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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云龙》
第二十八章 降妖伏魔
这座大宅的大厅好大,分堂上堂下,左右有廊,廊外有厢,后面有穿堂,想必是某大户
仕绅的别墅,竟然被无形门用来作为秘窟。
堂上并肩站着四男一女,年纪都不小了,都佩有兵刃,穿着相当华丽,气概风度有模有
样。
堂上堂下灯火通明,整座大厅足有廿盏各式灯笼与烛台,几可以光亮如昼来形容。
雨北仗剑踏入厅中,在堂下止步,瞥了堂上的五男女一眼,便知碰上有份量的人了。
再留意对方流露在外的狞猛、阴沉、冷森的慑人气势,他知道碰上劲敌了。
五男女眼神极为阴厉,但也呈现惊讶的神情,对他的出现,显然大感意外。
在外面拦截的人,想必全都遭了不幸,他才能直入中枢,他手中的剑仍留有血迹。
“你们的手法实在不高明,竟然假借本城地头蛇名义诱我前来。你我双方既已撕破脸,
难道还怕我胆怯不敢前来?”雨北神色泰然,但暗中已运功戒备,随时皆可爆发出无穷威
力:“诸位想必皆是位高辈尊的名宿,请教诸位的高姓上名以便称呼?”
“铁卜与神卦两个老怪物,自以为是神仙,却全都浪得虚名,完全算错了你这位西北
雨。”中间那位留了三绺长须,鹰目高额的中年人冷冷地说:“结果白白牺牲了十三名高手
中的高手,栽得好惨。而我,却从不冒失行事,在未摸清敌人底细前,绝不贸然行动。”
雨北轻拂着长剑,笑笑道:“你大概已知道我的底细,所以派人诱我来,是吗?”
“没错。”
“我想,你一定是贵门中甚有地位的人。”
“也没错。”
“你真笨,老兄。”
“混蛋,你说什么?”
“你们主动向我挑衅,实在其笨如猪,不啻给我制造向你们大张挞伐的借口。”雨北冷
冷一笑:“阁下是这次的主事人吗?贵姓大名呀?”
“该死的混蛋,你该听说过老夫的名号。”
“我就不知道你是老几。”
“追魂箫。”
“晤!好像听说过你这号人物,追魂箫萧太平。”雨北的江湖见闻愈来愈广:“天下四
大混世魔头之一,在江湖飘忽不定,二十年来罕逢敌手,传闻你一向独来独往,不惯受拘
束,竟反常地投入无形门为主子卖命。阁下,临老变性可不是好现象,你要小心哦!”
冷嘲热讽,铁定可以把混世魔头激怒得失去理智。
可是,追魂箫不但未被激怒,反而更为阴沉冷静。
“我知道你是个好色之徒,也是个身手高绝的亡命徒。”追魂箫毫不介意他的嘲讽,朗
声笑道:“你身边似乎永远少不了女人,在中原如此,在苗疆亦然。为了翠园的大小姐,你
不惜与临湖庄为敌而整治玉笛书生申天雄,为了垂涎五毒教主夫人的美色,你甘冒大不韪杀
了独孤无敌,而强占其妻。最不可原谅的是,为了不相干的五大门派强自出头,杀了本门不
少人,狂妄地与本门玩命。”
“你似乎已将我的底细摸透了。”
“没错。”追魂箫冷然一笑:“本门虽已对你下达了格杀令,但你是个人才,所以我破
天荒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选择:一是重前议,本门致赠珍宝美女礼聘你为副门主,或你带着
厚礼远走高飞,不得干预本门之行动。一是倾全力取你的命,现在,我等你选择,这份珍宝
的价值,你可在江南置产,八辈子也花用不尽,本门的四大美姬人间绝色,令你享尽人间艳
福,你是聪明人,该知道如何选择。”
“我对你们赠送的珍宝和美女不感兴趣,我有自巳的打算,谁也无法左右我。”雨北淡
淡地说,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你这小辈的狂妄,已经无药可救了。”追魂箫脸色微变:“你真心想要的,到底是什
么?”
