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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悲咒》
第 一 章 凤 眼
烟雾迷蒙的江面,一具木筏缓缓的顺江水移动而下。
木筏在江面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
筏面上坐了人,本来也是很平常的事。
特别一点的,是插在木排之间的一支黑旗!
黑旗有图,图是一朵跳跃的火焰花。
黑色火焰!莫非当年的第五剑胆又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只是,坐在木筏上的那个年轻人,绝对是引起武林人物目光焦点的所在。
“那小子会是谁?”龙入海摇头叹气:“当年那位第五前辈也没这般猖狂——。”
当年,第五剑胆独战苏小魂、锺玉双、潜龙、赵任远、大悲和尚之事,二十年来谁没听
过?如今,凭空冒出的这小子,会不会是他的传人?
“这家伙很有趣!”赵抱天开朗的笑着:“而且,有趣的人总有人早一步先认识他——
。”
龙入海嘻的笑道:“你是说,天下顽皮第一名的苏小子先去了?”
“他呀?那是一定的——。”回答的,是个娇滴滴的声音:“而且,很有可能遇上了
‘凤眼’!”
龙入海头也不用回,他做梦也听得出来这是冷无恨冷大小姐在讲话啦!对于像冷大小姐
这种姑娘讲话的时候,他一向是闭口聆听。
这点,我们龙入海龙公子可真像他爹,潜龙!
赵抱天皱了皱眉,四下环顾。
这里可是锺字世家,一年一度的会约,如今来了龙入海、冷无恨、俞灵、唐玫,就是不
见苏佛儿。那小子,去了哪?
“大消息,大消息——。”一个和尚霹哩叭啦的边叫边跑了进来:“凤眼找上了黑
旗。”
的确是大消息!所有的人全将目光投向来人,只是大光头一个,一身的衣服实在是跟他
那个宝贝师父差不多。来的是谁?当然是大悲和尚的得意弟子,小西天!
“有意思!”唐玫唐大姑娘当先叫了起来:“凤眼找上了黑旗,那苏佛儿的人呢?这个
天下顽皮第一名的家伙难道会比凤眼差?”
不会!他们每个人都相信,苏佛儿只可能比“他们”差,绝对不会比别人差!
“他在等——。”俞灵终于开口:“他的目的不是黑旗!”
不是黑旗?那会是谁?
答案只有一个!
凤眼!
苏佛儿真正的目标,正是“凤眼”米小七!
米小七又是怎样的人?为什么每个人都对她有兴趣?
淮河,是大鹰爪的势力。
白虎镇,正是淮河畔一个重要的集散地!
既然是重要,大鹰爪帮当然有分舵在这里。不错,乘龙车行正是大鹰爪帮在白虎镇的分
舵。
萧天魁走进乘龙车行的时候,他早已知必然会引起一番骚动。
别说车行里最少有六双招子盯着他,就单算算他背后,也最少有四起人物跟着。可不
是,自从沿淮河插黑旗而下,这在武林中已引起了不小的震撼。
他笑了,一个人想要成名,这方法倒是不错!
乘龙车行的负责人东方拐也不是普通人,当先便一步跨到萧天魁面前招呼:“官倌租
车?”
“不是——。”
萧天魁回答得慢条斯里,听到东方拐的耳里却是刺耳的很。这小子到车行来不是为了租
车,那还会有什么好事?
萧天魁淡淡的笑了:“在下内急,想借茅房用一用——。”
这个理由很奇怪,也很有趣。
东方拐笑了,他不是没见过世面;对于奇怪的人提出奇怪的请求,他一向都会先看看。
所以,他答应的很爽快:“成!后头一十六间茅房任你挑!不过——。”
萧天魁笑道:“不过什么?”
“兄弟你总该报个名儿——。”东方拐“嘿”、“嘿”笑道:“这总不成不合理吧。”
萧天魁也笑了,他那张二十来岁充满了英气又带一丝狡黠的脸,似乎是骄傲的吐出三个
字:“萧天魁——。”
萧天魁?
东方拐没听过这个名字,可是他心里可一点轻视他的感觉也没有。眼前,这个人的气势
和风范,绝对不是泛泛之辈。问题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东方拐倒是不紧张,因为,这里是大鹰爪帮的势力范围,谁也别想在这儿玩花样。
东方拐当然没想到,就在这位萧天魁往后头去的当儿,门口又冒出三个叽哩古怪的人
来。
阴煞三凶!
这三个人绝不是好相与的人物。东方拐在心中打了一个突,往前抱拳道:“三位到敝行
来是……。”
“杀人!”
他们回答的很乾脆,也很有力。
这种刀子沾血的事东方拐并不紧张,他奇怪的是,对方为什么还不动手。
“我们的目标不是你!”天煞冷探月沉声道:“而是刚刚进去的那小子——。”
好啊,那个姓萧的小子竟然把这儿当成了决斗场。东方拐冷哼一声,道:“那位萧朋友
在后头上毛坑,你们不能等一等?”
“不能——。”
“为什么?”
“因为——。”地煞冷传云恶狠狠的道:“他就是约战我们在乘龙车行后头的一十六间
毛坑中。”
怪事!
东方拐脸色一变,他奶奶的,那个萧小子把大鹰爪帮看成了什么?
不过,东方拐还是颇有好奇心的人。因为,他实在想看看,那位萧天魁到底有些什么能
耐。
他当然没想到的一件事是,这时,门口又进来了三男二女。
这五个人,显然是分成两路。
其中,三男一女是江湖中新窜起“飞先门”的门人。另外一名女子,则是生的娇艳亮
丽,眉间隐隐有一抹慧黠的神情。
东方拐皱了皱眉头,抱拳道:“诸位来此的目的?”
