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矛盾天师
第二十六章 再起风波
在古城里头,的确充满鬼气。四处或挂或躺皆是白骨骷髅,兵刃散乱遍地,想是昔日惨
烈战争所留下。更有一间厅室摆放了整齐的身首分家之骷髅,显然是当时被砍下脑袋的大屠
杀,足足有上千具之多。幸好是白天,若在夜晚,纵使无此乌云鬼魂,照样能把人吓死。
毛头勇闯上来,发现声音传自右侧靠崖古塔状楼阁,他冲上第七层最高楼,已发现黑心
道人吐血于地面,毛盾则狠咬狠咬其右大臂,阴阳镜则散落两人之间。
毛头见及毛盾软绵绵像只被捆死的小猪,他不禁想笑:“掌门大人近来可好?”
毛盾已满脸油垢,粗须散发,唯一还干净的只有那晶亮的眼睛,他眨眨眼睛,苦笑道:
“这情况还好得了?快解开我,给我一点酒……”
毛头立即蹲身,帮他解开粗绳,却呵呵直笑:“酒在下边,要不要来口烟?”
他故意将甘蔗般烟杆送了过去。
毛盾瞪他一眼:“我是咬了他满口,想漱口,这管用吗?爱现!”
毛头立即得意起:“有批评就好,免得你眼里没有我的存在。”
说话间,众人也已赶来。段君来和武灵玉更是紧张,猛冲进门,发现毛盾如此狼狈,段
君来虽焦急却斥笑:“活该,想逃开我们,简直自找麻烦!”
毛盾苦笑不已:“我逃得掉吗?每次都被你追着不放。”
段君来还想数落,却见武灵玉竟然捧着木盆往毛盾送去,虽然奔驰间溅出不少,却仍有
三分之一,足可让毛盾洗清脸面。这还不止,武灵玉简直在侍候情人般拿出丝巾欲替他拭
脸。
那毛盾竟然欣然接受她的侍候,还亲切地道声谢谢。
段君来简直受不了,重重地哼了一声,所有人都听见,搞不清她为何如此。
毛盾也听见,眼看情势不妙,急忙干笑:“没事,她又聋又哑,需要人家照顾,你别误
会了。”
“她?”段君来忽而移目武灵玉,瞧她默默试向毛盾,眼眶却已渗泪,或而过关心毛盾
之缘故,自己又何忍向又聋又哑之人喊喊喝喝,一时态度也软下来:“她真的听不见?”
武灵雪感伤道:“我妹妹真的听不见。”
段君来有了歉意,可是又怎能说出,咬咬嘴唇,愣在那里。
武灵玉则一边擦试一边涌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想哭,毛盾见状心生不忍,赶忙
伸手替她拭泪,急道:“没事,没事,别哭,不会有事。”
岂知不说还好,这一说,武灵玉更是忍不住泪水泉涌,她想忍又忍不了,急得埋向毛盾
肩背,不知该如何是好,毛盾只好让她靠着,让她哭个够,眼睛却瞄向段君来,心想这女人
要是再开口胡说,决定跟她翻脸。段君来虽然吃醋,却也不敢胡言乱语。
武灵玉很快控制住自己情绪,眼眶虽发红,却满脸歉意要求毛盾原谅,毛盾还是轻笑直
道没事,她则避向门外。武灵雪关心妹妹也轻轻一叹追了出去。
她看得出妹妹喜欢毛盾,却也感觉出段君来和毛盾似有某种关系,将来受伤害的很可能
是自己妹妹。可是这种事,她又如何解决呢?
两人退出之后,气氛较为缓和,段君来才敢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哑巴。”
毛盾瞪眼:“请别再说这两字行不行,要有风度。”
段君来当下不敢再说半句话。
此时倒在地上的黑心道人有了呻吟声,他想挣扎坐起,毛头却逮到机会扑杀过去,一屁
股坐在他胸口,冷斥道:“你行?再耍给我看啊!敢枪茅山之宝,我要你断耳断鼻!”
猛伸手扯向他鼻头,痛得黑心道人全身抽颤。
“抽什么抽,方才是你们要我们的命?现在来啊,我就站在你胸前,要剐要杀随便
你!”毛头想到怒处,两手捆个不停。
黑心道人口角又挂出血丝,伤势颇为严重。
老烟枪已说道:“问他是何来路,明明是妖道,为何会太极门武功?”
“听见没有?”毛头两巴掌又下去:“有人问话,听见没有?”
黑心道人硬是迸出几字:“你杀了我吧!”
“还嘴硬,你以为我当真不敢?”
毛头猛吸烟杆,猛熏吐向他,谑声直叫熏死他。
“熏不死是不是?那就塞死他,想吃鸦片还是烟叶?我多的是!”
毛头猛往腰际大烟袋抓出一把烟叶即翘开他嘴巴大塞特塞。
毛盾见状白眼道:“你塞了他,叫他如何说话?”
“呃,对喔!”毛头这才又挖出烟叶,斥道:“害我出糗,不怕死,我烫死你!”
将烟杆热头烫去,黑心道人已唉唉呻吟。
毛盾冷斥:“还不说,你是何方妖道?跟花弄情是何关系,为何暗算我?我跟你又有什
么深仇大恨,你要拿我祭坟!”
黑心道人怒目瞪来,想斥骂又没声音,但此举己引得毛头大怒:“再嚣张,我砍断你手
臂,让你作不了孽!”说着当真扭向其右手,痛得他直冒汗:“再不说,我当真要你好
看!”
毛头确实就要扯断他手臂。正想用力,外头己传出声音:“放开他。”
“放开他?”毛头觉得此时不可能有人会说出这种话,方转头,醉天掌门已走进来:
“师父,他作恶多端还用妖法,通常这种人都要收拾,才能替天行道。”
“放开他,你们不能杀他……”醉天轻叹中,又恢复已往感伤,喝起闷酒。
毛盾怔愣:”我们不能杀他?”
醉天以更肯定眼神告诉两位徒弟。
“为什么?”毛盾追问。
“因为他是武当派的人。”
“武当派?”毛盾和毛头愣住了,他竟然来自死对头武当派。
老烟枪亦是不解:“他使用过太极神功,该是太极门的吧?”
“太极神功和武当两仪神功有类似之处,他有意隐瞒身份,故意混杂使出,很容易让人
走眼。”醉天道。
“他为何要隐满身份?”老烟枪话刚出口却已觉得问的很傻,毕竟为做坏事,很多人会
隐去真实身份。
不过醉天掌门还是说出原因:“因为他是千心道长。”
这话一出,毛盾、毛头两颗眼珠就快要扭伤。两人猛盯着黑心道人,可不是吗?除了剃
掉的八字胡,另把长眉剪平之外,凹陷的两颊更是特色,毛头再不敢压坐其胸口,赶忙蹦
起。
这人竟然是武当长老千心?也是上次烧毁茅山神殿,又被毛盾打伤而死去的三清的师
父。怀着这段仇恨,难怪他如此恨死毛盾而想尽办法报仇。
毛盾苦笑了:“师父你想放他妥当吗?茅山派差点毁在他手中,现在放了他,岂不纵虎
归山,茅山岂还有宁日?”
