天法国”,伍穷理应春风得意才是,如果他感到愁苦,也只
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与十两之间仍然存在解决不了的问题。
  只要他们有问题,皇玉郎便有机会。
  良久,伍穷徐徐开口问道:“皇玉郎,你有带你的箫来吗?”
  皇玉郎噫的一声,答道:“甚么?”
  伍穷不想多费唇舌,开口说道:“你先吹奏一曲,让她知你来到。”
  既然伍穷不想多加解释,加上再对十两献奏一曲又是皇玉郎多年来的心愿,难得伍穷不
阻止,正中下怀,便自怀中掏出玉箫吹起。
  乐曲奏动,如花翻风啸天上来,裴回满殿飞春雪,犹似金铃玉佩相磋切,仙鹤雌雄唳明
月。
  曲中情,尽是相思,柔情密意,皆融入了音韵之中,荡漾开去,隐隐送入“慈君殿”
中,满山彩蝶飞鸟也闻音而来,铙着皇玉郎啼唱起舞,意境美妙无穷。
  忽然殿中传来砰砰碰碰的声响,乱了妙曲,皇玉郎关怀里面的十两,未知发生何事,心
头一震,随即又传来宫娥的叫声,说道:“来人啊!来人啊!十两皇后又跌倒了!”
  皇玉郎猜到事态不妙,毕步欲闯,伍穷却一手搭在他肩膊,把他拉扯住,皇玉郎急道:
“十两究竟有何事?你究竟对她怎样了?”
  伍穷冷淡地说道:“够了,让你对十两献了一曲,已是现在我所能够容忍的范围,你暂
时还不能够见她,你可以留在皇宫里,适当之时我自会让你见十两。”
  既然难得来到了,皇玉郎又岂肯轻易错过机会?甚么留在皇宫等待,怎知会另生变卦,
与其干等,不如硬闯相见来得实际直接。况且伍穷一直是皇玉郎手下败将,他要闯入去,谁
又可阻?
  皇玉郎轻手一拨,身子挪移,便又施展出他诡异讯忽,无定无影的游移身法,身如蛇儿
一般滑闪开溜,一滑便是一丈之外,头也不回,继续向前疾冲,伍穷不慌不忙,一步迈出。
  皇玉郎迳自向“慈君殿”大门跑去,尚未接近,头顶急劲破风,呼呼连声,陡然间八道
青光扑面,他呼哈一声,举起玉箫去挡,满以为伍穷身边也不会有甚么厉害人物,可是八道
青光合力袭至,劲力又夹住怒火,势道尚算猛烈,虽未致可伤他,也逼得他停下。
  八道青光来自眼前轰然直立的兵器,俱是由“慈君殿”殿顶处猛射而来,八种兵器分别
是剑、枪、棍、戈、锤、拐、钩和叉,全散射闪烁却森寒的光芒,接着八条人影飞身扑下,
各自来到所属兵器之前,提将起来,吆喝一声,整齐有致,十足威武,阻截皇玉郎前路。
  皇玉郎一见这八人,嘴角含笑,如沐春风一般得意洋洋,手指数点着眼前八个人: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哦?怎么只剩下八个人?当日我明明杀剩十个,谁个
做这好心,又替你杀多了两个死剩种,免你太重负担?”
