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作者: 龙人
第 一 章 风院太行
“春月楼”似乎每一天的生意都是这么好,或许是因为在乱世之中,人们更喜欢醉生梦
死的感觉,所谓今朝有洒今朝醉,哪管明朝是春夏。
似乎无休止的战乱,早已经使得人们心都变得麻木了,能够做的便是好好地享受今天,
不让每一天虚度,不让生命中的空虚和潜在的恐惧感将心腐蚀。
青楼是个温柔乡,是无休止战争中游离的温柔窝,因此,在这种世界里,最受欢迎的自
然是酒,是女人的怀抱。
春月楼修建得很典雅,至少从外观上看是这样,斜角微张,小楼显得秀气无比,无论怎
样去想,只会让人心中充盈着一种温馨的感觉,那红红的灯笼,无论是在哪一天都能够显出
节日的气氛,热情如火的鸨母,趋炎附势的龟奴,妖媚可人的年轻女人,绝对是一种可以让
人留连忘返的组合。
蔡风和田禄、田福在此时,来到了“春月楼”的门口,他们三人的组合,其实并不比春
月楼之中的组合差,至少让鸨母和龟奴、姑娘们的眼睛发了亮,亮得很厉害。
初次看到这情景,蔡风便不禁想笑,他一向都是比较狂傲的人,当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
候,那龟奴挡住他的路,以为一个穿着这种粗布衣服的少年怎可进去破坏气氛,结果却被蔡
风一个耳光打落两颗门牙,这个世界便是这样,谁强谁便是老子,更何况,那一次蔡风的心
情不很好,在入城之前,刚被老爹训了一顿,积了一肚子鬼火,刚好撞上这个倒霉的龟奴,
那次是由田禄和田福解决的问题,所以后来,春月楼中的所有人都把当他个活宝一般看待,
谁也不敢再小看这粗布衣服的少年钨母眼睛最尖,但田禄的眼睛也够尖的,钨母看见了田禄
和田福及蔡风三人,而团禄和田福却看见了三匹有两匹是李战和魏钟的,这小子对青楼感兴
趣并不怎么奇怪,可是另一匹马儿却让他大为吃惊,甚至想立刻调头就走。
“哟,三位公子爷,好一阵未见过你们了,其把!”
娘们都给想死了。”钨母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向三人急行了过来,虽然小小的步子,却
是极快。
田禄还未来得及拉蔡风的衣摆,一阵香风便扑了过采。
蔡风刚要嬉笑着响应,田福却抢着道:“妈妈好呀,今日我们并不是来光临春月楼的,
而是有事经过这里,不必麻烦,我们明天会来。”
“哟,我的公子爷,你们什么时候变成了大忙人呢?过门而不入,姑娘们会恨死你们的
哦!”钨母风情无限地道。
蔡风望了望田禄和田福的脸色,似也明白了什么,不禁笑道:“妈妈代我三个向众位姑
娘赔个礼道个歉便是了,今日的确是有事,相信妈妈也不会希望我们耽误正事,对吗?众位
姑娘们都是我们的红粉知己,既然是知已,便定能够理解我们的心情和支持我们的行动,对
吗?”说着将徐娘半老的钨母重重地揽了一揽。
钨母似乎很享受蔡风这有力的相拥和轻柔的话语,禁不住有些陶醉的胜上显出一种娇庸
而憨美之色,那种成熟的美感,使得田禄毫不顾忌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哟,你真坏!”钨母瞋道,挥动着手帕,轻轻地在田禄手臂上打了一下,旋又回头风
情万种地望着比他高上一个头的蔡风一眼,娇柔道:“那明天公子爷可会一起来?”
