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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龙人
第 九 章 寒玉玄掌
其实他心中却颇为着急,为了将小六林子引来,他抬出个无魂无魄之人,倒是将小六林
子哄回柳镇了,可她现在却一心一竟要见那无魂无魄之人,却令自已有些头痛.
即使是欧阳之乎能通知红儿带几个什么剑一、刀六的过来,但那时小六林子定会为报父
仇而出手,那时,自己该如何是好?
那些无魂无魄之人的武功他是再清楚不过了,只要来了那么几个,小六林子定是抵挡不
了,但若要小六林子被那些人所伤,却又不是欧阳之乎所愿看到的.
若是他为救小六林子而出手,那又岂非太过荒诞?哪有人向自己属下出手的?
欧阳之乎觉得自己真是糊涂透顶,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将错
就错,走一步算一步了.
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一般茶客都不喜在夜间喝茶,于是“清歌茶楼”上已是人客稀
少了。
欧阳之乎仍是指东道西地乱哼一气:昨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语多时,依旧桃花面,
频仰柳叶眉.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
突然,那“依”字便卡在那儿了,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似乎他的脖子一下子被人卡住了.
小六林子本是听得心烦意乱,恼怒不已,现在他停了下来,她却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不
由惊讶地抬起头来.
她本是与欧阳之乎对桌而坐,背对着茶楼的楼梯口,当她抬头看欧阳之乎时,却见他正
神情古怪地看着楼梯口那边,嘴半张着,似乎那“依”字还在那里边盘旋着.
小六林子忍不住回身一看.这么一转身,她本是捧着的那盏茶,立即“当啷”地一声落
在地上,碎成数片!
只见那楼梯口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四个人,高矮胖瘦美丑不一,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
便是他们脸的表情。他们的脸上,全都是那么的木然、呆板,目光更是茫然呆滞!
有一瞬间,欧阳之乎的思维几乎停滞了,脑中一片空白,只知一个劲地自问:“怎么真
的来了?怎么真的来了?”
但看那几个人的容貌,他却是全不认识,不由心中嘀咕起来,思绪转动如电.
倏地,一声极为愤怒之厉喝声响起,却见小六林子已身形暴起,向那四个怪人直扑而去!
她的那对蛾眉刺本是放在那只小布袋中,如今却已赫然在手,刺刃如寒电,组成一片倒
伞形的银色光网,在光网中,闪动着波颤的刃影,跳动呼啸着,迅猛已极地向一个矮胖之人
飞去!
矮胖之人手中持的是一把状似草镰之物,寒刃森森,刃上有半寸长的倒刺,若是人被割
上一镰,还不血肉纷飞?
却见他似乎全然未感到小六林子的蛾眉刺之凌厉,长镰一挥,寒光乍射,便直直地迎向
小六林子。
同时,矮胖之人身后又有两条人影射出.一黑一白,一个左手持鞭,一个右手持鞭,双
鞭同时挥舞如灵蛇,毒辣已极地向小六林子双肋卷至!
两声“小心!”之声几乎同时响起,便见两道如奔雷的光影飞射而出,一道光影是从柜
台那边射出的,一道是从西窗下射出的.
果然是茶掌柜与欧阳之乎同时出手了.
茶掌柜出手射出的是那只玉壶,玉壶直旋而出,攻向小六林子左侧那个持鞭之人的“肩
前”穴,其速快疾无比,竟有破空之声!
那执鞭者神色不变,长鞭疾抖,鞭梢忽吐,又一回卷,立即将那玉壶卷住.哪知便在此
时,玉壶上的玉盖竟脱体而飞,闪电般向那人执鞭的手划过,这个意外变故来得太过突然,
那人之鞭已卷住玉壶正在向外甩,一时撤招不及,便被玉壶盖生生击中!
“哎哟”一声,那人的鞭落在地上,一只手已是肿得老高,却不知骨头碎了没有.