“后头的毛坑——。”
“铁掌十三劈”鲁跨池沉声道:“这点就请东方兄见谅!”
东方拐可真的好奇了:“难道是萧天魁约你们来的?”
“不是!”卜九智怒哼道:“是‘凤眼’米小七!”
“凤眼?”东方拐脸色一变,朝另外那名女子询问道:“这位姑娘是……?”
“我也是被人约来的——。”那姑娘微笑道:“可是我知道,约这四位飞仙门朋友的
人,绝对不是米小七!”
鲁跨地满脸胡髭一竖,牛眼往人家一瞪,喝道:“那这妞儿,你又怎么知道?莫非你认
为老小子是受了人家的计?”
“对极了——。”那姑娘笑道:“因为本姑娘就是姓米芳名小七是也!”
鲁跨地一愕,正待是想发作,身旁那位身着火红衣裳的女子陈婉华已然叫道:“二哥,
你先别气,咱们到了后头,就看看有谁在弄鬼作怪不就成了?”
米小七娇笑一声,鼓掌道:“还是陈姐姐有头脑,真可惜了老是和这些有勇无谋的人一
块——。”
米小七说完,也不管那位鲁跨地吹胡子瞪眼便是自个儿往后头去了。
此时,一直默默不语的程玉星方才朝东方拐抱拳道:“借用贵地了——。”
东方拐“嘿”的一笑,道:“好说,四位请——。”
便这话声落间,后脑已然传来怒喝打斗之声!
乘龙车行后头一十六间毛坑是呈两排八间横建,当东方拐和程玉星等人赶到时,战斗已
然结束。
东方拐并没有看到萧天魁和阴煞三凶交手的情形,可是他再笨也看得出,胜利的一方绝
对不是这三个邪魔恶道。
“好功夫!”有人拍手娇笑,笑声来自墙沿树梢,是米小七米大小姐:“方才那手‘流
云采月’足可傲视武林——。”
“过奖了——。”萧天魁竟然还能气定神闲的回礼道:“不知姑娘你芳名如何称呼?”
“米小七!”
“米小七?‘凤眼’米小七?”
“我这么有名?”米小七笑道:“真不好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
“怎会不好意思?”萧天魁看着躺在地上的阴煞三凶,再看看后门那飞仙门的四的门人
笑道:“他们是姑娘的份?”
米小七耸了耸肩,道:“按照暗中人的安排,好像是!”
“暗中人的安排?”萧天魁皱眉道:“谁会干这种事?”
米小七轻轻一笑,飘落到萧天魁面前笑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接到一张战帖,被邀到
这儿来?”
这话一问,东方拐、程玉星等人全竖起了耳朵。
“不错!”
萧天魁看看趴在地上的三凶,哼道:“他们下的帖子!”
“狗天养的才是我们下的帖子!”冷传云边喘气还能边骂道:“是你下的帖子约战我们
兄弟三人——。”
萧天魁一愕,那米小七已然笑了起来:“好极了,显然是有人暗中帮我们找麻烦的
啦——。”
谁?是谁会干这种事?
无论是那一个,多少都有点可怕!因为,它能够抓得住米小七和萧天魁的行踪。
这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特别一点的,是竟然约在这种谁也不会想到的地方。
整个武林,敢干这种事的不会超过七个;而最有可能的,当然是那位“顽皮第一名”的
苏佛儿!
米小七的想法还没有说出来,程玉星和鲁跨地已经开始发动攻击。他们的目标,当然是
米小七。
因为,飞仙门是新创的门派;所以,他们必须挑个有份量的人物来作为祭剑竖威之用。
况且,不论是不是米小七发出的帖子,反正先把这个人拿下来再说。
这点,对以后飞仙门的威信非常的重要。
当然,他们四个人的搏击是经过严密的训练,几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问题是,几乎并不代表完全!
米小七动了,动得宛如行云流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取向卜九智。
卜九智的武器是一双薄月短戳,刹那间已是换成两条出海矫龙卷向米小七的中三路。陈
婉华则是一拗身,攻向米小七的下三路;至于程玉星,更是一抖手中缅刀,当头往米小七罩
来。
米小七轻轻一笑,眼前这三个人的攻击她是不怕;她心中眼里注意的,是在旁一直默默
不语的男子。
在她的资料里,飞仙门并没有这一号人物,他会是谁?米小七注意着,是这个人才是真
正的杀着。
果然,就在米小七以旋风十三转将鲁跨地打趴在地上,顺势将陈婉华踢飞的同时,那个
无声男子动了。
一动,便是一抹黄光直奔到眼前!
那是一条满布红倒钩的黄彩带!来势又劲且猛。
米小七轻的一笑,低头闪过程玉星的缅刀,顺势往下一沉。当即,手上扣着三颗石子便
往三个方向打。
当先的一颗,硬是截住反拗转至的黄彩带;另外两颗,一则是嗑住程玉星手上缅刀,一
则是打中对方的天柱穴!
“妙着!”萧天魁拍掌道:“这手‘弹丝三唱’端的是来劲!”
米小七嫣然一笑,身子随然而起便是向黄彩带而至。那执带的汉子冷冷一笑,右臂奋力
一抖,便是叫黄带成就一十二个峰,层层叠起滚向米小七的足踝至。
米小七一笑,任令那黄带卷住脚踝,即是右手一扬,只见是一片光毕闪现,刹那,那执
带汉子闷哼一声翻身而倒!
凤眼!
米字世家最神秘、最传奇的凤眼果然再度重现江湖!
