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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混混》第一册 血刃凝魂
第七章 草原盛会危机隐伏
黄昏。
草原上的黄昏,虽然不如沙漠落日来的凄凉,但是,那一轮赤焰飘浮在层层绿浪之上,
却有着另一种豪壮的美感。
三匹高壮雄伟的关外良驹,便自这轮风火之中,扬蹄奔来。
他们三人三骑彷佛驭着风一般,迅捷地穿透落日,向前迈进。
他们自然是小混等人。
饶是连云牧场之中人多好办事,小混等三人还是直到快日落才离开牧场。
他们三人会拖到如此晚才动身的原因之一,就是送行人与被送的人当中,都有宿醉未
醒,头痛难熬的倒霉鬼。
小混和小刀分别骑两匹褐色大马并肩齐行。
而小妮子胯下自然是火红色赤焰小子无疑,它颇为理所当然的一马当先,抢行于前。
小妮子今天浑身火红,一式火红的劲装和霞披,后肩斜背一张檀弓,一袋白翎箭隐在披
风内露出些许头儿。
她的织腰上则缠着爷爷给的那条血玉龙筋鞭。
这小妮子如此一身威风的打扮,衬着赤焰那身油亮如焚的火红毛色,在燃烧般的落日霞
光照耀下,她们宛如自火焰中冲焰而出的重生凤凰,令人有着说不出的震撼。
小混闲闲地欣赏着眼前小妮子高绝的骑术,只见她稳健自如地跨骑在无鞍的赤焰背上,
随着马儿奔驰,柔和有致的起伏着。
赤焰无鞍,自然也没有束口的辔头。
因为小混坚持不许为他的宝贝干儿子套上枷锁。
他认为收服赤焰已经剥夺赤焰不少自由,如果再为它上鞍,那么赤焰一定会失去属于沙
漠特有的那一份奔放!
这绝非当初他驯服赤焰时所愿。
于是,冰雪聪明的小妮子脑筋一转,亲手为赤焰缝了一袭鹅黄柔软的绫布绸缎,当做鞍
垫,穿在赤焰背上。
如此一来,就算她骑着赤焰长途跋涉,人与马,都不会感到不舒服。
小刀顺着小混的目光看去,不禁轻笑道:“你不得不承认,小妮子的骑术比咱们高明多
啦!”
小混在马鞍上挪了挪臀部,疲懒道:“是呀!至少,在我照顾不了她时,要她骑着赤焰
小子逃命一定没有问题。”
小刀嗤笑道:“没出息,还没打就先想逃,如此也配做英雄?”
小混不以为意地淡笑道:“英雄可不是凭一股子傻劲做得来的吶!老哥。”
他轻轻咂着嘴,接道:“我这是对事先做最坏的打算,然后让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在
死中求活,败中求胜的道理。万一,情况真演变到最糟,最不济,也不过是逃而已,我还怕
什么?”
小刀微怔,沉吟道:“你这道理倒是挺新鲜的,不过也蛮有点意思,嗯!将情况打算的
最坏,而后全力以赴,那么只要有一点点好的结果,凡事就不会是最坏。嗯!的确有意
思!”
小混呵呵捉狎道:“不错,你竟也懂得举一反三,真是孺子可教也!”
小刀哭笑不得地佯怒做势猝踢,小混哈哈一笑,拍马躲开后,顺口问:“老哥,咱们还
得多久才能进关?”
小刀略略估计后,回答道:“赶快一点,明天傍晚可以到达张家口,过了张家口就可经
由八达岭入居庸关,算算日子,如果没有其它意外,最迟三天,一定可以入关。”
小刀淡笑道:“关口距离北京城,不过五十里左右,要进京,不用半天,可是,若说要
找武林贩子,那可就难说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找到他。反正,咱们进关到了京里之后,就
往酒铺子钻,其它的你就看我表演啦!”
小混搔搔头,呵笑道:“也罢,你老兄一到中原,就好比龙归大海,得其所哉,反而我
成了大憨呆,到时候一切听你的就是啦!”
小刀嘿嘿笑道:“算你知趣,以前你在沙漠中消遣我的事,我勉强一笔勾销罢了,省得
让人说我这老哥没肚量。”
小混吃吃一笑,忽然——宁静的草原上,突然随风传来阵阵隐约的歌舞喧哗,充满热闹
和欢笑的乐声、人声,诱得远处听见的人,打从心坎儿想随着音乐欢笑一起飞扬!
