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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云龙》


第二十一章 双星伴月



  望着二人渐去渐远的背影,雨北的口角浮起一丝森寒的笑意。
  他转首向带束珊道:“咱们也走吧!别让他久等。”
  结了帐,两人步出园门。
  雨北观察了一下四周形势,挽着娇妻缓步而行。
  从湖南岸绕至湖北岸,小径穿花拂柳,风景相当绮丽,不时可以看到一群群男女游客。
  他只得挽着带束珊往前走,约走了半里路,已无游客踪迹,知道鱼儿快要上钩了。
  接近观湖亭,他与带束珊止住脚步。
  丁育自亭后转出,满面得意神色。
  “你们来了,我已等侯多时啦!”丁育淫笑地将目光投落在带束珊身上。
  “是吗?”雨北淡然一笑:“你这家伙吹起牛来倒是连脸都不红,你等咱们干嘛?”
  “咳!你们似乎不是在下所料的平凡男女。”丁育得意的神色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警
戒之色。
  “我只是练了几年武功,都是些庄稼把式。”雨北淡然道。
  “哼!你小子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人,本大爷居然看走了眼。”丁育脸色倏变:“说!
刚才在茶亭中,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听到了你要暗算翠园的朱大小姐,听到了你欲染指我的妻子!”
  “该死的,你不该听到了不该听的话。”丁育凶狠地说,举步走向雨北和带束珊,眼中
凶光外射,杀机怒涌。
  “你要杀我灭口?”雨北神色不变。
  “不错,只有死人才不会胡说八道。”
  “姓丁的,不要动辄想置人于死地,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见得能杀得了
我。”
  “咦!你知道我?”
  “淫贼丁育的臭名,迎风扬出三千里,已成了武林公敌,人人皆曰可杀。”雨北不愠不
火地说:“听我的忠告,在我的杀机未升起前,赶紧夹着尾巴滚蛋。否则,你将后悔一辈
子……”
  丁育冷哼一声,突然闪电似的近身,一记黑煞掌吐出,突下煞手,志在必得。
  雨北早有防备,左手猛地抓出,一把扣住了拍来的黑煞掌,封死了已发的掌力,扣得牢
牢的。
  “得得得……”雨北右手的折扇下落如雨,全落在对方的头肩上,一连七八下,像是暴
雨打残花。
  “呃……呃……”丁育双目一翻,跪倒、仆伏、昏原。
  带束珊大吃一惊,美目瞪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所见的事实
  她曾听雨北提过,丁育的武功极为高强,是高手中的高手。中原武林各门派曾数次派遣
大批高手搜捕,不但未能如愿,反而被对方杀了不少人。此刻怎么像泥人一样任由雨北摆
布?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雨北拖死狗似的,将丁育拖入亭内,往石桌下一丢,开始搜身。搜出了一大堆零碎,全
部堆放在石桌上,有迷香喷管,瓶装的“和合露”,各种作案工具,十数两碎银,以及那张
五千两的银票。
  雨北只对那张银票感兴趣,收起纳入怀中,将石桌上那些害人的物品,连同那把装饰得
十分华丽的宝剑,全部投入湖中,至于那十数两碎银,原封不动地塞回丁育怀内。并顺手在
他胸腔与丹田下方一寸之处,各点了一指。
  带束珊一直在旁含笑观看,此刻方道:“你是如何处置他的?”
  雨北笑道:“我毁了他的淫根,他再也不能淫辱女性。同时又制了他一处经脉,今后也
只能发挥五成功力,恐怕只能在二三流人物中争一席之地了。”
  带束珊道:“像这种人渣,真是罪该万死,你为何不杀他呢?”
  “我并非是为世人抱不平之侠义之士,未亲眼所见的罪行,虽说他对你及朱黛起了不良
意图,但尚未造成事实,我实在不愿就此杀了他。”雨北笑笑说:“其实废了他比杀他更令
他难受百倍,除非他就此退出江湖隐姓埋名,否则的话,那些被害人的家属及亲朋好友必将
闻风而来,他绝难逃过被杀的命运。”
  带束珊道:“你也许做对了,少造些杀孽总是好的。但你说你不是为世人抱不平的侠义
之士,此话却大有语病。”
  “有何语病?”
  “你废了丁育,岂不是侠义行为?”
  “你错了。”雨北笑道:“我之所以废了他,乃是他先向我行凶,并意欲算计我的妻子
之故,与仗义行侠无关。再说我如是行侠仗义,就不该拿那张银票。”
  带束珊笑道:“你既不承认自己是侠义人士,那该属于何道?”
  “什么道也不是,我只是个无聊的江湖遨游者。”他的眼中有飘忽神情:“你会介意
吗?”
  “我一点也不会介意。”带束珊郑重地说:“纵使你是黑道,魔道或邪道,我都心甘情
愿陪伴你。”
  雨北诚恳地道:“我很感激你能谅解。”
  “夫妻嘛!当应如此。”带束珊柔声说。
  雨北亦笑笑,两人心意已相通。
  丁育悠然醒来,发觉自己躺在离亭不远的湖畔草地上,浑身失去活动能力,知道大事不
妙。
  雨北和带束珊站立在一旁,神态悠闲地望着他。
  “你偷袭失败了,阁下。”雨北笑吟吟地说。
  “你……你会……会妖术?”丁育惊恐地问。
  “你说呢?”