战斗并没有结束。
虽然,地上已经躺了七个人。
虽然,似米粒大小,七彩夺目的凤眼已现。
问题是,正主儿还没出现。
“苏佛儿你这个小混蛋,为什么不敢现身?”米小七对天哼道:“你戏也看够了,出来
啊——。”
半饷,没有回音。
米小七正想开口再骂,冷不防一间茅房里有了打了个大哈欠,叹气道:“喂——,总让
哥哥我舒服完才出来,我不成啊——?”
米小七粉脸一变,那萧天魁已然先喝一声,奋掌拍向那茅房而至。
猛的,顶破人出,只见是道顽长的人影飘扬,右一倏忽的落到米小七面前。
嘿,好个俊男子,当真个是玉树临风,只见那双眼眸子,满是顽皮的表情。
米小七和对方一照面,心中不由噗通一震,口里可是不饶人:“你就是那个姓苏的小
子?”
苏佛儿微微一笑,道:“半分儿没错——。”
此时,萧天魁缓缓的走到苏佛儿的背后,沉声道:“兄台此举,意欲为何?”
苏佛儿头也没回,笑道:“闲来发慌,弄点玩意儿凑凑兴。”
萧天魁双肩方方一挑,那东方拐已是自己抱拳道:“三位英雄,何不到厅前用茶,慢慢
再叙?”
苏佛儿眉儿笑开,问道:“可有甜点可吃?”
东方拐大笑,道:“那是少不了的——。”
“那不去的是小狗——。”苏佛儿也不理后头的萧天魁,便朝米小七道:“米大小姐,
请——!”
米小七哼的一声,道也移步往前而去。苏佛儿一笑,也紧跟去了。现在,就胜那萧天魁
气得牙痒痒。
他不是不想给姓苏的小子一点难看,而是他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别看苏小子一付慢不经心的样子,背后可一点空门也没有。
萧天魁双肩一挑,倒是能下吞下这口气,也往前厅去了。
整个后院,就剩下七个哼哼哎哎的倒楣鬼!
不,还有一个人。
就在每个人都离开这后院一十六茅房的时候,一道瘦小的人影冷然的飘落。
他是个全身黑色方衣的老头子,偌大的一把山羊胡子在风中起伏。
只见他冷冷一笑,欺身而前迅速出手点了躺在地上那七个人的死穴。紧接着,又一个个
仔细的检查。
如此看了片刻,他似是满意的笑了,又是一扬身,往右首院外而去。
就在那山羊胡子老头闪逝的刹那,一道人影也游乘龙奔出,亦是一纵而逝跟了下去。
大厅上,米小七和萧天魁皱眉坐着。
原因无它,只是苏佛儿那小子要去拿个特别好玩的东西来给大家瞧瞧,怎地一去不回
了?
老半晌,那东方拐才一付很抱歉的样子回来道:“方才苏兄弟要老大转告两位,他拿的
那个东西可能需要久一点,所以——。”
萧天魁脸色一变,道:“所以要我们在这里跟呆瓜一样的乾等?”
东方拐嘿、嘿一笑,道:“那就看你自己了——。”
萧天魁脸色一变,刷的站起来怒道:“萧某没有时间奉陪——。”
说完,已是大步的莲向乘龙车行之外而去。
东方拐一笑,转向米小七微西道:“米大小姐呢?”
“等——,当然等他回来!”米小七银牙一搓挫,恶声道:“本姑娘倒要看看,他敢让
我等多久——。”
东方拐愉快的笑了,嘿、嘿,这多项小情人再闹别扭?
问题是,苏佛儿追的那个老头子绝对不好惹!
江湖上,从来没有人敢认为黑魔天君市好惹的货色。
黑天魔君进十年来在江湖上的名气绝对不小。
他经常感叹,自己学武五十年才出山,却是无法撞上当年叱吒一时的苏小魂。
最近,他有一个特别的嗜好,就是以受伤的人来练“无影血指”。
这是一种来自藏密之西,波斯地带的一种武学。就是利用人类在受伤之下,全身血液激
动的时候,迅速以内力将他吸收。
黑魔天君当然没想到,苏小魂没碰上,倒是碰上了他的后人。
苏佛儿笑起来的时候真可爱,简直是可爱的要命。
黑魔天君方方才到一座林子前面,那苏佛儿早已在那儿煮茶相候。
黑魔天君怪眼一瞪,心中明白这小子绝不会是好脸色来的。可是,他心中又急。
只因方才吸了七个人的血精,如今非快点寻个地方打坐调息将它吸收消化不可。
“老头子可真硬朗——。”苏佛儿一付很惊叹的样子,笑道:“硬是能跑个二十来里路
气不喘的——。”
黑魔天君心里一震,冷然道:“小娃儿一路跟踪老夫?”
他话才刚出口,又觉得不对。
如果是一路跟踪,怎会到了自己身前?
苏佛儿不置可否的一笑,缓缓道:“老头子知不知道,为什么小子跟了快半个时辰才照
面?”
黑魔天君心中一懔,冷喝道:“有何居心?”
“嘻!我们都明白!”苏佛儿微笑道:“你那动无影血指在半个时辰内最是激湃震汤,
哼、哼,也正是所谓最危险的时候——。”
“小娃儿知道了还敢寻死?”
“不这样怎么成名?”苏佛儿看了看对方右手中、食指已然通红泛黑,接道:“当然,
如果你无法在一柱香时间料理了苏某,只怕……,唉,很难过——。”
“苏——?”黑魔天君脸色一沉,冷嘿道:“和当年苏小魂有什么关系?”
