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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幽禅功》
第十八章 第六代掌门人 师伯在天之灵
不知过了多久,白斌突觉身上一阵凉冰冰的,他疲惫的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风声
如涛。
他模糊的想道:“这莫非便是幽冥地府?啊!这另一个世界竟是如此黑暗,又这么寒
冷……”
四周寂静如死,他一转脸,咦!怎么上面有着满天繁星?啊!眼前不是“绝冰崖”那陡
削的石壁么?
白斌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死?他突然用牙齿一咬舌尖,“哎呀!”一阵尖锐的
疼痛,使得他的神智慢慢的清醒过来。
他又是惊喜,又是悲哀,惊喜的是自己竞没有死,悲哀的是江湖的险恶,顶顶大名“八
奇之一”的“醉丐”鲁纯如居然会对一个後生晚辈突袭。
他详细一看,自己仰卧的地方,赫然是陡壁如削,中间一棵覆盖如虬的松树之顶。白斌
慢慢的用气一试,全身蓦然一阵剧痛,四肢百骸都好似散裂了一般。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仰望苍天,默默无语。
一会儿,白斌觉得山风如削,全身寒冷异常,起了阵阵鸡粟。
但,他此时动也不能动,更别说想别的办法了!
忽然,白斌听到一种“丝丝”的吐气之声,他急忙四处一瞧,哇!在他头顶不远的山壁
上,竟蜿蜒爬下一条,粗如儿臂,腹大尾小的怪蛇。
这蛇摆着那张丑恶无比的三角形怪头,利齿森森,其中竟满是红鲜鲜的物事,看来令人
作呕已极!
那怪蛇嘴中作响,红信吞吐中已缓缓向白斌的头上游过来。
只见那怪物越来越近,距白斌头顶不及一丈,此时他却连转身的力量都没有。
他浩叹一声道:“想不到我白斌时乖运蹇至此,今日虽未跌死,却竟丧命在这毒物口
中……”
眼见那怪蛇,愈来愈近了,阵阵中人欲呕的腥气,扑鼻而来。
白斌心神两皆疲惫,无力抗拒,只是双目闭上,待怪蛇毒牙咬下……
突然,一阵风声飒然从他耳边掠过,接着就听到“嗡”的一声怪响。
白斌急急睁眼一瞧,那条距他已不足五尺的巨腹怪蛇,已吃一根枯枝,活活自七寸之处
穿过,牢牢的钉在坚壁之上。
这枯枝射来的角度极为怪异,白斌苦於身体转动不灵,也瞧不见枯枝射来之处。
他暗惊此人功力之高绝,真是骇人听闻,不由哑声开口道:“不知足那位前辈高人?拯
救在下,此恩此德白斌感激不尽……”
他一语未已,便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後说道:“没出息的东西,区区一条‘腹带
锦蛇’,便将你吓得半死不活,呸!真是丢人现眼。”
白斌闻言之下,不由面红耳赤,他羞愧的答道:“前……前辈,在下白斌,因被人突袭
自绝崖之顶坠下,身受重伤,故而无能抗拒那蛇袭击,晚辈虽然无能,却也全不至於畏死若
此。”
黑沉沉的四周,沉寂了一阵,那苍老低沉的声音又响道:“娃娃,你说说看,为何会自
‘绝冰崖’顶坠下?”
白斌答应一声,便躺在古松之上,将坠崖的经过,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那低沉的声音叹道:“娃娃,你真是命大,须知‘绝冰崖’高达一百二十丈,崖底尽是
尖锐岩石与无底泥沼,便是老夫下去,也不敢说有把握生还。那‘醉丐’也真是丢人到家了,
竟然向後生晚辈偷袭。”
那未现身的老人,似在考虑一件重大之事似的,一时又沉寂了下来。
寒风呼啸中,白斌存身的那棵老松,又在轻轻摇曳,因而使得他不得不拼出全力,紧紧
抱着两根树枝,以免失于坠落崖下去。
忽然,那苍老的口音又响道:“娃娃,我早年便已立誓,今生永远不再与任何生人见面,
但……我却与你好像特别有缘,虽然我对你不过澈底了解,我却知道你是一个含蕴丰富感情,
却又视死如归的青年。”
稍停一下,那声音又说道:“也罢,老夫六十年来,未与生人说过话,今天为了你这孩
子,便破例一次吧!”
