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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龙人

第 八 章 万鸟奇阵



  欧阳之乎的心一紧,手已不知不觉地握在刀柄之上恨松眼中的精光开始慢慢地消退,最
后全部消失在他那充满恨意的双目中。 
  欧阳之乎发觉恨松的武功一定远在苦竹、刺梅之L至少,他的定力,便是苦竹、刺梅二
人所远不能及。 
  欧阳之乎有些后悔,不该以语告之恨松,与其在以后的日子里时时地提防着恨松,倒不
如现在便做个了结。 
  只是,这样一来,也许便会耽阁了找丰甲星之事。 
  他们只知”问天教‘’是自淮南府向西而行,至于在何处,却是不得而知了。 
  马车不疾不徐而驶。苦竹、恨松、刺梅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不见7。柳儿忽然道:
“从淮南向西而行,怎会是江南?”欧阳之乎漫不经心地道:“也许长江以南,便称为江南
了吧,各种说法总是难以一统的……”倏地,他失声叫了起来:“从淮南向西而行,怎会是
江南?”柳儿听他竟将她的话重述了一遍,不由有些好笑,道:“各种说法总是难以一统的
么……”欧阳之乎道:“不,这其中一定有诈!我突然想起,‘寒天三友’怎么会那么快便
在路上候着我们? 
  而且他们竟也知道我们与丰傲雪冲突之事!”红儿道:“也许‘寒天三友’ 便在淮南
府不远处,所以可以很快知道此事。”欧阳之乎道:“就算红儿问得不错,但为何‘寒天三
友’便知道我们一定会向西而行?若是问天教在西边,而我们又与问天教教主女儿有误会,
那么按常理,我们应该是避开向西这条路而行才对。”红儿思忖着道:“欧阳大哥的意思是
说从我们一进店起,便已进了一个设好的圈套中?”欧阳之乎点了点头,道:“不错。‘寒
天三友’一见我们,便猜出我们是在酒楼中与他们徒儿冲突之人,这本身就有些不寻常,何
况,以‘寒天三友’这样的成名已久的人物,又怎会为了徒儿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三人
齐齐出动,欲对我们赶尽杀绝?”说到这儿,欧阳之乎顿了顿,接着道:“他们故意说成是
为徒儿之事出头,如此一来,我定会有所松懈,这便是他们可乘之隙。 
  事实上,他们所料的不错,我在与苦竹、刺梅出手时,总是有所顾虑,不愿为一点小事
而作如此凶险之生死搏杀。这种想法,几次险些让我吃了大亏!”“ 尤其是与刺梅对阵时,
两人同在遮天漫地的黄尘中,刺梅突然以他衣衫上的梅形饰物作暗器,向我突袭而出,若非
我应付及时,恐怕已命丧黄泉了,也是因为如此,我才一怒之下,废了刺梅的武功。”红儿
道:“欧阳大哥,那么我们是继续向西而行呢,还是折回头去?”欧阳之乎思忖了半晌,方
道:“继续向前吧,我倒要看看他们在前边备下了什么。”红儿再一扬马鞭,虚击长空,
“啪”的一声响,马车跑得更快7。欧阳之乎与柳儿坐在马车一边,警惕地看着路两侧的芦
苇。 
  行驶了三四里路,竟是毫无动静。 
  芦苇变密了,又变疏了,又变密了…… 
  柳儿按撩不住性子,道:“恐怕‘寒天三友’一败之后,己把他们的胆吓破,早已闻风
而逃了。欧阳之乎似乎末听见她的话,沉默着。 
  柳儿不高兴,嘟起了嘴。 
  便在此时,一阵“卟卟”之声响起! 
  三人大惊,不由将手按在自己的兵器上。 
  然后,他们便看到成千上万只苇喳子飞起,几乎C将整个天空遮住7。柳儿不由笑骂道:
“这些该死的乌儿,倒把我吓了一跳。”欧阳之乎的眉头已皱了起来,越皱越紧,拧成一个”
川”字。 
  遮天蔽日的苇喳子使欧阳之乎三人感到天空都变成了灰暗色,视物也模糊了。 苇喳子
在盘旋、升空、掠下…… 
  突然,有上百只苇喳子迅疾无比地向欧阳之乎三人这边飞掠而来,其速如电! 
  柳儿见这些苇喳子的速度如此之快,不由有些吃惊,奇道:“这些鸟儿怎么如此快捷?”