苏佛儿耸耸肩,笑道:“等一下你就明白了——。”
黑魔天君想不明白也不行。
因为,苏佛儿一抖右手,只见一条光滑匹练便自由袖中急奔而至!
天蚕丝!
当年苏小魂的天蚕丝再度重现江湖!
黑魔天君脸色一变,随即口里大喝;刹时十指齐张,俱俱有一浓妖红血气透空而来。
苏佛儿微微一笑,右腿往离位一踩,旋即左角落往乾位猛进,刹时,天蚕丝已自移转如
神龙出海,猛拍往黑魔天君的气海、尺泽穴而至。
黑魔天君猛一吸肚,方方欺身闪过;谁知那苏佛儿端得是古灵精怪。只见他人往下一
沉,右臂往半空一划,那手上细索已自将黑魔天君十指绞住。
“小子找死!”
黑魔天君口里大喝,十指力透直贯。冷不防,那缠指细线竟自有一股湃涌无比的气机袭
来。
黑魔天君但觉那指力催之不出,方方是觉不妙,只见那天蚕丝能凭空打个弯儿,刹时便
点住了自己的天柱双穴。
黑魔天君可是作梦也没想到,别说人家正主儿战将起来会是怎番情景,如今连人家的儿
子才一照面便输得这等难看。
现在,这位黑魔大爷可是胀黑了脸,恶恨恨咬牙吐话啦:“好小子——,你敢惹爷爷?
你大概不晓得爷爷我后台的靠山有多硬——。”
“多硬?”苏佛儿嘻皮笑脸的收回了蚕丝,淡淡道:“大不了,是个九重鬼寨罢了。”
这话,听得黑魔天君脸色大变,懔然道:“你知道?”
苏佛儿微微一笑,打了个哈哈,便往前去。到了黑魔天君身前,一下子出手,硬是将对
方倒提了起来。
“臭小子,你干什么?”
苏佛儿倒不理黑魔天君鬼叫,只是一劲儿的抖,抖得他昏头转向,身上大大小小,什么
狗屎鸟东西都掉出来了,苏佛儿才将对方“轻轻”的摔到一旁。
黑魔天君脸色大变,只见苏佛儿蹲下在那些东西寻了一会,拿起一块黑竹牌来。
那牌通身漆黑,当中便是一个火红的骷髅头,外加的,就是一个“鬼”字!
另外,下方用篆体刻写着“二寨长老”四字!
苏佛儿嘻的一位,揣入怀中,转身便走,那黑魔天君脸色大变,口里呼叫道:“喂—,
你不能见死不救——。”
黑魔天君脸色大变,口里便温和了许多:“小爷爷——,请你伸伸援手吧,否则那血毒
攻心——。”
远处,只传来苏佛儿大笑,道:“作恶多端必自毙!废了你老人家的武功,说不定可以
让你活得更久一点呢!”
声音,已渐渺去。黑魔天君咬牙切齿的力气都没有了,脑子里竟然会浮起“出师未捷身
先死”这句话来。
他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就令那血毒将自己的内力一丝一丝的侵蚀!
就在夕斜将尽的时刻,蓦地两盏灯火由林中晃来。只听,一声声阴森的歌调传出:“双
鬼来,亡魂怖;双鬼走,亡魂哭。欢喜在前众生乐死,豪气在前万物皆焚——。”
黑魔天君脸色大变,只见,林中移动来的那两盏灯火,似是成了阎王座前的牛头马面。
不错,来的,正式九重鬼寨总寨主修罗大帝座前的欢喜鬼和嚎泣鬼。
黑魔天君只听过这两个人,可是,他也明白,当他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也就是死亡的
时候!
他心里早有准备,唯一出手意料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是女人,而且都是非常漂亮的女人
——。
“双鬼来,亡魂怖;双鬼走,亡魂哭!”
一阵清风间,黑魔天君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已然趴身倒在泥尘之间。
苏佛儿不是笨蛋,米小七也不笨。
就在“欢喜嚎泣”双鬼离去后片刻,这林前乱石堆中传出一声低闷。
干啥?
原来是我们米大小姐提着苏佛儿的耳根子啦!
只见米大小姐怒目如铜铃,恶声问出第一句话:“看那么仔细干什么,刚刚那两个女人
很漂亮是不是?”
妈呀,怎么这节骨眼第一句话扯起这种事?
可是他苏公子可明白得很,对女人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一个失神溜了嘴,那可是一辈子耳根不清静。
“那门子漂亮?”苏佛儿很顺口、很用力的道:“别说他们那身鬼气,就算抹了苏杭罗
家店的十六彩,也没姑娘你一半半可以瞧——。”
这么一说,有人的手就松啦!
米小七哼得一声,道:“这件事就算了,我问你,你打算我在东方拐那儿等多久?”
苏佛儿一楞,反问道:“咦——?你不是答应一直等下去的吗?”
米小七冷笑道:“你有千里耳听到的?”
苏佛儿一愕,脸色可有些不好意思了。
米小七随即哼道:“我就是等东方拐那个老混头把消息传了出来,才整治了他一顿溜出
来——。怎样?”
“聪明!”
“我早知道了——。”
苏佛儿搔了搔头,将那鬼牌拿出来,献宝似的道:“哪——,这玩意儿是你想要的?”
米小七粉脸一变,瞧了他一眼,道:“鬼灵精一个,你怎么晓得?”
“这个容易!”苏佛儿胸有成竹的道:“哥哥我打从十天以前遇上了你,就见你一路由
镇州连劈带砍的料理了鬼寨一些小分舵。所以——。”
“所以,你认定姑娘我跟他们有瓜葛?”米小七冷冷笑道:“苏大侠是这般想了?”
