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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龙人
第 三 章 煞门风云
“杀手盟”内的气氛依然是那样浓烈,猎鹰走了,并不影响所有人的情绪。虽然洪华、
谢成及五十多名杀手心情不太好,但其他人都依然热火朝天地对干,没有顾忌,没有留手。
不过酒似乎已经不多了,这种似是埋了几十年的好酒的确难寻。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酒
鬼,每次完成任务后,酒和女人总是少不了。“杀手盟”的怪人只有一个,那便是过去的
“绝杀”。他虽是一个不喜欢去青楼的杀手,但却喜欢酒,没有杀人时,也在喝酒,而完成
任务后更是喝酒。但每个人都很尊敬他,因为这是一个无私的人,每个杀手兄弟都受过他的
恩惠,他把毒功、剑法都向众位杀手兄弟无私地传授,这让每个人都感激他。
而今天,凌海不在,酒依然是不够喝。大堂内弥漫了酒气,很香很醇,甚至可以醉倒人。
有被泼洒的酒气,也有洪华与谢成等五十位杀手兄弟体内逼出的酒气。他们听猎鹰的话,要
保持头脑最为清醒,所以他们便把酒全都逼出体外,从涌泉穴,流到脚底,没有人会看到。
“拿酒来,酒喝完了。”有人在大喊。
“噼啪……”有人砸碎了空坛子。
气氛一下子被激得更疯狂,所有的人都被这疯狂的气氛所感染,都变得有些疯狂。这些
人都是杀手,很多人在没有加入“杀手盟”之前便是杀手。杀手有杀手的习气和作风,无拘
无束,而在酒意最浓的时候就会完全展露出来。此时,正是各人酒劲正浓之时。
大堂门口有脚步声传来,三人,是三个人,洪华听得很清楚。无论在什么时候,杀手都
要保持杀手的冷静,否则便不配称为杀手,只配披人杀。
“是送……”有人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没再说下去了,整个大堂全都沉默下来,完完全全
地沉默下来,只有人急促和平静的呼吸声在空气中振动。酒坛子被甩的情况更没有了。
因为进来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是司马屠。司马屠终于进来了,一身光鲜的衣服,似乎
是一个儒生,没有威霸狂猛之气,更没有给人任何压力。以及居高临下的感觉。
他很平和,很随便,但无论是跨步,还是甩手,都是一种超然出尘的感觉,非凡的感觉
也很强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略带一点玩世不恭的色调。身上有剑,斜斜地挂在腰间,
但却没有武士的那种杀气。一切都很自然,很洒脱,包括那望向众人的眼神。
“盟主好!”无论是喝醉了的,还是醒了的,都恭恭敬敬地高声道。
“兄弟们好,大家大可尽兴,我这里还带了三百坛‘还魂香’,与大家一起痛饮。”司
马屠豪声道。
“好!”醉熏熏的人一听到“还魂香”,眼睛都放出了火光,哪还有不兴奋地叫起来之
理?气氛又缓和了很多。
司马屠往大堂上的椅上一坐,双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霎时,大堂内又恢复了安静。司
马屠的眼睛扫了扫洪华及谢成那边,然后温和地问道:“猎鹰呢?”