“我平生惟一的心愿就是自由自在地遨游江湖,不希望被人阻扰,也不愿和人发生冲
突。杀人一万自损八干,对谁来说,都不是件愉快的事。”雨北慎重其事地说:“这样好不
好?咱们彼此各让一步,或可皆大欢喜。我今后永不踏入贵门地盘之内,以及绝不过问贵门
的是非。而贵门则必须立即将所有人员撤离中原返回西域,日后永不再来。你看,我的要求
不过份吧?”
“这混蛋已经无药可救了。”那位长了一张阎王脸的人阴森森的语音相当慑人:“萧老
哥,你还有心情和他鬼扯?对付这种狂妄的小辈,最佳的方法,就是尽快将他碎尸万段。我
酒肉和尚横行天下二十余载,还真第一次碰上这种不知死活的混蛋。”
“先弄清他真正的意图,岂不可进一步了解他的底细?这混蛋还有不少党羽,咱们的眼
线居然查不出线索,最好由他亲自说出,省事多多。”追魂箫并不急于动手,修养工夫到
家:“小辈,那天你身上的禁制是谁为你解除的?
“你猜猜看?”
“是你那些隐身暗中的党羽吗?”
“也许吧!”雨北信口说:“喂!我所提的条件,你到底有没有权作主答复?”
“你……”
“阁下,你不像一个威震天下的混世魔头,倒像是痴呆的老朽,委实让我这个江湖后进
失望,不要再唠叨探口风了,我立候答复。”
“萧老哥,我实在受不了。”酒肉和尚大感不耐,怪眼中杀机怒涌:“你还有心情接受
他的侮辱?”
“晤!看来真的探不出什么口风,这混蛋精得很。”追魂箫的态度开始转变。
“活捉他施以酷刑,还怕得不到口供?”
“说得也是。”
“交给我。”酒肉和尚自信地拍拍胸膛:“惟我是问。
“也好,但要活的。”
“他一定是活的。”
“有劳了。”
“这是我份内的事。”
酒肉和尚慢吞吞拔出鞘中那把特大号屠刀,似乎手中并没有注入真力。
雨北的神情突然有了微妙的改变,浑身毛根竖立。
依情势估计,两个魔头的对话,的确是由酒肉和尚独自下堂动手,要活捉雨北。
雨北却感觉出凶兆,一阵心悸毛发森立。
人影似流光,刀剑似雷霆。
屠刀反而后发,而由追魂萧与其他三个人,先一刹那向堂下猛扑,半途刀剑出鞘,速度
之快令人目眩。
灯火摇晃,刀剑攻出的风雷声惊心动魄,刀剑已经失去原有的形状,幻化为电火流光。
酒肉和尚随后跟进,随时准备追击。
雨北在风雷及体前的一刹那,利用灯火摇晃视觉有变的瞬间,身形下挫、暴退。
这瞬间,他的剑吐出、隐没、闪动的剑光,像是一动便倏然隐没、消失。
速度打破视力的极限,就会有这种现象。
“啊……”
厅门口突然现身冲入的两个人,掷掉手中的刀剑,厉叫着身躯向两侧抛起,一个左手齐
肩而折,一个断了右臂。
这两个人雨北并不陌生,一个是武林九大剑客之一的霸剑古竹席,另一个是关中六合堂
堂主童重三。
两人曾代表门主前往客栈当说客,备厚礼拢络雨北。
人影消失于厅外,一闪即逝。
“呃……”
冲抵堂下的四个人中,一个八字胡中年人,左手掩住右肋,踉跄地向前冲。
追魂箫姓萧,使用的兵刃不是箫是剑,直冲至厅口,根本没有出招攻击的机会,雨北已
在厅外消失了,其他两个人更没有出手的机会,像在替雨北送行。
“徐兄怎……么了……”
身后面的酒肉和尚,一把扶住了八字胡同伴急问。
“我……我挨了一……剑……”八字胡中年人吃力地哑声叫:“这……这怎么可……可
能……呃……救我……”
“这混蛋好精明。”退回的追魂箫悚然地说,连嗓音都变了:“难怪铁卜和神卦等十数
名高手中的高手都栽了,咱们也……”
厅门人影重现,是一脸不屑的雨北。
“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些欺世盗名的前辈不是东西,为了达成目的,就会不择手段地玩弄
阴谋诡计,我岂会上当?”雨北堵在厅门冷笑:“我也要用各种技巧和你们玩命,逐一将你
们打入十八层地狱。”
一声厉吼,四个人狂野地疾冲而上。
雨北一声狂笑,一闪即逝。
他不想和这几个艺臻化境的混世魔头群殴。
他没有远走,机会难得,首次碰上无形门的高层人物,岂能轻易放过机会?