  眼前各自提着不同兵器的八人,正是“穷凶极恶十兄弟”死剩的八个,他们分别是用剑
的癫奴、使枪的狂奴、耍棍的痴奴、舞戈的疯奴、手握大锤的惊奴、把拐搁在双肩的怒奴、
以钩作武器的悲奴,及三叉插地的苦奴。
  “穷凶极恶十兄弟”原不只十人,他们的前身是“三十八穷奴”,在“皇国”一役围攻
皇玉郎之时,“三十八穷奴”被皇玉郎一下子杀掉二十八人,满以为这样便可将伍穷吓怕,
岂料伍穷反而连声多谢,原来“汰弱留强”正是伍穷领“三十八穷奴”往围剿皇玉郎的目
的。
  借助天下第一的皇玉郎,杀掉了相对的弱者二十八人,那幸保不死的就是当中精锐,
“三十八穷奴”没了,换来是“穷凶极恶十兄弟”的开始,可是“仙洞听涛”外其中一人欲
以火烧伍穷,被他杀了,用刀的秃奴又被太子在“律天殿”中一刀分尸,最后只剩下这“八
奴”。
  就因为曾经与皇玉郎决战过了,这八人都对他非常熟悉,同伴被杀,应该是心怀怨恨,
可是“八奴”这一见皇玉郎,竟全部向他弯身作揖说道:“上次全靠你替我们杀掉二十八
人,才可以令我有更多机会,只要你愈杀得多,我们争取表现的机会愈多,请不要客气。”
  “八奴”齐心说完,又再挥舞起自己兵器向前扑飞,向皇玉郎攻去,他再遇“八奴”,
第一个感觉便是他们真的比前进步了,虽然八人是互相竞逐伍穷的信任,冀望在宫中地位更
高,但对敌之时却齐心一致,因为八人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配合起来更难找寻破绽,杀势
更烈。
  面对围剿,皇玉郎仍是嘻嘻哈哈,身形倏来忽往,先采戏敌之策找寻“八奴”空隙一举
破之,边走边说道:“天下间竟真有这等奇闻怪事,求敌人来找出自己缺点破绽,最好还要
杀掉最弱的同伴,这种旁门左道,早晚会将你伍穷累死,我今日就安安好心,帮你全部杀
掉,免你对他们寄存幻想,以为他们可助你一统山河。”
  皇玉郎虽谈笑风生,但心里仍记挂十两在“慈君殿”中的安危,双目紧盯各人攻势。
  “八奴”齐攻来,虽不成阵式,但八个人八种兵器,便有八种不同的攻敌招数,飘来忽
往,时而从上射来一剑,一时左又打来一棍,皇玉郎同时应付八人,又要急于拆解,不得不
玉箫与折扇并使。
  癫奴所用的癫剑,人癫其形也癞,癫剑是一把剑锋柔软的剑,见他仗剑疾刺出去,便啪
喇啪喇地拂动剑锋,这一招正是他自创一式“真癞假傻”,皇玉郎见他持剑左右拍来,先直
挺王箫将之格挡,岂料癞奴即收剑挺立。
  棍奴的痴棍见癫奴收剑,横打开去,皇玉郎运劲于折扇上,噗的一声落在腰间,棍奴突
然手一甩,痴棍便以巧力在皇玉郎身上贴身回转,绕了一圈,但棍身浑圆,这一棍又有何杀
着?
  痴棍仿佛黏在皇玉郎身上回转时,癞剑又啪喇啪喇刺出剑锋,皇玉郎刚用玉箫去挡,狂
奴狂枪又至,长枪直伸,指插脑后,同时间疯奴的疯戈又从头顶处挫下。
  皇玉郎只觉四人好生烦厌,深吸一口气,身体随即胀起,要迫开众人,癞剑、狂枪、痴
棍、疯戈一见状,同时抽回兵器退开并列,张口仰天狂笑,哈哈哈地大笑不停,真的若癫、
笑狂、如痴、是疯。
  还以为他们刚才一轮急攻猛打是否留有甚么后着,皇玉郎急检视自已身体,但就是找不
到有何伤痕,可是癞剑、狂枪、痴棍、疯戈仍是好笑,真教皇玉郎不明所以。
  四人退开,不表示皇玉郎可以闲着,概因惊奴的惊锤、怒奴的怒拐、悲奴的悲钩以及苦
奴的苦叉又来,惊奴的惊锤真的使人吃了一惊,只见他提着逾百斤重的锤子,竟能一跃高
飞,如天神一般喝叫打下,但皇玉郎不惊不惧,全因他早看到这锤根本不是打向自己,而是
轰开他眼前地面,爆开一洞,但只是爆开一洞而已,还是没伤皇玉郎皮毛。
  惊奴虚攻一招又退了开去,仰天哈哈大笑,同样的情况,怒拐、悲钩和苦叉走过去作势
要攻皇玉郎,但又是退了开去,八人围在一起纵声大笑狂笑,端的是奇妙的景象。
  皇玉郎见他们笑得这样畅怀,自已也觉得好笑,禁不住好奇问道:“喂,你们在笑甚
么?”
  八人随即顿住笑声,齐声说道:“关你甚么事?”
  皇玉郎一愣,只觉被八人愚弄,但就被这么一阻,再好脾气也禁不住心底咒骂,但既然
几人根本无心恋战,皇玉郎便举步向前迈进,又向“慈君殿”行去。
  岂知他一动,八人又动,癫剑、狂枪、痴棍、疯戈、惊锤、怒拐、悲钩及苦叉,八个人
八种兵器、八种不同方位,八种情绪、八种神情、八种杀招同时击出。
  瞧见八人联手,齐齐叱喝,神情疯狂,杀势凌厉,皇玉郎以为这次要来真拼了,样子也
狠劲起来,遽料他们又是虚晃一招,然后停下大笑,这次真的教人生气,皇玉郎忍不住喝
道:“喂!你们究竟是打还是不打?”