醉天轻叹:“杀了他更严重,一切就当作劫数吧。”
瞧及师父甚是坚决,毛盾和毛头也只好放弃了。毛盾瞧瞧千心道长,一巴掌把他拍醒。
他道:“死老头,给我搞清楚些,是你好恶徒弟先惹我茅山派,还烧了本派神殿,才会
发生如此多误会,现在你也摆了我一道,算算也该扯平,今天我放你生路,回去好好反省,
修道人家还贪婪如此,欲夺我阴阳镜,你有完没完?滚吧,劝你最好别再找花弄情,否则你
被搞得满手血腥都不知道。”
千心道长冷哼着爬起,想走,又呕出血丝。醉天掌门立即道:“背他下去!”
他向两徒弟交代,毛盾毛头互望一眼,心头实在瘪。
毛盾道:“我是掌门,你叫我背?”
毛头皱眉:“那我岂不永远吃亏?”
“这可是你自找的。”毛盾讪笑:“当初你硬把掌门职位推给我,现在是报应。”
毛头无奈:“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逍遥不了几天。”只好走向千心想背人。
千心怒挥手:“走开!”举步艰难步向大门。
毛头忽而欣喜瞧往毛盾和师父:“你们都看见了,是他不肯,不是我不背,我已经是仁
至义尽。”
醉天轻叹:“咱们走吧,留些药让他在此养伤,否则他根本下不了这高崖。”
话方说完,他已先行走出门外,又灌了几口烈酒,想忘去什么似的。
老烟枪则从口袋拿出内伤药置于千心道长前头窗口,随即退去。
毛盾也拾起阴阳镜,然后走向千心,讪笑道:“好好养伤吧,武当派赶尽杀绝,我茅山
派可没那么狠心如果你想不开,以后仍想来报仇,最好是大大方方地来挑战,那样你可以名
正言顺杀了我,何必自贬身价地东躲西藏呢?”
说完话,神气地甩头离去,众人随即跟出,现场剩下落魄的千心。
他咬牙切齿,以至于全身抽搐,嘴角血丝不断,还是骂出狠话:“我要将你碎尸万
段!”吼声中,人猛将窗木砸断,也是唯一能泄恨的手段,随后已滑落墙角,竟然哭泣起
来。
好端端的武当长老落得如此局面,难怪他会以泪洗面。
没人听到他的泣声,因为他们都已离开鬼堡,往崖下聚集。
毛头总是有不完的话想问,尤其是千心老道如何受伤之事。
“他自找的,阴阳镜是我的宝贝,他自以为能用得顺手。在他再次发动阵势之际,师父
手中八卦镜照来,毛盾猜出暗示成功,就来个拼命一击,猛往他手臂咬去,他当然痛啦,一
个闪神,即被阴阳镜怪异力量打伤,倒地不起,那花弄情吓得屁滚尿流就溜了,后来你们就
来啦。”
毛头懂了,又道:“若是你没咬着,你的诡计岂非要失败?”
毛盾轻笑:“没那么容易,我只是想引你们来,只要师父想到利用阴阳镜,此阵势必可
破,纵使他没受伤,也逃不出你们手掌吧。”
“这倒是实话。”毛头颇为自己武功感到信心十足,抽口烟又问:“你跟阿来和武灵玉
之间怎么样?两人好像有争风吃醋之势?”
毛盾望着前面两女背影,感叹苦笑道:“阿来是段老头主媒,我当然甩不掉,不过她外
表凶,心肠却软,我还算喜欢她。至于武灵玉,她又聋又哑,从小都没朋友,我照顾她习惯
了,实在抛不下她,她真的很漂亮又善良啊!”
“这么说你是两个都要?”毛头欣笑:“也就是一箭双雕之意?”
毛盾无奈一笑:“有什么办法,命中注定,躲都躲不掉。”
毛头但觉有趣:“继续努力,我做你最佳支持者!”
毛盾瞄眼:“我看你是怕我放弃,没得阿来这凶女人缠我吧!”
“你要这么说就太了解我了!”毛头贼样抽口烟:“真是我好兄弟!”
两人各怀鬼胎一笑,段君来却被笑声吸引,瞪眼扫了过来道:“刚救出来就那么开心,
别得意,回去之后,这笔帐有得算。”
毛盾笑容忽而没了,他干窘道:“人说女人是善变的,我看你善变的个性一点都没
变。”
“要你管!”段君来被这话逗笑了:“我就是不想变,你奈我何?”
毛盾只能干笑。
毛头又补了一句:“她喜怒无常的个性也一点没变。”
毛盾低声而笑:“有一点她一定会变,那就是将来一定会成为你的上司把你克得死
死。”
“怎会,我跟她毫无瓜葛。”
“嫁给我不就成了掌门夫人。”毛盾黠笑:“将来你若惹了我,我就叫她修理你。”
“她不是那种任听你摆布的人吧。”
“很简单啊,我故意惹她生气后躲起来,你可就有罪受了。”
毛头这才知道事情严重性,急道:“怎么办,若真如此,你我都不好受,我看你干脆把
她休掉算了。”
毛盾哧哧笑道:“这也得找时机才行,老实说,我不存希望,一切就看你怎么对待我
了。”
毛头哭丧着脸:“我这不就变成了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了吗?”
回答只是毛盾一连串笑声。
众个很快走往乱葬岗,一块块斑腐倒塌石碑此时瞧来不再那么恐怖。
他们正想商量是否要等段铜雀回来,岂知段铜雀已从侧林区自动走来,他摊摊手作出无
奈状:“那恶婆娘逃的快,我没抓着。”
毛盾闻言不禁苦笑:“放了母老虎,准会咬死很多人,我得赶回金武堂瞧瞧才行。”
“你不跟我回去?”段君来第一个反应即是他又要跟武灵玉混在一走,脸色有些变样。
毛盾忙解释:“别想太多,你要去就一起去。武家少堂主失踪,又来了个神秘的阮月
仙,再加上花弄情,你说我该不该帮个忙?”
段铜雀却猛点头:“该帮忙,当男人岂能不守信。”我也要跟去,直到收拾花弄情为
止。”
段君来斥道:“爹说这什么话,你以为花弄情真的会出现金武堂?”
“总是有机会嘛!”段铜雀反问:“你去不去?”
“不去。”段君来铁了心:“我宁愿回家也不去!”
登时叫来马匹,猛跨上鞍,飞也似地闹情绪驰去。
众人想留她都不成。段铜雀则只能苦笑:“由她去吧,不到半炷香,一定跟来,她就是
这副德行,谁也劝不了她。”
这句话化去多人困窘情景。
毛头则有了难处:“我呢?还有师父……”
他目光移向独坐十丈远坟碑上喝老酒的师父,难道一同回到太原城?