这五个魔头的武功,对他具有相当危险的威胁,他用八成真力御剑,以绝技发招,将那
位八字胡中年人刺了一划,竟然受到极大的抗衡阻力,只贯入那人的右肋下两寸左右而已,
对方护体神功的抗力空前强韧,是他所碰到的高手名宿中,气功内力最浑厚的一个,几可与
独孤无敌相提并论。
难怪无形门能震慑中原武林,谁禁受得起大批混世魔头的挞伐?
他不想逞能,不想与他们在厅中拼老命。
逐一清除,他信心十足,一比一,他可以任意宰割他们,因此,他打算在厅外空旷的地
方,对付这些老奸巨滑。
没料到刚离开厅门,四个混世魔头不但未曾追出,反而消失在后堂,连受伤的同伴也带
定了,厅中只留下两条断臂。
他重新出现在厅门外,暗骂:“这些老魔也是胆小鬼。”
厅中灯火通明,但鬼影俱无。
他略一思索,立即跃登屋顶,窜高走低在附近的屋顶走了一圈,重新返回正屋的屋顶。
这座大宅占地颇广,足有十二三栋建筑物,除了大厅仍然灯光明亮之外,其他的房舍皆
黑漆漆灯光全无。
所谓秘窟,如一旦暴露,就不能算秘窟了,就得放弃。
他跳下院子,失望地准备离去。
一转身,眼角发现厅内的光影有了变化,似乎有人在厅内活动。
定睛一瞧,是两个白衣白裙飘飘若仙的女人。
“艾姬和冷姬。”
他几乎脱口叫出声来,相距仅十分步,虽然灯光照在两个女人的背部,面貌不易分辨,
但他目力超人,但知是艾、冷二姬。
这两个女人和他均有相当程度的关连,艾姬对他有救命之恩,冷姬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不过前者是出于自愿,后者乃奉命行事。
两女的出现,雨北颇感意外与困惑。
那些混世魔头都已溜走了,她们在事后现身干么?
“两位别来无恙?”他边说边踏上台阶并迈入大厅:“你们怎会在这里?”
“还好啦!”冷姬成了当然代言人:“我们不得不来,上命所差嘛!你已对本门构成强
烈的威胁,所以……”
“所以,贵门的主事人指派你们前来,以美色诱惑我,期望能达成某种特定之目的。”
“敝长上对你存有最后一线希望,只要你答应远走高飞,马上就可带着前议之珍宝以及
我们姐妹二人走人。”冷姬的媚目中射出热切的光芒:“雨兄,你是一个令女人心动的男
性,我不讳言对你动了情。因此,我衷心希望你能点头,不但可以避免血腥的杀伐,我亦能
得偿与你共聚之心愿服。”
“什么?对你我动了情?”雨北大惊小怪:“你别忘了你我是敌人。我还有帐尚未找你
算呢!”