“回禀盟主,猎大哥他喝得稍有醉意便去休息去了,他叫盟主莫要去找他回来。”洪华
低着头洪声拢袖道。
“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大堂里立刻又变得闹哄哄的,很多人都有些不解,并
发出疑问,很多人还不知道猎鹰已经不在了。
司马屠的双手又在空中晃了一下,脸色依然很平静,依然很温和地道:“大家别怪他,
猎鹰就是这副脾气,肯定又是到‘醉花楼’去泡妞了。待会儿我宣布的重大事情,本盟主会
亲自对他说的。”
司马屠的心中不惊不怒,因为在他猜想,猎鹰此时恐怕已是一具死尸了,更不会和他计
较。去告诉他只不过是一句应付的托词而已,当然他不会告诉别人真象。他只想猎鹰死得无
声无息,甚至连猎鹰的女人雪莲他都不会动,因为那样将等于告诉了那些杀手们,猎鹰是他
下的手,到时候,每个人都心寒而去,这些年所作的努力将全部白废。
“来,兄弟们,去把外面的还魂香搬进来,同时,也把这些空酒坛也给我带出去,别留
在里面乱七八糟的,给人的感觉就不好。”司马屠豪声笑道。
“好呀……”众人各自把身边的空坛、破坛全都拎起来,就向外冲,情势乱成一团糟。
而司马屠却转过头去露出一个狠辣的笑意,他身边的两人也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对了,别忘了给猎鹰留一坛,否则,他回来定会生气的哦。”司马屠高声吩咐道。
“吱吖——”大门缓缓地开启了,依然是那两位华服仆人。
胖仆恭敬地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谢谢。”赵乘风真诚地道。
“请随我来。”那瘦仆恭敬地道,并转身就向内走。
赵乘风向牛福山打了个眼色,然后便坦然地跟在两仆之后大步走去。
奇花异草,苍松翠柏,沿着一条纯以卵石铺成的小径盘曲延伸,小桥流水,修竹斜弯,
无论立于哪一个角度都能够欣赏到一幅绝美的画面。
赵乘风真有些惊佩,由这园林的设计便可以看出,这位设计之人定有很高的艺术天分,
否则休想设计出如此美丽的花园。
每一座房子的安排都十分巧妙,有的在林间斜出一角,有的则尽隐于林间,但绝不影响
园林艺术的气氛。金碧辉煌的琉璃瓦,青砖赤柱,给人一种古朴而又略带华丽的印象,让赵
乘风也看得心旷神怡。
两位华衣仆人将赵乘风带进一座挂着“瑞和堂”金匾的大堂。然后恭敬地立于一位老者
的身旁。
赵乘风迅速地打量了老者一眼,只见老人满面红光,精神矍铄,脸上的皱纹掩饰不住那
华贵雍容之气,白发飘飘,隐隐有一种仙风道骨之韵,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温和而慈祥
的神彩,端坐于雕工精细的红木太师椅之上,自有一股长者风范。
“晚辈昆仑弟子赵乘风见过前辈。”赵乘风肃然起敬地道。
老人打量了赵乘风一眼,然后捋须温和慈祥地道:“果然一表人才,气度不凡。”
“前辈过奖了。”赵乘风谦虚地道。
“追月,还不为公子倒茶!逐风,快为赵公子备座!”老人转头对身边两位华衣仆人道。
“谢谢前辈。”赵乘风客气地道。
“老朽从不和武林人物打交道,不过曾多次听到下人谈到过赵公子的威名,今日才破例
一见,赵公子果然未令老朽失望。”老人开怀地道。
“多谢前辈盛情,让晚辈感激之至。”赵乘风抱拳感激地道,然后在一个木几边坐下。
“听说,赵公子有事相求,不知是指何事?”老者疑问道。
“哦,晚辈想向前辈打听一个人。”赵乘风客气地道。
“人?什么人?你认为老朽会知道?”老者奇问道。
“根据在下的朋友所说,前辈应该知道我要找的人。”赵乘风抱拳道。
“哦,贵友怎么称呼?”老者惊异地问道。
“吾友,乃丐帮之人,相信前辈也定听说过丐帮。”赵乘风依然很恭敬地道。
“丐帮?”老者的脸色微变,然后即道:“那公子想找什么人呢?”