“有仇是不一定!”苏佛儿眼彩一亮,很有智慧的道:“不过——,天下最奇异的米字
世家,他们的规矩我倒是懂一点!”
米小七脸色一变,沉声道:“你懂什么?”
苏佛儿一耸肩,笑道:“我们现在好像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先办,是不是?”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跟踪双鬼的行踪。
米小七冷笑道:“你有把握追得到?”
“当然有——。”苏佛儿笑道:“当年我爹的‘千里香’恰好给了我一点点——。”
米小七嘻的一笑,绽开如芙蓉般的脸庞,道:“那,天蚕丝也传给你罗?”
“没有!”
“没有?”米小七小嗔道:“我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当然是!”苏佛儿站起来,边迈步边道:“所以,我才用不着骗你!”
“你爹为什么不把天蚕丝传给你?”
“因为十年前我拿它去钓鱼——。”
“十年前?你多大?”
“十岁出一——。”
“既然已经那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放心交下?”
“因为,我发誓,拿了天蚕丝第一件事就去钓鱼!”
“钓什么鱼?”
“东海传人!”
东海传人是一个的名字,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的名字。
米小七记得,十年前有个毛头小子竟然敢公开的向东海传人挑战。当然,那小子是输
了,而且输的一定很惨。
东海传人并没有对那傻小子下手,最少,他认为有这种勇气的人已经不多。
何况,那小子还是苏小魂的儿子。
当时,东方传人逼苏小魂和他决斗,在第一千零六十二招时,东海传人败在苏小魂的天
蚕丝之下。
此后,即有十二年之约。
“所以,”苏佛儿笑道:“这两年内我一定想法子拿到天蚕丝——。”
“你爹会给你?”
“不会——。”
“不会?”米小七兴奋了起来:“难道你想偷?”
“那偷得着?”苏佛儿叹了一口气,旋集又笑道:“不过,我倒知道,有一个人,他身
上衣服的某一块是用天蚕丝缀合的——。”
米小七的兴头更大了,急口问道:“谁?”
苏佛儿做了一个鬼脸,微笑道:“以后再告诉你!”
此际,两人已然一路跟踪双鬼的行踪到了洛阳城外,正是初旭将升之时。
米小七皱了皱眉,轻轻叹道:“每天一早看见了太阳就叫人家想起一件事!”
“啥事?”
“豆浆油条包子馒头——。”米小七白了苏佛儿一眼:“怎的,你是铁胃,不会饿的
呀?”
苏佛儿仰天一笑,哈的道:“不饿的是乌龟——。”
洛阳九和楼的早点那是大大有名的了。
这时光景,偌大三层的楼房竟也塞得满满。
到了顶层,米小七微微一笑,娇嗔道:“没位子啦——。”
苏佛儿揪了佳人一眼,嘻的一笑,道:“这事儿小,就看哥哥我来变个戏法——。”
那苏佛儿说着,已自是目光四下游移,没刹那,好像寻到了目标似的,便往南首方向走
去。
南首靠窗的位置,当然是最好的地方。
不但初升的阳曦照不到,就是窗外那景小湖垂柳,也真有他的一番风雅。
南首有三张桌位,能坐这儿的,当然都不是普通的人。
第一桌,是巴山派有“离剑”之称的宣棋子。
离剑离鞘,离魂离命。
宣棋子不是普通人,更不是简单的人。
第二桌,坐得是三个乞丐儿般破衣破裤的人物;只是全身上下洗的泛白洁净,个个右手
指尖上又多挂了三个骷髅雕戒。
这三个名气可大,正是流浪江湖,目空一切的“天外三丐”。
据说,他们出入天星帮不过是个把时辰,竟然连挑一十八寨,而且把天星帮帮主葛挑岳
五花大绑的丢到长江里去。
这种人,最好少惹,除非你不要命,而且很不要命。
第三桌呢?是个中年书生。
他就这样温文儒雅的坐着,就这样恬淡无碍的嚼着手上递入口中的馒头。
他坐得这般适意,恍如除了他以外,一切外界都已隔绝而去。
苏佛儿笑了,这个中年书生绝对不是普通的人,虽然他还不知道这老小子的名称如何称
呼。不过,绝对不会比宣棋子或是“天外三丐”差。
当然,他隐隐约约的可以感觉到,就在他一步步往南首这三桌走近的时候,由这三处迸
发出来的气机已是骇得吓人。
苏佛儿轻的一下,便直剌剌的走到“天外三丐”的面前,抱了抱拳:“三位前辈,晚辈
向各位请安了——。”
“要命丐”白挽天怪眼一翻,含糊恶声道:“小子——,看在你有礼的份上,是不要腿
还是不要手——?”
苏佛儿笑道:“这个是小事,反正人已在这儿啦!”
白挽天啧的一声,朝“要魂丐”白挽地、“要魄丐”白挽人道:“喂——,你们挑一样
吧!”
白挽地嘿嘿冷笑,道:“自从把葛祧岳丢到长江喂鱼后,这三年来倒是第一个敢这么大
狗胆子找我们挑话的——。”
白挽人摇头道:“可惜啊,可惜。这小子的资质还算可以。如果他现在跪下来,老乞丐
倒想收个徒儿呢!”
话一出,这九和楼顶层的十三、四桌坐客无一不揪然变色,窃窃私语。
要知“天外三丐”的武学造诣,能收为门下弟子可是上上的造化。当然,每个人多少有
一点嫉妒和羡慕。当然,也有一点失望。
原先,每个人以为可以看看天外三丐的出手,是否如传说般的神奇?