  “在下不服!”丁育大叫:“有种就和我真刀真剑公平赌命,用妖术……”
  “姓丁的,你是不是外行?”雨北打断对方的话:“在下用爪功逼住你的黑色掌力,能
说是妖术?呸!你也配在下用妖术对付你,你少臭美。”
  “我……”
  “你什么你?是你先向我行凶的,我有权任意处置你。现在,我要口供。”
  “我丁育在武林中也是有名气的人,可杀不可辱。”
  “呸!你那淫贼的臭名亏你还有脸提起?反正口供我是要定啦!”
  “你少做清秋大梦,要口供没有,要命,你就拿去。”
  “好,我就拿你的命,但我并不急,慢慢来消遣你。”雨北脸一沉,取出一枚开了锋口
的制钱:“对付你这种人人皆曰可杀的淫戒,痛快地给你一下致命,简直就便宜了你,对不
起老天爷。”
  “你要……”
  “我要用这枚开了锋的制钱,一寸寸剥掉你的皮,一丝丝割裂你的肉,一分分抽出你身
上每一条筋……”
  “不要!不……不要……”
  “你要的,我要看你到底有多硬,有多英雄。”雨北一面说,一面走近:“封住你的哑
穴,免得你这杂种鸡猫子喊叫。”
  “不……不要,我……我招……”丁育崩溃了:“你……你要问……问什么?”
  带束珊以手掩口,忍笑的神情可见。
  “无形门叫你做什么?”
  “他们想……想倚重我的神女香,掳劫翠园的大小姐……”
  丁育神魂方定急忙说。
  “无形门的目的何在?”
  “听说是要自她口中问出几个人的底细。”
  “就那么简单?”
  “是的。”
  雨北冷笑道:“无形门肯花一万两花红给你,岂仅止是为了这个目的?平白无故掳人是
极为犯忌的,尤其掳劫的对象是翠园的大小姐,你岂能不打听清楚?说!”
  最后这声“说”,有如沉雷。
  “据说还要趁机向朱百万勒索一笔巨款。”丁育只好吐实。
  “你是如何和无形门搭上线的f”
  “是朋友牵的线。”
  “你朋友姓甚名谁?”
  “白香山庄的少庄主李玉修。”
  雨北心中一动,但并没有形诸于色。
  “李玉修原来是无形门中人!”雨北故意说。
  “他并非是无形门的人,但却与该门中的四护法有交情,因此代为牵线。”
  “你们是在何处碰头的?”
  “樊城。”丁育不再隐瞒,据实而告:“咱们会面后,他叫我立即南下武昌,在东园与
那位特使接头。”
  “你与李玉修是什么交情7”
  “他和我一样,同是喜好女色之人……”
  “李玉修好色?”雨北大为诧异。
  “我为何要骗你?他只是做得比我高明而已,迄今无人知道白香山庄的少庄主,竟然会
是采花浪蝶。”
  雨北不由想起,前在白香山庄与李玉修搏命时,他表妹拼死护着他,两人很可能已有不
寻常的关系,难怪无视于任云良的一片真心诚意。
  他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你与李玉修是否经常碰头?”
  “每个月大概只有一次。”
  “通常都在何处见面7”
  “不在樊城就在襄阳,反正离不开这两处。”
  丁育有问必答,在死亡的威胁下,这位令江湖朋友又恨又怕的淫贼,只得从实招供。
  “你给我听请了。”南北一把揪住他的领口,语气凌厉道:“不许你再打朱大小姐的主
意.亦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你如果不死心,必遭报应。记住,我已警告过了。”
  “在下记住了。”丁育痛苦地说。
  雨北解了他的穴道,挺身站起。
  丁育缓缓爬起,恨声道:“阁下今日之赐,在下不敢或忘,你敢亮名号吗?”
  “西北雨雨西北。”雨北信口说:“现在,给我滚!”
  雨北哪有名号?只是随口而出,但丁育却当了真。
  “我会永远记住!”丁育狠盯了他一眼,向后跃身而起,正欲在半空中扭身,突感气机
有异,使不上全力。
  勉强稳住身形落地,急忙行功检查,片刻之后,他发现真气无法直达十二重楼,顿时面
色大变。
  “你……你在我身上动了手脚。”
  “不错,你日后只能勉强算是二流人物,同时将你身上那些害人的东西以及那支宝剑,
全部丢入湖中,这样你或许会活久些,你该感谢我才是。”
  “什么?你……你……”丁育气得脸色发绿,说不出话来。
  “另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那张五千两银票我已笑纳了,作为我夫妇精神受威胁之慰问
金。自此咱们各不相欠。”雨北笑吟吟地说:“我夫妇这就走啦!祝你好运。”
  话声一落,伸手挽住带束珊的纤腰,身形腾空而起,两个起落,就消失于廿丈外的那片
树林之中。
  丁育气得几乎一口气接不上来,武功被废去一半,又丢了五千两银票,真是倒霉到家
了。
  他尚不知自己的淫根被毁呢!如果当时知道了,说不定会上吊。
  “这王八蛋整得我好惨。”他怨毒地厉叫:“此仇不报,何以为人?我要不择手段,用
尽各种方法杀你,我发誓,我……”
  亭后突然踱出那位无形门特使的身形。
  “丁兄,你的誓言有谁信?哈哈哈……”特使怪笑:“你心目中既没有鬼神,也没有菩
萨。老天爷!你这么狼狈,定然是遭到祸事了。怎样?那个美娇娘的滋味如何?”