毛盾立有所觉,走向醉天掌门:“师父想跟去?还是回庙?”醉天爽声一笑:“你们去
吧,我老啦,不兴此道,我还是回茅山,算算也有四五年了吧。”
毛盾不忍,遂道:“那徒儿也该跟您回去一趟啦,重整茅山派雄风。”
“你不是仍有要事?”
“是有事,但今天来了这么多帮手。”毛盾道:“有老烟枪和冼公子再加上段老爹,他
们该可压住花弄情,我晚些回去该无大碍吧。”
老烟枪道:“有些事,我们应该可以处理才是。”
醉天遂点头:“好吧,反正茅山也要人照顾。”
事情有了决定,毛盾也就开朗许多,当下走往武灵玉,写了自己先回家一趟,不久即会
赶去。
武灵玉已恢复正常,在得知意思后,已稍窘,直写着:“对不起,方才失态了。”
毛盾还是深情向她招招手表示没关系,武灵玉这才有了温馨笑容。武灵雪看在眼里叹在
心里,将来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当下众人一阵相互告别之后,现场只留下毛盾、毛头和醉天掌门,他们仍留恋这奇异地
方,三人同时往山崖那古堡瞧去,他们仍感觉出阴气森森。
毛盾道:“师父您仍未完全破去这鬼阵?”
醉天轻叹:“得饶鬼处且饶鬼,只要他们心存善良,又何需赶尽杀绝?虽然名为替他们
超渡,但他们仍留恋阳世,必有他们不愿去的原因,放他们一马又有何不可。”
毛盾受教了,像厌铁前世妻子躲在古井中,确实是一段往事。他道:“师父是否仍有前
世缘未了?”
醉天一愣,随即猛摇头大笑:“你长大了,懂得大人事,为师终可放心任你去了。”笑
声中又自灌酒,对毛盾问题并无回答,但那笑声似乎已交代什么。
毛盾也不便多问,转向毛头:“过来,方才叫你背人,你说他不肯,现在背师父下山该
没什么困难了吧?”
“可是……我还在抽烟。”毛头有点舍不得那刚点上火的大烟杆。
毛盾一手抢过来:“妈的!一个喝酒,一个抽烟,活的自由自在,我却一点嗜好都没
有,简直越混越回头!”猛抽两口,却猛打咳。他还是觉得喝老酒好:“这是什么烟叶,这
么难抽?”
毛头讪笑:“专治抢我烟杆的烟叶。”猛把烟杆抢回来。
毛盾一脸输人不输阵:“我得想些嗜好,免得让你们气焰烧人。”
毛头忽而黠谑一笑:“有啊,师父嗜好喝酒,我嗜好抽烟,你嗜好女色不对吗?二十岁
不到就搞了两个女的,十足大色狼一个。”
毛盾一愣,随又呵呵笑起:“他妈的好色?我真的是这种人?”
“如果你感觉到很快乐,你就是这种人。”毛头道。
毛盾道:“可是,我感觉是一半快乐一半痛苦,那怎么说?”
毛头笑道:“当然是半色半不色,还需要多多努力啊!”
“我宁可全不色,免得死在女人手中。”
“逃不掉的,全是命啊!”
毛头的大笑,惹来毛盾苦笑,他的确为此而烦恼,却也应而感到趣味横生。
说说笑笑,针锋相对中,毛头也背起师父,师徒三人畅笑中走往山径,眨眼不见,笑声
却仍不断。
直到一切恢复宁静……
毛盾已回到茅山。
神殿也已整理差不多,一切劫难似乎都已去。
他们点起香火祭拜天地,以示诸神保佑,并且准备择吉日开张以为百姓服务。
醉天还是喜欢住在后山茅屋,落个清静,但毛盾和毛头却不一样了,两人决心发扬光
大,有可能的话赚进大把银子。
匆匆五天又过去。
毛盾已准备明天九九重阳日来个大开张,于是准备大捆烟火、祭品、炮竹等等讨喜东
西,似在办年货般,果真也带来喜气。
然而中午过后,气氛惭渐不一样。
由于附近居民在得知神殿重新落成启用,多多少少会送一些祈福香火,从早上开始即陆
陆续续有人来,可是到了中午却突然间没人,像大家都同时约定不来似的,刹那躲个精光。
本来忙于工作的毛盾尚不觉得,不过渐渐已感觉出异常道:“村民都送过香火就不来了
吗?”
毛头道:“这么巧,会不会有人搞鬼,或是另有一家大庙开业?”
“不可能吧,附近有大庙,我们会不知道?”毛盾道:“你去看看,到底发生何事,得
赶快解决,免得明天开张,一个人也没有。”
“是,大掌门!”
毛头身负重任似地直往山下奔去,眨眼消失在芦草丛中。
凉风徐徐,芦花飘飘,本是秋高气爽之天气。然而静默中,毛盾却开始不安起来。
“难道真的有事会发生?”
他想想,拿出一把金钱卜了个卦,正要检视情况如何,那山道远处已见得毛头慌张急奔
回来。
“不好了,山下全是和尚、道土,还有不少人把茅山全围住了。”
毛头当真紧张,大汗小汗流满身。
毛盾皱起眉头:“他们围着茅山干嘛?我又没得罪他们!”
毛头道:“看是来真的,说不定是武当老道存心找碴而邀请天下高手助阵。”
“就为了对付我!对付茅山派三名弟子?”毛盾越想越不妙:“走,去探探看!”
他很快掠往山径。毛头亦跟追过去。
还未到半山腰,毛盾已瞧及一大排长龙般人头封锁式地搜索上山,其中果真有道士、和
尚、尼姑以及一般武林人士。
毛盾瞧他们行动身手灵巧无比,简直就是绝顶高手,这些恐怕是武林精英,说不定还包
括各大门派掌门人。
“我的天啊,我到底犯了何错?千心到底耍了何诡计,能招来那么多人替他报仇?”
毛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还是赶快逃吧。”
“现在能逃得了?”毛盾苦笑不已:“何况我逃了,你们要是被抓,我还不是一样投鼠
忌器。”
“那怎么办?”毛头照样紧张。
毛盾想不出办法:“只好以不变应万变,还好这些人都属正派,或许可以跟他们讲讲
理。”
“能讲还好,就怕不能讲。”
又有如何,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毛盾和毛头只好退回神殿,故作镇定地东摸西弄,等着人马到来。
不到两刻钟,人群已包围近百丈,那领队者正是武当千苦老道,他左边跟着一位圆脸白
眉和尚,右边则是面目冷森七旬瘦干老尼,若在江湖走动,很难不识得少林掌门七空以及峨
嵋掌门三休师太,连他们都出面,事情岂是小可而已。
他们逼近二十丈,背后跟着十八罗汉、七星剑阵、太清剑阵,三十余人足可让天下任何
英雄臣伏。
逼得这么近,毛盾再装蒜就太假了,他只好面对群雄,说道:“各位好啊,茅山派何德
何能,开派之际能请来这么多贵宾,实是荣幸,不过,我并没发贴子给你们啊,实在失
礼。”
千苦冷道:“我们不是来道贺,是来捉拿你。”
毛盾道:“我知道你跟我茅山有过节,但此事可以慢慢谈,等我把开派祭礼办完也不
迟,掌门该有这个雅量吧?”