况且,这小子应该不会太差,否则怎敢往虎口上?
苏佛儿微微一笑,叹气摇头道:“可惜,晚辈我已经有了爹,有了娘,也有了师父。”
白挽天怪眼一闪,哼道:“看你像个人样,你爹你娘你师父是哪一号人物?”
嘿,这个问题是有趣极了。
天下,有几个人比得上天外三丐?
白挽地可有些不耐烦了,口里哼喝一声,斥道:“小子,你真的是寻死来的——。”
话说间,那“要魂丐”白挽地已自取了根筷子在手,一探便是连点苏佛儿上身二十六
穴!
苏佛儿稍一点头,口里却呼道:“百鸟朝凤,好招妙招,吓死人了——。”
只见他轻轻一拗身、一侧肩,竟是闪过白挽地得第一招杀着。
这一电光石火的交手,不由得爆了个满堂彩。
攻的人出手漂亮,每个变化俱是出人意料。
守的人身法无碍,每个揉转俱见大家风范。
白挽地似是一愕,却是手上不慢,猛的斜里一落,直取苏佛儿右首太阳穴而至。
苏佛儿咭的一笑,不但偏头躲过,还能回头朝一旁含笑而立的米小七叫道:“小姑娘,
别急!待会儿就有座位啦——。”
那米小七可真不急,口里还悠闲回道:“人家硬是屁股儿黏板凳条子,你能怎办?”
“哎呀,你就不懂啦——。”苏佛儿又闪过白晚地的三手攻击,喘了一口气答道:“哥
哥我年纪小小,他们三位老人家年岁大大。如今攻了十七八招,我却连手也没回,连脚也没
抬,他们还坐得住吗?要是我们——。”
米小七可真有默契,立即接口:“羞得恨不得跳楼去了?”
“对,对极了——。”
两个人这一搭一唱,只惹得“天外三丐”三个脸色燥红。
这一刹那,但觉所有人的目光全投到自己脸上来。
白挽地猛的老脸罩不住,大喝一声便要站起来。那白挽天轻轻一咳,左臂一震,竟能分
成两股力道。
一则是压住“要魂丐”的身势,一则是逼向苏佛儿。
白挽地轻里一哼,顺势坐下了。那端,苏佛儿叫这阵罡风扫过,却似是没事儿一样动也
不动的含笑道:“三位前辈让位,小生无恁感激——。”
口里说着,便是抱拳一揖。这刹那,那三丐身子不由得一震,脱口道:“大悲指!”
大悲指?
昔年和苏小魂齐名,生死之交大悲和尚的大悲指!
难道眼前这人是大悲和尚的传人?
整个楼面,一下子全静悄悄的没半点声响。
“天外三丐”显然在方方苏佛儿抱拳作揖时领教了一下,此时大伙儿心里有数的站了起
来。
白挽天嘿、嘿笑道:“小兄弟——,老夫是走了眼。只是——,哼、哼,不知你如何称
呼来的?”
“我?”苏佛儿指指自己的鼻子,回头向米小七叫道:“我什么来的?”
米小七嘻嘻一笑,道:“你?你当然叫苏佛儿啦——!”
“苏佛儿?”白挽天脸色一变,叫道:“苏小魂是你什么人?”
米小七叹气道:“他爹啦——。”
白挽天的头大了,很早以前他就听说有个不要命的孩子单挑东海传人的事,想不到今天
竟然撞上了这个“天下顽皮第一名”的家伙。
白挽天苦笑,带着另外两位兄弟就要往楼下走。忽的,在梯口回头问道:“嘿——,老
夫还没请教姑娘你的芳名?”
“我?”米小七指着自己的鼻子,学方方苏佛儿的样儿问苏小子道:“我叫什么来
的?”
“你?你当然是叫米小七啦!”
“天外三丐”话没说两句,唏哩哗啦的走了。
在此时,“离剑”宣棋子也站了起来。
苏佛儿本来是一屁股坐下了,忽的又站起来跨步到宣棋子身旁低声道:“道长——。”
宣棋子颔首一笑,道:“苏老弟有事?”
苏佛儿轻的一笑,道:“道长可知那位中年文士是何许人物?”
宣棋子皱了皱眉,低声道:“不知道。不过,此人大非常人,苏兄弟要小心了——。”
苏佛儿点点头,笑道:“道长可是想跟踪‘天外三丐’而下?”
宣棋子点点头,那苏佛儿笑道:“别急,今晚包准找得到——。”
宣棋子错愕看了他一眼,狐疑道:“苏兄弟是否已经掌握了他们的行踪?”
苏佛儿一笑,道:“八九不离十,放心好了。”
宣棋子稍一沉吟,点头道:“大悲大师对宣某曾有相救之情,如今就且相信苏施主一回
了。”
苏佛儿大笑,道:“那晚间儿就在黄竹林见啦!”
宣棋子一点头,便自是施施然不急不缓的下楼。
苏佛儿含笑的回座,此时米小七已是叫好了早点。苏佛儿鼓掌笑道:“好俐落的办事-
-。”
米小七轻轻一笑,道:“渗了毒呢——。”
苏佛儿回道:“米大小姐早解啦!”
米小七脸上一红,嗔道:“老作这等便宜。”
两个便是旁若无人的边说边吃了起来,方方对话只叫跑堂的心惊胆跳,想名而就辞了回
老家耕田的好。
苏佛儿和米小七大大吃饱一顿,那中年文士才是含笑的离坐而去。
苏佛儿连眼也没瞧一瞧,过了半晌才嘘一口气道:“好霸气的人——。”
米小七也皱眉道:“不但有霸气,而且渊崎岳立,叫人无从捉摸起——。只是——。”
“怎的?”