“在下想找冯家冯鹰兄。”赵乘风毫无顾忌地道。
老人的眼睛刹那间变得很锐利,就像是一只鹰,一只老山鹰,在审视着自己的食物一般。
赵乘风依然一片坦然,老人的变化似乎全在他的意料之中,若不是如此,他才真的有些
棘手呢。这老人的变化证明牛福山的话并没有错,“翠花园”果然与武林有关。
“你相信贵友所说的消息正确?”老者沉声问道。
“这还须要老前辈用话或者行动来证实。”赵乘风不卑不亢地道。
“若我说不认识这个冯鹰呢?”老者试探着反问道。
“我相信前辈不会在真人面前说假话。”赵乘风依然是很有风度地道。
“哈哈哈……赵公子果然快人快语,不错!我是知道冯公子在哪儿,却不知赵公子所为
何事,能向老朽相告吗?为了冯公子的安全着想,请别怪老朽无礼了哦!”老人开怀大笑道。
“怎敢,晚辈这次来找冯公子,主要是想斗胆请他放了我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向他致
谢!”赵乘风恭敬地道。
“哦,赵公子何谢之有?”老者奇怪地问道。
“我来多谢冯家为我报了仇,让我出了一口窝囊气,晚辈曾受王祖通那老匹夫手下的四
大高手追袭,险死还生,而冯家却将王祖通老匹夫及四大高手尽数杀死,这岂不是大大的恩
情?”赵乘风真诚地道。
“原来如此,那贵恩人又是怎么回事呢?”老者又疑问道。
“本来我是被王祖通接至王家,因为我想在他寿宴那天向天下武林同道公布孔不离与
‘毒手盟’的关系,却没想到这老贼竟是只披着人皮的狼,竟想害我,好在被他的侄孙王伦
得知消息,便通知我逃走,否则我真的不可能活至今日。听说冯公子抓住了我的恩公王伦,
才斗胆想请冯公子放过我的恩公,我赵乘风将感激不尽。“赵乘风慨然道。
“好,恩怨分明,的确是条好汉,老朽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老者捋须赞道。
“谢谢前辈。”赵乘风立身感激地道。
“追月,带赵公子去见公子。”老者对那胖仆人温和地道。
“好,公子,请跟我来。”名叫追月的华衣仆人恭敬地道。
赵乘风向老者抱拳致谢后,便跟在那被唤作追月的仆人身后行去。这时他才注意到那追
月的每一步落脚都非常轻,几可达到点尘不惊的地步,而且每一个动作都似蕴含着从任何角
度出击的招式。赵乘风不由心中暗惊,这“翠花园”果然是藏龙卧虎。刚才那老者,眼神之
充足,正显示出其惊人的内家真力,只有功力达到了一定的境界才可以将它隐藏得那么好,
难怪老者根本就不怕他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了。
“各位兄弟,今日喝得可痛快?”司马屠豪声问道。
“痛快,与盟主在一起狂饮岂有不痛快之理,格老子简直比玩女人更痛快。”一个粗野
的声音高喝道。
“哈哈……”众人立刻笑成一团。
“痛快就好,或许在今天之后咱们便没有机会一起如此痛快地喝酒了。”司马屠故作伤
感地道。
众人的心神突然一沉,整个大堂的声音渐渐全都静了下来,就因为这一句话,这一句奇
怪的,让人不得不深思的话。
“怎么会呢?盟主,咱们都活得好好的想怎样痛快便怎样痛快,格老子的,还有谁能干
涉我们吗?”一个粗犷的声音奇问道。
“是呀,怎么会呢?”很多人都在沉声问道。只有洪华、谢成及五十位曾与猎鹰一起去
过利川的兄弟心中一阵心寒,猎鹰的话难道真的要应验?他们没有作声,他们依然保持着非
常清醒的头脑,第一次的酒,他们已经完全排出体外,而这“还魂香”并没有喝下多少,因
为他们相信猎鹰。
“兄弟们,我司马屠实在是有对不起各位兄弟的地方。”司马屠装作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道。
“盟主何出此言?”有人沉声问道,所有的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司马屠的回答。
“希望大家能原谅我,将自己的身份隐瞒了这么久,我从来都没有向大家提到过,我本