千苦道:“我不是来跟你算千心道长之债。”
“你倒是挺开明,但……今天您大批人马压境,所为何事?”
“为了逮捕你,或而贵派三人。”
“总该有个理由吧。”
“因为你是日月神教新教主!”
这话轰得毛盾脸色顿变,他如此保密行事,此话竟然出自无相干武当掌门之口?分明已
泄得彻彻底底。
他想不通是如何泄密,可是突来状况也逼得他倒不知该如何应付才来得恰当。
毛头不知日月神教乃武林公敌,仍落个悠哉:“就算他是教主,也不必你们紧张兮兮地
来抓人吧?放心,他不会抢走你们的徒子徒孙。”
毛盾登时制止:“别乱说!我根本不是教主!”
七空掌门冷道:“是与不是恐怕不是阁下一人所能解释。你若聪明,最好将一切说
明。”
毛盾斥道:“你又如何得知我是日月神教教主?这么小就当教主?”
三休师太厉声道:“谁知你是否返老还童,三百年血债,任准也说不清,快快纳命
来!”
千苦道:“我们抓到一位教徒,他已将所有事情供出,你还是认命吧!”
“抓到谁?”毛盾稍紧张:“带过来,我跟他对质!”
他也想看看是否认识。
千苦道:“等你落网之后自能见到他。”
毛盾斥道:“凭他一面之词,怎能确定我是教主?你们行事未免太轻浮。”
三休师太冷笑:“只要逼出你是否会日月妖功,一切即能明白!”
太清剑一抽已砍杀过去。三百年前那一战,峨嵋死伤最为惨重,她这今后代掌门自是仇
海填膺,乍见日月教主,她已然把持不住。
毛盾见状,长鞭立即挥出,一招“龙抬头”准确劈向利剑将它打偏,却因三休内力强
劲,长鞭又被弹回。
三休更狠,斜斜暴窜过来,利剑一闪,砍向毛盾左臂,想砍下再擒来逼供。
毛盾登时抽鞭回挡,却慢一步,剑光过处,叭地轻响,左臂被挑出衣片带血痕。毛盾嗔
怒不已:“你敢赶尽杀绝,我也对你不必客气!”
长鞭猛抖成枪,硬直得拔去利剑,猝又化成软蛇般扭转抽向三休,像扭虫似地猛缩。三
休冷笑,剑带煞气,连砍七剑挡去长鞭,岂知那鞭竟然反扣成圈,硬若精钢,长剑砍去发出
铿锵声,老尼虎口一疼,那长鞭尾节突然弹出,直射老尼脑袋,她见着,猛缩头,叭然一
响,尼帽被打喷飞出,老尼光头亮了出来。
她嗔怒不已大喝想杀人,毛盾猛抽缩长鞭锁向老尼身躯,这么一甩,老尼有若陀螺倒转
开去,差点撞向左侧罗汉僧堆,投个满怀,还好她功力不弱,顿时施展千斤坠方稳住身子。
毛盾一着得手,眼看今天善罢不了,急叫一声“快逃!”有意传消息给毛头,他则退掠在山
径,想引开众人。
毛头一时不知该不该走,大群人马在掌门喝令下全往毛盾追去,一场大战自在所难免。
毛头方逃不及三百丈,眼前又是一排人墙挡住,瞧其道袍,应该是武当剑手。他们冷
喝,化成七星剑阵,分上中下三格套杀过来。
毛盾苦笑一声,闪过两把利剑凌空倒翻三个筋斗,贴着一人剑身就快翻出阵势范围,另
两名自左右切攻腰胁处,青光乍闪,冷气逼人。
毛盾化鞭为环,打着筋斗猛扫,左边得以封去,右剑却慢了一步,划得他疼心得紧,敢
情出了血痕。顾不得长鞭再甩,猛将那人给卷丢远处,借着空隙,逃开剑阵,再往远山逃
躲。
然而这一耽搁,恨怒填膺的三休师太已拦劫过来,一招“七品莲花”暴刺过来,那看似
平淡无奇之招式,却隐含无比杀招,剑一逼近三尺,便能感受森森杀气。
毛盾岂能大意,猛地挑起长鞭左右开攻,使出万龙点睛以对阵,长鞭本来软柔,此时突
然蹦硬弹开,变成了光圈护网罩在四周,随其身形晃动而移位。
三休师太自是不罢手,急追过来,利剑点处,莲花般裹尽毛盾,却和金环撞击发出叮叮
响声,火花亦闪跳不已。
毛盾显然已被缠烦,又见大堆人马赶来,猝然又把长鞭震散,支支如箭四面八方罩射三
休门面,直如蜂群嗡嗡噬来。
那三休距离太近,又且蜂针过密而急,长剑只挑去两针,其余大堆全往中下盘扑来,她
吓得面色冷森,快掠左侧,长剑斜劈,双腿如鱼尾摆避过来,除此之外,她已想不出如何避
开这狠蜂针。
那毛盾见状暗自窃笑,他只逼住三休,以期能抽身,但见诡计得逞,他大喝一声,右手
猛张,如若吸盘将鞭针全吸回手中,一个扭身又自追逃二十余丈,那里林木已较密,自该容
易脱身。
然而埋伏实在太多,眼看就要逃躲成功,猝而林中又闪出几名道士,长剑尽出,想挑人
命。
毛盾自信能闪开,只是后头追兵已不及十丈,他冷喝一声,炸出茅山隐身烟球,轰得白
烟四起,他找个机会已钻向暗处。
群雄一时失去目标,茫然不知所措,慌乱中只听得三休喝道:“把茅山所有人给抓
来!”
能抓的也是只有毛头或是醉天掌门。
然而那却是毛盾的致命伤,尤其,毛头本就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在大堆人马压境之情况
下,打倒七八名追捕者,仍旧逃不了罗汉阵和太清剑阵之追击,已然被扣了起来。
毛头仍自不服输,张口即叫:“师弟快逃啊,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已被提往三休师
太面前,他冷斥:“假仁假义的臭尼姑,你会有报应!”
三休女尼姑竟然用剑背甩过来,打得毛头左脸一道深印,吓得他连叫声也没了。三休并
未理他,怒目往林中射去,仍吼道:“你不出来,我先宰了他!”
林区一片沉静,没有回音。
那毛头果然铁硬脾气,猛咬牙又斥吼:“你出来也是被宰,还是快逃命,要是我死了再
替我报仇!”