而欧阳之乎射出的却是一盏碧螺春,方才他只顾哼着小曲,茶没喝几口,所以那杯碧螺
春几乎还是满的,被欧阳之乎一掷,那茶水竟也不飞洒出来,整只杯子便那么平平地射出,
其速却并不快,悠悠地向小六林子右侧那人飞来。
那人一声不响,左手箕张,便向茶杯抓来。看那只手,筋骨暴突,竟似精铜铸就,如此
缓慢飞来的茶杯,岂不被他抓个正着?
眼看那只茶杯便要撞向那人的爪上了,却听得“砰”地一声,那杯中之茶倏然飞起,其
疾如电.茶水如一支利箭般向那人的脸上袭去,那人反应倒不慢,忽感有劲风扑面而来时,
左爪立收,向迎面而来之物一抓,但茶水又如何抓得着?
“啪”的一声,茶水已结结实实劈头盖脑地飞洒于那人脸上,竟如无数尖针直刺肌肤!
而双眼被这茶水一泼后,忽感一痛,双眼便模糊了,什么也看不清晰.
而那只没了茶水的空杯子,平飞的速度突然加快,而且方向也变了,成了斜向上而前飞!
那人刚被茶水“扇了一巴掌”,正晕头晕脑的,哪避得开这诡异异常的一击?
当下,便听得“当”的一声响,又是“啊”的一声惨叫,那人已是满脸血污,而他的手
却紧紧地捂着嘴巴,血正是从手缝中流出的,待他将手拿开时,众人方知他原来已被打落了
三颗门牙,二上一下!
而那个与小六林子正面相拼的人成了孤军奋战.小六林子没有左右两个人的夹击,压力
大减,手中蛾眉刺之光更是大炽,如一片光幕罩向中间那个矮胖之人。
欧阳之乎选了这么一个地方,是有他的打算的,因为他既不愿那四个人伤了小六林子,
也不能出击伤那四个人,所以方才他才使出神水真君所授的“神水功”中一招“水卷云天”,
只将那四人摔倒,而未出狠招.
当下,他吹了一声尖锐的唿哨,然后大喝一声道:“还不快滚?”
此言自是对那四个无神智之人说的,但那四人竟丝毫没有反应,倒是茶掌柜与小六林子
听了,齐齐一惊!
小六林子本以为“丰少文”武功稀松得紧,哪知他竟可在一招中掀翻四人,已是把她骇
得不轻,心中颇为惊疑,现在又见欧阳之乎先是一声唿哨声响起,然后又对那四人大喝“还
不快滚”,立即便想起那个月夜,她与一个叫“欧阳之乎”的憨小子一同押车时,有一个神
情木然的白衣人,便是为此唿哨声所控制的.
小六林子自然不知眼前这个“丰少文”,便是那个月夜里的“欧阳之乎”,她只是从眼
前这个“丰少文”能吹出此唿哨声,且喝呼那几个与白衣人一样无神智之人,那么他便一定
是这些人的幕后操纵者.
否则,他又何必深藏不露,将自己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隐了起来? 如此一想,她自是吃
惊已极! 而茶掌柜在今日午后欧阳之乎付银两与他时,他已从欧阳之乎的那只右手上看出,
眼前的“丰少文”是假的,因为丰少文的右手上有一条刀疤,那刀伤正是茶掌柜划出来的,
所以他才约这个假丰少文来,准备到时设法将他擒下,哪知此人竟会提早前来,让他未及准
备,不由失措,何况还有一个小六林子在他身边,不便出手,唯恐此假丰少文已控制了小六
林子,到时一出手,对方会以她为挡箭牌。
更恼人的是小六林子便像中了邪似的,竟一味护着他,把他喝的茶也换了过来,更让他
百思不得其解,一时倒分不清假丰少文是什么角色.
现在欧阳之乎露了一手武功,更让他吃惊不小。如此年轻之人,武功却已这般神奇,对
方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再听他喝斥那四人后,便有些怀疑他与那四人是一伙的,当下不由惊骇变色!
这时,那四人已爬将起来,一言不发,立即向欧阳之乎攻来!
其实,此时小六林子正准备向欧阳之平出手,以报父仇。现在忽见那四人不但对欧阳之
乎的喝声置之不理,反而齐齐向他攻去,一时又没了注意,欲出之招,也生生收住了。
这对欧阳之乎来说,也算是侥幸.若先是由小六林出招,然后那四人再出招,那么他便
是腹背受敌了,岂不危险?