是‘毒手盟’之人,所以说我是有愧众位兄弟的。”司马屠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
“啊……”所有的人都一片惊呼。这句话就像一个晴天惊雷,把所有的人都惊得发呆。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知道该说什么话,没有人的心中是平静的。像是有汹涌的波涛在狂冲、
狂撞。最惊的还是洪华、谢成与五十名从利川回来的杀手兄弟。“毒手盟”曾经派过“箭王”
和数十名好手阻杀他们,并且俘去了四十多名杀手兄弟,且刚才猎鹰告诉他们,绝杀的灭门
仇人便是“毒手盟”。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凌海没有死去,而又不愿再回到“杀手盟”
的原因。
洪华想说话,想质问,但谢成却踩了踩他的脚。那五十名兄弟见两人未曾说话,也便默
默不语,静静地等待着将要到来的风暴。
大堂里很静,只有人粗重的呼吸声在不停抽动。所有人的酒意全都散了一大半。这是一
句任何人都想不到的话,更没有人会想到他们一向敬仰的盟主司马屠居然是“毒手盟”中人。
这岂是所有人能一时接受得了的?所以这些人都在消化,都在考虑司马屠将这话坦然告之的
背后有什么图谋。
他们都是杀手,杀手绝不是笨人,甚至比普通人更聪明很多倍,经验老到,否则早就被
别人杀了。所以他们在思考,为何司马屠如此有恃无恐,那肯定是司马屠有对付他们群起而
攻的能力。最容易让人想到的是酒,这些酒都是司马屠亲自备的,谁都会考虑到。
有人在试探,没有毒!只是似乎有一种很清醇的味道留在体内不能化去。有人在洪华的
背后拉了六下。三轻三重,然后又用五指点了四下,三左一右,左边三指两重一轻。
洪华知道,他的背后是“杀手盟”中一股凝聚得非常紧密的群体,和猎鹰的感情很好,
与“绝杀”的感情更好。猎鹰的话他们也听到了。这三轻三重代表的是他是谁,每个人都有
自己的暗号作代号。是麻金,是“杀手盟”中第五号角色麻金,三左一右的指法是叫他们静
观其变,不要鲁莽行事,另找时机。
麻金和洪华的关系很好,都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当初在未加入“杀手盟”之前便是江
湖中有名的杀手。所以他会在这个时候提醒洪华,他们是背靠背坐着的,没有人能够看到他
们在桌子底下的活动。
麻金一生参加过大小一百八十多次刺杀活动,竟完成了一百六十多起。所以他在“杀手
盟”中的影响也异常大,他也便隐隐成了外系杀手的头领。外系杀手是指非司马屠亲自招来
培养的,而是江湖中一些本身便是杀手,后来才加入这“杀手盟”的老资格杀手。绝杀无私
地传他们各种绝技,使他们看到了人世间真诚纯朴的一面,他们当绝杀是一个真纯的小弟弟,
一个需要用全部的爱去关心和爱护的小弟弟,和猎鹰一样与绝杀的关系特好,甚至可以为
“绝杀”去死。上次凌海到宜宾时,麻金还未曾回来,否则,麻金早就带着那帮兄弟走了。
在“杀手盟”中,司马屠是第一高手,而“绝杀”却是第二把剑手,猎鹰排名第三,而第四
却是麻金的师兄邓和。这也是一个有上百次刺杀经验的高手,但他却比麻金的智慧稍逊一些。
邓和是一位极情于剑的人,对其他武学的兴趣并不大。而麻金也和猎鹰一样学会了凌海所授
的毒物、暗器、剑法。
洪华也在谢成的腿上点了四下,三左一右,这是用脚点的,所有的这一切细小动作都只
是在极短的时司里完成的。
一位长满络腮大胡子的高大威猛杀手“嗖”地站起身来,端走桌面上的酒坛,猛地将
“还魂香”向嘴里狂倒,弄得酒水乱溅,顺着络腮胡子流了一地。然后他眼中露出坚定的神
情,冷冷地道:“不知盟主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们,有何意义?若盟主将这个秘密永远藏于心
头,咱们不是没有必要增加这么多麻烦吗?”