三休师太又用剑背打得毛头两颊红印大胀,她仍冷森说道:“再不现形,下一剑我会让
你后悔一辈子。”
毛盾躲在森林里头听得满心嗔怒,这老尼竟然如此暴虏简直毫无修道人之慈悲,她很可
能会对毛头下手,可是自己出去,结果还不是一样?
“或许我真的该拚拚看,然后找老柴房研究对策,三百年的恩怨岂能一拖再拖?若真的
搞不好再躲起来也不迟!”
他仍在想如何找出一个最妥善方法之际,那三休竟然狠心,一剑猛往毛头左大腿刺去,
痛得毛头尖痛大叫,凄惨声音听得毛盾满心怒火。
“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忍不住,手中七八颗烟雾弹同时分从八个方位炸开,每炸一处,即有十数把利剑穿射
雾区,毛盾见状,想以此掩身救人是不能,猝又炸出六七颗连续烟雾团,他猛将日月神功提
至极限,全身喷出七彩烟雾成圈,在那红白光影交错之际,直如幽幽宇宙渲泻蹿冲而下之光
球,划过群雄芒亮眼球中,似附了魔咒般疾冲人群。
有人惊叫,有人呆愣,有人尚未瞧清楚是何状况,那光影已冲至三休面前。只听得三休
惊吼一声“日月神功”,还来不及反应,毛盾两掌打得她口吐狂血,倒摔而退,连压倒十三
名太清剑阵女尼,倒摔地面不醒人事。
如此霸道妖功,早吓住在场所有人。
毛盾却未因此而罢手,猝又冲至扣押毛头之敌手,一掌扇得他们东倒西歪,硬把毛头从
他们手中救过来。
“你快走,这里有我应付。”毛盾急道,护着毛头往后退去。
毛头见着这功夫已是目瞪口呆:“你真是日月神教教主?”
“以后再说!”
此时少林掌门七空已旋个佛号:“施主果然是日月教徒妖孽,老衲留你不得。”
毛盾冷笑:“就算我不是,你们照样会对我下杀手,对不对?全是一群自命侠义的伪君
子,我犯什么罪,你们凭什么追杀我?就因为我是日月教徒?那干你们什么屁事!”
七空冷道:“三百年前日月教徒作乱,杀害武林苍生无数,三百年后他们照样躲在暗处
做坏事,老衲自有除去之必要。”
“你看到我做坏事?”毛盾冷斥:“天下做坏事的人多的是,我怎没见过你出马去抓他
们?反而一听到我是日月教徒,赶的比什么都快!不必自欺欺人,你明明是想报仇,想邀
功,向你祖先神气地说你灭了日月神教,好让你德高望众,永世留名!臭名!”
七空脸色稍变:“纵使老衲不自觉有此想法,但你恶狠手段,江湖所不容,老衲不能放
过你,全天下武林同道也不能放过你这妖邪!”
“我手段狠毒?”毛盾斥道:“你看过了!”
“方才打伤三休师太即是!”
“那是她先伤我师兄!”毛盾冷斥:“我只是被逼出手,要杀她,她早就碎裂五脏而
死。”
如此一掌即能打倒一派掌门这功夫颇让众人不安。七空仍自决心甚坚:“你还是束手
吧。”
“我束手等死?简直笑话!”毛盾不理那些人,转向毛头:“动手时你先走,我自会寻
求脱身!”
毛头但觉他武功甚高,该能脱身,遂点头:“一切保重!”
毛盾始转向千苦和七空掌门:“茅山除了我之外,他们是无辜的,是正人君子就找对
人!来吧,我也等着要教训你们,也等得快发疯了!”
这一叫阵,众人心神为之紧张,抓着手中兵器却不敢贸然出手——掌门都缩头缩脑,当
手下者又何必冒此生死?
还是武当长老千意为师弟千心之事而怒火难忍,叱喝一声,长剑猛抖两仪剑法之“无极
太虚”式,直戳毛盾心窝,此剑法虚中有实,实中带虚,有若太虚境界不可捉摸,却又隐含
无尽力道,毛盾点鞭触来之际,有若引动啸海游涡般卷得日月无光。
毛盾猝然扭动长鞭,一头扣向利剑,让他自动卷去,越卷越大,结成一丸像铁锤,那剑
势竟然慢了下来。
千意稍惊,这威猛无比剑招竟然这么简单即被破去,他挥剑换招,那毛盾已倒抽长鞭叫
声“撤”,千意手腕一麻,一把长剑已披抽飞,他吓着,登时掠退。毛盾却哪能让他走脱,
日月神功急促打来,红光过处,千意简直招架乏力。
“不准伤人!”千苦眼看师弟快被收拾,他也急冲过来,手一动,七星剑手照样杀来,
就连七空长老亦领着罗汉僧作第二波攻势!
毛盾只想逼退千意,一掌打得他东倒西歪,复见大批人赶至,他猝而双掌合十,再把掌
劲提高至十成,就在红白光影不住大泄之际,他翻掌迫来,两道光速有若千军万马,山洪爆
发般,打得大群人纷纷跌退。毛盾见状抽腿即逃。
只逃不了百丈,七空大师轻功果然不凡,凌空又截掠过,用少林金刚掌封将劈至,非得
留下毛盾不可。
毛盾心想老是被截也不是办法,得先打伤这几名高手,那仍有逃躲机会,当下谑笑一
声:“老秃驴是你自找的,别怪我又大开杀戒而变成妖人,看掌!”
他照样又将日月神功提高至十二成,想来个硬碰硬,但见七空两大手掌迫来,他也翻掌
过去。
七空只见昨毛盾手掌心各有红白日月光影泛出,似有无尽威力逼人,他大意不得,功力
尽展而出。
轰然巨响,双方倒掠退开,七空已嘴角挂血,脚步浮动不稳,显然已受内伤。毛盾也好
不到哪儿去,只觉胸口沉闷,双掌疼痛不堪,这老秃驴果然有点门道。
眼看将他击退,猝又见千苦围扑过来,长剑抖得威猛,毛盾猛将手中长鞭挥杀打去。方
一点偏,毛盾探瓜抓人,一手抓向千苦肩头,千苦躲过,肩头布片已被撕下,他借机一剑挑
往毛盾下盘,逼得毛盾跳高三尺。
猝而天空七位道士肩连肩,手连手,将七人内功汇成一注强流,猛劈轰过来。毛盾但觉
有异,想回身自救已是不及。硬吸一口真气,强冲左侧,身躯猛扭过来,以掌急封,却只能
封去一半,好强劲猛击毛盾左肩背,轰然又是一响,毛盾哇地口吐狂血,人如断箭弹飞,撞
断一株腿粗古松,倒在地上挣扎。
他本身即是内力太弱,又连连硬掌抗敌,已然耗去不少功力,此刻猛遭七人联手内劲打
伤,已是伤及五脏,伤势严重可想而知。
一连跃撞数次,毛盾始靠在树干撑起,脸色苍白得吓人,勉强抹去嘴角血丝。冷笑道:
“你们如意了,把日月教主打败,还将手刃。我没法啦,看来只有阴间再报仇了。”
他拿出阴阳镜,看看能否引鬼上身以对付这些假仁假义之徒,但那千苦见及阴阳镜已是
满心发急:“不能让施法,我师弟即伤在他法术上!”
