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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
第一一八回 旧梦难凭休再问 故人无恙又重来
岳夫人叫出“仇人的女儿”,赵一行听了,不由得大吃一惊,连忙跑去。
他来得正是时候,此时岳夫人刚好向那对中年夫妻痛下杀手。
那女的横剑一封,岳夫人的龙头拐杖旋风般的疾卷过来,使的招数名为“暴龙扰梅”,
名副其实,当真是暴烈非常。那女的只觉一股大力,迎头压下,打如巨雷击顶,岱岳飞来,
长剑招架不住,剑身竟然渐渐弯曲。那男的慌忙一刀斫去,攻敌之所必救,冀解妻子之危。
哪知岳夫人如疯似狂,竟是不顾自己的要害,龙头拐杖左右一摆,只听得“当”的一声,
岳夫人喝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利,妙极,妙极!”那男子的厚背朴刀脱手飞上半空。
岳夫人肩头给利剑划开一道伤口,龙头拐杖仍然向那女的打下。
那男的空手扑上,那女的叫道:“大哥,你快走!”那男的明知空手斗这本领高强的疯
妇,无异送死,但夫妻恩爱。却怎忍独生?一咬牙根,不理妻子的话,依然冲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觉微风飒然,赵一行业已赶到。那男的知道背后有人,却不知
来的是友是敌,只好使出—招护身掌法,以防突袭。说肘迟,那时快,赵一行已是从他身旁
掠过。掠过之时,轻声地说了一句话:“石大哥,请让小弟和师姐对这个疯妇!”
这刹那间,那男的又喜又惊,又是非常诧异,心里想道:“凤妹哪里来的这个师弟?”
心念末已,只听得一片金铁交鸣之声,震得他的耳鼓嗡嗡作响。
那女的也是惊喜非常,原来赵一行挥剑斜披,和她的一招剑法,刚好配合得天衣无缝,
合成一道圆弧。双剑合璧,威力陡增,瞬息之间,和龙头拐杖碰击了七八下。非但化解了岳
夫人强劲的攻势,而且将她迫得不能不退了几步。
那女的忍不住叫道:“咦,你怎么懂得本门的精妙剑法?”赵一行道:“屠师姐,打跑
了这个疯妇,我和你慢慢说。”
岳夫人披头散发,枭鸣也似地叫道:“好呀,屠百城的徒子徒孙、女儿女婿,全都来吧,
我要你们一个个死在我的手下!”
赵一行和那女的双剑齐出,攻守合拍,剑光飞舞,饶是岳夫人的龙头拐杖劲风呼呼,指
东打西,指南打北,总是突不破他们的剑围。
赵一行喝道:“你的丈夫不是我的师父杀的,那次交手,你的丈夫受下伤,我的师父也
受了伤,你怎可如此纠缠不清。”
岳夫人怪叫道:“我不管这许多。我的丈夫倘若不是因为受了伤,也不至于死在那几个
奸贼之手!”
赵一行哼了一声,说道:“你改嫁岳良骏,业已杀尽仇人。这还不算,还助纣为虐,杀
了多少黑道人物。你要为夫报仇,那些人却向谁索命?你的女儿死了,你还有一个女婿呢,
你为什么不认他?难道你还能够令你的女儿复生,改嫁你的侄儿么?奚姑娘已经告诉你,现
在我再告诉你一遍,你的侄儿宇文冲也早已死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你的女婿倒是好人,你
只有投靠你的女婿才是生路!”
赵一行的师姐说道:“这疯妇不可理喻,何必与她多费唇舌。她自己求死——”赵一行
接声说道:“她自己求死,我也要让她死个明白!”