白斌正待回答,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暗中黑影一闪,一条乌黑细韧的绳索,已将
白斌的身体捆了个结实。
他一声惊呼尚未及出口,但觉身体一紧,人已凌空而起,他暗一咬牙,默不出声,白斌
身体,此刻却又如殒石般往下坠落,但才沉下丈许,那奇长的乌黑绳索,竟出奇的自中间一
弯,白斌只觉得一股绝大的绵绵劲力翻卷处,自己身体,已“呼”的一声被带至一个黑黝黝
的山洞之内。
他身躯着地时,那人却极有分寸,毫未使他身上创阳受到痛苦。
白斌在地下略略喘息了片刻,一打量这山洞的形势,不由暗暗惊愕不止。
原来这山洞凹入之处,正是这如削绝壁的中间,不上不下,使是飞鸟也难得进来。
他吃惊之下,双目又缓缓转向洞内瞧去,这一瞧,更将他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只见这古洞之内,毫无装饰,仅在洞壁深处,一座石凳之上,盘坐着一位全身枯黑乾瘪
的怪人。
这怪人一头雪白的长发,长长的披到脚跟,面目却被那杂乱如草丛似的长眉浓髯遮住了
大半。
只见他浑身赤裸,仅在下身围了一块破布,这怪人虽然肤色漆黑,两只手掌却莹白如玉。
他右手小指上,扣了一只乌黑的小环,那条捆住自己的绳索,便连在那只小环之上。
白斌心中暗自惊道:“莫非适才我偌大的身体,被他凌空以内力拖入洞内,这怪人就便
全凭着那只小指环么?”
那怪人已沉声道:“娃娃,你就叫白斌?”
白斌应了一声道:“是!”
那怪人又道:“你师父是谁?属於那一派?”
白斌艰苦地向前移了五步,哑声道:“家师昆仑派第七代掌门人,法号慧静。”
那怪人仰首沉思了一刻,又摇头道:“我不认识他,昆仑派有个小和尚我倒记得,他叫
什么……玄明……”
白斌悚然震惊道:“那是晚辈师祖……敞派第六代掌门人。”
同时心中忖道:“这怪人不知有多大年纪,竟喊自己师祖为小和尚?”
怪人落寞的一笑,当然,这微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因为他的髯须太浓密了。
怪人又道:“老夫今年恰满一百二十岁,娃娃,你大概远不足二十岁吧?屈指算来,已
有一甲子未与世人晤谈了。”
白斌凝目仔细的望着怪老人,蓦地,他全身震了一下,只见这老人双目翻白,茫然的注
视着洞顶,原来,他双眼已经全瞎了!
怪老人彷佛能看清白斌的一举一动,他深沉的说道:“娃娃,你看出老夫双目全瞎了
么?”
他凄然叹道:“老夫已有六十年未睹天日了,这世界不知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白斌此时,已倚坐在地上,他缓声道:“从年轻到老,只是时间上的过客而已,这世界
上的痛苦太多,看到的也尽是令人伤心之事,倒不如全然不见来得乾净。”
怪老人须眉头动,低声的说道:“年轻人,莫非你有一段伤心之事么?”
白斌黯然无语,怪老人好像有极大的兴趣,一个劲的催促着白斌说出来。
白斌无奈之下,叹道:“老前辈,你何苦定要晚辈撕裂那痛苦的回忆疤痕呢?”
怪老人似是深受感动,他低声的说道:“傻孩子,心中有着痛苦的事,能够尽情吐露发
泄出来,不是比深藏在内心痛快轻松得多么!而且,你知道面前倾听你说话的人是谁吗?”
白斌两眼大睁,茫然摇了摇头。
怪老人又催促道:“你快说吧!待你说完了,老夫也说个故事给你听。”
白斌低首默然想了一阵,似是要将他的回忆,做一次有系统的整理。
良久,他开了口,从自己是个孤儿,蒙恩师慧静大师收容,不谙武功的师父,不顾辛劳
的以师伯临终前记述下夹的武功,教传给自己,希望自己负起兴亡昆仑的重担,然而,十年
後的今天,一无所成,辜负了恩师期望,无以告慰师父、师伯在天之灵……。
怪老人双目空洞洞的凝视着前方,挡在他杂乱长髯之後的面孔,好似正在微微抖动。
白斌在沉痛中,结束了自己的语声,怪老人微微叹息道:“孩子,你不要太灰心,快振
作起来,这世界上该做的事情还很多,武功岂是一蹴可成。你师父又不谙武功,自然练起来
就更困难了。孩子,你还年轻,前途依然无可限量。”
白斌闻言,索然道:“前辈训示极是,白斌何尝不想有所作为,轰轰烈烈的干它一番事
业?但是,晚辈今天才知道,自己平日所学竟是如此肤浅,与那‘阴阳童’以口较技,已输
一筹,醉丐一击,便几乎性命不保。”
他稍停又道:“唉!如此还谈什么作为?”
怪老人那双全白的眼睛,倏然怒睁,他大喝道:“胡说,小小一点挫折,就如此心灰意
懒,你看过蜘蛛结网么?经过多少次风吹雨打,经过了多少次的折断,它什么时候中断过,
最後,它远是把网结成了,一次失败,便值得如此轻视自己,如此轻弃一生作为么?”