前面的小妮子,蓦地回过头,兴奋地叫道:“小混,草原上在举行那达慕,咱们快
去!”
这小妮子叫完,不管三七二十一,轻夹马腹,催着赤焰快跑。
她口中犹响着银铃般的娇笑,欢呼道:“小混,小刀哥哥,快点嘛!我们快过去看蒙古
人的那达慕,好好玩吶!”
小混他们在后面猛地拍马急赶,但是,任他们两人胯下之马如何奔驰,怎么可能追得上
有大漠神驹之称的赤焰小子。
不一会儿,两人已被拋下老远,赤焰和小妮子的身影渐渺,小混不由得急呼道:“小妮
子,你慢点,你说那什么母的,到底是啥玩意儿?”
远远地,小妮子缓下马,迫不及待地等着小混他们二人,她犹自马背上,频频眺望歌声
传来之处。
一等小混他们赶到,小妮子忙又策马而行,她一边寻找着笑声的来源,一面娇笑道:
“小混,你好笨,是那达慕,不是什么母的。”
小混第一次被人笑骂他笨,他嘿嘿干笑两声,撇嘴道:“管他是那达慕,还是什么母,
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能够让你那般兴奋,差点连老公都不要,就独自一个人跑啦!”
小妮子红着脸啐笑一声,解释道:“所谓那达慕,就是蒙古牧民为了庆祝秋收,特别举
行的盛大庆祝会,会里有歌舞表演,还有勇士摔角等等节目,不但好看得紧,而且也是这里
的草原上难得一见,最热闹,最有趣的盛会。”
小刀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在这里的草原难得一见?难道在其它别处草原就能见得
着?”
小妮子轻笑道:“因为那达慕是蒙古人特有的庆典,除了在猛古草原每年会定期举行之
外,其它地方的草原,就要刚好在秋天,而且蒙古牧民还没离开时,才看得到,当然是难得
一见喽!”
小混和小刀二人,这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们倒也感染了小妮子那份兴奋,等不及想
见识一下,那个什么那达慕的盛会。
经过一阵急驰,歌声和人声都更见清晰。
小混他们三人,已从高大的马背上,看见远处正燃起偌大一堆熊熊营火,许多大大小小
的蒙古包正环着营火四周竖起,更有无数密密麻麻的人拥挤在一起,围着营火婆娑起舞欢唱
着!
那光景,的确有够热闹,难怪小妮子会兴奋的吱喳不停,一味地催促两人赶快。
熊熊的火光,映红了人们的脸颊,笑声传递着无尽的热情。
小混他们才刚到火堆前丈寻处,已经有热情的蒙古牧人迎上来,操着生硬不流利的汉语
欢迎他们。
在这里,你不用担心自己是个陌生人,只要笑一笑,大伙儿就是一家人。
小混他们三人翻身下马之后,立即有人接过小混和小刀手中的缰索,招呼他们到一个蒙
古包之前。
唯有想要接近赤焰的一位蒙包青年,竟被赤焰怒然掀唇咆哮,吓退一步。
小混连忙赶上前低叱一声,他当众搂着赤焰送它一记响吻,同时拍拍它,要赤焰自己找
个无人的安静地方安顿下来,等候他的召唤。
一旁围观的人潮,无不对这幕情景,啧啧赞叹,更有人指指点点地以汉语不住提到赤焰
二字。
小混暗笑一声,猜想人群大概是在谈论他的宝贝儿子,倒也颇为自得。
只有小妮子对这种场面,没有太大的关心,她急急拉着小混和小刀二人,拚命往靠近火
堆人多的地方挤去,一心想要找些好节目来欣赏。
小混他们二人是首度遇见此等盛会,自然唯小妮子马首是瞻,跟着她像无头苍蝇般地乱
撞。
等他们三人挤到最前面时,只见火场中,正架着一头头宰杀清洗干净的完整牛羊烤着。
小妮子有些泄气地道:“怎么没有表演了呢?”
这时,在他们左近有一名大胡子蒙古人,正忙着将手中一块乌漆嘛黑,像黑砖头一般的
东西,敲碎后丢进煮开的滚水当中。
他听见小妮子怏怏不乐的口气,竟以流利的汉语道:“女娃娃,你想看表演吗?表演要
等明天才有好看的喔!”