  “别提了,阁下。”他狼狈地苦笑:“在下确是遭到祸事了。”
  “说来听听。”特使仔细打量了丁育一眼:“是谁干的?”
  “是那女的男伴,亦是她的丈夫。”
  “什么?他……”
  “那小辈扮猪吃老虎。”丁育恨声说:“他是个极为可怕,武功深不可测,高手中的高
手,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混帐东西。”
  “你没发高烧吧?语无伦次……”
  ”你看我像发高烧吗?”丁育苦着脸:“我的宝剑,迷香都丢了,身上挨揍的地方还在
痛呢!要不是我大丈夫能屈能伸,恐怕我这时已经进了鬼门关,永远从江湖除名了。”
  “晤!你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我哪里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家伙可曾自报名号?”
  “他自称西北雨雨西北。”
  “西北雨?”特使想了一下,迷惑地说:“我似乎未听过江湖中有人叫西北雨的。”
  “在下也未曾听说过,可能是新出道的高手。”丁育自以为是地说。
  特使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双怪眼落在丁育脸上,道:“你将事情的发生经过情形说来听
听。”
  丁育心中一跳,将经过情形说了,但他瞒住武功被废与银票被取走之事。
  “什么?你竟然将行动计划内容全招了。”特使脸色倏变:“万一消息传出江湖,不但
翠园有了警觉难以下手,还要令本门蒙上掳人之罪名,有损本门声威,你难道不知后果的严
重性?”
  “在那种情况下,我敢不招吗?”丁育极力为自己辩护:“其实咱们在茶亭中的谈话内
容,早就被他听得一清二楚,招与不招都是一样。”
  特使目射凶光,道:“咱们得赶紧将他找出来灭口,走!”
  两人在湖岸各处,发疯似的搜寻,找了不少地方,找得七窍冒烟。
  丁育心中有鬼,心中直在念佛,祈求佛祖保佑,千万别搜到“西北雨”,虽然他从不信
佛。
  搜遍了整个东湖,连西北雨的影子都未发现,只好放弃搜索行动。
  两人离开东湖后,立将消息传出。
  无形门设在武昌的秘密堂口,已奉命停止侵扰翠园之行动,集中全力搜索西北雨之行
踪。
  晚膳毕。
  雨北十分惬意地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悠闲地凝望窗外的一弯新月。
  他的思维飘向武当山,每当月圆之夜,山上的狼群均会对月仰首长嗥,叫声凄厉,动人
心弦。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维。
  他转首回望,带束珊袅娜地款步而来,并带起一阵扑鼻的香风。
  兰汤浴罢的她,秀发自然垂肩,一袭半透明的轻纱睡袍,难掩曲线玲珑的美好胴体,再
加上又艳又媚的面孔,真是风情万千,即使是身为丈夫的他,亦感到情不自禁。
  她缓步走近雨北,侧坐在太师椅的扶手上。
  但半个娇躯却已倚入他的怀中。
  “你在想些什么?”她媚笑地问。
  雨北笑道:“没什么,偶然想起一些武当山的情景。”
  “我还以为你在想下午发生之事呢!你说无形门会不会找上门来?”
  “武昌有好几百万人,想找一个无名无姓的人,无异像大海捞针;何况咱们住在城内,
他们天胆也不敢在城中妄为。”雨北笑笑说:“老实说,我倒是希望他们找来,这样才有藉
口整治他们。”
  “无形门是否仍会侵犯翠园呢?”
  “应该不会。”雨北的语气颇为肯定:“他们已知阴谋暴露,怎敢冒失行动?何况主要
目标朱黛即将于明日离园北上,无形门的眼线遍布,很可能会侦知她的行踪,自无再冒险侵
犯翠园之必要了。不过朱黛日后恐怕比较麻烦,她得日夜的提防对方的暗算。”
  带束珊神情紧张地道:“那怎么办?”
  “别替她担心,她原本是暗杀道中的顶尖高手,想要暗算她谈何容易?飞天夜叉的名号
可不是混假的。”雨北笑全说:“何况还有我们这些朋友随时都会支援她.当可平安无
事。”
  “朋友?”带束珊白了他一眼,咳道:“别忘了她是你的妻子。”
  “你才是我的娇妻。”他伸手轻搂住她的纤腰,在她娇靥上亲了一下:“你别将事情想
得太如意了,否则会闹笑话的。”
  带束珊突然挣脱他的拥抱,长身而起,一双美目凝视着他,道:“明昌兄弟曾告诉我,
朱大小姐表示非你不嫁,并请他促成婚事,而你亦已首肯,现在为何又如此说?我要知道究
竟出了什么问题?”
  雨北苦笑道:“朱黛之心意,乃是在你我成为夫妇之前,当她一旦得知我已有妻室,谁
能担保她不会改变心意?”
  带束珊缓缓地道:“我虽未见这位朱大小姐,但从明昌兄弟的描述中得知.她是个敢爱
敢根的刚烈女性,这一类型的女人,只要心中认定某件事,就绝不改变,说难听些,就是死
心眼;我有十分把握认为她不会改变初衷,如你不信.咱们来打赌。”
  “我从不与人打赌的。”他摇摇头,有些不解地,道:“你又怎有如此大的信心呢?”
  带束珊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也是个死心眼的人!”
  雨北深深地吁了口气,证怔地看着眼前这位艳媚无双的娇妻。
  带束珊又道:“为了你我她三人今后的幸福,明天见面后,你得要遵照约定应对,不可
先入为主,并预设立场,你能答应吗?”