倏地,欧阳之乎大喝道:“小心!这是暗器!”柳儿、红儿大吃一惊!I欧阳之乎话音刚落,
那些“苇喳子”已呼啸而至! 
  三人大惊之余,急忙抽出兵刃,挥将起来,将全:身团团护住! 
  再看他们,已不见了身影,只有三团光影在飘飞;急旋! 
  一阵刺耳的“叮当”之声响过之后,上百枚暗器全都被三人格飞开来,撒7 一地! 
  柳儿一看,那些暗器竟铸成一只鸟展双翼之状,无,隆乎它们与苇喳子一起飞扬时,自
己一时分辨不出,还道也是苇喳子! 
  正当欧阳之乎三人惊魂未定时,突有一声尖锐的唿哨声响起! 
  唿哨声响过之后,那成千上万只本已飞散开来的苇喳子突然又齐齐鸣叫一声,向欧阳之
乎这边飞扑过来! 
  欧阳之乎与柳儿、红儿不由暗暗心惊。 
  柳儿没想到那种比麻雀还小的苇喳于,平时那般的弱不禁风,现在合在一起,向这边汹
涌而来,声势竟如此骇人! 
  但闻无数只鸟儿一齐低声呜叫着,声音汇作一处,竟让人有一种难言的压抑之感,似乎
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苇喳子越飞越近,到后来,柳儿已看不到一丝天空了,整个世界全都成了一片麻麻点点
的灰暗世界! 
  这样的场面,着实诡秘恐怖! 
  又是一声尖锐的唿哨声响起! 
  团聚盘旋在马车上空的苇喳于便在这一声唿哨之后,劈头盖脑向三人俯冲而下! 
  欧阳之乎嘶声道:“向我靠拢!小心暗器!”柳儿第一次听到欧阳之乎的话语中有了惊
骇之意,不由心中大为不安。 
  但已不容红儿、柳儿向欧阳之乎靠拢,那些小小。的苇喳子已疾掠而至,奋不顾身地向
三人袭来! 
  三团寒光闪过,已有数十只苇喳子死于非命,灰色的羽毛飞扬开来! 
  但更多的苇喳子又已飞至! 
  寒光再起! 
  一片轻微的“吱咯”之声响起,那是利刃削入苇喳子小小的身躯时发出的声音。 
  无数的鸟头,乌翅,鸟的羽毛飞扬开来,整个空间已弥漫着一片甜甜的血腥之气! 
  待一轮冲击完毕,三人有些惊慌的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身上看到斑斑血迹和碎碎的粉
红色的肉末,欧阳之乎的头上还有几片浅灰色的羽毛。他的双尖刃刀的开叉处竟卡着一只犹
自挣扎不止的小苇喳子! 
  地上,已是铺上薄薄一层肉泥!有十几只尚未死去的苇喳子在地上扑腾,哀号着。 
  红儿忽然“哇”地一声,呕吐起来,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已受不了这种血腥的场面,
尽管她知道这些只是一些鸟儿而已。 
  欧阳之乎一惊,正要出言相问,又有一阵乌翼拍打之声响起! 
  红儿本已苍白的脸色更为苍白得可怕了。 
  这一次的苇喳子更多,来势更急,更猛! 
  三团刀剑之光再次扬起。 
  这次,却已有“叮当”之声响起! 
  显然,在这些铺天盖天的苇喳子中,夹有一些自芦苇塘中射出的暗器! 
  两匹马在前面惊恐万状,长嘶不已,不停在咆哮着。终于,一声哀鸣,左边那匹马已轰
然倒下! 
  马车一侧,几乎翻倾! 
  另一匹马奋力一挣,竟让它挣脱缰绳! 
  便在它要奋蹄而逃时,已有数枚鸟形暗器扎入它的头部、颈部,它来不及长嘶一声,便
已倒下了。 
  苇喳于越来越多,越来越疾! 
  柳儿已感到满目全是苇喳子,灰色的影子在她的脑海不断地闪动! 
  她已状如疯狂,只知不停地挥剑,挥剑。把全身功力全贯于右臂,将一把软剑舞得如狂
风一般呼啸鼓荡! 
  她已不知自己究竟斩杀了多少只苇喳子,挡开了多少枚鸟形暗器! 