小妮子高兴地反问:“真的?大胡子叔叔,明天有什么好玩的可以看?”
大胡子搔搔他那把毛茸茸的络腮胡,呵笑道:“明天好玩呢,早上是女娃子们跳舞,中
午和下午是赛马,晚上就是摔角比赛,挺好看吶!”
小混却盯着大胡子面前,那锅滚腾的沸水,好奇问:“大胡子老兄,你在做什么?这黑
不溜丢的砖头,可是要煮来吃的?”
大胡子笑道:“小娃儿,别老是叫我大胡子,我老汉叫帖纳罕,我这里正在做蒙古茶,
你们大概才刚来,若是没人招呼,就留下来和我一块儿吃肉,喝茶吧!”
他咧开大嘴,继续自豪道:“我告诉你们,在这儿,咱们阿尔察汗诺尔正白旗里,没有
人的蒙古茶,会煮的比我好喝。”
小混他们一开始就喜欢上帖纳罕豪爽的个性,当下就毫不客气,欣然地接受他的邀请而
留下。
小刀感兴趣地道:“我以前就听闻过蒙古茶这玩意,可是,我原以为和咱们中原人平常
喝茶一般,是用杯子泡着喝,没想到,却是用这么大的锅子来煮着喝!”
帖纳罕拋下最后一小块茶砖,拿起杓子搅动锅中的茶,哈哈笑道:“正宗的蒙古茶,不
但是用锅子煮,而且还要加盐、牛乳和黄油,拌匀煮开之后,就成啦!”
他顺口说着,顺手抓起一把盐、和牛乳、黄油,撒的撒,倒的倒,一股脑儿全加进锅
里,还不时用杓子搅拌着。
帖纳罕拍拍手,又道:“咱们这蒙古茶,是吃烤肉时最好的饮料,一口肉就一口茶,可
以吃下整条牛吶!”
小混咂着嘴,馋道:“好啊!我正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他食指大动,跃跃欲试问:
“帖老兄,你说我们要找哪头牛开刀?”
帖纳罕豁然大笑,大手朝着火场一挥,道:“只要是场子里的牛羊,你喜欢找哪头开
刀,尽管动手!”
“真的?”小混馋涎欲滴地追问一句。
贴纳罕瞪眼叫道:“当然是真的,你不相信?好,跟我来!”他大步朝着最近的一头烤
牛走去。
烤牛早就已经刷好调味料,熏烤的恰到好处,等人来用。
提供烤牛的主人,更是细心地插了几把薄刃快刀在牛身上,如此一来,吃烤肉的人,只
要人到了,什么东西都不用带,就有肉得吃,方便得很吶!
帖纳罕走到烤牛旁边,招呼也不打,拔起一把快刀,轻轻一挥,割下一大片上好的腿
肉,递给欢呼的小混。
接着,他又刷刷刷连挥三刀,分别为小妮子、小刀和自己取好烤肉,得意问:“如何?
我没有骗你吧!”
小混嚼着满口烤牛肉,咿唔地猛点头。
夜,来的竟是那般迅快。
原来还有些残霞的西方,倏地抹黑了脸,隐去天际最后一道光芒,大地便又成了黑暗的
世界。
人们彷佛寻求着火光的温暖,全都蠕蠕而动地靠了近来,在火光映现的刀茫中,这里没
有你的,我的,只有我们的,大家的……
清晨。
太阳才刚刚露出一点点头来。
绿油油的牧草,还披着晶莹的露珠。
大地尚未从睡梦中转醒。
昨夜的火场,还残留着一缕薄薄淡淡的灰尘,狂欢的人们仍旧沉睡,却未散去。
小混裹在不知何人借给他的毛毯里,慵懒舒适地扭扭身打个哈欠,眨眨仍然兀自沉睡的
眼皮,不情愿地睁开一双惺忪的睡眼。
半晌。
他像一只甫自蛹内要挣扎而出的小蛾,奋力自毛毯里挤出一颗脑袋,然后伸长了脖子,
四下扭望。
当他看不到第二只起早的鸟儿,他索性又躺了回去,打算补个回笼觉。
谁知——“哎唷!”
“哇!”