白斌闻言,如中雷殛,背脊上冒起一阵寒气,他默默不作一言。
怪老人微吁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孩子,你或者认为老夫语气过於严峻,不了解你
的心理,但是,一个昂藏七尺男儿,志在四方,岂能为了区区挫折,便畏缩不前。”
怪老人须眉皆张,人声的说道:“娃娃,今日咱们相见,也是一场缘分,也罢,老夫便
成全於你。”
他说到这里,面上显出一片激动。
白斌双目含泪,凝视着老人,不知他要说什么?
怪老人眼皮慢慢瞌上,脸上一片迷茫及凄色,缓缓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谁?”
白斌摇头道:“晚辈尚未请教前辈大名!”
怪老人一笑道:“老夫申无咎,六十年前,江湖中人还称我为‘果报神’……”
白斌一阵惊栗,张口结舌道:“啊!前辈……便……便是一甲子前,武林中最负盛名的
‘一神双绝三奇’中的果报神?”(勿风:这一段和《邪神门徒》中主角遇邪神的部分一模
一样,呵呵)
怪老人哈哈一笑,面上神光湛湛,这往日使江湖人士闻名丧胆的名气,今晚说出,不由
又激发他一股豪迈之气。
他双目张开了,虽然他看不见什么,但白斌却可从他脸上追忆的神色中,可知他正在幢
憬往日那咤叱风云的辉煌岁月。
过了一会,怪老人义浩叹一声道:“往事如烟,何堪回首,唉!这又与一场恶梦,又有
什么分别?”
白斌开口道:“老前辈,听老一辈武林人物传言,说前辈威名正盛之际,不但四海臣服,
黑、白两道的武林人物更是闻名丧胆,望风披靡,但以晚辈看来,你老人家不但毫无凶戾之
气,却反而如此慈祥……。”
白斌早就听师伯叙述武林轶事中,知悉这武功高绝的果报神,那一段奇诡曲折、脍炙人
口的往事。
原来,这果报神申无咎,人如其名,一生嫉恶如仇,无论黑、白两道,只要有恶迹昭彰,
落在他的手上,无一下被处以极刑,重则处死,轻则废去武功,因此,莫不谈“神”色变的。
武林黑、白两道高于,死在他手下的,真是不知其数。
他当年最脍炙人口,迄今仍流传的一件大事,便是一甲子前,武林黑、白两道,因忍受
不住他那跋扈嚣张的行为,白道发出英雄帖,黑道发出绿林柬,聚集黑白两道高手七十多人,
围杀果报神申无咎於湘、鄂交界的潇水。
那一场激战下来,真是天地变色,鬼哭神嚎,参与潇水之战的两道高手,竟然无一生还。
後经各帮各派遣人昼寻的结果,在潇水之滨,七十乡具死状至惨的尸骸中,竟未发现果
报神申无咎的遗尸。
武林中人闻讯之下,莫不惊惧自危,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正当天下大乱,人心惴惴之际,申无咎竟然神秘的失踪,再也未现身江湖。
白斌此刻目视眼前衰老枯瘦瞽目的老人,他真不敢相信,这就是昔年天下武林共尊,人
人闻名丧胆的果报神。
怪老人寂然一笑道:“孩子,你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最能折磨人?”
白斌摇摇头。
老人道:“这两者都是一个答案,那就是——‘爱情与时间’。”
老人沉寂的又道:“六十年悠长的岁月,使我当年的脾气完全改变,我没有愤怒,也没
有欣慰。因为,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与我毫无牵连,可谓‘恩仇了了’……现在,我每天
看见的,尽是茫茫无际的黑暗,听见的,全是呼啸不绝的山风……”
停了一停,老人又道:“多寂寞啊!这无边的黑暗,潮湿的石壁……哎!谁能记得我呢?
谁能安慰我呢?我对世上之人只有憎恨,因此,发誓不与任何一个生人再谈话……”
白斌默然的听着怪老人的自诉——凄迷而激动,他不觉深深的同情这衰老的怪老人了。
他深切了解怪老人的心绪,他有一对明澈而清朗的眼睛,但,自下得姥山行道江湖以来,
他能看见的,除了弱内强食,就是丑恶、虚伪,还有什么呢?
白斌的心情也随着怪老人而激动,道:“老前辈,我愿在这里陪你一辈子,这个世界,,
我恨透了……”
老人一笑道:“又来了,傻孩子,老夫是行将就木,去日无多之人,你可还有多少大好
的青春年华哩!”