  她只知一味地抡剑,即使是手臂已极为酸痛,她也不敢停下,因为在如此灰暗的光线中,
她根本无法去分辨哪只是苇喳子,哪一只是鸟形暗器。 
  而苇喳子的低声呜叫,又让她无法分辨清楚暗器袭来的声音,她只能将每一件向她飞来
的东西全都以剑挡开!。如此一束,她己越来越难以支撑了,真气引艮难提起,她的动作已
有些僵硬,甚至还有点迟缓了。 
  倏地,左臂一阵刺痛! 
  柳儿一惊,知道定是已被鸟形暗器扎中! 
  她暗暗一运真力,贯于左臂,不由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发觉暗器上并未淬有剧毒。 
  左臂疼痛钻心,似乎有一把钝刀在拉锯般割着她的肉,刮着她的骨。 
  她已痛得额头上尽是冷汗! 
  但她一声也不吭!因为她知道只要她痛哼一声,必然会使欧阳之乎与红儿分心,而如今
的形势,又岂容他们二人分心? 
  甚至,柳儿连去察看伤势的时间也没有! 
  他们三人各自身侧全是没完没了的苇喳子,三人谁也不能看见别人,他们便如此独自奋
战着。 
  但这漫天飞舞的苇喳子何时才会被全部斩杀?欧阳之乎他们又能支撑多久? 
  倏地,一声惊恐与惨痛的叫声响起,竟是红儿发出的。 
  柳儿与欧阳之乎不由魂飞魄散,因为他们知道在三人中,红儿的武功是最弱的。 
  在如今的情形下,只要伤势一重,无法持剑自卫,就是必死无疑。 
  果然,围着红儿的那群苇喳子开始飞低了,显然,红儿已倒下了。 
  欧阳之乎虽然看不到红儿那边的情形,但他已从红儿的惨叫声中感到事情的不妙,因为
他知道若只是小伤,红儿定会支撑着不出声的。 
  惊怒之下,他大喝一声!长刀挥舞如狂风暴雨,刀刃进射如虹! 
  无数的血肉飞扬开来,数十枚鸟形暗器被格开! 
  但这只能让欧阳之平移动两步!很快,他又身陷苇喳子的包围之中,鸟形暗器又向她急
袭而至。 
  欧阳之乎目欲崩裂,狂呼不已!他已将全身的功力全发挥出来,仍是只能慢慢地向红儿
这个方向移动!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痛,在滴血! 
  忽然,他的嘴唇感到一阵咸味,才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将嘴唇咬7个洞穿! 
  他愤怒的火焰已将双目烧得赤红! 
  但让他更为狂怒的是,他到现在为止,竟是连对手的人影也未见到一个! 
  对手无疑便是隐在苇塘之中,但苇塘如此茂密无比,他又如何去寻找? 
  看来,不但红儿已凶多吉少,恐怕连欧阳之乎与柳儿也是极难幸免遇难7。欧阳之乎开
始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向西继续前进——这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行为
有了悔意! 
  柳儿听了红儿的一声惨叫后,心便一片冰凉了,她知道红儿几乎已无生还的可能了。 
  而她自己呢?不也是笈笈可危么?;若是便这样死去,她着实不甘心!:可又有什么办
法能改变这种状态呢?他们三人几乎是三个靶子,只能被动地挨打。 
  :她的心中骂道:“这该死的乌儿!”;便在此时,又有一声极为尖锐的鸟叫声响起,
其;声颇为怪异,竟可穿过这遮天蔽日的苇喳子的低鸣:声,清晰地传入欧阳之乎耳中。欧
阳之乎一听,不由心中一动。 
  柳儿一闻此声,却已失色[她暗道:“不知又有什么怪鸟来了,这真是一帮鸟人,只知
躲在暗处,借些鸟儿来装神弄鬼。”哪知此鸟一鸣之后,那成千上万的苇喳子竞全都惊慌失
措,开始四散而飞! 
  唿哨声又起! 
  苇喳子在呼啸声后,又开始聚拢了些。 
  这时,一声奇异之极的鸟鸣声又响起,一只比鹰略小的乌儿如利箭般向这边射来! 
  苇喳子“轰”的一声,开始四散飞逃! 
  唿哨声再起! 
  但这一次,任凭唿哨声吹得山响,那些苇喳子却再也不回头了,向四面八方飞去,一路
惊惶失措地叫着!‘怪乌飞过之处,苇喳子纷纷坠地! 