小混奋力抽出右手,揉着后脑勺,同时半撑着身子,侧过头去寻找那个虽然发出惨叫,
却仍然留连在梦中的人。
一入眼,就是一张毛茸茸的大胡子。
原来,昨夜帖纳罕和他正好头顶着头睡下,方才小混重新躺下身时,恰好将自己的后脑
勺敲在帖纳罕的额头上,无怪乎,两人同时大叫。
只是帖纳罕叫了一声之后,侧个身咕哝几句小混听不懂的话,又兀自沉沉的睡去。
小混苦笑地揉揉后脑,一瞥眼,瞧见小刀在他右侧三步的地方,正舒适地窝在毛毯中,
对他眨眼直笑。
小刀是被刚才两声惨叫吵醒的。
正待坐起来伸个懒腰,小混突然发觉胸腹间沉甸甸的似有重物。
他低头一看,喝!竟是小妮子那张千娇百媚的娇靥,瞧她气息平稳,双颊红嫩,敢情小
混这个枕头让她睡得挺舒服。
难怪,一大早小刀脸上就有那种不怀好意的暧昧笑容!
小混对着小发刀龇牙假笑一番,正想来个软玉温馨抱满怀,却听见赤焰清悦的嘶鸣。想
到昨天整晚没见着这个宝贝干儿子,不知道它是不是找到地方过夜?饿着没有?小混再也没
心情对怀里的小佳人毛手毛脚。
他小心翼翼地移开小妮子的螓首,顺手扯下裹在身上的毯子,塞在小妮子头下取代自己
暖呼呼的胸膛。
当他七手八脚安顿好小妮子,犹不忘低头“滋!”的吃上一记睡豆腐,这才忙不迭翻身
而起。
小刀早已优雅地起身,对着冷冽清新的空气伸展着壮硕有力的四肢。
小混“噗哧!”一声,低低讪笑道:“这里又不卖肉,你忙着推销自己这身肉相做什
么?”
小刀顺势横腿扫了他一记,啐笑道:“他奶奶的,屁蛋,你放什么狗屎乌拉屁!”
小混吃吃一哂,拉着小刀匆匆漱洗之后,精神抖擞地掠向远处那团红色雾影……“小
混!”
小妮子自梦魇中惊叫着推开毛毯,猛然弹坐而起!
余悸犹存中,小妮子还分不清是梦是真,只觉得半晌无人回答。
于是,她惊惶地扭身四下搜寻着小混,空旷的草原上,除了三两个已醒的牧人正收拾着
昨夜的烤火场,哪有小混的影子,就是小刀也不见人影啊!
“小混!”小妮子忙乱地翻身爬出毛毯里,顾不得自己钗横鬓散,一副我见犹怜的旖旎
模样,再度对着茫茫四野,放声大吼。
“小混……小刀哥哥,你们在哪里嘛!”
小妮子惊急哽咽的声音,引起周围牧人的注意,帖纳罕在旁人的推叫下,揉着眼睛咕哝
地醒来。
小妮子茫然地向前奔出老远,却又怔怔地停了脚步,再一次呜咽地大喊:“小混……小
刀哥哥……”
她娇嫩惊惶的哽咽喊声,随着晨风向四面飘散开去……忽地——远处响起一阵急骤迅捷
的蹄音,那蹄音是恁般的熟悉,一响一响地敲进了小妮子的心坎里。
她抹着泪朝蹄声起处迎去,口中犹自颤抖地呼唤:“赤焰……”
赤焰火红的身影穿过薄冷的晨雾,出现在小妮子的眼前。
马背上,小混一眼就瞥见小妮子梨花带泪的凄切神情,他心头悚然一惊,暗骂自己胡
涂,怎么将小妮子一人独自留下。
离着小妮子约有七、八丈远,小混忽然自赤焰背上飞身而起凌空一个空翻,比赤焰还快
的冲向小妮子,张臂拥住扑身入怀的伊人。
小混轻轻抚掠着心上人乌柔散乱的云鬓,惊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妮子死命将脸埋在小混胸膛,哽哽咽咽,无限凄苦委屈地模糊道:“人家做恶梦,起
来……看不到你……也看不到……小刀哥哥,以为……你真的……真的死了!”
迷迷糊糊听了半天,小混可听清楚最后一句,他连忙“呸呸呸!”故作诙谐,怪声道:
“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吗?”
小刀也关心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小混搂着佳人,对他翻个白眼,轻声道:“做恶梦,大概梦见我死了,起来又看不到
人,就哇啦哇啦的哭啦!”