岳夫人疯狂的攻击,赵一行和他的师姐只好用心抵挡,当然也免不了还击对方。就在说
这几句话的时间,她的身上已是又添了几道伤痕。
就在此时,忽听得有人叫道:“夫人,夫人,快,快来救我!”山岗那边,影绰绰的出
现了几个人,在前面逃的正是扬州知府岳良骏和一个军官,在后面追的是海砂帮的头领。
赵一行的师姐大喜说道:“石大哥,你去帮罗帮主捉那狗官儿,这疯婆子我和师弟足可
对付得了。”她虽然还不知道赵一行的姓名来历,但已确信他是自己的师弟无疑了。
那男的拾起朴刀,一看情形,知道他的妻子所言不假,确是胜券在操,便即说了一个
“好”字,跑过去堵截岳良骏。
岳夫人忽地大吼一声,龙头拐杖使劲一击,赵一行和师姐双剑齐出,当的一声,把龙头
拐杖削为两段。但岳夫人抛开半截拐杖,已是倏地跃出圈子去了。
赵一行的师姐叫道:“大哥,小心!”原来岳夫人正在飞快的向她丈夫来处跑去。此时
那男子已经堵住了岳良骏的去路,正在和护卫他的那个军官交手。
只听得岳夫人叫道:“我的女儿死了,侄儿也死了,我在世上还有哪个亲人?对,你这
小子说得不错,我罪孽多端,我配向谁索命?但你有桩事情说错了,谁说我改嫁岳良骏?我
只担了几十年知府夫人的虚名。杰哥,你在天上之灵一定会原谅我的。杰哥,你回答我吧,
原谅我吗?原谅我吗?”她口中嚎叫,脚步不停,已是跑近她的丈夫了。
岳良骏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只指望妻子救他,一见妻子这个情形,吓得慌了,叫道:
“夫人醒醒,我是你的丈夫,你怎么了?”
话犹未了,岳夫人忽地一手将他抓住,喝道:“胡说八道,准是你的夫人?你帮我报了
大仇,我也帮你升官发财,让你亨了几十年富贵。咱们谁也不欠谁的,你给我滚!”突然把
岳良骏高高举起,作了一个旋风急舞,摔只小鸡似的,便抛出去。岳良骏头下脚上,刚好棒
在一块大石头上,肝脑涂地,发出裂人心肺的惨叫,一命呜呼!
岳夫人哈哈大笑三声,叫道:“杰哥,我没有对不住你,你等等我,我就来陪你了!”
一口鲜血狂喷出来,身躯软绵绵的倒下去。原来她已是自断经脉而亡!
和那个男子交手的军官吓得魂飞魄散,长剑一划,以攻为守的把对手迫退一步,转身便
逃。
那男子一刀斫伤他的脚踝,正要追去,赵一行和他的妻子已经来到,说道:“首恶已除,
由他去吧。”那军官骨碌碌地滚下了山坡。
此时奚玉瑾和追赶岳良骏的那两个人都已来到。奚玉瑾喜山望外,叫道:“申老板,刘
老板,原来你们都在海砂帮。”原来这两个人正是以前曾经和她一同大闹杨州知府衙门的申
子驹和刘湛。
申、刘二人和奚玉瑾打了招呼,跟着便向那中年妇人施礼,说道:“屠寨主远来,请恕
我们有失迎迓。”奚玉瑾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中年妇人乃是琅玡山的寨主屠凤,她也正是屠
百城的女儿。
屠凤笑道:“贩来你们两位还是大老板呀,这我倒是未曾知道呢。”
申子驹笑道:“小店早已关门,刘兄的绸缎铺子也早被岳良骏封闭了。现在不是老板
啦。”原来他们以前在扬州开店,正是作为海砂帮的机关的。
屠凤说道:“你们还未见过我的当家吧?”那男子上前施礼,说道:“申、刘两位香主,
我是久仰的了。”这男子名叫石璞,是屠凤的丈夫。
申子驹道:“石舵主我也是久仰的了。”