  很快,本是铺天盖地的灰色苇喳子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一些散落的羽毛犹自在空中
飘来荡去。 
  苇塘中一声冷喝,十几枚鸟形暗器向那只怪鸟飞去,暗器来自各个不同的方向,交织成
网! 
  但闻一声厉叫,怪鸟已从十几枚暗器中电闪而出,向苇塘中飞扑而去! 
  怪鸟所到之处,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少顷,怪鸟才从苇塘中飞身而出,腾掠入空,尖锐弯曲如铁钩之利喙上竟还叼着一只血
淋淋的眼球! 
  欧阳之乎一思忖,打了一个悦耳的呼哨声。 
  那只怪鸟叫唤一声,似手很是欣喜,向欧阳之乎这边飞来,双翅一收,便向欧阳之乎斜
斜飘来。 
  欧阳之乎已看清,此乌果然便是那只”无影鹘鹘!”欧阳之平知道它能口吐毒液,见它
向自己这边飞来,不由有些紧张,但他仍是按捺住了。 
  “无影鹘鹘”一声轻鸣,如女子私语,飘然落在欧阳之乎的左肩上! 
  欧阳之乎有些惴惴不安,他深恐这只凶悍冷傲的乌会突然发难。聿好,没有发生这种事。
  柳儿见欧阳之乎一吹哨声便收服了怪鸟,不由有些吃惊,但她已顾不上细问,便向红儿
那边掠去。1红儿已是气息奄奄了,一只罪恶的鸟形暗器扎入了她的胸膛,已全身没入她的
躯体内!]柳儿悲呼道:“红儿姐,红儿姐!我是柳儿呀…」。 
  红儿那双美丽的眼睛仍是紧紧地闭着。 
  柳儿用她的小手捂住红儿的伤口处,鲜血却又从1她的指缝中渗出来,她悲声道:“欧
阳大哥,快过来,红儿姐她……她……”」 
  下边的话,她又如何愿说出来? 
  欧阳之乎蹲下身来,双手抵于红儿”建里”、”下院”穴,将一股浩然真力源源不绝地
传入红儿的体内。终于,红儿的秀目慢慢睁开,双颊却已是一片极不正常的红晕,红得朝霞
一般。;她目光有些茫然,右手微微地抬起一点,欧阳之:乎不明其意,便将她扶了起来,
他想:“也许红儿姑;娘不愿躺在如此肮脏的地上吧。”这时,四周的苇塘发出了一阵阵乱
响,苇喳子深处一阵乱晃后,从这条路的两侧闪出一百多号人来,每一个人都是一身金黄色
的劲服。 
  他们从四周围拢过来,将欧阳之乎三人包围在中央了。 
  欧阳之乎肩上的“无影鹘鹘”一声怪叫,离开欧阳之乎,飞跃至马车车厢之上,用它凶
悍冷傲的目光向四周扫视着。 
  它的眼睛灼灼生光,如一个勇猛无匹的斗士一般,目光扫过之处,让人不由为之一凛。
  欧阳之乎似乎没有看到这一百多号围拢过来的人,他低身对红儿轻轻地道: ”红儿姑
娘,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的!”红儿惨然一笑,道:“有你……你这么抱着…… 
  抱着我,我便很……高兴了,除了我师父,再……再没有人如此亲……亲近过我了。”
欧阳之乎看着她渐渐焕散的目光,心中一阵酸楚,含泪点了点头。 
  红儿的呼吸越来越弱,嘴唇开始泛白,她断断续续地道:“欧阳大哥,能… 
  …能答应我……我一件事么?”欧阳之乎温柔地道:“当然能。”红儿的眼中有了一种
羞涩,那种女孩子特有的极可爱的羞涩,但这种可爱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出现,便让人更为
伤感,惋惜那份动人的可爱消散。 
  她轻轻地道:“我……我要你……你亲亲……亲亲我……”欧阳之乎毫不犹豫地低下头,
用他略带点野性的嘴唇印在红儿已变得冰凉的嘴唇上。 
  这一瞬间,红儿的冰冷嘴唇竟有些温热,但很快,又变得冰凉如水…… 
  红儿笑着望望欧阳之乎,道:“大哥……你会笑话我么?”欧阳之乎摇了摇头。 
  红儿慢慢地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眸子,口中轻轻地道:“我……很……很…… 开……
心……”她的头一侧,一缕香魂就此飘然而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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