蔡风一阵苦笑道:“我一找到机会,便会来的,妈妈又何必心急呢?”说完拍拍鸨母的
粉肩,似是安慰,然后向田禄和田福打了一个眼色,在鸨母那抹有淡淡脂粉的俏脸上轻吻了
一下,转身不顾钨母挽留的眼神便走了开去。
三人转过一道横街,田禄感激地道:“蔡风,你真够义气。”
“我只是不明白,你们根本就没有必要畏惧李战那小子,又何必躲避呢?”蔡风有些不
解地问道。
田福一阵苦笑道:“惨就惨在春月楼之中不止李战那小子而已,我们自然不会畏惧李战
那小子,讲文的讲武的,他们不靠李崇这个尚书今,他不会是我门的对手,但我爹却在春月
楼之中,那可不是好玩的事,虽然我们的糊涂事,我爹并不是不知道,不过眼不见为净,若
是当着他的面胡来,那可就变得不可收拾了,何况,我爹更不想让我们两个看到他在这种地
方,你说是不是。”
蔡风不禁大感好笑道:“你们这种父子关系,倒极有意思的,儿子和父亲都爱得色,却
谁也不想谁知道对方有过这么回事,真是有趣极了,要是你娘知道了,真不知怎么想1”
田禄和田福不由得大为愕然,却只得报以一声苦笑,无奈地道:“那又有什么办法,现
在的男人,都是这样,谁也改变不了。”
“我爹可是痴情得很,这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过第二个女人。”说着神色不禁为之黯
然。
“你娘很厉害吧!把你爹这般厉害人物都管得这般紧。”田禄好奇地问道。
蔡风黯然地叹了口气,苦涩地笑道:“我没娘,从小都未曾见过她的面,只见到她的牌
位和食灰,只在每年九月十六日,和过年过节去上上香拜拜她,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禄和田福不禁也心神为之大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蔡风仰天吁了一口气,苦苦地笑了一笑道:“正因为这样,我爹从来都没有开心过,对
我的要求也很严格,在我的眼中,我爹的知识之渊博,没有多少人可以比得上他,也不会有
几个人的武功比他好,可他却不愿做官,甚至不让我与任何当官的人交往,可我却总是违背
他的意愿,不过,你们似乎比我想象的好一些。”
田禄和田福还是第一次听到蔡风说起家中的事,不由得听得又入神,又伤感。
蔡风淡谈地望了两人一眼,晒然一笑道:“人生便是如此,谁能够解释得清呢?悲亦人
生,喜亦人生,人生苍茫,百年易过,何必强求他美满呢?自己活得开心,活得心安,活得
自在,又有什么遗憾呢?”
田福良久才回过神来,喃喃地念道:“悲亦人生,喜亦人生,人生苍茫,百年易
过……”猛然抬起头来,问道:“这是你爹说的吗?”
蔡风一愕,淡淡地道:“这是我爹的思想,不过也成了我的思想,这便是我为什么会有
这般秉性的主要原因,没有人比自己多一些什么,都是母生,我们该狂时亦便狂,该醉时便
须醉,长歌亦当哭的感觉虽然还不能够体味,却只需放开一切世俗约束缚,活得自在便是最
大的心愿。”旋即吸了口气道:“走吧,没事,找还是回小镇,去多猎几只虎狼为妙。”
“你今日便准备回去?”田福问道。
“嗯!”蔡风轻轻地点了点头,伸出一双手搭在两人约肩膀上笑道:“我们是朋友,什
么时候相聚都行。”
天色已近黄昏,原野中似乎显得异常宁静。
的确,这一带原野,除了几家零散而住的猎户之外,便只有野狼、猛兽出入。
其实,这里并不能算是原野,说它是原野,不如说是山岭的成分多一些。
太行山脉延绵数千里,这些山岭自然不是人眼所能看到头的,在这种由山岭组成的原野
之上,不说那些树木,人们的视线便不会是很远,再加上那些树木的话,人们的视线便短得
可怜了,而在这个时候,耳朵却是能够得到最好的享受,至少蔡风便是这么认为的。
每一次蔡风经过这片山岭的时候,眼睛并不能看得远,可耳朵却使得他的心变得无限空
远,那是一种超乎世俗的静。
鸟儿似乎有唱不完的歌,让这连绵不绝的青山更增无尽的幽秘。
蔡风的家便在这安静宁和得似乎不沾人世半点尘火的山岭深处。
那是一个不大的村落,并不能算是小镇,当然住在小镇中似乎也很难寻找到这一份难得
的静谧,蔡风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如此厌恶尘世,他心底对热闹始终有着一种自心底的向往,
不过他不能够改变他父亲的主意,还有那哑叔黄战,在他的生命之中似乎除了学武、读书、
打猎之外,什么也没有了一般,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也不明白,学得这些武功是