白斌默默低下头来,此刻,腹中忽然“咕噜噜”一响,他这才想起,自己已有一整天未
有粒米下肚了。
老人早已听见,他人笑道:“小娃娃,想你早就饿了,来,我石床之侧,有一堆山精首
乌,你可食些,暂时充饥,此物,我在後洞外,自行种植了不少。你如渴了,後面有一道山
泉,亦可就着饮用。”
白斌答应一声,便待起身取食,陡然,他身躯移动之时,全身不由得一阵剌心般的剧痛,
骨骼好似全欲裂故。
他闷哼一声,怪老人已悚然惊觉道:“啊!老夫真糊涂了,竟忘了你已身负重伤呢!”
他赶忙又接着道:“娃娃,快过来,待老夫为你瞧瞧荡得如何?”
说罢,那只其白如玉的手掌,微微向前一抓,白斌骤觉一股绝大吸力相引,自己便身不
由主的,飞向申无咎的面前。
申无咎在他肩膊、背脊等处一摸,道:“还好,伤得不重,骨骼未裂……”
突然,他又惊道:“啊!想不到你这小子这身骨骼,真是百年难逢一付练武材料!”
申无咎重新盘膝坐好,心口合一,然後伸手在白斌身上三十六大穴拍了一遍,然後单掌
抵在白斌背後,默然行功。
白斌但觉一股熟和温暖之气,缓缓透入体内,浑身痛苦霎时全消,舒泰已极,瞬息间,
已循体流转三周天。
申无咎一面行功,一面竟能开口说话道:“娃娃,老夫实有意成全於你。唉!想我迄今
一身武功,尚未有传人,你可愿意入我门下么?”
白斌此刻,因申无咎运功助他疗伤行血,故而不能开口说话。
申无咎之言,他却听得很清楚,虽然,他极愿拜在申无咎门下,但是,自己已在十年前,
就列入昆仑一派门墙:更是负以期望振兴昆仑之责。
虽然,师父已死,昆仑已日渐式微,但慧静大师对自己犹有十余年教养之恩,江湖之上,
最忌的就是欺师灭祖,背叛师门。
故而他虽有心,却岂不能违犯这叛师大罪。
於是,白斌艰难的摇了摇头。
申无咎好似眼见了—般,不禁愕然一怔,随即领悟的说道:“啊!对了,老夫已忘了你
早已列入昆仑门下了。”
他仰首,默默的思索了一会,申无咎心中,实爱极了面前这位心性都极佳的年轻人。
忽然,申无咎大叫道:“有了,小子,你可愿意拜我做义父,做我的义子吗?”
这个办法,果然高明之至,两全其美。
白斌大喜之下,不由得忙不迭连连点头,申无咎宛似见了亲人一样,大声笑道:“乖孩
子,老夫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来,我这假老子便送你一点见面礼。”
说罢,但见他面色,倏转肃穆,内身骨节一阵连声密响,长长的须眉,竟自无风飘起。
申无咎此时,浑身一阵急头,头上根根乱发,已倏然竖立起来。
白斌但觉体内那股暖和之气,倏而转为奇热无比,在他全身经脉穴道之中,极快速的循
流起来。
那一股奇热之气,竟炙得他如身在沸腾的滚汤之中一样,又似置身毫无掩盖的大沙漠上,
被毒热的太阳炙烤着。
黄豆般大的汗珠,已自他额际流下,但,他那坚毅倔强的性格,却使他咬紧牙根,默不
出声。
约有两个时辰过去了,那如烈火熏炙的奇热,倏然自体内消失·跟着而起的,却是一股
刺人的寒气。
白斌彷佛自酷热的烈阳下,忽被摔入北极的冰窖之中一般,是那么冷,冷得刺骨。
他那满口三十二颗牙齿,不由“得得”捉对儿厮打的抖颤起来。
陡然,一股热气,又自申无咎掌中透入体内,冷热交流,汇成一股奇大的劲力,直冲生
死玄关,一冲天地之桥。
白斌但觉得体内,恍如万蚁赞咬,痛苦非凡,那股冷热互合之气,呼呼循流,好似要突
破天灵,自顶门冲出一般。
过了一会,白斌觉得体内一轻,冷热之气,已经完全消失,他此刻,感到周身舒泰已极,
飘飘欲起。
不多时,白斌轻轻张开双眼,目光扫处,这原是冷暗异常的山洞,此刻看来,却是清晰
无比,恍如白昼。
他眼光一转,吓得他骤然跳了起来,原来,申无咎此刻面如槁木,脸上灰白毫无血色。
白斌大惊之下,正待扑上前去,却见申无咎胸前微微起伏,双目紧闭。
他这才想到,原来是申无咎适才为他运气疗伤,而致大损真元之故,这时想是正在运气
调息。
白斌只觉得此时伤患之处,虽然是痛苦全消,但身体却是疲累无比,亟待休息。
他悄悄的走到石床旁边,取了些粗长而略带甜味的山精食下,食毕,便倒在申无咎脚下,
呼呼睡去……。
一觉醒来,洞中已微有天光透入,他急忙起身一看,申无咎早已坐在石床之上,向着自
已颔首微笑。
白斌不由一骨碌爬了起来,他已丝毫不觉身体疼痛或疲倦。
他急对申无咎躬身道:“你早,老前辈!不,义父,你昨夜为斌儿疗伤,大耗真元,孩
儿心中极感不安。”
他虽然认了申无咎为义父,但言谈之间,仍旧十分恭谨有礼。毫不苟且。
申无咎大笑道:“傻孩子,若是只为了治疗你那区区之创伤,也值得为父如此大费周
章?”