  雨北凝视了她一会,顿首道:“我答应你。”
  “谢谢你给我面子。”带束珊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改变了话题:“有件事,我不知该不
该问?”
  “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事不可以问的?”雨北笑笑说:“你要问什么?”
  “百家姓中好像没有‘雨’这个字。”带束珊迟疑了一下,始道:“雨北是你的真姓名
吗?”
  “不是。”雨北叹口气:“我姓徐,单名峰。原本打算等咱们找地方定居之后再告诉你
的。”
  “你业已脱离武当派,似乎没有继续延用雨北这个姓名之必要。”带束珊道:“你打算
何时恢复原姓名?”
  “目前暂不考虑,最多两三年我就会脱离江湖,那时再恢复原姓名。”雨北微微笑道:
“其实性名只是一个人的符号,不管叫什么,人仍然是人,绝不可能变成小狗或小猫。你认
为我的决定如何?”
  “大丈夫谋不及妇人,妾身哪有置啄余地?”带束珊半真半假地说:“夫君决定就好
了,用不着问贱妾啦!”
  “你不是普通妇人,我更不是什么大丈夫……”
  雨北淡然道:“他们将我看成大丈夫,简直错得离谱。天下间的大丈夫早已死光了,纵
使留下少数几个,但亦绝不是我。”
  带束珊发现他眼中有飘忽神情,她人不但长得美艳,心思亦极灵敏,隐隐觉得他似乎另
有所指,不由一证。
  雨北已发觉她的神情变化,立即又将她搂入怀中,亲吻了她一下,道:“你可知道今天
是什么日子?”
  “是什么日子呀?”她一时未会过意来,反问道。
  “是你我新婚洞房的吉日呀!”雨北笑道。
  带束珊娇靥微微一红,轻声道:“可惜没有大红花烛,没有交杯酒,没有亲友闹洞房,
没有让你风风光光地……”
  雨北伸手掩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在她耳边轻声道:“我要娶的是你,不是那些什么花烛交杯酒。假如你很在乎的话,你
看,窗外的月光与房内的明灯就是龙凤花烛,几上的香茗可充作交杯酒。何况咱们另有两件
物事,是别人没有的。”
  “是什么东西?”
  “银翼!”雨北正色说:“阴阳双翼维系你我的姻缘,亦维系你我的命运与生命,实在
弥足珍贵。”
  “是啊!”她喃喃地说:“银翼……阴阳双翼……维系命运……愿永永远远……”
  雨北轻轻将她抱起,走向内间……
  太阳已经西斜。
  一艘流线型的中型快艇,驶入一处江湾,缓缓靠上一座小型码头。
  江湾距武当府城的钞关码头,仅约三四里,位置相当隐密。
  舱门启处,朱黛牵着慕容娟率先跃上码头,接着是阴司双煞,太行七煞,李明昌、任云
良以及两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美艳女郎。
  所有的人都上岸之后,快艇立刻驶离码头,八桨齐施,折入大江,转眼间就去得无影无
踪。
  两位美女负责领路,她俩以乎对该地区环境非常熟悉,东转西折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
“悦宾客栈”。
  进入店堂后,慕容娟抢前一步奔向独院,向父母报讯去了。
  朱黛等人踏入独院时,雨北与带束珊已往客栈门口相迎。
  两女甫一照面,心弦同时一震,互相惊艳。
  朱黛款步上前,向带束珊裣袄为礼,道:“小妹朱黛拜见珊姐!”
  带束珊忙跨步握住朱黛双手,十分诚恳地道:“黛妹快别如此,都是一家人了,何必客
气呢!先请你的朋友们落座,咱们再慢慢聊。”
  阴司双煞不待引介,立即上前拜见夫人,接着是太行七煞,最后是那两个美艳女郎。
  两人一叫紫电,一叫青福,虽是朱黛的侍婢,实为她的左右手,不但武功高强,江湖经
验亦甚丰富,朱黛所接的买卖,大多是二女经手的。
  众人落座之后,慕容娟一一奉上香茗。
  雨北先向众人道了辛苦,最后将目光落在“太行七煞”的老大身上,笑道:“王兄等怎
会凑巧与他们走在一起?”
  虬须大汉王老大笑道:“在下兄弟于月前进翠园报讯之后即未离开,此次大小姐北上,
我兄弟亦就随同来了。”
  七煞中的辛老四接口道:“王老大,你说得不清不楚,雨大侠怎会明白?事情是这样的
的,大小姐认为我们七人为堪用之材,业已聘请我们为翠园的护院,主人外出,我们当然得
随从。
  雨北一听,原来敢情是这么回事!
  他将目光投向正在与带束珊低声交谈的朱黛身上,道:“黛妹,据悉,有十三个恶客于
月前侵入翠园,无一人生还,可有此事?”
  朱黛诧然道:“确有此事,但你怎么知道的?”
  “待会儿再告诉你。”雨北道:“入侵之人可有什么特征?”
  “每个人都穿黑袍戴鬼面具,所用的兵刃都是普通的刀剑,但武功却十分高明。”朱黛
回忆说:“那些人甫一侵入,即被园中警卫当场击毙十一人,另外二人的武功更高,不顾同
伴的死活,直往内院闯,被两位吴伯伯击成重伤,立即自杀身亡。”
  雨北打断她的话,道:“那二人是否吞服毒物自杀的?”
  “不是。”朱黛摇摇头:“是用三寸长的薄刃小刀刺入心房而死的。”
  “你们可曾察看过那些人的真面目?”