拿来做什么的,生命的目的显得有些空洞,至少在目前是如此,因此,他才会与田禄兄弟俩
一起斗狗、放纵,可是当他一回到这静谧得让人心神远扬之地,便会有一种做错了事的感
觉,似是对不起谁一般,那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
今日的心情似乎与以往有一些不同,蔡风自己很明白,那是一个在脑中时隐时显纳美丽
的身影,从太守府一出来,这道身影便未曾抛开过,那是元叶媚。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蔡风在面对着元叶媚和她对话之时,有一种异样的刺激,那好像是
一个平民百姓正在摸九五至尊的脑袋般刺激,想到元叶媚,蔡风不禁叹了口气,暗付:“要
是她没有未婚夫该多好,奶奶个儿子,叔孙长虹这小于真有艳福。”想到此处,蔡风不禁有
一个荒谬而好笑的想法产生,可只想了一半,又哑然失笑。
“阿风,你听!”长生低低地唤了一声,把蔡风从迷茫之中惊醒了过来。
蔡风有些茫然地望了长生一眼,又望了望那中年汉子和另一少年,耳朵之中也隐隐捕捉
到了一阵隐隐的声响。
“是狼嚎!”蔡风肯定地道。
“不错,而且似乎是狼群,数目不少。”那中年人冷静地道。
“马叔,这群狼似乎正在攻击着什么,听其声音,似乎所遇到的也是不差的敌人!”长
生向中年人陈述道。
“马叔,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下?”那敦实的少年询问道。
“是呀,或许是村里的人。”蔡风神色也变得凝重地免“好吧,大家小心一点,这群饿
物不是很好惹的。”那中年人提醒众人道。
“我们还会怕这一群野狼?若是那样的话,恐怕我们也不吃打猎这碗饭喽!”长生露出
一个猎人的自信道。
“长生哥,小心一点还是好的。”那敦实的少年关切地道。
蔡风哂然一笑,“咄”地一声将身边的四匹狗儿喝到当前,向狼嚎之处奔去,同时身下
的坐骑也急追而订。
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一个山谷,对于蔡风这个村里的人来说,这附近的每一个山谷都了若
指掌,连五岁的孩子也可以在家里坐着而说出哪里有块突出来的岩石,哪里有几个多大的洞
穴。
蔡风自小便在山沟沟之中长大,对这些地方的了解自不在话下,对于狼群的了解,也绝
不会像他年龄般年轻,因为他是猎人,绝对优秀的猎人,没有人能够想象得到当他面对猛兽
时的镇定和斗志,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蔡风的那种举动,当然,在阳邑这小镇上最出色的也
最可怕的猎人并不是蔡风,而是蔡风的父亲和一个哑巴,知道这两个人名字的几乎没有几
个,但对于这样的人并没有必要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要知道他们的事迹便行,每一个人都称
他们为师父,这是一种很亲切又很恭敬的话,这是因为,每一个人都十分尊重这两个人,便
像是英雄一般尊重他们,正因为有这两个人的存在,在太行山横行的山贼匪寇听说是阳邑镇
的猎人,都得退避三分,更不会在心中打阳邑这小镇的主意,对于这种乱世来说,这已经是
一种难得的欣慰。
蔡风便是这两个猎户最尊敬之人的亲人,最亲的人,因此,蔡风勇猛是理所当然的,这
也是蔡风那种傲气的来源,当然,他并不离谱的傲,这只是一种自尊自信的傲。
山谷不是很大,但这里的树木似乎比别的地方要密上很多,在昏沉的夕阳之下,显得更
为昏暗,不过对一个猎人来说,这点昏暗算不了什么。
蔡风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耳朵的惊怒之声和狼嚎声,使这一块密密的山林中那让
人陶醉的静谧完全破坏,而达到一种原始、野性的喧响。
四匹大狗在山谷边止步,很乖巧地坐下,吐着舌头,仰望着蔡风,似乎是在听候指示
‘蔡风望了随后而来的马叔和长生一眼,从他们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沉思和迷惑之色,不禁有
些怀疑地道:“这受攻击的人似乎并不是我们镇上的人,这声音很陌“嗯,我也听不出是哪
几位兄弟的声音。”马叔凝重地点头应和道。
“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对吗?既然已经来了,便下去救救他们算了。”长生提议道。