白斌愕然的问道:“义父,你昨夜不是调运真气为斌儿疗伤么?孩儿现在已痊愈如
初………难道义父还施用了别的手法?”
申无咎面容一整,正色说道:“不错,为父昨夜固然以一口真气,为你治疗创伤。但稍
後,却用我面壁六十年,苦练而成的‘离火玄冰真气’,为你打通了全身七经八脉,又行穿
了你的任、督两脉。”
任、督两脉贯通,是武林人梦寐以求的事,多少人一生一世都无法达成此一愿望,白斌
年纪轻轻,又在一夜之间,完成了武林人终生难偿夙志的工作,不由全身一头,喜极而泣道:
“义父,你对孩儿如此厚赐,天高地厚之恩,粉身碎骨难以报答!”
申无咎一笑道:“好孩子,难得你有此念,但老夫岂是望你报答……对了,我见面礼已
经给过了,你却未正式行礼呢!”
白斌答应了一声,就跪在地上,“咚咚”的一连磕了三个响头,老人只手一扶,大笑道:
“乖孩子,起来吧!”
双手距白斌身前尚有三寸,但见丝丝白气涌出,白斌已身不由主的被那股白气拉了起来。
他一眼望见了那只莹若白玉般的手掌,不由奋道:“义父,你这双手真是细致洁白,是
不是练习一种奇功所致?”
申无咎哈哈笑道:“哈哈!好眼力,老实说,为父的一身功力,倒有一半在这双手掌之
上,以後,更要依靠它了。因为那‘离火玄冰真气’为你施用後,耗我真元太多,非再有十
年苦练,不能恢复。”
白斌一听,惶然道:“斌儿该死,竟劳累义父至此。”
申无咎一摆手,肃然道:“你我已是父子,这些小事不要记在心上。哦!现在还是谈谈
我这双手掌吧!”
他略略一停,又道:“为父当年威名江湖,除了一身武功堪称天下无敌外,尤其是一手
‘坎离掌法’无人可当,未逢敌手,这坎离掌施出之时,全然是一种至刚至柔真气,循环运
用,不能稍息。此掌法共有八招,每招四式,可称得上是博大精微,运用时,暗含天罡地支
之数,有着一股天地间至大至中的浩然正气。”
“此掌法乃是上古摩迦上人流传下来,为亘古以来有数秘传奇技之一。”
“相传很久以前,佛学正值光大之际,那是极西万佛古国之中,有一位得道高僧,法名
叫摩迦罗汉,一日他正参禅中,忽见佛祖如来全身亲现,传其一套八招掌法,嘱其以此掌法
护教传法,自此由上人留传下来,每代仅单传一人,後人因感念摩迦罗汉,便以他的名号为
掌法之名。”
申无咎神采奕奕,他又道:“後因种种变迁,几已失传,为父却在一个偶然机遇中,自
一西方高僧手中,习得此一绝传秘技,若是习练之人,‘任、督’两脉已通,一口真气循环
体内,上达天庭,下至涌泉,畅通无阻,则施出时,更有使日月黯然失色,声震寰宇之势。”
白斌听得热血沸腾,神情激动,急忙的问道:“义父当年,是否以此掌法打通天下武林
高手?”