  “有呀!全是生面孔。”朱黛苦笑说:“之前我原本怀疑他们是无形门的人,但见了他
们的服装打扮,以及自杀之方式之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些人是无形门的杀手,目的是在掳劫你。他们之所如此打扮,乃是有意掩饰身分,
以免一旦失败,将会牵涉到该门。”
  他接着将在东园所见所闻,以及整治淫贼丁育之事说了一遍。
  李明昌突然怪笑,道:“丁育所犯的淫行可说罄竹难书,各地官府通缉他的公文书,足
可装满一箩筐,武林各门派数次派遣高手缉捕均未果,想不到却栽在你手中。可是你放走了
他,实为失策之至,你可知因而损失了五千两白花花的银子?”
  雨北惑然道:“那张五千两的银票我已拿到手,何为损失?”
  “我指的不是那张银票。”李明昌叹道:“年前南阳首富郑宗之独生女,因遭此贼强暴
而自杀身亡,郑宗在悲愤之下,曾悬赏花红白银五干两,收买丁贼之命,你却放走了他,岂
不是白白去了五千两银子?”
  雨北苦笑道:“我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何况我未曾目睹他犯案,怎能仅凭传闻而宰
他?”
  朱黛瞪了李明昌一眼,道:“雨大哥为人处事是有原则的,不杀丁育自有他的道理,你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李明昌怕定了她,急忙陪笑道:“对不起,算是我失言。”
  任云良突然道:“这家客栈的店名叫悦宾,会不会与襄阳那家悦宾酒楼有关连?”
  大煞道:“刚才进店时,老朽看了店名之后,心中亦觉得怪怪的。”
  二煞笑道:“老大,你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天下各地之酒楼客栈,用悦宾之名
者,比比皆是,这只是巧合罢了。”
  大煞苦笑道:“或许是我真的多心了,人一旦老了,就会疑神疑鬼,倒是教各位见笑
了。”
  雨北突然将目光投向“太行七煞”的老大,道:“记得王兄于月前表示,乾坤一剑申公
亮企图对翠园采取行动,是不是?”
  王老大点头道:“是的。”
  雨北道:“但侵袭翠园者却是无形门,而非临湖庄之人,岂非说明了其中藏有玄机?”
  一向不太多话的二煞,苦笑说:“种种状况显示,申公亮肯定是无形门中人,而且身分
相当高。”
  雨北道:“义老的判断很可能接近事实,此次咱们北上,恐怕随时会遭到对方暗算,因
此在下必须先将拙荆安置妥当后,始能全心全力与对方周旋。”
  李明昌笑问:“你打算将嫂夫人怎样安顿?”
  “西陵村?”
  “好的。”雨北点头说:“只是暂时小住,大家就将就一点吧!”
  李明昌尚未表示,慕容娟却抢着道:“爹,二娘早就开始安排啦!”
  雨北闻言一怔,望向朱黛。
  朱黛被慕容娟当众称了一声“二娘“,娇靥不由一红,但心中却甜甜的。
  “我已请勾魂阴判师徒,带了一些人前往西陵村先行安排,以利珊姐居住。”
  “哦!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除了小红小青两侍女外,另外有四名仆妇及四名武功高强的翠园护院。”
  雨北想不到朱黛的安排竟然如此周详,心中暗暗感激。
  “谢谢你!让你费心啦!”他真诚地说。
  朱黛白了他一眼,微嗔道:“都已是一家人了,还谢个什么劲?”
  李明昌怪腔怪调地道:“对呀,你自己的老婆就不必谢了,该谢我们这些外人才是。”
  带束珊笑道:“李兄弟,我十分感激你赐借宝宅供我母女栖身……”
  李明昌惶恐起身抱拳,道:“嫂夫人如此说,在下万分不敢当。在下只是与雨兄开玩
笑,您千万勿误会。”
  带束珊笑道:“我是真心感激……”
  雨北打断她的话,接口道:“柬珊,你别再说了,他是冲着黛妹而来的,大概这两天他
受了黛妹的气,所以借故发泄一下。你如果再说些客气话,将会更令他受不了。”
  李明昌情急地道:“你别胡说,我绝无此意,你休想陷我于不义!”
  雨北笑道:“既然不是冲着黛妹那就算啦!何必急成这副糗样呢?”
  李明昌瞧了朱黛一眼,见她神情如常地在和带束珊低声交谈,于是放了心。
  “你刚才差点害死我。”李明昌向雨北附耳轻声说:“你这位老婆实在太厉害,我算是
怕定了她。”
  雨北轻声道:“你这趟九江之行还好吧?”
  李明昌低声苦笑道:“侥天之幸有小娟同行,姑奶奶总算未大发雌威,虽说如此.但亦
被数落个老半天,像是训儿子一般,并联合我那口子来修理我,将我吃得死死的,看在兄弟
份上,劝你一句话,切勿过份宠她,否则你日后的日子将很难过。”
  “小心,她已在注意咱们了。”雨北突提警告。
  正在低声谈笑的阴司双煞与太行七煞等人,闻声均转首向二人注视。
  李明昌吓了一跳,望了雨北一眼,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们正在谈……谈一件重要
之事……”
  见了李明昌一副心虚的样子,朱熏眼中疑色已更盛,道:“什么重要的事非得咬耳朵不
可,难道不能说给大家听?”