刘湛说道:“原来是石舵主,怪不得使得那么好的刀法。”
石璞面上一红,说道:“我本领不济,让那鹰爪跑掉,教两位见笑了。”
申子驹笑道:“石香主想必还未知道,这鹰爪可不是岳良骏手下,他是鞑子御林军的军
官,号称御林军中三大高手之一的金光灿。刚才若不是他,我们早已把岳良骏捉了。”
屠凤笑道:“我们一来就碰上你们和官军文战,这也真是巧极了。”
申广驹笑道:“这位‘岳知府’是送上门来的馒头给我们吃掉的。听说他是为了找寻妻
子,追踪来到这个地方,却不知这个地方,正是我们总舵所在。”
原来奉岳良骏之命到百花谷侦察的人,有一个侥幸漏网,回去告诉岳良骏。当时岳夫人
已经选出奚家,这个人躲在暗处,看见她好像发了疯,竟然把岳良骏最得力的手下管昆吾摔
死,吓得他心惊肌裂,不敢去追,只好回去禀报。岳夫人逃走的方向他是知道的。
岳良骏听了满腹疑团。倘若这个人不是他的心腹,他一定不会相信这样“怪诞不经”的
说话。此时一来是由于心腹手下的禀报,二来联想起他的妻子种种可疑之处,只好抱着“宁
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情,带领亲兵,叫那个手下带路,连夜出城,跑去找寻妻子了。
他也知道城外是海砂帮的势力范围,只不知何处是海砂帮的总舵而已。他这队亲兵是百
中选一的劲卒,恰好御林军的军官金光灿正在扬州,愿意陪他到海砂帮的腹地“侦察敌情”,
他是有恃无恐,这才敢于追到洪泽湖边的。
刘湛说道:“岳良骏的亲兵已经给我们包围在芦苇丛生的泽地之中。他的这队亲兵虽是
精兵,却不善于在这种地形作战,岳良骏在金光灿保护之下突围之时,这队亲兵已经有一大
半做俘虏了,连同那个在百花谷漏网的在内。我们所知的敌情,就是由他供出来的。”
申子驹竖起耳朵一听,说道:“那边的战事大概是已经结束了,你们听战马奔驰的声音
是向一个方向,想必是在收队回去。”
刘湛说道:“屠寨主、石寨主、奚姑娘,你们不约而同的来到,帮了我们大忙,敝帮帮
主见了你们,不知该多高兴呢。奚姑娘要来扬州的消息,我们昨天已经知道,是金鸡岭柳女
侠那边有人来说的。屠寨主大驾前来,我们可没想到。”
屠凤说道:“我有些事情想与贵帮的罗帮主商谈,事前联络不易,只好冒昧而来了。”
申子驹道:“屠寨主屈驾来此,我们是请也请不到的。刘兄弟,你陪客人,我先走一步,
赶回去禀报帮主。”
屠凤说道:“用不着这样客气。师弟,你有别的事么?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陪我一起到
海砂帮去好不好?”
赵一行说道:“我正是和奚姑娘要去见罗帮主的。”
刘湛说道:“令师弟贵姓大名?幸会,辛会。”
屠凤笑遭:“我也还未曾知道我这个师弟的姓名呢。”
刘湛不觉一怔,颇感诧异。赵一行笑道:“我姓赵,名叫一行。今天和师姐才是初次见
面。”
此时赵一行方有机会向师姐细说来由,在途中长话短说,未到海砂帮总舵,大致也说清
楚了。
屠凤说道:“原来你是我爹爹的关门弟子,怪不得本门剑法使得如此精妙,这次多亏你
了。但我一方面要多谢你,一方面也要怪责你呢。你回到中原已有数月,为何不来见我?”
赵一行道:“我是因为有另一件紧要的事情,先到金鸡岭走了一趟。请师姐恕罪。”
当下赵一行再简单扼要的说了金鸡岭之事。屠凤说道:“哦,这么说你在金鸡岭躲了十
来天,却没有见着蓬莱魔女么?”