申无咎颌首道:“偶尔施之,却不尽然,因为此掌法一经使出,出手便即伤人,故而不
到遭遇强仇大敌之际,为父也不肯轻易使出。”
说罢,双目一翻,又道:“为父已下决心,要将此套掌法,及全身功艺尽数的传授於
你……”
时光,在有心人看来,似乎觉得特别快,又好像特别的慢。在这洞里,白斌除了陪着申
无咎谈些百年来武林掌故外,申无咎便将他一身艺业尽心倾力的传授给他。
“山中无寒暑”,转瞬间,春去又来。
“绝冰崖”顶,一位瘦削瞽目枯瘦的长袍老人,与一个面如冠玉,俊眉入鬓,鼻若悬胆,
目如朗星,丰神秀逸,宛如玉树临风,显得十分潇洒挺秀落落不群。
长袍老人那清癯的面容上,此时,勉强绽开一丝微笑,他向那少年道:“斌儿,海阔天
空,好好的去吧!为父的暂时找个地方先落脚,等你把几件俗事办妥,便至你那故居,置栋
茅舍,悠游度此残年……”
这老、少两人,正是“果报神”申无咎与白斌,今日正是他父子分离的一天。
白斌鼻子一酸,盈盈热泪,已在眼眶中流转。
他嚅声道:“义父,你……你为什么不和斌儿一同走?路上,也好教斌儿侍候你老……”
申无咎双目一翻,旋又笑道:“傻孩子,你如今已二十二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怎的还
这般孩子气呢?你现已尽得我全部武功,只是火候稍嫌不足而已,还须经验磨练……记着,
一个人处身在外,需要好好照顾自己……”
白斌只觉喉头梗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申无咎一掀颔下黑髯,故作轻松道:“斌儿,莫忘了你是为父在世上唯一亲人,事情一
了结便回故里来,树高万丈,落叶归根啊!希望回来的时候能带着儿媳一同回来,给爹看看
那是为父最高兴不过的……”
白斌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已哭倒在申无咎怀里。
申无咎骤伸双臂,抱着在怀中抽搐不已的义子,两行清泪,也在眼眶中直转。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总是使人伤心断肠的啊!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申无咎将白斌推起,以那双无数武林人物齐悚的枯瘦手掌,为他拭净了脸上的泪水。他
爱怜道:“别哭了,傻孩子,啊!我倒忘了,你以前在道上受了不少怨气,也有不少的恩情,
尤其是‘醉丐’鲁纯如,这些恩恩怨怨,你将如何处理?”
白斌泪眼婆娑,闻言之下,不由一怔,他想了一会,答道:“义父,受人点滴之恩,自
当涌泉以报,至於与我结怨者,我……我不想对他们报复,我要让他们,受到自己良心的责
备就够,剑道即仁道,仁以爱人。”
申无咎不由默默点头,道:“这样也好,须知男儿志在四方,今後在江湖上历练一下,
只要你认为该做的,无论什么事,都可以放开手去做,无须顾虑。”
他望了望白斌,又道:“你……你去吧!别忘了,木本水源,人都喜欢寻根。”
白斌正待说话,却见义父那双目翻白的珠子,这种下意识的举动,虽然明知看不见,仍
坚强的注视自己,他心中一震,但也记起义父适才所讲的话:“男儿志在四方!”何必作此
儿女之态。
他强忍泪水,跪在地上,向义父叩了三个头,起身後说道:“爹,我走了……你……你
老人家也要自己保重……两年後,斌儿必定回到你老身边,晨昏定省……”
说罢,又向老人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要将申无咎此时的形状,深刻的印入脑际。
申无咎哑声道:“孩子,走吧!”
白斌面对老人,未见他躬身作势,人已“嗖”的一声,倒射出三丈多远。
他在空中一个大旋身,已美妙轻灵的电掠出八丈之外。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几滴晶莹的泪珠,已随身形转动,甩落在地上。
口 口 口
这天中午时分,白斌来到安徽桐城九圩镇,镇市虽然不大,但倒也热闹异常,加以又是
靠近南北官衢要道,因此一天到晚来往的过路客商倒也不少。
白斌满脸风尘之色,背上背着一个小包袱,踽踽独行走到了一家饭馆门口,一股酒菜饭
味,从饭馆里传出来,扑进他的鼻管,直刺他的脑门,勾起他辘辘饥肠,他这才想起从一早
起程,直到现在连一滴水,米都未进肚,经这酒、菜、饭味一引,他还是真的感觉到肚子饿
了,他在这饭馆门前,略一迟疑,终於迈开大步走进了这家饭店,举目四处一望,这家饭馆
子的生意还真好,楼下黑漆漆的一片坐满了人,连一个空位置也没有,於是,他就直往楼上
走去。一上来,楼上客人虽然也不少,却比楼下静得多了,白斌就在一个临街的窗口位置坐
下,把包袱从背上取下来放在桌上,这时,才有一个店伙走过来,哈着腰笑问道:“客官,
你是吃饭还是喝酒?”
白斌只淡淡说了一句道:“吃饭。”
店伙正要转身下楼,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喊道:“喂!伙计,你回来!”
店伙计听到,连忙回过身来,脸上含笑望着他问道:“客官,你还要点儿什么?”
他略微想了想说道:“给我一盆水,我要洗洗脸,另外再随便来几样菜、一壶酒。”
店伙计忙不迭的应道:“好,客官,我这就给你送上来就是。”
店伙计走後,白斌觉得这店伙计是很和气,使人有一种亲切之感,虽然在以前途也曾吃
过很多饭馆,住过客栈,却从没有碰着像这样和气亲切的一个店伙计,心道:“怪不得这家
饭馆的生意这么好,连店伙计也是这么和善且亲切嘛!”