小刀无奈地摇头苦笑,暗自忖道:“娘们!带她们出门就是一大堆麻烦,也亏小混受得
了。”
小混轻轻拍着小妮子,抚慰道:“好了,没事啦!别哭了,下次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独
自跑开,好不好?现在我有事告诉你,不准哭!”
小混皱着眉托起小妮子泪眼婆娑的脸庞,举袖抹去她颊上的泪痕,坚定地盯着小妮子的
泪光盈盈的眸子,一字一顿,彷佛要将这些话深深刻进小妮子脑海般,沉声开口道:“小妮
子,我要你牢牢地记住一件事。”
这是他第一次规规矩矩,不带戏谑地称呼这小妮子,小妮子似乎感受到小混语声中的严
肃,不自觉地点点头,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他。
小混微微一笑,接着道:“我要你永远记住,除非有朝一日,你看见我被人当着你的面
前剁成肉泥,否则绝对不要相信我死了,懂不懂?”
他的话说的那么坚定,那么自信,彷佛一句句都是经由铜浇铁铸,无可颓倾,绝不毁灭
的铿锵金言,令人毫不怀疑地接受它,相信它。
于是,小妮子又不自觉地点点头,只是这次她的脸上多了一抹肯定的笑容。
小混的话,彷佛给了她一座山的保证,使得她对小混的信心,就像一座山一般的牢不可
撼!
小混这才满意地换个轻松的口吻,笑谑道:“嗯!这才对嘛,如果我老婆对我都没信
心,我曾能混,他奶奶的还混个屁!你要知道,你老公不是随便死得了的人吶!”
雨过天晴,骄阳又现。
小妮子带着一脸比阳光还耀目的娇笑,轻啐道:“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什么
屁呀屁的,难……难闻死啦!咯咯……”
忧虑一去,小妮子又回复成一只精灵刁钻的小鹂鸟,撒着一串串的悦耳动听,声若银铃
的娇笑。
她自小混怀里挣开了去,活泼地跳跃在草原上。
小混拋个得意地眼神给小刀,他戏谑地怪叫道:“耶!小妮子嗳,你说什么难闻,我又
没有口臭,怎么会难闻,不信咱们亲个嘴儿,证明一下!”
他怪模怪样,张牙舞爪地朝小妮子扑去,小妮子尖叫一声,咯咯笑着逃开,完全忘了刚
才的梦魇和恐惧。
小刀含笑地看着他们两人追逐嬉戏,连赤焰都闲来无事轧上一脚,和他们追成一团。
小刀不禁有些纳闷地忖道:“问世间情为何物?难道真的能够让人如此神魂颠倒,悲喜
失常?真是奇怪。”
他不解地径自耸耸肩,不再想它。
蓦地——一阵号角呜呜吹响。
随之,歌舞乐曲之声再起,那达慕第二天的节目,就此揭开序幕。
“小刀哥哥,快来啊!我们看跳舞去……”
小妮子又在那里兴奋地跳脚了,她对小刀拚命地招了招手,就忙不迭拉着小混飞也似的
往人群钻去。
小刀轻笑一声,双肩微晃,就在他长衫衣摆拂动的剎那,他的人也逸出老远,追在小混
他们身后,紧跟着投向人潮。
赤焰略略犹豫地跟着小混他们乱挤,它还是首次接触到如此众多的人类,不免有些惊
慌,始终想和人群保持距离,但是,小混他们却偏往人多的地方钻挤,使得赤焰实在难以避
开一波又一波令它惊心的人潮。
不过这么一拐两转之后,赤焰就失去小混等人的踪影。
忽然,出于动物的本能,赤焰直觉到人群之中有股令它不安的情绪,它机伶地抖动双
耳,甩头溜望四周,却察觉不出这股不安从何而来。
于是它索性放蹄他去,独处躲向草原另一头人群稀落的地方。
它拋开骚动的不安感后,悠闲地低头啃嚼着牧草,静静地等候着小混的招唤。
小混他们随着小妮子滑溜有术的钻动,没有几下子就挤过层层的人墙,坐到距离表演现
场最近的第一线上,专心地欣赏表演。
只见表演场中,此时正由一群穿着传统服饰的蒙古女孩们尽兴地舞着,她们个个身材婀
娜,数人一组,或站或蹲,舞姿曼妙却又似有含意。
小混他们都是第一次欣赏这种传统的蒙古舞蹈,连小妮子这个自幼在关外大草原上土生
土长的妞儿,都不了解舞曲中的含意,更别提小混和小刀二人。
他们二人简直是高山滚鼓——噗通!噗通!不懂呀不懂!