冷姬一挺酥胸,豪放地道:“我们这些在江湖闯荡的女人,哪配称冰清玉洁?对敌我的
意识,也不怎么强烈,对一个心仪的年轻异性动情,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雨兄,本门的实力乃出乎你意料之外的强大,绝非你单人独剑所能抗衡。何况你对本
门之情形毫无所悉,而本门已摸清了你的底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一直沉默的艾
姬开了口:“我的心意与冷姬相同,不希望发生杀伐,衷心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雨北深深看了艾姬一眼,道:“你们到这里多久了?”
“刚到刚到。”艾姬毫不隐瞒:“我们落脚之处距此很近,用声光传讯,我们很快就赶
到。”
雨北没有开口,低头沉思。
“雨兄,你可曾考虑清楚?”冷姬问。
“我的答复是恕难从命。”
“你可知拒绝的后果?”
“知道。你可以发信号了。”
“你知道?”
“是的。”
“雨兄,务请三思。”冷姬向他恳求:“机会稍纵即逝……”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雨兄,我抱歉。”
“我知道身不由己的滋味,不怪你们。现在,你可以发出信号了。”
“他们奉命死……死话不论,但—定要提头回报。”
“让他们来吧!”
“我抱歉,我抱歉……”
最后是一声娇啸。
两女默默地凝视他片刻,幽幽地长叹一声,转身出厅,在门外回顾再三,才依依地走
了。
雨北站在灯光明亮的大厅,深深吸入一口气,剑垂在身侧,留心观察四周。
这间有不少明窗的厅堂面积相当大,有宽广的活动空间,可以尽量施展手脚,如果人手
不足,根本不可能堵住所有的明窗出路。
他心中大定,定下神冷然仁立,双目半闭,用心灵、用神意、用感觉搜索内外的动静。
最先传出微小声息的地方是后堂口,飘出两个幽灵似的人影,几乎无声息,像是幻影而
非实体,出现在堂上并肩屹立,居高临下冷然向他注视。
然后是厅门外人影幻现,两男一女也脚下无声,飘入厅内。
他张开了双目,移至右面的一根厅住下,眼中神光炯炯,也冷然向前后出现的人注视
着。
堂上的是两个青抱老道,头戴九梁冠,手执拂尘,腰间除悬有一把七星剑外,并有一只
八宝乾坤袋。
厅门内的三个人,一个是光头碧服高鼻的紫袍壮汉,看长相不似中原人士,像是胡人,
手中提着一根长约八尺粗如鹅蛋的铁棍,腰间另佩有尺余长的金刚杵及一把法刀。
另一位是穿青便服的僧人,手点一根掸杖。
女的丰满成熟,风华醉人,绿衫绿裙,粉面桃腮,美艳而高贵,佩的剑也装饰十分华
丽。
两厢的后面有声息,但不见有人现身。
所有的人皆不言不动,像是石人。
烛火开始有了变化,开始小有摇曳,光度稍弱。
气温似乎也逐渐下降。
他心中一动,联想起那封示警函。
他的目光,转投注在堂上的两个老道身上。
两个老道年纪不小了,但两人的鹰目却极为慑人,眼神好冷好冷,也锐利得像可透人肺
腑的利镞,可彻骨裂肌的利刀,触及这种目光,浑身会平空感觉寒流袭体,毛骨悚然。
他一点也不受这种具有惊魂摄魄,可撕裂精神意志的眼神震慑,开始敛神内视,手中的
长剑徐徐升起锋尖。
那位留了一绺山羊胡的老道,阴森森地举步下堂,冷如寒冰的目光紧吸住他,在丈外冷
然止步。
“你用什么怪手法在我弟子身上下了禁制?”