赵一行道:“虽然没有见着,但柳女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这位奚姑娘本来就是在金鸡
岭的,她是柳女侠得力的助手。”
屠凤说道:“奚姑娘,柳寨主可曾和你谈过我吗?她的意思怎样?”
奚玉瑾道:“柳姑姑和我常常提起你们,只恨未有机会彼此联络。”
屠凤说道:“柳女侠是当今第一位女豪杰,我是一向佩服的。”
奚玉瑾乘机说道:“柳姑姑很想和屠寨主联手抗金,就不知屠寨主意下如何?”
屠凤笑道:“你别这样客气,我比你痴长几年。又是一行的师姐,我就情老卖老,请你
跟一行称呼我作姐姐吧。”接着说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这次我来拜会罗帮主,实不相
瞒,就是想请他替我向金鸡岭先通款曲的。”
赵一行喜道:“这就好了,我还怕——”
屠凤道:“你怕什么?”忽地恍然大悟,说道:“敢情你是怕我怪你先到金鸡岭吗?金
鸡岭和琅玡山或许有一点点误会,想必你也听到了风声?”
赵一行道:“希望这只是谣言。”
屠凤笑道:“我的手下有几个人是不大赞同琅玡山归属金鸡岭的,我却没有这种名位之
争,如今也已说服他们了。怕的就是蓬莱魔女对我还有误会而已。听了你们这么说,我也放
心了。”
到了海砂帮总舵,帮主罗雨峰出迎,双方相见,皆大欢喜。罗雨峰哈哈笑道:“难得屠
寨主、石舵主和奚姑娘联袂而来,敝帮今日真是双喜临门了。”不用他的解释,大家也都明
白,另外一“喜”,自是指大败官军之事了。
屠凤笑道:“我们是特地来喝你的庆功酒的。”
罗雨峰道:“多谢你们拔刀相助,杀了那个狗官。岳良骏这狗官在扬州做了十几年知府,
一直和我们作对,如今将他除掉,真是人心太快。”
屠凤笑道:“岳良驶可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老婆把他杀掉的。”当下把刚才的经过说给
罗雨峰知道,罗雨峰听了,不禁骇然,笑道:“虽然不是你们所杀,也是你们功劳。”
奚玉瑾也是十分欢喜,说道:“你们打了这场大胜仗,岳良骏这狗官又已除掉,我们的
百花谷大概也可以暂保平安了。”
罗雨峰跟着给他们报告战果。说道:“多得朋友帮忙,这场仗当真可说得是大获全胜。
岳良骏带来的亲兵,死伤过半,余下的也都给我们俘虏,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回杨州。难得你
们来到,这次我们要连喝三天庆功酒才行。”
奚玉瑾笑道:“我们恐怕没时间陪你喝三天庆功酒了,待会儿我们就要走的。”
罗雨峰道:“为何这样匆忙?”
屠凤说道:“我和奚姑娘还要赶到金鸡岭去。”罗雨峰道:“不可以多留一日么?”
奚玉瑾道:“我和赵大哥的坐骑是借用朋友的,他们也都赶着要到大都。”
罗雨峰道:“贵友是谁?”
奚玉瑾道:“是公孙璞和黑风岛主的女儿宫锦云。”
罗雨峰喜道:“哦,公孙少侠也在你的家里吗?他曾经帮过我们许多忙的。不知他有什
么紧要的事情?他若是抽不出空,我去拜访他如何?”
奚玉瑾道:“他现在正在替黑风岛主疗伤,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罗帮主的心意,请让
我代你转达吧。”
罗雨峰诧道:“黑风岛主是当世一大魔头,谁人伤得了他?”
奚玉瑾道:“说来话长,待会儿我告诉帮主,还有柳姑姑和贵帮联络之事,也得向帮主
禀报。”
罗雨峰道:“对,咱们进去慢慢说吧。会不会耽搁你们的事情?”