米小七皱眉沉吟道:“方才你和宣老道说话时,他不时有一股气机外露——。”
苏佛儿点头道:“你可知为什么‘天外三丐’方才攻击时我一直不回手?”
米小七含笑道:“当然是那家伙暗中想下杀手罗——。”
“聪明!”
“不聪明你早就死人啦!”米小七哼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不放手干了?”
“因为你?”
“聪明——。”
“不聪明早死啦!”苏佛儿回道:“我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米小七脸儿一红,啐道:“去你的——。”
洛阳城南踩桂巷。
天外三丐绕道到了一间红瓦大户后门,三人户一点头便自闪了进去。
方方,他们接到鬼令,赶到这里来听命。
这儿,正式九重鬼寨的总部。只见,过了七道拐转的廊道之后,终于进入了内厅之中。
那里头,尽是用薄纱间隔,里头全部显现一片迷蒙难透。
隐隐约约,只见是一片人影各自站立着。
忽的,铃声轻响,只见顶端飘下两把大油伞来。
不,是由两位薄着黑纱的女子所执。
天外三丐见景,急急往前抱拳恭敬道:“小的觐见总寨特使——。”
话声一落,只听那两把油伞内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同时铃声玉响,何着竟有一种迷离摄
魄的感觉。
原来,两把油彩伞上各自依八卦方位串挂了风铃,此刻响来但觉杀机弥漫。
“天外三丐”脸色纷纷大变,白挽天奋力收住心性道:“不之两位特使有何指示?”
右首那位娇笑女子淡淡道:“本特使奉修罗大帝之令,前来接管二寨主持之责——。”
白挽天脸色一变,沉声道:“大帝之意是——?”
那伞下娇声再度响起:“二寨长老黑魔天君失职之罪已被‘欢喜嚎泣’两位特使处置-
-。今晨,你们三位身为二寨负责人,却被两位后生小辈逼走,大帝甚为愤怒——。”
白挽地暗里一咬牙,往前跨步大叫道:“是由我起,无法料理那两个小子是白某之过,
和他们两位无关——。”
白挽天、白挽人齐齐上前,叫道:“你说些什么,我们兄弟三人同生共死!”
“哈——,好!”油彩伞一阵抖动,传出声音道:“大帝有令,你们三位何时杀了苏佛
儿和米小七,何时恢复寨主之职!”
天外三丐闻言,纷纷抱拳道:“多谢特使——。”
便此时,油彩伞又缓缓上升,往顶上天窗越出。轻轻的,犹留下一句话:“记得,未杀
掉二人以前,二寨由我们‘风铃伞’负责——。”
米小七瞪着苏佛儿,眨也不眨。
此时,他们泛舟在北湖上头,一阵阵凉风袭来,这个舒适已极。
苏佛儿心里可没这般想。
本来,被美人描了那一眼眼,心都会飞的。只是,如今米小七这等看法,执四要将人生
吃活吞似的,叫人好不自在。
“喂——,你干什么这般盯着?”苏佛儿终究是忍不住叫了起来:“看你老公也不是这
样子的啊——。”
米小七哼、哼两声,揪住苏佛儿道:“你说,你知道米家世什么规矩?”
苏佛儿淡淡苦笑,道:“你是从里面出来的,难道你不明白?”
米小七竟然摇头。
苏佛儿讶异道:“你到底是不是‘凤眼’的传人?”
米小七双眸一瞪,右手急探中,已然之指轻夹着一颗米粒大小,绘有采凤的椭圆珠子。
米小七冷冷道:“这才是‘凤眼’!”
苏佛儿细眼看了个仔细,不由得皱眉道:“在乘龙车行你用的是啥玩意?”
“米粒?”
“米粒?”苏佛儿好笑道:“真的米粒?”
米小七微微点头,便将凤眼又收入袖中。此际,苏佛儿身子忽然抖了一下。
米小七讶异道:“你干啥?发癫了?”
苏佛儿吞了好几口口水,才缓缓问道:“你真的不知道米字世家的规矩?”
米小七轻叹道:“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我只知道有一大目标,三大天规而已。至于一
大目标,是指米家世家的传人进入江湖后,必须挑一个最大为恶的帮派将他消灭掉——。”
“三大天规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苏佛儿叹道:“你知不知道天下有谁知道?”
“你爹苏小魂大侠——。”
“为什么你们米字世家自己不知道?”
米小七皱眉道:“这可能牵涉到米字本家的一装秘密。传给我么先人指说找上你爹便可
以明白了。”
苏佛儿苦笑道:“三大天规我倒知道其中之一!”
米小七脸色兴奋道:“是什么?”
苏佛儿楞楞望着米小七半晌,才道:“你以前有没有将‘凤眼’给别的男子看过?”
“没有!”
“真的没有?”苏佛儿又逼问了一句:“真的没有?”
“你有问题啊!”米小七怒道:“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苏佛儿似是放心似的轻轻一笑,道:“天规第一条,若将‘凤眼’给第一位男子看,该
男子必将为其夫!”
“什么?”米大小姐忽的站了起来,一下子小舟乱晃。
苏佛儿急道:“喂!坐稳、坐稳——。这规矩可是你老祖宗定下来的,别怪我
啊——。”
米小七暗里一咬牙,哼道:“要我嫁给你?”
苏佛儿一耸肩,道:“这是没办法的事——。”
米小七气得全身发抖,又用力的坐了下来,恨恨道:“喂——,苏小子,我可没心情跟
你开玩笑——。”
苏佛儿一耸肩,道:“我也是——。嘿,你以为我心情不沉重啊——?”