  李明昌心中一动,笑道:“这就得要问你的老公了,事情是他提出的。”
  他将难题丢给雨北,自己置身事外。
  雨北暗骂了声“缺德”,脑子在飞快转动。
  “事情只是初步构想,所以没有说给你们听。”雨北在拖延时间,以便指出一个好理
由。
  “原来是这样呀,可否将你那构想说来听听。”
  “当然可以。”雨北正色说:“我准备今天晚去紫虚观踩探一下,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
索。”
  “你怀疑紫虚观是无形门的秘密堂口?”
  雨北道:“紫虚观应该不是该门的堂口,可能是一处秘密据点。”
  “大哥何以认为不是该门的堂口?”
  “因为那位特使曾约丁育赴该观会晤。”
  这个理由相当有力,既称秘密堂口,当然不可能轻易让外人进入。
  “今晚哪些人去踩探?”
  雨北沉吟了一下,道:“咱们的目的只是暗中探查,去的人不宜太多。我与明昌、云良
三人去就够了。”
  “让我也去好不好?”朱黛以恳求的话气说:“我有这方面的经验,对探查行动多少会
有些助力。”
  “这……”
  带束珊突然插口道:“黛妹是行家,你就让她去吧!”
  “好吧!”雨北只好点头。
  紫虚观建在“东湖”南岸的一座小披上。
  观内奉祀的是许旌阳许大仙。
  观主无极法师貌不出众,但也仙风道骨,在人们的心目中,乃是有道行的羽士法师,心
甘情愿奉上香火钱求大仙降福消灾,请大法师降神撵鬼,据说十分灵验。
  因此,紫虚观的香火一天比一天旺盛。
  观内有十余道侣,据说也都是道行相当高的作法事能手。
  今晚,紫虚观竟然出现反常现象,观中的道侣不但没见做晚课,而且十几间殿堂均是一
片漆黑,甚至连殿门上房那排光明灯都未曾点燃。
  唯一发出光亮之处,乃是观后的一座小精舍。
  小花厅的一角,拥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有四碟小菜,两壶酒,两名中年老道正在据桌对
饮。
  佛寺与道观不同,佛寺讲究古朴庄严,而道观则趋向宫丽堂皇。就以这间小花厅言,壁
上四盏琉璃灯,六张锦垫太师椅,间设三张漆金茶几,显得气派非凡。
  下首那位老道,举杯喝了口酒,道:“师兄,师父带着他们避祸去了,却留下你我二人
看守,我认为毫无意义,紫虚观又没长脚,想跑也跑不了,别人也搬不走……”
  被称为师兄的上首那位老道,打断了他的话,道:“师弟不可在背后批评师父,他老人
家既然如此吩咐,必有用意。记住:你我现在的身分,不是法师,而是观中的香火道人。”
  师弟又喝了口酒,道:“你说那位西北雨会不会找上门来?”
  “我又不是神仙,怎知道西北雨会不会来?反正师父是这么判断的。”师兄挟了口小
菜:“他最好不要找来,我俩在此有吃有喝的,不是赚到了吗?”
  “我认为西北雨九成九会找上门来。”
  “你有何凭据?”
  “我的第六感。”师弟正色说:“何况师父曾说过特使与丁育的谈话全被西北雨听入耳
中,否则的话,师父也不会匆匆离观他去。”
  师兄嘲笑道“你什么时候已修至地行仙境界,竟然能末卜先知?”
  “师兄不信就算了,就当我没说。”师弟苦笑说。
  师兄道:“不但我不信,连师父亦不信,可是四护法却下令将人撤出,师父怎敢抗
命!”
  “哦?这位从不以真面出现的四护法,又来到本地分坛啦!”
  “他是午间抵达的。”
  “他似乎特别眷顾武昌分坛,每月都来一两次。”师弟惑然说:“难道其中另有内
情!”
  “当然。”
  “师兄莫非知悉?”
  “我曾听到一此风声。”
  “可否说来听听?”
  “这是犯忌的,你不要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咱们喝酒吧!”
  “说来听听又有何妨?”突然传来陌生的口音。
  两老道大吃一惊,不约而同推桌而起,望向门口。
  只见厅门不知何时被推开了,门口出现一男一女两位蒙面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本观?”师兄壮胆喝问。
  “我正是你们要等之人。”男蒙面人边说边踏入内走向两老道:“别告诉我你俩是香火
道人,你们的话我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你是西北雨……”师兄胆怯地说。
  “你猜对了,我正是西北雨。”
  “你该不会向我们两个小角色下手吧?”
  “紫虚观中的老道,皆是武功与法术高明之士,乃无形门武昌分坛的主力之一,你竟然
自称是小角色,未免太妄自菲薄了吧?”雨北冷笑说:“只要你们据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
绝不动你们身上一根汗毛。”
  “你要问什么?”
  “第一、贵分坛设在何处?坛主是谁?第二、贵门四护法究系何人?为何每月必来武昌
数次?”
  “贫道只不过是本据点的一名小小执事,从未去过分坛,怎知设在何处?至于对四护法
的底细更不清楚,别说是贫道,纵使是本门四大金刚,亦不知他的身分。”师兄边说边将手
缓缓伸入衣襟内。
  雨北的双目突然射出凌厉的光芒,森冷道:“你的手如果继续往衣内伸,我保证你绝对
见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现在,慢慢将手抽出来。”
  师兄心中一跳,依言缓缓抽手,甫一抽离衣禁,正待顺势拂手,突变候生。
  “你生得贱!”雨北冷叱一声,抬手伸指虚空几点。
  “呃!”闷叫声中,师兄摔倒于地,寂然不动。
  “当”一声,他五指一松,掌心滑落一把三寸长的小法刀。
  朱黛亦已制住欲动的师弟。
  “黛妹看住他,我去去就来。”
  他向朱黛交代了一声,弯腰抓起师兄,往肩上一背,走出花厅。
  片刻之后。
  他回到厅内,将师兄往地上一放,与朱黛离厅而去。
  四人在殿堂前会合之后,并未立即离去。
  “你们可曾听说过‘王家大院’?”