突然,一只厚实的手掌拍在小混肩头。
小混直觉地出手如电,反扣对方腕脉,只听“啊!”的一声,一个恍如闷雷的大嗓门叫
道:“小娃儿,是老汉,帖纳罕啊!”
小混连忙松手笑道:“帖老兄,是你呀!怎么闷声不响从背后来,吓了我一跳!”
帖纳罕搓着微微泛红的手腕,一屁股跌坐在小混身旁,龇牙咧嘴道:“哇!小娃儿,你
好大手劲,我老汉的手腕骨,差点给你捏碎了呢!”
小混岔开话题,指着场中舞蹈问:“老兄,这些妞儿们在跳个啥捞子?”
帖纳罕虽然精通汉语,却也对小混这口十足方言瞠目无言以对,他搔搔大胡子,不解
问:“小娃儿,你在说什么?怎么我老汉一句也听不懂?”
小混呵呵笑道:“我是在问你,这些女孩子她们跳的舞是什么意思?有没有什么名
堂?”
帖纳罕拍着腿大笑道:“有名堂!有名堂!这是那达慕最具代表性的舞蹈之一,叫做挤
乳舞,你们瞧,那个半蹲半跪的女孩子手一握一放,上下摆动,有没有……”
小混他们随着帖那罕的指点看去,看到他所说的女孩,忙不迭连连点头。
帖那罕咧嘴一笑,继续地说道:“她就是在模仿平常时,女孩子们为牛羊挤奶的动
作。”
“喔!”小混等人,恍然大悟地睁大眼睛仔细瞧着。
随着帖那罕的精彩比划解说,小混他们三人看这场舞蹈,倒也舞得津津有味,趣意盎
然,不由得像旁边人一样,跟着舞曲摇头晃脑的打起拍子来。
直到一曲舞罢,小混他们三人跟着周遭所有的群众一起热烈地为表演者鼓掌称好,他们
兴高采烈的情绪,不下任何蒙古牧民。
他们三人也都全神贯注地融入那达慕盛会,这种欢愉无比的气氛当中。
看完跳舞,帖那罕带着他们挤出人群,往另一片叫喧更盛的人墙走去。
而比人声更响的竟是一阵震天憾动的雷蹄巨响,以及一片灰蒙蒙的黄尘滚荡。
帖纳罕故作神秘道:“猜猜看,咱们为什么去?”
小混轻轻嗤笑道:“废话,当然是赛马。”
帖那罕豁然大笑,眨眼道:“还有比赛马更刺激的事吶!”
小混眼珠子一转,嘿嘿笑道:“赌马?”
帖那罕以心照不宣的表情拍拍小混肩头,一行人就往跑马场中走去。
所谓的跑马场,其实也不过是一段长约十丈有余的空地。
空地的四周也没有圈设什么标志,大伙儿都颇为自动地让出足够的距离做为比赛场,只
有在空地两头的起点和终点处有人拉起细强,做为赛程长短的指示。
赛马分成许多组,有的是成人骑成马的竟跑,也有小孩骑幼马的比赛,其中最刺激精彩
的该算是骑无鞍马的比赛。
小混他们看了一下,就各自挑出碎银去下注。
别看小妮子是个娘们,看到比赛激烈处,她一样抡起拳头又吼又叫,比大男人还来劲,
站在她身旁那些高头大马的蒙古莽汉,一个个呵呵笑着不住摇头,自叹不如啊!
小混灵光一闪,他附在小妮子耳边问:“亲亲小妮子,想不想在那达慕上出出风头?”
小妮子回眸一笑:“怎么出风头?”
她因为兴奋和激吼,此时双颊酡红如榴,白里透红的肌肤,宛似吹弹得破,显得恁般娇
艳诱人。
而她眸中更是眼波流转,光彩闪耀,明媚动人不在话下。
小混原本就和她站得相近,如今,小妮子一回头,恰好和小混来个鼻对鼻,嘴对嘴,贴
面而立。
小混陶然的深吸口气,沉醉的呢喃:“好香!”