“这个当然!”蔡风毫不犹豫地纵马驰入山答。
惊怒声是来自一块高起的岩石之上,那并不是一块很大很高的岩石,不过至少可以减少
一些狼群的威胁。
那是由四个人组合的小队,不!应该说是八个人,因为地上有四具被啃得没剩下几块肉
的尸体。
岩石之上,仍有人受伤,但这是命与命的相搏,每一个人都似乎有着超水准的发挥,但
狼也的确太凶悍,虽然已有不少丧命于这一群人的刀下,却依然毫不畏死地猛扑岩石之上。
四个人似乎都是手底下功夫不弱,在短距离之中,他们背上的弓箭根本就起不了作用,
野狠是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异样的动作,野狼似乎太多了一些,使得这四人眼中露出了与野狼
眼中完全相反的神色,那便是绝望。
蔡风的马儿很快,却快不过他的箭,甚至也快不过他发箭的速度,没有人能够想象在如
此短的时间中,以这种神话般的速度,仍会达到如此准确的程度。
羽箭离弦的声响很轻,完全被林中树枝那轻摇的声音所掩盖,但狼的惨叫却没被掩住。
一箭致命甚至连挣扎都不曾有半下,谁也想不到这一箭会有这种可怕的杀伤力。
“嗖……”马叔和长生等人的弦也在同时响了起来,但他们的马并不是直接冲入狼群,
而是迂回而行。
蔡风一声长啸,在山林之中配合着树叶的叫声,竟似是野狼的呼叫。
狼群并没有因为蔡风的箭而骚乱,反而却因为蔡风的长啸而骚动起来,这让立于岩石上
疲于挣命的四人目中射出惊喜之色,胜上的惊惧、绝望转而成为斗志的象征。
他们用的是刀,这个时代的人,最喜用的兵刃是刀,那似是已成为武人的象征。
狼群因为蔡风的呼啸而骚乱,但并没有减退它们应有的凶悍,那是野兽的本能,他们调
头向蔡风扑来,而蔡风身后的狗儿竟比野狼更凶悍,更为可怕。
蔡风的箭几乎是没有间歇,动作快得连狼眼都无法看清。
狼一匹匹地倒下去,似乎全都被蔡风的凶悍而震慑,开始四散而逃,马叔和长生几人追
在狼群的屁股之后射杀,谁也不想这些狼群危害到附近村庄里的入,因此,他们想将这些狼
群消灭到最少。
蔡风连连发出狼嚎一般的长啸,狼群变得更为混乱,马叔诸人对蔡风的表现并不奇怪,
蔡风所说的与狼共舞并不是虚妄之谈,从小食狗乳长大的他,对狗的习性有着很深的了解,
对于狗更有一种无比亲切的感觉,甚至可以听懂狗儿的语言,蔡风曾和狼仔一起睡过觉,那
也是他小的时候,陪同着狼的长大,蔡风对狼的一些表现也有很深的了解,可以说,他是一
个天生的猎人,超乎寻常的猎人,因此,他模拟狼的嚎叫发出一种让狼群惊乱的声音并不是
很奇怪,可是,对于那岩石上的四个人却是感到无比惊骇。
“你们是什么人?”蔡风立于马上,问道,四只猎狗分立两旁,蹲下后腿,吐着舌头,
像保镖一般守卫着蔡风,紧紧地盯着四个人,大有蔡风一言便可攻上去之势。
那四人有些惊异地望了望蔡风身边的狗儿,再回目望着傲立于马上的蔡风,一个年长微
微显得有些胖的人合手抱拳,感激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蔡风好笑地打量了自己一眼,奇道:“我是个壮士吗?好像我是绿林好汉一般,真是没
意思得紧。”
那四人不禁愕然,那微胖的长者哑然失笑道:“那我们四人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了。”
“酸溜溜的,看你也不是汉人嘛,怎么学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呢?我问你们是什么人?谁
要你感激不尽呢!
感激不尽到底有多少?到底有多重?到底有多么好?值多少钱?”蔡风不耐烦地道。
四个人从岩石上跳下来,却不禁被蔡风问得哑口无言,不过从眼神中却可以看出,对这
奇特的少年很有兴趣。
“小兄弟真是快人快语:”一名壮硕的汉子由衷地欢笑道,那粗犷的胜上似沾满了风
尘,虽然那一身的衣服被狼爪撕得不成模样,却依然掩不住剽悍之气,那人顿了一顿,洪声
道:“我叫长孙敬武,乃是邯郸元浩大人家中的护院教头。”旋又指着那微胖的长者道:
“这是我府上的管家,元权。”
“我乃元胜。n一名年轻人欢决地自我介绍道。
“我是楼风月。”那立在旁边冷得像块铁的汉子有些淡漠地道,但语气之中却并无不敬
之意。
“哦,你们是邯郸元家的人?”蔡风惊疑地问道,心中却在乱翻腾,想到那美丽的元叶
媚,禁不住有些心跳加快的感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