那茶掌柜见此情形,也来个袖手旁观,以察其变。
欧阳之乎见那四人竟不受自己唿哨声影响,不由大吃一惊,若不是他反应迅疾,恐怕已
为那四人所伤.
见那四人竟向自己攻来,欧阳之乎又惊又怒,腰中长剑已“呛郎”一声,划空而出。
此剑一出,茶掌柜不由惊呼出声,因为他已认出此剑正是丰少文的那把“残雨剑”,
“残雨剑’本是雌雄一对,雄的在丰寒星那儿,雌的便在丰少文手中.
茶掌柜心中惊道:“此人并非真正的丰少文,而他所佩之剑却是丰少文之剑,那么丰少
文定是凶多吉少了.”
欧阳之乎本就知道这些无魂无魄之人并非善类,眼下又不受自己的指挥,反而向自己出
手,不由心头火起,手中长剑之光芒排涌冲激,弥漫汹涌如烈焰,绚丽夺目的光彩灼闪生辉,
似已可连天蔽日.
而千百条剑影便那么挥泻交织,从漫天光弧中突穿而出,声势煞是骇人!
一阵叮当乱响之后,两条长鞭与那长镰竟全被“残雨剑”绞得脱手而飞!
而那个“寒玉玄掌”却不知何时已被欧阳之乎一脚踢中下腹,已痛得直不起腰来,蹲在
那儿,泪眼汪汪,竟是痛得涕泪进出!
三个失了兵器的人又怪叫一声,竟赤手空拳向欧阳之乎扑来.
欧阳之乎冷哼一声,身形倏闪,那三人只觉眼前一花,然后双臂一阵奇痛,竟然在眨眼
间全被欧阳之乎卸下了胳膊,六只臂膀脱了臼,便那么搭拉在身侧晃荡着.
欧阳之乎生性笃厚,他本可取那三人性命,但念及他们全是无神智之人,便手下留了些
情,只卸了他们的双臂而已.
那些人却是全然不知死活,又那么凶神恶煞的冲将过来,此时,他们双臂已废,自是无
什么招式,竟是用头,用肩膀直撞而来!
倏地,门外响起“笃”的一声,接着又是“笃笃”二声,声音似乎是在敲击竹梆子,却
比一般的竹梆声清脆得多,在这个黑夜中传得极远极远.
那三个正如蛮牛般向欧阳之乎冲将过来的人一闻这竹梆声,竟如中了魔法一般,强自收
势止步.
但他们去势如此之猛,倏而收步,身形自是不稳,更何况他们双臂已不能动弹,那更是
没了根基,三个人竟齐齐地翻倒在地.
没了胳膊,行动便极为不便,他们虽是身怀武学之人,但情急之下,一时竟难以爬将起
来.
但那些人似平一闻梆子声后,便极欲离开此茶楼,那个未摔倒的人立即便向楼下跃去,
只听得下面“咣当”一声,然后是“啊”地一声痛呼,也不知那人撞坏了什么。
小六林子手中蛾眉刺已如电而出,向其中两个倒地之人直射而去,那两人没了双臂,一
个闪避不及,已被那对蛾眉刺钉在楼板之上,两人双腿一瞪,僵了.
另一个却全没了方才那种侥勇之气,竟不顾一切地将身子一滚,便从那楼梯上“扑通”
一声地滚了下去.
“扑通”声响到楼底时,又是一声惨叫声响起.
欧阳之乎不由好笑,暗道:“这帮人怎地如此倒霉,连滚下去也滚不自在,非得要撞个
头破血流不可.”
方才一场血战一直是在那楼梯口上.所以茶楼上那么几个茶客尽管吓得心惊胆战,却是
无法逃下楼去,只好抖抖索索地龟缩于桌下,有一个略为机灵些的便从一个窗子爬将出去,
想借粱而下,哪知下到一半,却已上不得下不得,吓得哇哇大叫,幸好有几个胆大的后生找
来了梯子,才把他救了下去,但其却已吓得脸色苍白了.