司马屠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看着那高大威猛的杀手低沉地道:“实话说,我不想再瞒众
兄弟,因为‘毒手盟’也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而我本身便是‘毒手盟’之主,必须回
到毒手盟中去指挥,在‘杀手盟’与‘毒手盟’之间我必须有一个选择,我不能对不起大家,
也不能对不起‘毒手盟’的兄弟,所以我必须要对你们讲出来。”
顿了一顿,司马屠的声音转为激昂地道:“我很希望两盟合并,但我知道众位兄弟心中
肯定有诸多想法,或是反对,这些我很清楚。因此,我今天提出来是征求大家的意见,愿意
追随我司马屠的,我以‘毒手盟’盟主的身份保证一定会好好地待众位兄弟,绝不会亏待大
家,将来有了荣华富贵,大家一起享用。若是有些兄弟不愿如此,我也不会勉强,可以自愿
离去,我不会阻挡,今后是敌是友,就要看各位自己的打算‘不知众兄弟意下如何?”司马
屠的表情很深沉,目光不住地扫视着众人的面孔,似乎在等待着众人的回答。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人人都在猜测,司马屠的话有几分可以相信?谁都知道毒手盟的手
段和作风,而司马屠就一直做着“毒手盟”的盟主,难道竟连自己身处险境也不知道?这是
不可能疏忽的,就连最普通的人都会想到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人能独对这三百多个高手,
“杀手盟”之所以能成为江湖中数年来都没人敢惹的门派,那是凭着什么呢?连冯家如此大
的势力,都要避其锋芒,川中所有势力全部被毁去和撤走。
“杀手盟”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不是因为他们人多,他们的人数绝不多,三百多人,
不过是一个小数目,但每个人都是绝对的杀人武器,每个人无不是经历过上百次生死的搏杀
而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高手,每一个人所能造成的杀伤力远比十个人所造成的杀伤力更可怕。
他们杀人时,没有想到死,只有目的,而忘却本身。这种悍劲,本就是无敌的。少林也不敢
与杀手盟为敌,他们不够狠。武当也不能。可以说“杀手盟”是江湖中最具潜力,最有杀伤
力的组织,每一个进入“杀手盟”的成员,都为能进入“杀手盟”而骄傲,因为这绝对是凭
真功夫,绝对不是凭侥幸所得的。而最可怕的是,他们根本就不需要遵循江湖规矩,可以凭
任何手段杀人!
司马屠难道没有想到?司马屠难道不怕?就是当初的“塞外双龙”亲来,恐怕也难免会
以逃为主。若硬战恐怕也只会是死路一条。难道司马屠比“塞外双龙”更厉害?没有人见过
司马屠的真功夫,这个世上能见过司马屠真功夫还活着的人恐怕也只有凌海一人而已,司马
屠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莫测高深,深藏不露。
那络腮大胡子的杀手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道:“你把这些毫不隐瞒地告诉我们,难道
就不怕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联手将你杀了,不仅让你回不了‘毒手盟’,甚至走不出‘杀手
盟’?”