老道发话了,一字一吐,声音并不大,但每一字皆有如利镞,钻人耳膜与脑门,令人产
生痛楚与晕眩惑。
“你的弟子是谁?你又是谁?”雨北反问。
“贫道无极真人,六指鬼手范坤乃是贫道的弟子。”
“哦!原来那个隐身匪盗是你的门徒呀!”雨北冷然说:“你这位徒弟曾与同党夜入民
宅盗宝杀人,日前苦主的朋友已找上他,消息不日即将传遍江湖,他真会替师门增光。“
“闭嘴,你用何种手法制住他?”
“你猜。”
“混蛋!贫道哪有闲工夫与你打哑谜。”无极真人怒声道:“你把疏解的方法说出来,
贫道网开一面……”
“你们的罗网已经布妥,你会网开一面?出家人打诳语,应该打入十八层地狱。再说,
你们三番两次向我暗袭,此仇此恨难消,我还不愿放过你呢!”
“你这孽障仅凭一点亡命之勇,竟敢向本门权威挑战,罪该万死……”
拂尘一动指,蓦地声如天风降临,无俦的暗劲有如怒潮爆发,罩向扬剑屹立的雨北。
雨北飞退丈外,衣抉飞扬猎猎作响,宛若被狂风所刮,硬生生被刮出丈外。
大厅似乎陷入风雨中,灯火摇曳明灭不定。
“咦!”无极真人讶然惊呼。
这一记神功淬袭,足以将雨北的五脏六腑震碎,估计中,对方必定会飞摔出三丈之外,
却未料到对方仅飞退丈外,并能稳稳地屹立。
无极真人左手一抖,大袖飞扬,阴风再发,数道金虹破袖而出。
雨北的身形倏然幻没,出现在大厅的左面。
五道金虹失去目标,回头反飞回老道的大袖内,
“孽障果然有几分神通。”
无极真人厉声说,插妥拂尘拔出七星剑。
“无极道友,群策歼击。”另一老道在堂上高叫:“这孽障已练成遁术,身形的隐现能
在同一瞬完成,道友的神通,仅能御神追逐他的幻影,而无法蹑住他的实体,势将徒劳无
功。”
这位老道的意思,是大家联手一起发动。
这是极为犯忌的事,大伤无极真人的自尊。
来的这些人,每个都是身怀绝技狂妄骄傲目无余子的超绝高手,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
江湖后进,劳驾这些名宿高手出手已经自贬身价了,哪还需要其他的高手名宿加入围攻?
“没你们的事。”无极真人怒叫:“你们只须防备他遁逃,我要把他化骨扬灰……”
话没完,身形倏没,同时幻现在雨北身前。
糟了,身形刚幻现,伸出的七星剑还来不及挥动,抬起的左手也不曾升至出手的部位。
电光一闪,传出的异声如击金鼓,轰然一声清鸣,电光没入无极真人的咽喉。
电光是雨北发出的长剑。
他的左手五指半屈半伸,所发出的可怕潜劲,已在无极真人幻现的同一瞬间,控制住妖
道的灵智与肉体。
换言之,无极真人幻现的同一刹那,已受到无俦的潜劲所笼罩控制,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间,无极真人已成了网中的死鱼,发不出任何自救的神通。
武功和道术正在盛衰交替的最危险境界,竟被束缚住,一切希望都俱幻灭。
雨北的普通长剑,竟然贯穿了无极真人的咽喉。
一脚将无极真人的尸体踏倒,他移位到了厅正中。
无极真人的尸体刚应脚而起,身后已罡风压体,无形的强劲压力像山般压到,潜劲掐动
他的心魄,护体神功有骤然爆炸的迹象产生。
无极真人中剑的瞬间,其他的人不再理会身份颜面,不约而同发起攻击,本能地出手抢
救,可惜却已无及。
绝顶高手致命一击,速度快逾闪电,即使站在一起的人,也来不及救援。
这是说,眼中看出危险,行动却跟不上神意。
雨北一声低叱,一招回光返照,硬接身后攻来的万钧潜劲。
一声狂震,火星飞溅,罡风乍起,劲气迸爆直逼两丈外,传出慑人心魄的风雷声。
雨北飞震出丈外,脸色泛青,马步不稳,几乎挫倒。