话声方落,七空大师和千意老道左右赶来,尚差三丈即至,打得毛盾喷飞数丈。
“饶他不得!”
千意怒中带谑,蹿飞而起,一掌就要劈死毛盾。
眼看毛盾已在空中,毫无闪避之能,恐怕得一命归天之时,猝而一道灰影急射而至,一
掌打得千意反坠地面,他接毛盾于手中,轻身飘落。
赶来救人的毛头突见此人已惊心带喜:“师父?”他从未想过师父武功竟然如此之高。
来者果然是醉天,此时他一点也不醉,将毛盾置于地面,挥手招来毛头:“走吧,找地
方养好伤再说。”
“可是师父……”毛头仍担心这么大堆人,师父能安全离开吗?
醉天仍摆手掌:“快走吧,师父自会处理。”
毛头当下也不便多说,扛起毛盾即往侧山逃去。
猝有数名僧、道追冲过去。
“别逼我下杀手!”
醉天登时有若幽魂掠射般快得匪夷所思截向那几名僧、道,未见如何出招,但见他右手
一推,似有无比魔力般打得数名僧、道暴喷退开,不动了。
如此下马威,慑得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胡乱攻招。
七空冷森道:“阁下莫非是毛盾师父,自也是日月教徒,把他拿下。”
一人说了不算,他又喝向十八罗汉,只见得十八条人影齐奔醉天攻去,招势劈掠之中,
啸得周遭树叶乱飞。
醉天冷笑:“亏你是修道人,却弄个是非黑白不分。”
几掌打去,顿将罗汉阵攻抛逼退,他却不愿再拼命,改采用游斗方式,有意拖延时间。
但千苦得知其用心,己喝向七剑手绕道而追掠毛头两人。
七剑手待要动身,方错过罗汉阵,那醉天猝又大喝,双掌有若千手观音耍开,穿梭于十
八罗汉之间,遇有武器即拨即扣,刹那扣着七八样又自同时打散,砰然炸开,罗汉阵已出现
隙缝,醉天斜穿而出,直冲七剑手,尚差三数丈,他却打出一银亮暗器,像极飞轮暴转,射
辗数把精钢利剑,银光过处,锵锵数响,七把长剑竟然有六把被砍成两截。七剑手个个动
容,不知如何是好。
醉天掌劲扫来,将七八人扫退数步,他已掠身逃开,并接回那银光暗器,他冷笑道:
“别以为弱者好欺负,去问问你们所拜神佛!”
他有意且战且走,并且替毛头挡后。
群雄虽然嗔怒追杀,但距离一拉开,又有许多人受伤,能追着醉天者已寥寥无几。再战
六七回合,醉天也已躲入山林,消失无踪。
七空追来,失去目标,他忽而感叹:“没想到妖人如此厉害,看来得广发武林贴,真正
邀来各派高手以剿杀日月神教余孽。”
千苦亦是轻叹:“小的虽受伤,老的却更厉害,难怪茅山一直不肯收徒,原来早是卧虎
藏龙之地。”
“依你掌门之见呢?”七空问。
千苦道:“还是兄长所提,发出武林贴,号召天下围剿之。”
七空点头:“好吧,就以少林、武当名义发出,如此想必有唤醒江湖对日月邪教之重
视。”
当下两人指挥手下进行搜山,在无结果之后纷纷撤退,如此围剿行动始宣告失败。
然而在武当和少林两派共同发出武林贴之后。
江湖已为皮事鼎沸。三百年前之血腥传说又自让武林黑白两道所提出来说长论短。
他们还发出通缉令捉拿毛盾师徒三人。
茅山派从此轰动江湖。
然而毛盾、毛头却仍苦哈哈躲在一处深山山洞之中。
毛盾伤势仍重,他急需要治疗。可惜毛头未带有灵药且功力又不济,对毛盾伤势根本帮
助不大。
盘坐疗伤的毛盾还有心情发笑:“如何?打得还过瘾吧!把烟杆拿过来让我抽一口。”
“你的伤……不适合抽烟吧……”毛头还是将烟杆点燃递给毛盾吸去。这一吸,连打几
个咳,毛头急忙拍他背部:“好啦,治疗要紧。”把烟给熄了。
毛盾咳出血丝,伸手又抹去,苦笑道:“要命……我可能会死啦……”
“别乱说话,你不是精神很好?”
“这个叫回光返照。”
毛头更急了:“到底伤的如何?我去把师父找来替你治疗。”
毛盾干笑道:“我受伤,你倒很关心嘛。”
“废话少说,我替你松松筋骨!”毛头急忙捏向他肩背,让他舒服些。毛盾摆摆手:
“不必了,我死不掉,不过,若再被他们找到就不清楚啦。”
“你觉得这地方不安全?”
毛盾道:“你左腿不是受伤?这一奔逃,总会留下血迹,要是对方认真搜,总会找
来。”
“可是我绑得很紧啊。”毛头在自己左大腿瞧去,青布已湿了一大片,方才急于逃命不
觉得痛,现在注意了,倒真疼,恨恨骂了几句臭尼姑:“怎么样?我们该躲到那里才安
全?”
毛盾道:“有个地方……”他想到上次多情婆婆那巢穴远在长白山,若暂时躲到那里养
伤,倒也是个理想地点:“这里到长白山远不远?”
“几天路程吧,你要躲到哪里去?”
“嗯,我的伤可得半个月光景治疗,想完全恢复,说不定要一个月,住远一点,较有保
障,何况现在咱们也回不了武林,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毛头点点头:“就这样啦,可是师父若想找我们呢?”
“没办法再跟他联络,不过师父武功怎会突然增高?”毛盾道:“他深藏不露啊。”
“不会吧,师父对我们这么好。”毛头道:“若有,也该有他的原因吧。”
毛盾道:“不错,当人弟子该体谅师父若心,今天倒是亏了他老人家帮忙,否则我真的
完蛋了,不知劫数过了没有?”
“我看才开始呢!”毛头道:“谁叫您惹上什么日月神教,差点连命都赔进去,实在不
值。”
“也不是我愿意的啊。”毛盾道:“我是被人抓去当教主的,一切状况以后再谈,咱们
先溜为妙。”
“你不想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了之后你还会向我问一大堆问题,问到后来,你我恐怕就走不成
了。”
“算你有理。”
毛头这才又将自己伤口重新敷药包扎,让血迹不会渗出,然后背起毛盾,趁着黄昏专赶
山路,期望能早日起往长白山脉。
然而,当他们从茅山山区潜出之际,已发现山村小镇总有江湖人物走动。毛头不禁苦笑
了。
“恐怕他们已发出追杀令,现在任何地方都危机重重,别说是长白山尾,就连山头都可
能踏不上。”
毛盾也满心苦叹:“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怎么办?回金武堂找靠山?”