  “我知道,大哥为何问起它?”朱黛惑然道。
  “你知道?真的?”雨北不答反问。
  “那是王寡妇家。”朱黛神色怪怪的:“本城大大有名的俏寡妇。未死去丈夫之前,她
就是人尽可夫,有数不清面首的风流荡妇,怎么?你想去那种地方?”
  王家大院毗邻宾阳门,大院中有一座占地颇广的花园,造了一个人工湖,中间建了一座
水阁。
  水阁并不太大,但有两层,建在湖中心,由一座五丈长的虹形桥与岸上贯通。
  水阁上层成八角形,外侧有曲廊雕栏。里面是双并式的对角花厅和一向起居间,以及四
间雅室,布里颇具匠心。
  厅内铺了红毯,精绣的矮锦墩,雕花漆金的茶案,既豪华又雅致。
  四问雅室各自独立不相毗连,以垂挂的落地珠帘代替门,外面的人,可以隐约看到房内
一切情景。
  房内的设备同样豪华,只是多了一张用锦绣堆成的胡床。
  这哪算是房?简直就是欢乐宫嘛!难怪王寡妇的丈夫,三旬出头便进了鬼门关,世代富
豪就此终结绝了后。
  俏寡妇继承了千万家财,开始肆无忌惮地享乐,毫不吝啬地花在情人面首身上。
  厅角的一盏宫灯,发出柔和的光芒,厅中弥漫着醉人的幽香。
  雨北出现在楼门口,他后面跟着朱黛。
  李明昌与任云良在外担任警戒及接应。
  雨北和朱黛踏入厅内,脚下声息全无,在红毯上行走怎会有声息?
  每一间雅室内,皆点了一盏高座纱灯,光度反而比花厅明亮,因为花厅的面积比雅室大
四五倍。
  经过第一座雅室,室内没有人,但异香扑鼻,中人若醉。
  朱黛的父亲朱百万,乃九江首富,但她看到楼中的豪华设备,也感到目眩神移,张口结
舌。
  雨北反而冷静得像个石人,眼中毫无表情。
  “怎会没有人?你取得的口供恐怕有问题。”朱黛碰碰雨北的肩膀低声说。
  雨北把头伸手指压唇,示意她噤声,徐徐绕厅而走,接近第二间雅室。
  “哎呀!”朱篱突然发出惊呼,扭头冲向门口。
  胡床上,两个一丝不挂的光溜溜男女,相拥而眠睡得正熟。
  男的身材瘦高,头上挽了个道士髻,显然是个道土。
  惊叫声惊醒了熟睡中的男女。
  朱黛躲到楼门外去了,纵使她个性豪放,但终归是千金小姐,哪有勇气面对室内的景
象?
  雨北却不介意,在厅中间的蒲团坐下。
  这个位置非常适中,可以看到四间雅室内的景象,虽则四间雅室参差不齐,布局经过匠
心设计。
  他看到三间雅室内共有三男三女,六个赤裸裸男女,并不因有陌生男人出现而慌乱,惊
醒之后并不急于穿衣,三个裸女甚至懒洋洋地没离开胡床。
  珠帘发出清响,老道一头钻出来,下身已穿上一条亵裤,上身仍然精赤。
  接着第三间雅室也钻出一个半裸之人.是个粗壮中年大汉。
  第四间雅室的男人已穿好衣裤,正待掀帘而出,突然发出一声轻噫声,立即止住脚步,
并缓缓退向壁角。
  老道与粗壮中年人,看到安坐的雨北,两人大感意外。
  “这地方真不错。”雨北伸手指指每一个雅室:“难怪有人说,温柔不住住何乡?”
  “你是谁?”粗壮中年人双手叉腰站在对面问。
  “咦!特使难道没将在下的事告诉诸位吗?”
  “他没说,午间他就匆匆北返总坛,向总监复命去啦!你是?”
  “真不巧,我来他走。”他不让对方将话问出来:“林坛主,贵分坛的警戒似乎有欠严
密,你得要加强了。”
  “本分坛乃是秘密香坛,多派警哨反而易招人耳目。”粗壮中年人眼中疑云渐起:“你
寅夜来此,究竟有何急事?”
  第四间雅室,突然传出轻微的窗户开启声。
  雨北眼神一动,道:“我是专为传达总监的谕令而来。特使既已北返,我想传达给四护
法亦是一样,四护法他人呢?”
  “他在那间雅室中。”无极法师指指第四间雅室接口道:“之前贫道曾发现他现身于帘
后,迄今未见出来,可能重回床上啦!媚娘的媚力的确令人难以抗拒。如果不是紧急的谕
令,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如果第四间雅室中确是四护法的话,那就用不着等明天了。”雨北站起伸伸懒腰。
  “信使莫非现在就要传达?”
  “传个屁!他已溜走啦!”雨北淡然说:“白费了不少气力,真倒霉!”