  “八奴”又齐声说道:“谁说要跟你打?我们不过来寻你开心!”
  堂堂天下五大高手“神、魔、道、狂、邪”之曲邪皇玉郎,武功集天下之大成,如今竟
然被这八个小人物尽情戏弄,教他颜面何存?登时收起了笑容,又一步踏出,同时说道:
“这次谁阻我,我便真的要下杀手了!”
  “八奴”此回并不阻挡,可是他刚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声音说道:“我恐怕今日的皇
玉郎,已不足以把我杀死。”
  声音来自身后,当然就是伍穷无疑,他曾数度败在皇玉郎之手,如今又为何如此自信,
说能挡得住皇玉郎杀招!
  忽闻咚咚的响声传过来,“八奴”退开两旁,只见春冰薄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他一手以
“将军令”支撑左边身体,以斧代足来走路,全因为在太子变故的时候,春冰薄保护十两不
力,伍穷一怒之下挥刀割掉了他左足小腿,而另一手则为伍穷送上“败刀”。
  他如今是彻彻底底的伤残,就算如何再恶,也不可能是由他来抵挡皇玉郎,现在他的身
份甚至在“八奴”之下,只能够为伍穷抬刀而已。
  皇玉郎见春冰薄如此模样,甚是诧异,再回想伍穷变得沉默寡言,“穷凶极恶十兄弟”
又死了两人,心想一定是遭逢了突变,这才蓦然想起太子不在伍穷身边。
  “八奴”见了春冰薄,虽然明知他已不再受伍穷重视,也即是自已的地位已提升,可是
仍不敢对春冰薄投以不屑的目光,反而一直将他盯着,连刚才疯狂的笑声都停止。
  伍穷听不见“八奴”的笑声,淡淡说道:“怎么了,刚才的事你们不觉得好玩吗?怎么
不继续笑?”
  被伍穷这么一问,“八奴”又随即齐声说道:“好玩,好玩得很,难得可以尽情愚弄天
下第一高手皇玉郎,实在好玩!”说罢一众人又纵声狂笑,真的如疯似癞皇玉郎瞧着几人,
深觉异样,他们听从伍穷的指示本是合理,但连笑与不笑都要被伍穷所过问,这就有点过
分,再看春冰薄表情木讷,一拐一拐地将“败刀”送到伍穷手上,昔日狂态尽褪,变化极
大。
  伍穷伸手接过了“败刀”时,瞧也不瞧春冰薄一眼,说道:“怎样?你要不要也过去愚
弄他一下,要是你够胆过去挑战皇玉郎的话,我就升你一级,以后替“八奴’们都拿兵
器。”
  这种气焰和态度,直在有点咄咄逼人之感,连皇玉郎都觉得伍穷过分,开口骂道:“你
叫我来,根本不是让我见十两,而是找他们来训练自己胆识,伍穷,你肯改变是好,但你现
在是变态!”
  伍穷突然嘻哈仰天大笑,笑声狂豪,像耻笑天下人,像一个狂人高高在上睥睨世间一
切,笑世间万物都是刍狗,惟有他最高,皇玉郎见状也为之一凛。
  伍穷戛然止住了笑声,又沉默不语,情绪大起大落,反覆无常,端的叫旁人为之心寒意
冷,等了一会,他突然一腿蹬向春冰薄,用力极重,把他踢得凌空飞起再重重跌倒,可怜春
冰薄一如丧家犬般挣扎爬起,却没有人敢过去扶他一把。
  皇玉郎见状摇头叹息,伍穷说道:“我喜欢怎样便怎样!你可以过问我么!我叫你来就
是要尽情愚弄你,你要见十两,可以等我心情好转再考虑考虑,或者你令我开心,我会恩赐
给你也说不定。”
  瞧着伍穷狂态毕呈,皇玉郎已经好肯定,伍穷为了争雄称王,穷尽了心力,既疯也癞,
亦痴亦狂,在这种狂人底下,“八奴”都要跟他一起那么疯痴才能够保命活着,假如十两跟
着他这么一个狂人,如何会有幸福可言?心里便决定了今日带十两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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