从后面攻击的人,是那位老和尚,禅杖的杖头崩碎飞散,急挫退六七步,脚下一软仰面
撞倒在壁根下挣扎难起。
同一刹那,雨北向下一挫,仰面便倒,剑贴着脸孔向上吐,用的是双手。
他躺倒时身躯仰面后滑,剑刺入高贵艳丽美妇的小腹。
美妇的剑几乎擦他的头皮而过,他下挫躺倒的速度如果稍慢一瞬,脑袋必被美妇的剑贯
穿。
美妇呃了一声,仆倒在他的身上。
他收左手抓住美妇的玉腿一甩,美妇的身躯翻转向侧飞起,撞向冲来的另一老道。
老道吃了一惊,闪身躲避并出左手检挡,没料到剑光一闪,从美妇的身上吐出,贯入老
道的右大腿外侧,贴骨贯穿,两面开孔。
一声狂叫,老道一跳两丈远,再单足急跳几步,便到了厅门口,右大腿鲜血泉涌。
雨北一跃而起,面对着挥动粗铁棒,左手已拔出金刚杵的碧眼胡人,借跃势将手中之剑
掷出,那把沾满鲜血的长剑,幻化为光轮破空激射。
尺余长的金刚杆,恰好从碧眼胡人手中飞出,速度快得像一道异虹般,挟风电破空而
至。
铮一声暴响,飞旋的剑把与金刚杵骤然接触,长剑崩碎折断,金刚杵也拥腾着斜飞。
断剑略为折向,旋转更急剧。
碧眼胡人已来不及闪避,大吼一声,粗铁棒慌乱地一抬,本能地格挡飞来的断剑。
轰然一声大响,火光眩目,烟硝飞溅,暗藏棒内的喷火装置,因猛烈撞击而引爆。
碧眼胡人浑身是火,狂叫着满地乱滚。
雨北斜冲出两丈外,砰一声撞破了右厢的大屏窗。
“救……我……”美妇躺在地上,掩住小腹求救。
退至厅门口的老道,忍住创痛向反弹倒地的雨北奔去。
雨北精力行将耗尽,元气大伤贼去楼空,刚挣扎着站起,手脚发软眼前发黑,老道已狂
风般扑到,他已无力招架,手中也没有兵刃可用。
“你得死……!”
老道凄厉地喊叫,剑伸出了。
厅门人影冲入,一道电芒破空而至,奇准地贯入老道的背心,老道仍挺剑前冲。
冲入的人影奔近雨北,及时抓住他的后腰带向侧急拖,并同时急叫:“右闪……”
他本想拼余力反击,闻声精神一懈,呼出一口长气,任由拖他的人将他向右边拖出丈
外。
老道从破屏窗冲出,砰然倒地。
来人瞥了仍在地上掩腹哀叫的美妇一眼后,立即将雨北扛上肩,手抱住他的双膝弯,奔
出厅门。
来人刚将人救走,又有两男两女四个蒙面人冲入厅内。
其中一个女蒙面人,一剑刺破美妇的咽喉,连眉头也没皱。
“我们来迟一步,人已走了。”为首蒙面人环视了厅中一遍:“对方接应的高手恐伯很
快来到,咱们快走。”
在大群无形门杀手涌入前宅的同时,四名男女蒙面人已从宅后远走高飞。
雨北只是脱力而已,电光石火似的极短期间,他连续攻击武功与道术盖世的名宿,不得
不竭泽而渔全力施展以致精神与肉体濒临崩溃边缘。
救他的是个女人,虽然蒙着面,但他已知她的身分。
她扛着雨北向荒郊驰去,越野奔走少不了颠簸。
雨北的上半身垂在她的背后,双手吊在她的股旁,走动时手摇晃摆动不定,少不了碰触
她的衣裙,甚至接触她的玉腿,情景真够瞧的。
奔驰了半个时辰。
她已是香汗遗体,娇喘声隐约可闻。
“放我下来吧!”她肩上的雨北突然哑声说:“这样看柳腰款款,臀浪轻摇,固然令人
销魂荡魄,但我的五脏六腑快要被颠出来了,无福欣赏你的玉腿美臀。”
蒙面女人闻声止步,弯腰把他放下,呼出一口长气,嗔道:“我都累得快断气了,你竟
然还出言调戏,早知如此,我就懒得出手管闲事了。哼!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别生气嘛,我是开玩笑的。”雨北急忙抱拳为礼:“在下至诚感谢夫人临危援手之
恩。”
蒙面女子拉掉蒙面巾,露出那张又艳又媚的面庞,正是那罗刹夫人韩晶晶。
“你没什么吧?”她的语气满含关切:“你似乎并未受伤,是不?”