  林坛主眼中疑云更盛,道:“咦!你的语气不对,你到底是什么人?”
  “雨西北。”雨北笑吟吟道。
  两人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被愚弄了。
  林坛主暴怒如狂:“什么?你小子是西北雨?该死的东西!”
  暴怒中冲上,巨爪一伸,直取他的五官,声势汹汹,沉重粗壮的身躯,居然灵活万分。
  雨北早有防备,算定这位坛主会冲动地动爪子,左手一抬,架住了巨爪,右拳发似奔
雷。
  “噗噗噗……”四声闷响,暴雨般在林坛主的小腹上开花,如击败革。
  “呃……”林坛主闷声叫,俯下上身双手捧腹踉呛后退,一身已臻炉火纯青的混元气
劲,仍然经不起雷霆万钧的短拳冲击,受不了啦!
  无极法师是后一刹那扑上的,刚近身,林坛主便退了,可知变化快得惊人,已没有机会
让他改变扑上出招的身法。
  四记短冲拳击退了林坛主,雨北的身形闪电似的顺势斜移下挫,右肘疾发。
  “噗!”一声,肘尖撞在无极法师的右胁下,同时发出一声冷叱。
  有骨折声传出,无极法师摔倒在一座锦墩上,砰然翻滚到对面去了,蜷曲着缩成一团,
发出痛苦的可怕呻吟。
  林坛主也屈身栽倒,抱着小腹翻滚叫号。
  “是你们先动手的。”他泰然整衣:“迄今你们尚未对我有切身之危害.我不便主动出
手。当然,我会主动给你们有动手的充足理由和机会。现在,你们如果还有兴趣的话,可以
回雅室继续欢喜快乐。我得去瞧瞧那位王寡妇媚娘,究竟有多大的媚力?”
  无极法师断掉三根肋骨,内脏也离了位。
  林坛主丹田与膀胱一团糟,比无极法师伤得更重。
  两个家伙虽然一时死不了,但必须及时救活,哪里还能兴起欲念?
  雨北举步走向第四间雅室,掀帘踏入室内。
  柔和的灯光,醉人的幽香。仰卧床上的裸女,呈现出一幅奇异的景象。
  她虽然已经三十年华的女人,面貌只算是“好看”而不算很美丽,然而她那丰满高耸乳
房,细细的腰身,浑圆富有弹性的大腿,还有滑嫩雪白眩人眼目的肌肤,使她马上变成绝色
美人,能使男人血液沸腾,情欲之火熊熊高燃。
  雨北并未被这种景象迷惑,反之,他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她微微侧转娇躯,面向雨北,微微一笑。
  如此一来,她的下体已暴露无遗。
  雨北淡然道:“你是本宅院的女主人媚娘?”
  裸女媚笑道:“正是贱妾。”
  雨北淡然道:“你能否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如果我不愿呢?”
  “我掉头走人,绝不强迫你。”
  “你很不错,有男人气慨。”媚娘缓缓坐起身子:“你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西北雨?”
  “是的。”雨北点点头:“你还没回答我呢!”
  “你问吧!”
  “你与无形门有何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
  “既无关系,该门为何将分坛设于你的宅院中?”
  “那是因为我的男人向我要求,所以才应允。”
  “你的男人?”雨北愣了一下:“是无形门那位四护法?”
  “是的。”媚娘缓缓下床走向雨北。
  面对王寡妇这具能放射强大奇异诱惑力的肉体,他仍然神情漠然,目光冷森,毫无感
情。
  “你可知这是十分犯忌之事?”
  “我是个弱女子,能拒绝吗?”媚娘轻叹说:“何况四郎对我一直很好,能满足我某一
方面的要求……”
  雨北打断了她的话,道:“你说他叫四郎?”
  “是的。”
  “姓呢?”
  “他没说,我不知道。”媚娘摇摇头。
  “你能否描述一下他的长相与年龄?”
  媚娘苦笑道:“他自始至终都是以黑头罩套住头面,甚至与我上床时亦不例外,恐怕连
分坛的人亦未见过他的真面目。”
  雨北感到十分失望,原以为王寡妇应该见过四护法之真面目,却未料到连她亦未曾见
过。
  “他虽然掩藏了真面目,但我却能由他身上一些特征,判断他可能出身于富豪之家。”
  雨北心中一动:“他有哪些特征?”
  媚娘道:“他年岁约二十五六,皮肤白晰,十指修长,颇有潇洒味道,口才却含有霸
气……”
  雨北陷入沉思中,不知他在想什么。
  媚娘轻声叫:“你还想不想听呀?”
  雨北自沉思中醒来,忙道:“想,你说吧!”
  “下面的话恐怕有污尊耳,你仍想听?”
  “你敢说我就敢听。”
  “他性欲很强,而且有虐待狂,更可恨的是喜欢走后门,是个性变态者。”她毫不讳言
地说,并转过娇躯以背向着雨北:“你看,我背后的鞭痕就是他的杰作。”
  她那雪白如丝缎般的肌肤上,有许多交叉的青色瘀痕,这种不协调的奇异景象,令人有
颤悚之感。
  她缓缓转回娇躯,轻叹道:“他曾给予我无限快乐,也令我无限痛苦。好在他这一走恐
怕不再回来了,至少在短期内不敢回来……”
  雨北忙道:“他有说过不回来吗?”
  “当他发现是你时,说死对头找上门,表示要远走高飞,说完后即由窗户溜走。”媚娘
自以为是地说:“既然要远走高飞,当然不会再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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