奚玉瑾道:“一两个时辰,我们可以在此逗留。”
正事谈完之后,罗雨峰说道:“你们还有一个时辰,没工夫和大伙儿一同喝庆功酒了。
我把接风酒、饯行酒和庆功酒都并在一起,请你们多喝儿杯,聊表我的心意。金鸡岭还有一
位朋友在这里,听他说是和奚姑娘认识的,我想请他作陪。”
奚玉瑾道:“他是谁?”
罗雨峰道:“申子驹已经去请他了,请你稍待片刻。嗯,刚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来
了。”
只见申子驹陪着一个中年胖子走进他们这间密室。奚玉瑾颇感意外,说道:“哦,原来
是安老板。”原来这胖子是给金鸡岭偷运药材的头子安陀生。
安陀生道:“我是奉柳女侠之命,给罗帮主送一些药材来的。说起这批药材可真是多灾
多难,那天在黄河渡口,几乎给官军抢了去。幸亏山寨派了公孙少侠前来接应,又碰上辛少
侠他们帮忙。他们现在不知还在金鸡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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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安陀生的药材一送到金鸡岭便奉蓬莱魔女之命,又赶送一部分药材到晦砂帮来,是
以公孙璞和辛龙生等人之后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奚玉瑾道:“公孙少侠倒是在这儿,不过明天他就要到别的地方去。你有什么事情要和
他说么?”
安陀生道:“没什么事情,请你替我问候他吧。”
奚玉瑾说了一个“好”字,安陀生却接着说道:“和辛少侠,我们是有件事情。奚姑娘,
你和他相熟吧?”前四年他在北方搜购稀有的药材,由于担负秘密的任务,和江湖上的朋友
尽量避免接触,是以并不知道奚玉瑾曾经做过辛龙生的挂名妻子。
奚玉瑾股上微微发烧,说道:“相当稔熟。不过辛少侠已经回到江南他的师父那儿去了,
你有什么事情找他,可不可以说给我听?”
安陀生道:“我想送他一件礼物,报答他的帮忙。我过几天要到北方去贩运药材,恐怕
不能再回金鸡岭了。”
奚玉瑾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辛龙生帮你的忙也是应该的,何用送他礼物?”
安陀生笑道:“这是辛少侠非常合用的东西,并非寻常礼物。”
奚玉瑾心念一动,问道:“那是什么?”
安陀生道:“是一种可以令腐肉重生的药膏,碗口大的伤疤,敷上这种药膏,也可以重
生新肉,令伤疤消失于无形。”
奚玉瑾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你是要替辛龙生医好他脸上的伤疤。”
安陀生笑道:“辛少侠的新婚妻子是个美人儿,辛少侠丰神傻朗,依我看来,他本来的
面目也应该是个美少年的,对么?”
奚玉瑾道:“不错,他一向以才貌双全自负。”无意中说了出来,这才发现赵一行正在
看着她,似乎是对她的说话觉得有点奇怪,何以她对辛龙生知道得这样清楚。
安陀生哈哈一笑,继续说道:“这么说我送给他的礼物是送得对了。他本来是个美少年,
脸上留下伤疤,心里一定难过。他要是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夫妻俩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了。”
奚玉瑾接过那盒药膏,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有点辛酸,倒不是为了留恋辛龙生,而是怅
触自己的命运。说道:“辛少侠还会回来金鸡岭的,安老板,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把礼物交
到他的手上。罗帮主,时候不早,我们可要告辞了。”
屠凤不想和黑风岛主见面,说道:“你们是准备今天就往金鸡岭吧?”奚玉瑾道:“不