毛头道:“不然又能如何?”
毛盾道:“你认为他们会帮我们而向天下武林宣战。”
“至少你老丈人会帮你吧?”毛头道:“还有武小姐。”
“算啦,武灵玉武功不高,她帮不了什么忙,倒是我那老丈人身居塞外,说不定可以帮
我藏身。”毛盾道:“可明日张胆去金武堂,仍是危险重重吧?”
毛头道:“不一定要去,我到金武堂分舵,把消息暗中传出,等到救兵到来再现身也不
迟。”
毛盾点头:“一切就交给你了。”
毛头身负重任般又把毛盾背回山区,找了一处半山崖而杂草从生的石洞,两人躲了进
去,里头清爽干净,一股原始风貌显现,并未有人住过。
“暂时先在此安身,我很快就会回来。”毛头还是觉得夜间办事较为方便。
毛盾关心道:“你行吗?你的脚……”
“行,别忘了咱们茅山忍术,别的不行就是忍功有一套,而且,这些玩意我也适合偷偷
摸摸,不对吗?”毛头忽自觉得自己的功夫也有许多好处。
毛盾瞧他如此自信,也就放心些:“快去快回吧,先约在别处山区,我们再自行找
去。”
“知道啦。”
毛头终于放下师弟,自行潜出山洞,找往附近稍有可能有金武堂分舵之小村小镇潜去。
直到四更,他才找到金武堂紫金山分舵所支派转运之驿站,他只说有消息传回总坛,并
把写上段铜雀女婿之字条交予对方,然后匆匆又赶回山洞和毛盾坚守于该处。
消息很快经飞鸽传书传向金武堂总坛。
当然,在未接到传书之前,金武堂早就被少林,武当两派发出之武林贴弄得鸡犬不宁。
陆不绝做梦都没想到毛盾会是日月教徒,竟然和花弄情有所渊源,他还是趋向于避开此
事。
然而武灵玉得知此消息后,已陷入疯狂阶段,她一心想赶到地头救人,然而武灵雪却担
心她安危,并不支持这项作法。
倒是老烟枪和冼无忌甚是同情毛盾,两人在得知此消息后,已从客房匆匆找到玉竹轩。
行进中,老烟枪说道:“虽然是日月神教,但毛盾是血性汉子,谁也不能说他是万恶妖
人!”
冼无忌道:“烟伯若想支援,小侄自当全力以赴。”
老烟枪道:“那将和天下武林冲突,你愿意?”
冼无忌道:“是非自在人心,您都不怕,小侄岂有避开之理。”
“好,有你的!”老烟枪频频满意地点头,烟杆抽个不停,不知不觉中已跨进玉竹轩,
武氏姊妹见人已迎过来。武灵玉焦切地比着救人手势,老烟枪自是同意。
“我们自该前去救人,但此事得小心行事,因为我们面对的可能是全天下的武林同
道。”
武灵雪道:“我不赞成,这太危险,何况金武堂仍处于不安状态。”
冼无忌道:“事情有先后,毛盾危急在先,咱们若不援手又岂能安心渡日?”
武灵雪道:“他一向精灵,应该会没事才对。”
“不能以此当假设,上次鬼堡一事可证明人总有危机。”冼无忌道:“他已经暗中求
助,我们再不去相救,日后恐怕内疚一辈子。”
其实武灵雪也非不肯相助,只是突然跟天下武林为敌,一时显得不习惯而难以接受,然
而夫君既然如此坚持,她也只能同意了:“既然要救人,也得秘密行事,这纸条上写着段铜
雀女婿即是不想泄密之意。”
老烟枪道:“原则上是我和冼无忌先赶去救人,你们仍留在家中以免让人起疑。”
武灵雪道:“可是这样未免人力单薄,不大好吧。”
“放心,我们会邀段铜雀一同去。”老烟枪道:“他若不想去,我再另想办法,此事危
急也不便再拖,老朽这就告退。”
他很快拱手为礼,领着冼无忌匆匆离去。”
武灵玉见状想跟去,武灵雪急急将她拉住。武灵玉挣扎掉泪,武灵雪说道:“先别动,
否则会引得别人注意,要是被跟踪反而对毛盾不好。”
武灵玉只好留步,可是泪水忍不住已滴落下来,武灵雪心痛不已,将它拭去。
老烟枪在城中怡心客栈找到段铜雀,他早为此事而烦心不已,就是苦无方法找到毛盾以
探个虚实,尤其是段君来已骂个不停:“没事当什么日月教主,惹来天下武林追杀,简直在
玩命!”
段铜雀总是回斥道:“日月神教有何不好,个个精通绝技,教主更是荣幸,你老爹一辈
子都当不上呢!”
段君来则反斥:“当上又如何?还不是一辈子被人追杀,将来怎么死都不晓得。”
说虽如此说,但见老烟枪找上门,段君来急如热锅蚂蚁,道:“在哪里?不救不行
的!”
老烟枪大略说了位置段君来竟然率先招来红马,一路赶追而去。
段铜雀想叫住她都不行。
老烟枪则道:“如此也好,分散开来,较不容易引人注意。”
段铜雀道:“老兄别故作神秘了,这其中必定有人暗中监视,否则毛盾身份岂会突然泄
露,我怀疑是隐在暗处的花弄情搞的鬼。自从鬼堡那件事之后,她就避不见面,也没回到金
武堂,准是干此坏事去了,咱们何不把她引出来好好修理?”
老烟枪虽然觉得有理,但他仍是认为隐秘点方为上策,段铜雀也懒得再说。于是分批也
赶往北方,以期落个无声无息。
就在他们走后不久,那深情的武灵玉也背着姊姊偷偷溜出金武堂。她实在天法将毛盾生
死弃之于不顾。
反正目标位置她已暗中记下,此时任谁也无法阻止她,或许这是爱情魔力,却也何尝不
是深深友情的流露呢?
可惜,她的好意却为毛盾带来另一波灾难。
在她出城之际,已有一名青衣女子紧紧跟在后头。她正是这阴谋的始作俑者,她早算准
毛盾受此重创,一定会躲进金武堂或前来求助,至少武灵玉在得知消息之后。必定把持不住
而有所行动,所以她只盯金武堂和武灵玉,结果皆不出她意料的完美。
跟踪之中,她不停得意谑笑:“找到毛盾后,把他除去,永绝后患!”谑笑中,她仍有
阴谋:“武当这笨千苦,三两下就被人给摆脱,这次得叫他们小心行事,必要时,看来自己
得再出手,否则此事还有得拖!”