现在那些人一见楼梯口已空开,便争先恐后地向楼梯跑去,一阵“乒乓”乱响,向楼下
涌去.
哪知快到楼底时,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又是一声惊惧已极的惊叫,一转身,又没命地往
楼上跑!
欧阳之乎好奇之心大起,忙探头从楼梯口往下一看,不由也大吃一惊,原来他竟看见昏
暗的楼梯下口处,有一个右手持剑,左手提了一个圆乎乎东西的人,那东西在往下“滴滴答
答”地滴着什么。从那几个自楼下折身跑上来之人的眼神看来,那圆乎乎的东西定是什么可
怖之物!
跑上楼的茶客又抖抖索索地躲在茶桌之下了,他们噤若寒蝉,只有身子在不断地颤栗.
茶楼一下子静了下来,静得只有粗重的喘息声,间或有几声“咯咯”之声,却是有人吓
得上下牙齿相碰撞。
茶掌柜遇此大变,竟还是端坐于柜台内!只是他的瞳孔已渐渐收缩了.
小六林子已从那具尸体上拔出她的一对蛾眉刺,正用一块手帕一下一下地擦着,她是在
擦着那上边的血迹.
楼梯上响起“笃笃”之声,大约是那持剑之人在往上走.
那人走得很慢,很有节奏.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那楼梯口处,到后来,大伙儿发现自己的心跳竟也变得很慢
很慢,随着那脚步声响起一下,心就“扑通”地狂跳一下.终于,那人出现在楼梯口处了.
无论如何,欧阳之乎也想不到那人会是丰寒星.只见他右手拿的正是一把“残雨剑”,而左
手提的却是一个头颅!众茶客又是一声惊叫.
头颅已是血肉模糊,乱发披散!
欧阳之乎忍住恶心,好不容易才认出这个头颅是方才那个从楼梯上滚下的人。
现在,这个头颅的脸还是那么木然呆滞,只是因为脱离了躯体,变得苍白得骇人了.
小六林子的那张美丽的脸也已煞白,她心中暗道:“怎么今天这丰寒星、丰少文父子俩
全变得如此古怪?”
茶掌柜却笑了,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
他这么一笑,整个茶楼的气氛一下了轻松了些,几位胆大的茶客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有的已从桌底下爬了出来,脸色有点尴尬.
因为丰寒星是与他们同居于一镇上,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他武功极高,但总不会
平白无故向自己的乡邻出手吧?
大约丰寒星也觉得自己手中拎了个人的脑袋挺可怖,便一扬手又将那头颅扔下楼去了.
然后,他朗声笑道:“惊扰诸位乡亲了,方才老夫听见有人呼叫,便顺声而来,看见先
是有人从茶楼窗口跃下,我便急赶而至,恰好又看见一个模样怪异可怖之人从这楼梯滚下,
我心想此人定非善类,一喝问,他便向老夫攻来,出招颇为狠辣,老夫便一剑了断了此恶
獠!”
言罢,他又一揖手,算是为惊扰诸位乡亲而赔礼了.
众茶客的心更安定了,说话也镇定响亮得多,只听得有一山羊胡子的老人道:“丰大侠
武学惊人,为民除去一害,可钦可佩.”
众人齐身响应,一时茶楼又人声喧哗了。
但方才情景毕竟太过可怕,所以茶食客对丰寒星恭维一番后,便都纷纷告辞而去了.
片刻后,楼上只剩下茶掌柜、小六林子、欧阳之乎及丰寒星,还有几个伙计在收拾这乱
成一团的局面.
丰寒星这才转过身来,对着茶掌柜施了一礼,道:“茶兄竟能处乱而不惊,真是难得.”
茶掌柜有点惊诧地望着他道:“丰兄弟怎么来得如此地早?”
那丰寒星似乎愣了一下,但很快便一笑道:“只是因为听说这边有人打斗,我乃放心不
下,因此就早早地赶来了.”
茶掌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又望着欧阳;对丰寒星道:“丰兄看看你这儿子有什么
不对劲之处?”
丰寒星又是一愣,然后道:“少文,定是你又在此惹事生非,让茶叔叔生气了,还不向
茶叔叔道歉否则,义父我定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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