“没错,我只是脱力而已,调息片刻就可恢复精力。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乘机在我身上东摸西触,占尽便宜,连我这个老太婆的豆腐你都敢吃,你的
胆子未免大太了。”罗刹夫人不怀好意地笑笑:“当今天下没有男人敢触摸我的身体,你一
定得给我一个交代。”
她说的半真半假,神情如谜,令人猜不出她的真正心意。
雨北怔了一下,笑道:“你明知道我并非故意的,怎可给我强按罪名?”
罗刹夫人笑道:“姑不论你是故意,抑是无意?但你触摸我的身体却是事实,是不?”
雨北一时无言以对,半晌始苦笑道:“你说吧!我该如何向你交代?”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雨北一怔,不知她所谓的“事”是指什么?
万一她提出的是非份要求,自己该怎么办2
心中感到忐忑难安,但却未形诸于色。
“什么事呀?”他试探地问。
“我还未见你点头呢?”
“万一非我能力所及……”
“你大可放心,我绝不会强人所难,我要求之事,你一定可能办得到。”
“好吧!我答应,请说!”
“请你给申公亮一个自新的机会。”
“你发现了什么?”雨北反问。
“你的判断没错,他确已投入无形门,并且身居高位。”
“你是如何得知?”
“自经你提醒之后,我一直暗中注意他的行动,昨晚发现他蒙面离庄,前往樊城镇南一
座宅院,与无形门高层人员商议诱杀你有关事项。”罗刹夫人苦笑说:“今晚我原本会去客
栈向你示警的,但你已先一步被对方引诱出城,等我赶到时,你们的搏杀已近尾声。真可
怕!你几乎将对方屠光,要不是我亲眼目睹,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对方这五个人,是我踏入江湖以来所遇的最厉害、最强大的对手,每人的武功修为均
可与五毒教教主独孤无敌相提并论,甚至有过之。尤其是那两个老道擅道术,更为可伯,要
不是我冒着毁损道基之险,急切间以元神御剑雷霆一击,此刻早就神形俱灭了。这些家伙每
个人都可称无敌高手,究竟是何来路?”
“你不知道?”
“我知道个屁!”雨北无意中冒出一句粗话:“我踏入江湖不到一年,认识的人有限,
谁知他们是那座庙的大菩萨呀?”
“这五个人皆是老一辈的凶神恶煞,均已绝迹江湖已十余载。”罗刹夫人道:“两老道
一叫无极真人,一叫太玄法师,合称字内双妖仙,道术精湛,武功高绝。老和尚法号不空,
乃峨嵋叛徒,如论辈份,该是当今峨嵋掌门人之师叔祖。那个碧眼秃头胡人绰号塞外火龙,
乃大漠中最为骠悍的独行巨盗。美妇人绰号夺命飞花,一身歹毒的暗箭令人防不胜防,而且
与人交手时,什么怪招都会用上,甚至会用口咬,是个可怕的变态女人。五个人联手,足可
将江湖搞得天翻地覆。”
“想不到无形门竟然请得到这许多凶神恶煞,该门门主谅必不是个简单人物。”雨北苦
笑说:“我想这些人,该是无形门征服各门派的压箱老本,他们真有独霸武林的实力呢!”