小混“耶”了一声,定定地瞅着小妮子,他不待小妮子羞臊地低下头,他已闪电般的
“滋滋!”在小妮子左右脸颊上各偷得一个香吻。
众目睽睽下,小混健臂一收,将小妮子拥进怀中,重重的,响响的,给了她一记惊天响
吻!
小妮子在众人哈哈笑声中,一个头钻进小混怀里,再不也肯抬起来,小混得意地对在场
观礼的人群挥手致意。
哄闹了半天,小混这才搂着小妮子挤出人群,迎面而来的帖纳罕和小刀对他们二人,不
住的啧啧赞叹。
帖纳罕呵呵笑道:“小子,你可不能算是娃儿!”
小混眨眼笑道:“混吃混喝还骗得过去就是啦!”
接着,他目光一转,若有所思地问道:“帖老兄,你们这里的马赛,可不可以临时报名
参加?”
帖纳罕搓着脸颊道:“当然可以,怎么着,你有兴趣?”
小混神秘笑道:“我何止有兴趣而已!”
他忽地仰起头发出一连串打着旋的呼啸,啸声悠扬地响彻云际,传出老远。
应着他的呼啸,一声穿云的热切的马嘶,唏呖响起,同时阵阵蹄音得得!由远而近传
来,赤焰已扬着烈火般的鬃毛,飞奔而至!
小混放开小妮子,大笑地抱住向他钻揉而来的赤焰,口中爱怜道:“赤焰小子,你刚刚
到哪里溜跶去了?等一下你老爹可得靠你赚路费喽!可别让老爹失望,知不知道?”
小妮子看着他们爷俩那种又搂又抱,又吻又亲的亲热模样,心里可真有些酸不溜丢的醋
味。
小刀挨近她,捉狎道:“别嫉妒,以后你有的是机会。”
小妮子蓦地臊透耳根,飞脚踹了小刀一腿,羞涩地啐道:“为老不尊,难怪小混是那种
德性,我看都是你教坏他的!”
小刀嗔目大叫:“冤枉啊!我才是小混教坏的!”
小混茫然回头问:“什么?我教什么?”
不等小刀开口,小妮子已经暗里一把拧向小刀,小刀疏神之下,被捏个正着,他叫痛地
逃开,苦笑道:“问你家母老虎去!”
小妮子又白了他一眼,小刀故作惊惶地摇手叫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小混呵呵谑道:“我说老婆,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随便和人打情骂俏?”
小妮子嗔怒道:“你胡说!”
“啪!”的一声,小混一时猝不及防,脸上立刻多了一条五爪金龙。
小妮子没料到自己一击中的,登时掩着小口怔在当场,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记巴
掌,打得猛然噤声。
小混揉揉面颊,无奈地苦笑道:“我说妞呀!我才说打是情,你就真打?”
小妮子难为情地吶吶道:“小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小混瞪眼叫道:“不是故意的?那你是有意的喽?不行,罚你亲个嘴儿!”他做势欲
扑。
小妮子惊叫一声,急急躲向小刀背后,嗫嚅道:“你坏死啦!每次都在大庭广众亲人
家……”
小混一副色迷迷的德性,嘿嘿贼笑道:“喔!我知道了,等大庭无众时亲你,就是好死
啦!对不对?没问题,下次改进,下次改进!”
小妮子羞煞爱煞,甜乎嗔乎,不知如何表达,只得无耐地猛跺小蛮靴。帖纳罕直到此
时,才有机会打岔道:“小子,你想骑赤焰参加比赛?不成的,大伙儿都知道赤焰是神驹,
没人愿意参加只输不赢的比赛,何况,只输不赢,有什么好赌?”
小混笃定地呵笑道:“如果骑赤焰出赛的人,是个女孩子呢?你想有没有人敢赌?”
“女孩?”帖纳罕好奇地瞥向小妮子。
小妮子和小刀也被这个主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小混加强语气道:“对,女孩!而且是无鞍马的比赛。”他接着调侃道:“你们蒙古牧
人最是夸耀自己的骑术,总不会害怕和一个小女生比赛吧?”
帖纳罕脸红脖子粗地抗辩道:“我们当然不怕和小女生比赛。”
小混击掌笑道:“那么,帖老兄,你能不能为我们安排一下?”
帖纳罕拍着胸脯道:“没问题,看我的!”