“哈哈哈……你问得好,问得好。”司马屠放声大笑道。
“你笑什么?”那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沉声问道。所有人的目光都回到了司马屠的身上,
因为那大汉所问的正是大家急于想知道的问题,没有一个人不急切。
“我只是想,你问得很好。这一次,我既然说出来了,当然会有所准备,若你们执意要
与我为敌,我司马屠也没有办法,若你们相安无事也还罢,我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会给你
们留下一条生路。”司马屠声调一变,眼中厉芒暴射地道。
这时的司马屠在所有的人眼中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绝对可怕的人,就像一片深不
可测的汪洋,没有底、没有边,应该说,这已经再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生命力澎湃的能
量体,所有的人,在这时才真正的看清了司马屠的厉害之处,也在暗暗吃惊。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没有退缩,也没有畏怯,反而神色变得无比平静,他的声音也变得无
比平静,甚至不带一丝惊骇、不安的神色。“你在酒里下了毒?”这声音的确很平静,平静
得有点近乎于死亡的味道,但这平静的声音却像是一颗硕大无匹的陨石,飞坠在一个平静的
湖面上,把整个湖面的平静给击得粉碎。
那种宁静已经荡然无存,所有的人心中都如巨石在压抑着,都在期待着司马屠的回答,
所有的眼神都无畏地望着司马屠。
“你何出此言?难道你发觉我的酒中有毒吗?”司马屠反问道。
“这两种酒没有毒,但这两种酒似乎比那正宗的佳酿味道要差上一点点,虽然这些都是
好酒,而且没有毒。最先我们喝的是‘东门坊’的‘春露仙’。可是这酒似乎比那”春露仙
“多了一点点辛辣的味道,只喝一口不觉得,但若大口大口地喝,那些对这‘春露仙’仔细
品味过的人只要一留心,定可以觉察到这一股淡淡的辛辣,这是真酿‘春露仙’所没有的,
而这‘春露仙’正是‘东门坊’所出,因此味道的变异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而这‘还魂香’
在宜宾也只有一家,虽然这酒也是陈年佳酿,但以他的年限来计算,这酒质似乎应该还淡了
一些,和它的醇度不能协调,我敢肯定这不是酿造的失误,因为这酒的香醇,绝对正常,所
以也应该是买来后才出的问题。”那留有络腮胡子的大汉如数家珍般地分析道,眼神丝毫不
漏出一点点情绪。
“哦,想不到你对酒还会这么细心,有如此深的研究,那你觉得这酒喝下去有没有毒
呢?”司马屠含笑地问道。
众人刚才听到这大汉一说,心中都一惊,刚才谁都没有留意这一点点小小的味道变化,
但这大汉却分析得如此清楚,不由得心头也一急,很想听到结果。
“我不知道这两种酒中放了什么东西,不过对身体并无多大正面影响,但很明显,在体
内有一团驱之不散地清醇之气。我也不知道这股清醇之气能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但我却听到
‘绝杀’兄弟说过有一种叫做和合的奇毒,他们本身是没有毒的东西,或者两者相合也是没
有毒的,但却只要有一种引子一摧化,那股潜藏的无毒之物,便会变成剧毒,甚至无药可
解!”
“和合的奇毒……”除司马屠及他身边的二人和那大汉外,其他所有的人都惊叫了起来,
把那大汉的话声一下子给打断了,大堂内乱成了一片,那些杀手兄弟,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甚至连洪华、谢成、麻金也都大惊,不过他们似乎没事,连同近百兄弟,因为他们都听到了
猎鹰那无头无尾,又莫名其妙的话,所以他们自觉地把最先喝下去的“春露仙”全都逼出体
外,也便没有什么关系,更不会产生一股驱之不散的清醇之气。
“兄弟们,这还得由盟主为大家证实,我只不过是猜测而已。”那长满络腮胡子的大汉
沉声痛心地道。
“盟主,我们是不是中了‘和合之毒’?”有很多兄弟禁不住问道。
“兄弟们不用担心,只要你们愿意跟随我司马屠,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更不会有毒发
的情况。”
司马屠话锋满带温和地道。
众人立刻知道,的确有这么一回事,那便是说,每个人的的确确是中了和合之毒,这一
下子除了司马屠和他身后的两名杀手外,其他所有的人脸色全变了,连那长满络腮胡子的大
汉也都变了脸色,没想到被他一语道中。
司马屠伸了个懒腰,动作很自然,很优雅,很轻松,也有些得意,但给人一种无懈可击
的感觉。虽然这只是一个很随便,也很平常的动作,可是他每一寸肌肉所划过的轨迹却都是
那样完美,他已经基本上恢复了所有的功力,而且他还圆满地完成了一件令他也感到非常棘
手的事情。
所有的人都在沉默之中,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体味着这死寂的气氛,所有的人都在心中
痛骂,在心中思量,无奈、痛心,在空中交缠成暴风雨将临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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