“你对他们已构成严重威胁,他们才把老本掏出来对付你,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
一举将五人屠光。”罗刹夫人倒抽了口冷气:“小兄弟,你分明已练成金刚法体,天幸那天
在放生祠未向你递剑,天狼谷主亦可说已死过一次。”
“你可知道这五个凶魔在无形门任何职位?”
“那晚我偷听到别人称呼他们为客卿。”
“客卿?”雨北一怔:“这是说他们不是该门的正式成员。”
“是的。但客卿的地位超然,除了门主外,不受任何人支使。”
“申公亮的身分,是否也是客卿。”
“不,他是总监。除了门主外,数他的职位最高。”
“你的要求,我恐怕无能为力……”
罗刹夫人急声道:“你莫非想食言?”
雨北苦笑道:“不是食言的问题。”
“那是什么原因?”
“申公亮是该门第一号人物,权重位高,岂肯甘心放弃既得之权势?既无悔改之心,所
谓‘自新’一说,实已无意义。”
“这……”
“再者,无形门聘请之客卿为数定然不少,而且谅必皆是无敌高手。今晚我应付这五个
凶魔已是精疲力尽,哪有能力与更多之无敌高手抗衡?搞不好连性命都难保,哪还能奢言给
别人自新之机会?”
“话是不错,但我不认为无形门能奈何得了你。”罗刹夫人苦笑说:“至于申公亮是否
肯放弃既得的权势,我亦难以预料,我只是本着爱屋及乌之心,才作此不情之请,如果他至
死不悟,只得任由你处置了。”
“好吧!假如我能侥幸摧毁无形门,一定会给予他自新之机会,以回报你对我援手之
德。”雨北诚挚地说:“不过,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何要介入此事呢?”
“我是他儿子之师,难道不该为他求情?”
“我指的不是这个,而是指你以暗器击毙太玄法师救我之事。”雨北凝视着她:“你如
此做,不啻与无形门为敌,你为何要如此?”
“因为该门杀了华山掌门人。”
“廉文贤?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的远房表亲。”
“原来如此。”
“你现在该不再怀疑我了吧?”罗刹夫人笑问。
“此事怪我不得。”雨北苦笑说,并不否认:“申公亮曾先后唆使朋友出面找我,而你
又是申天雄之师,我岂能不起疑心?处于四面是敌的环境中,在没摸清陌生人底细前,对所
有的人都得当心,如果大意疏失,我的尸体恐怕已经僵了。”
“你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罗剃夫人叹道:“如果劣徒的成就能及得上你的四分之
一,我就心满意足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雨北正色道:“每个人的背景与际遇不同,成就当然亦迥异。至
少玉笛书生的名号在江湖上十分响亮,为年轻人中的佼佼者,有此成就,你应可慰了。”
“知徒莫若师,你不用安慰我。”罗刹夫人苦笑说:“前面半里处有栋小别墅,乃是我
昔日授徒之处,目下我落脚于此,你可到我那儿调息,以恢复精力。”
“别墅可是申公亮的产业?”
“是的。但你可以放心,你父子未经事先通知我,绝不会擅自前往。”
“那儿都住有什么人?”
“只有我。”
“不大方便吧!”雨北笑道:“弧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被人发现,流言将满天飞,到
时候咱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咦!你的胆子怎么突然变小了?刚才都敢向我毛手毛脚,现在居然怕流言?”罗刹夫
人笑笑说,笑容有些不怀好意:“你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呢7抑是怕我吃了你?”
“你是前辈,却为大不尊,说话百无禁忌。既然你不怕别人误会,我更不在乎。走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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