他略一打量,楼上已经上了七成座,除了当地一些人士,只有一个比较扎眼,那是一个
身穿百结衲衣的老叫化,坐在楼上屋角的一张桌子上,正在一个人自斟自饮,不时还用一双
模糊的醉眼似睁似闭朝自己这边望来,白斌脑子里略一思索,依照这人的穿着打扮形象,已
经明白了这人是谁,但他并不想过去相认结交。
这老叫化,正是外号人称“雪地飘风”的丐帮帮主宋允平,此老生性诙谐,滑稽突梯,
长年戏游风尘,行侠仗义,一身侠肝义胆,颇为武林同道钦仰,人又极为豪放爽直,且一身
武功极高,两只铁掌名震江湖,尤其是一身轻功,更为高绝,由其外号“雪地飘风”上看来,
即可想而知了。
正当他想得出神之际,突然,楼梯上“蹬蹬蹬”一阵乱响,走上来四个背插单刀,疾装
劲服的精壮大汉,一个个横眉竖眼,满脸横肉,使人一看,就知道这四个精壮大汉绝非善类。
这时,白斌正在低看头儿吃饭,白斌抬头望了这四个大汉一眼,只皱了皱眉儿,便又自
顾自低下头去吃饭。
那四个大汉一上楼来,八只眼睛便向四处张望,一眼看到了屋角里醉眼模糊的老叫化时,
立即四双凶睛一睁,精芒暴射的喝道:“老化子,酒喝饱了没有?我们堡主可在等着你哩!”
只见雪地飘风倏地醉眼一睁,开阖之间精光四射,诙谐的说道:“你四个轻声点儿好不,
没的吓着了别人,不错,我老人家酒是喝饱了,可是觉还没有睡够呢!你们急个什么劲儿,
时间还早着哩!要是你们等着不耐烦,乾脆,你们就先回去,对你们那个什么乌龟堡主说,
就说我老人家不用请,二更天准到,我们是死约会,不见不败。”
说完话,便朝桌上一伏,连理也不理这四个人,好像是在睡觉了,显见没有把这四人放
在眼里。
雪地飘风宋允平这番话,说得既诙谐又挖苦,听得白斌只是想笑,但只是笑在心里。
四人一听宋允平这番话,本就含怒欲发,那还经得起他这种目中无人状态,其中一个汉
子忍不住凶睛怒瞪,猛地一声暴喝道:“老化子,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未说完,猛伸右臂,五指箕张,夹着一股劲风,直向雪地飘风头顶抓下,眼看着距离
只差两寸左右,这一下子要是真的被抓上,怕不当场就得脑浆进裂。雪地飘风忽地头往左一
偏,眼睛也没有张开,右手往上一撩,正巧往大汉脉门上切到,那大汉蓦然一惊,正要缩手
变招,谁知竟然没有来得及,被切个正着,只痛得他闷哼一声,一条右臂整个的发了麻,站
在一边发楞。
其他三个大汉一见同伴吃了亏,那还不怒极,立时同声暴喝,三只右手几乎是同时的夹
着三股劲风向雪地飘风山头、肩、臂三处拍到,好个雪地飘风原式不动,只单臂微微向外一
挥,三人立时觉得一股强大的劲风拂到,“瞪瞪瞪”,三人均被这股劲风雳得连退了好几步,
方始拿桩站稳。
但见雪地飘风猛一抬头,醉眼一翻冷冷的道:“凭你们这四块料,也想在我老人家面前
逞凶,还不快点给我滚凹去,告诉你们那乌龟堡主,就说我老人家言出必行,二更天准时
到。”
四人一听雪地飘风这番话,虽然面子上觉得十分难堪,又气又怒,可是心底下却十分明
白,凭自己弟兄四人,还真不是人家的敌手,不要说别的,就是刚才人家还伏在桌上,只是
抬手一撩一挥之间,自己弟兄四人便都吃了亏,这还是人家手下留情,不然恐怕得多少儿带
了伤。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弟兄武功虽然和人家相差甚远,但在九圩镇百里附近,也总是
响当当的人物,平日何等威风,今天居然吃瘪在一个老化子手里,这个台怎么能坍得起,以
後在这个地方还能混么?心中正在想应该如何才能扳回一点颜面遮羞,及至放眼四处一望,
楼上已经空空,除了那窗口位置上,有一个外地来的公子哥儿,和另一桌一个姑娘在吃饭没
走外,其他客人已走得一个个剩,这一下四人可放心了,既然楼上没有了人,找回颜面,大
可不必,但更扎手的是,自己弟兄四人,既然向堡主讨下了这个差使,要是连这样一个老化
子都抓不回去,没的回去大夥儿笑话自己兄弟无能,可是打又打不过人家,反正没有人看见,
说不得只好来软的,不管是抓是请,只要能交了差,也就不算丢人。於是四人忽的一饮凶态,
互相一递眼色,走上一步抱拳笑道:“老人家,方才请恕我兄弟无知冒犯,不过我弟兄是奉
命差遣,你老人家又何必与我弟兄为难呢?再说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要你老人家一去,
还不是什么都完了吗?”