错,我把坐骑交还朋友,便即动身。”屠凤说道:“好。那么正午时分,我在前面路口等你。
有点事情,我还要和罗帮主商谈,你们先走吧。”
奚玉瑾和赵一行在回家的途中走了一程,赵一行忽地说道:“人生的悲欢离合,往往出
人意料之外。听说辛龙生的未婚妻子是车卫的女儿,他却是江南武林盟主文逸凡的掌门弟子。
车卫以前则是个江湖上一般人闻名丧胆的大魔头,他们这桩婚事,也算得是出人意外了。”
奚玉瑾道:“不错,人事沧桑,许多事情,往往是始料之所不及。”赵一行笑道:“是
呀,以前我也想不到能够和你结识。”
奚玉瑾道:“赵大哥,我、我……”
赵一行微笑道:“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么?咱们相识的日子虽然无多,在我的心里,和
你却好像是相识了多年的朋友。”
奚玉瑾大为感动,说道:“大哥,我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不,我是要把过去的事情
都告诉你。”赵一行和她并肩同行,听她细说过去的种种遭遇。
奚玉瑾说完之后,满面都是泪痕,赵一行低声说道:“你是辛龙生的挂名妻子,我早已
知道。你遭遇了这许多不幸的事情。我也为你难过。但莫说你们只是挂名夫妻,即使真是夫
妻,性情不合,分手之后,你也还是一个值得别人敬爱的女子,我、我——”
奚玉瑾见他欲说还休的尴尬样子,不觉给他逗得破涕为笑,笑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说呀!”
赵一行深情的看她一眼,鼓起勇气说道:“我的心意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我,我是希望
能够,能够长伴,长伴……”
奚玉瑾噗嗤一笑,连忙打断他的话道:“好,我已经明白你的心意啦,你不必再说下去
了,怪肉麻的。”
赵一行喜出望外,说道:“好,那么你是答应我了。”
奚玉瑾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但两人的手已是不知不觉握在一起,也用不着
她回答,赵一行已经知道她是应允了。
奚玉瑾回到家中,此时公孙璞早已替黑风岛主打通奇经八脉,又把明明大师的至高无上
的内功心法传给他了。大家正在等待他们回来。
听了奚玉瑾报告的事情,众人皆大欢喜,厉擒龙哈哈笑道:“不错,这可真是双喜齐来
了。海砂帮打败官兵,杀掉了岳良骏这个狗官;一行老弟的师姐又答应了和金鸡岭联手,以
后你们更是可以大干一场了。”
奚玉瑾笑道:“厉老伯,‘你们’二字,似乎用得有点不妥,应该是‘咱们’才对。你
和我们也是一条道上的啊!”
厉擒龙笑道:“你不嫌我老,我也愿意尽我的力的。不过现在我可不能和你们到金鸡岭
去。我得在这里陪陪老朋友。玉帆、赛英,你们跟大伙儿走吧。”
奚玉帆说道:“岳良骏已死,百花谷大概最少有几个月可以平安无事了。小凤可以留在
这儿。”
奚玉瑾笑道:“小凤就要做新娘子了,我正是想请他们夫妻替咱们管家。”
安排停当,厉擒龙陪黑风岛主在奚家养伤,奚玉帆、奚玉瑾兄妹和赵一行、厉赛英四人
回金鸡岭,公孙璞和宫锦云前往金京,大家便即分道扬镳。临行之时,奚玉瑾吩咐周凤有事
即和海砂帮联络。家里有厉擒龙这样的高手坐镇,外面又有海砂帮可作强援,周凤也放心留
在百花谷等待她的父亲和未婚夫来了。
半个月后,奚玉瑾等一行人包括屠凤和石璞在内回到了金鸡岭,山寨里喜气洋洋,自有
一番热闹,不必细表。
当晚蓬莱廑女就知道了奚、赵二人之事,作主替他们定了婚,待时局平静一些,再行择
吉成亲。奚玉瑾有了归宿,容光焕发,好像换了个人。心中的一些忧郁也好像阳光之卜的阴
霾全都消了。只是有时想起谷啸风和辛龙生,不免还是有点记挂。
不知不觉过了三个月,谷、辛等人尚未见回来。正是:
遥想旧情思旧友,每依北斗望京华。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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