他大步地行向跑马场起点处,去接洽有关事宜。
帖纳罕前脚刚走,小刀和小妮子已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小刀谑道:“曾能混呀曾能混,你真他奶奶的能混,你这叫骗死人不偿命。”
小混无辜地摊手道:“我可没有欺骗别人哦!我只是没告诉他,小妮子骑术很高明罢
了,至于,小妮子是不是能赢,可也很难说,别忘了,蒙古人的骑术都是第一流的吶!”
小妮子咭笑道:“难怪你说要靠赤焰赚路费,原来喔……”
他们三人心有灵犀地相视眨着眼偷笑。
小刀忍不住打趣道:“小妮子,这可是你缔造历史性记录的大好机会,我敢打赌,全蒙
古的那达慕盛会,绝对没有出过像你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冠军骑士。”
小混得意道:“所以我说要让小妮子在那达慕上大出风头,好好风光一下嘛!”
他接着正经道:“不过,小妮子,你可得记住,凡事还是要有九分信心,一分谨慎才
行,千万可别自信过度,否则很容易就马失前蹄的喔!”
小妮子噘着嘴,故意嗔道:“人家都说要有十分自信,怎么你比别人少一点,只有九
分?你是不是故意不给我信心?”
小混白她一眼,挑衅道:“因为你老公我,不是人家,是独一无二的曾能混!”
小妮子闻言,双颊倏地飞红,她娇啐道:“你干嘛老是老公、老婆的乱叫嘛!人家又还
没有嫁……”
下面的话被小混古怪的目光噎回肚子里。
小混吃吃笑道:“我说咱的亲亲小妮子,未来的准老婆啊!你难道连‘有豆腐不吃,非
小混也’的道理都不懂?唉!你实在不够了解我!”
小妮子辩不过他,连忙转目向小刀求救,小刀摊手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小
混他家的事,更是无人能够了断。”
小混瞪眼叫道:“什么了断……”
小刀故意从中截口,转变话题,提醒道:“你还没把剩下的那一分信心交代清楚,我看
帖纳罕好象交涉得差不多了。”
小混轻哼一声:“就饶你一回!”
他颇似打着禅机,耐心地对小妮子解说道:“所谓十分满不圆满;因为十分满,往往一
不小心就容易盈溢出来,反而破坏完美。”
小妮子皱起眉,似是思索,又似要反驳。
小混咂着嘴,接着道:“举个例来说,就像一只茶杯,如果你把水倒得满满的,没有一
丝空余,那你要端这杯茶时,是不是很不容易,随时都有可能将茶水泼出杯外。
如果你倒水时,只在杯内倒满九分,是不是就好端得多了,所以,你老公我的哲学是九
分比十分更完美,懂了没?小妮子!”
小妮子似懂非懂的皱眉点头。
这时,帖纳罕搓着他那双宽厚长茧的大手,笑呵呵迎面走回,劈口就叫道:“快快快!
小家伙们,比赛讲定了,咱们快过去准备!”
小混对着数步之外的赤焰,愉快的吆喝一声,赤焰小子立即奔来,他们四人一马,神采
飞扬地大步走向赛马场的起点。帖纳罕一边兴奋道:“刚巧的很有,一位中原来的公子哥有
一匹乌龙驹,叫做白星,他听说大漠神驹要出赛,有心让他的白星和赤焰一较高下。哈哈!
这场比赛大伙儿估计是五五波,可有着热闹好瞧啦!”
小妮子讶道:“白星?是不是二年前野马马群中,那匹全身乌溜溜,只有额前一绺白毛
的马队首领?”
帖纳罕拍着手笑道:“就是它!大概就是在赤焰出现的前后,它才被捕驯服的,本来,
还有好多人在猜测,如果白星没有被捕,它和赤焰不知是谁能抢得马队首领的位置,现在可
好了,只要赛上一赛,不就知道两匹马哪匹马较好!”
小混轻嗤一声,小刀轻笑道:“那也很难说,据我了解,一队野马之中的首领,除了要
跑得快之外还需要有机警的反应和聪慧的头脑,才能带领马群避开人为的危险和陷阱,这可
不是比赛能赛得出来的。”
帖纳罕笑着摆手道:“这个我知道,只是能看两匹神驹比赛,总是令人兴奋的事,对
了,你们要押点彩头吗?”
小混极端有信心地大吼道:“押,不但押,而且要大大的押!奶奶的,我就不相信有人
赢得了赤焰小子,儿子,你说是不是?”
后面一句,他是问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的赤焰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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