雪地飘风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呸!凭你们这四块料,也值得我老人家和你们为难么?
你们要是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么,我老人家一生就是这个毛脾气,吃软不吃硬,你们安家堡
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就是龙潭虎穴,我老人家也得闯上一闯,我老人家说走就走,走!”
说完话,伸手从腰间摸出一块银子往桌上一丢,当先就向楼下走去,临去时,还向那位
姑娘引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要姑娘别跟着去,可是姑娘却会错了意思,以为雪地飘风要她随
后跟去。
敢情,雪地飘风与姑娘原是旧识,看情形,且关系匪浅,雪地飘风一走,姑娘也就连忙
招呼店伙计,向店伙计略一打听去安家堡的方向,便丢下一小块银子下楼而去,白斌一时好
奇心起,便也清算店账跟踪向安家堡奔去。
在这九圩镇西北,二三十里处,有一安家堡,堡主安庆雄乃绿林人物,外号人称九头枭,
一身武功颇为出类拔萃,手中一根“蛇骨鞭”,招式极为精湛奇诡,囊中一袋喂毒“丧门
钉”,百发百中,见血封喉,为人阴险恶极,生平杀人如麻,近年来曾被“龙虎帮”网罗,
册立为桐城分舵。
雪地飘风早有耳闻,舵主九头枭安庆雄,乃一无恶不作绿林匪徒,早就想找机会除去,
为地方除害,但总因未碰上适当时机,同时也因“龙虎帮”近年来势力扩大,几乎席卷武林,
不但网罗了不少武林黑白两道高手,甚至江湖上被称为八奇的,也被罗致,多少就有了顾忌。
也是合该有事,今天雪地飘风途经当地,恰巧碰到他舵中一个小头目,欺压一个农村老妇,
并对老妇之女任意侮辱调戏,雪地飘风一见,不禁勃然大怒,引起他的侠肝义胆,立时伸手
痛惩了那个小头目,那小头目负伤回到堡中,就向九头枭挑拨是非,当然全是一片谎言,九
头枭那得不中计大怒,於是乃派手下得力的大头目追踪到九圩镇饭馆中,当时本想擒下解回,
岂料这个不起眼的老化子,竟然是个高手,因此,这才来软的,一方面可向舵主交差,一方
面也好由舵主亲自收拾他。
雪地飘风早就有心要除去这分舵,为地方百姓除害,今天既然挑上了,虽心存顾忌,也
要先挑了这分舵再说,管他龙虎帮势力多大,那是以後的事,他心里既存了这个主意,只才
答应四人往安家堡赴约。
雪地飘风与那四人离开九圩镇,直奔安家堡,二十多里路程,不大工夫便已到达,刚一
进堡,安庆雄正率领手下排立场上,看样子如临大敌。
原来四个大汉与雪地飘风一出饭馆,即已暗中派人飞马驰报安庆雄,说来人非常扎手。
却巧这时龙虎帮总舵,青龙堂手下有一位香主尹华,因事出城途经当地,息脚舵中,九头枭
正在府上设宴款待,尹香主当即询问来报之人,其人相貌穿著打扮,那人便把雪地飘风穿著
打扮详说一遍,尹香主听后,已明白是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心知此老是出了名的难惹
难缠,和本帮早结有梁子,今夜若不是自己恰好在此,安舵主绝非其敌,弄不好这分舵就得
瓦解,当下略一皱眉沉吟,即向九头枭问道:“安舵主可知道这老化子是谁?”
九头枭安庆雄见尹香主一闻来人穿著打扮,立即脸色凝重,沉吟不语,心知事情不妙,
今见尹香主一问,不由一怔摇摇头道:“香主见闻广博,想来当已知道,可否明白见告?”
尹华微一冷笑道:“从其相貌穿著打扮来说,当为江湖人数最多,且幅员最广的第一大
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无疑。”
尹华此言一出,九头枭心中不禁大惊,忖道:“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老怪物呢?”乃向
尹华请示问道:“闻听此老乃是一个难惹难缠的怪物,今天既然惹上了他,也说不上不算了,
依香主意见如何对付?”
尹华略一沉思,冷冷说道:“没别的说的,安舵主可立即吩咐手下准备,我们接着就是
了,此人虽然难缠,我尹某尚还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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