想到一切阴谋皆快实现,她高兴都来不及狂厉谑笑不止。
她很快将消息透露出去,以期借刀杀人。可怜武灵玉仍一无所觉,一步步领着这魔女将
毛盾逼向死亡境界。
毛头的确等了三天三夜才探出第一位赶来的段君来,她简直肆无忌惮大吼大叫,吓得毛
头根本不敢出面,任由她找向更远处,免得暴露身份。
相约地点乃是一处叫吴家集的小村落,这村落倚山靠水,地形相当隐秘,尤其毛头躲在
山区可以窥探清楚,若情形不对,可以不出面,免得引来无妄之灾,若觉得情况恰当,他才
出面联络,如此方能万无一失。因为他和毛盾已不能再有闪失,否则真的要闹人命了。
三天疗养,毛盾虽然伤势有所进展,但新伤加上旧创,他仍在艰苦奋斗之中,每天只靠
毛头带回山果果腹,他连出洞的时间都省了,一心只想赶快恢复功力。
在段君来走后半天,毛头终于发现老烟枪和冼无忌,瞧及两人小心翼翼而不露痕迹赶
来,毛头发出会心一笑,比大吼大叫的段君来不知要好多少。
毛头已开始衡量要如何与两人联络,方不会出现危险。
“或许该让他们守在附近,暂时不跟他们接触来得恰当,如真有状况,他们随时可以赶
来支援。”
毛头如此想,却无甚把握,干脆绕回山洞,找毛盾商量。
毛盾得知情况后说道:“段君来都可以一马当先大吼大叫,我看这地方已经保不了,不
如叫他们往北移,咱们还是找长白山脉躲身较好。”
毛头点道:“要不要跟他们见面?”
“就现在吧,追兵可能还没来,但只能见一次。”
毛头有了指示,很快地又潜向吴家集附近山区,观察过后,发现老烟枪已在小村左侧几
株枫树底下休息或等待。
毛头则潜过去,尚差五十丈即把烟叶搓成一团并点燃,瞄准抛了过去,烟叶虽有几片散
开,但多少都能掉身树荫下。
冼无忌顿有所觉,立即捡起烟团,以为是老烟枪掉落的,于是瞧向老烟枪,他仍抽着闷
烟。他顿觉有了消息,立即靠向老烟枪将烟叶送去,低声道:“有消息……”
老烟枪将烟叶置于鼻尖一闻:“是毛头?”
两人同时张目往可能弹射方向瞧去,毛头脑袋半露,随即抬手而闪逝。
老烟枪道:“你不动声色过去,我守在这里。”
冼无忌依言装成欲小解地移向林区,毛头很快钻向他,欣喜一笑:“你们终于来了。”
冼无忌道:“怎么了?”
“被人追杀,毛盾受伤严重,这地方也保不了,你们往长白山脉转移,我们会随时跟你
们联络……就放烟叶吧。”毛头道:“另外,给点灵丹,毛盾伤的重。”
冼无忌当下赶忙取出一玉瓶交予毛头:“每天服一颗,三天三颗,该有帮助。”
“谢了,我走啦!”毛头招个手,转身想走,又问:“来了多少人?”
“还有一位段前辈。”
“知道了,再见。”毛头很快潜去。冼无忌则真的撒泡尿后才返回老烟枪处,将状况说
明。
老烟枪道:“既然不碰面,咱们倒可以等段铜雀前来再移动,如此可收相互照应之
效。”
冼无忌也没意见,两人遂故意安详地拿出随身棋子摆阵厮杀起来,一盘棋未下完,段铜
雀已赶来,见状斥笑道:“干啥,救人,还有时间下棋?”
老烟枪低声道:“有消息了,往北走。”
段铜雀轻笑:“这么神秘,像侦探,我女儿呢?”
“四处乱叫去了。”
“她就是急,不过没事就好,走吧。”
段铜雀也是急,当下老烟枪收了棋子和冼无忌已往北移,吴家集霎时恢复平静。
毛头但见他们走了,也回到山洞,先喂毛盾一粒灵丹之后,方自暗中专找隐秘处潜往北
边。
一切似乎都相当顺利。
然而却苦了随后赶来的武灵玉,她并不知毛盾已向北转移,仍自痴痴等在吴家集。眼看
一天过去,仍无消息,就连老烟枪等人也不见,她开始紧张,难道自己找错地方?还是错过
什么?
藏在暗处的青衣女子亦同感疑惑,她第一个想到即是难道毛盾用了调虎离山之计?
她得扩大搜索范围才行。
思考过后,她觉得武灵玉已失去利用价值,遂重新展开跟踪行动,在打探之后,有了某
些人往北移之征兆,她也就直驱北方。
两天后。长白山已近,虽是初秋,但冷风一来,此处已开始飘落片片雪花,拥罩山头成
了银白世界。
老烟枪和段铜雀、冼无忌三人照样仍往北走,本是一切相安无事,但逼近长白山区时,
却发现开始有了异样,似乎那儿围了一群人等在那里,虽然未对三人采取任何行动,但他们
总觉得有不祥之兆。
其实三人感觉的并没错,长白山区早布满了天下武林同道。他们之所以会守在那里,竟
是青衣女子大胆假设的结果,之后她再暗中通知那笨庸的少林七空和尚。
他们在搜捕无效之下,自然宁可信其有而赶来布桩,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看来毛盾似乎又难逃此劫了。
渐渐地,老烟枪等人已发现目标,他们亦忐忑不安,想不通这些人是如何跟来的。
老烟枪当机立断:“前面伏兵不少,咱们得设法通知毛头两人,免得中伏。”
冼无忌道:“临时也不知该到何处找人。”
老烟枪道:“这倒可以解决,毛头要我们注意烟枪,咱就点燃枯枝,等烟火升起,他自
可察觉。”
段铜雀点头:“事不宜迟,咱们设法找干柴去。”
由于此处已近冰雪之地,干柴枯枝并不容易取得,三人遂四下找寻,结果段铜雀找了一
棵腿大枯腐松树,其枝头仍挂满雪花,他一掌打出,雪花纷纷抖落,有若飞雪煞是好看,老
烟枪和冼无忌也就被引了过来。
老烟枪满意一笑:“把这株砍了,足可烧它两个时辰。”
于是段铜雀直掠而上,从顶端切折而下,枯枝纷纷下坠,老烟枪和冼无忌立即将枯枝架
成一堆,然后引燃。为求多烟,他们撒罩些温泥,柴堆一时熏起白烟,少说二十里可见。
躲在暗处的毛头果然发现有异:“老烟枪传来状况,可能有伏兵。”
毛盾经过灵丹调养已稍微好些,无须再说,他也瞧向冉冉升起的白烟,苦笑道:“恐怕
是了,那些人还是没放弃跟踪他们。”
“怎么办?长白山好像去不成了?”
“别泄气,咱躲着别出去,等观察一阵再让毛头背负,至少他们未必真正发现我们的方
向。只要老烟枪应付得好,很容易可让他们认为是调虎离山计而把人撤走。”
为今之计也只好安慰自己。两人于是找了一棵千年古松,其根部已腐成洞,两人钻了进
去,再挖往地面,如此一来,自可稳当藏身。
那洞只及两人并排而坐,还亏他俩是忍术高手,否则怎忍得下长久困坐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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