米小七一咬唇,两眸子已泛有泪珠,气愤道:“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苏佛儿一愕,好奇道:“干啥——?苏某哪一点不好?”
米小七只是摇头不语。
苏佛儿摇了摇头,忍不住又问道:“那又是怎的了?”
半晌,米大小姐方才抬起头来,道:“你,你能不能忘记刚刚我给你看过凤眼的事?”
苏佛儿一楞,笑道:“干啥——,莫非你想做尼姑?”
米小七跺脚道:“你怎老是胡言乱语——。”
苏佛儿一耸肩,笑道:“好啦,那就算了——。”
立即,两人又沉默了半晌。此时,已是夕斜薄日,缓缓的幕海笼罩湖面。
那米小七深深吸了一口气,盯住苏佛儿道:“我老实告诉你,我早已和杭州名门元玉青
公子定了亲——。”
苏佛儿身体一震,皱眉道:“什么时候的事?”
米小七叹口气道:“指腹为婚的——。”
苏佛儿紧接道:“你见过他?”
“没有——。只是父母之命——。”
苏佛儿皱眉想了一下,点点头道:“杭州元家在朝中算得上是当今红人了——。”
米小七苦笑一声,轻轻道:“当朝红人又如何,总不如放身江湖来的逍遥——。”
苏佛儿叹气道:“不管了,到时遇上了那个元玉清再说吧!”
此际,暮已临空,全天尽是一遍橘红。苏佛儿疑问道:“为什么我们还在这儿?那‘欢
笑嚎泣’双鬼——。”
“我们在等另外两个人现身!”
“那两个?”
“风铃伞——。”
“风铃伞?”米小七皱眉道:“风铃伞也是两个人?”
“对——。”苏佛儿沉声道:“鬼寨修罗大帝座下有御前大八女鬼,其中两个就是
了。”
“她们人呢?”
“已经出现在洛阳了——。”
“你怎么知道?”米小七实在好奇,也实在对眼前这小子开始有了一点兴趣。
苏佛儿指指前方快速行走过去的一艘舟舫,只见上头纷纷杂杂的插了一些各种颜色的旗
帜。
苏佛儿笑道:“哪——,那些旗子就是说明了她们目前的所在——。”
宣棋子斗然看见苏佛儿和米小七出现在面前,心里不由得一震。
只因眼前这两位年轻后辈的武学造诣竟是如此的惊人!
宣棋子不愧是俱有大家风范的剑客,嘴里淡淡笑道:“苏施主,我们是否可以行动
了?”
苏佛儿微微一笑,道:“道长倒是不用——。”
“不用?”宣棋子双眉一挑,沉声道:“施主之意是——?”
苏佛儿哈的一笑,道:“是他们已经来了——。”
果然不错,只见四周的林子起了一阵拍拍之声,那阵阵声浪,似乎以一种奇怪的韵率节
奏在进行着。
宣棋子脸色一变,深深吸住一口气稳住丹田道:“小心,这是‘鬼骷神嚎’城外的魔技
——。”
苏佛儿点头一笑,道:“道长放心,苏某学得大势至无相般若波罗密神功正是这些家伙
的老祖宗——。”
苏佛儿说着,一拉米小七便要往林中去。
那米小七娇娇一笑,任由苏佛儿握住了柔夷,回头朝宣棋子笑道:“巴山派有一门五回
天术,把其中天柱、巨门两穴气转倒过来就可以了——。”
宣棋子心里一愕,不自由然的这般做了。果然,那节韵之音刹时减轻了许多。
宣棋子方方醒来,那端已传来苏佛儿和米小七郎笑之声。
只听是一高一清,高吭入云霄,清澈似凤鸣;两两相转间,那林中便自是一阵阵惨忽吆
喝。
宣棋子心中暗道一声惭愧,这两个娃儿若是联手江湖,只怕很少有能匹敌的了。
心里叹了一声长江后浪推前浪,便是提剑纵身跃出。
林内,杀机四溢。
宣棋子人方方进入,便见得苏佛儿和米小七手牵手再六十四名刀客围攻下,一边儿还能
嘻笑不已。
简单的说,苏佛儿和米小七两人宛如在跳一首快节奏的舞。
那个时代,舞是一种“优雅”的技艺。而且,只有女人在跳。
宣棋子有了这个发现,不禁是哑然失笑。
尤其是这种节奏之下,竟然隐隐有一种力的美感。
此际场中,对方八卦重阵似已转到了极限;那苏佛儿和米小七双双互视一眼,各自一声
轻喝便腾空而起。
同时,六十四名刀客亦起!
宣棋子暗叫不妙,只见苏佛儿和米小七脚下已然布满了一阵刀网袭卷而上!
宣棋子方方一动,另外三个人嘿嘿冷笑中已由林中走了出来。天外三丐!
宣棋子双眉一挑,由能有余裕望向苏佛儿和米小七。
只见他们两人相互一个旋绕,又硬声声拔了三尺之高。
就在第一波刀阵停息,第二波位接到的刹那;出手!
传承两百五十年的天蚕丝心法终于再现!
苏佛儿朗笑中,右臂一抖里已见一道光华自袖中奔驰而出。那无隐无痕的刹那,已然拍
中八个握刀手的尺泽穴!
天下,有什么武器能同时击中八个方位、八个人?
只有天蚕丝!
因为,只有天蚕丝能曲成八个峰波,同时出击。
那些刀客显然被震住,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他们的对手竟然是苏小魂的后人!
当然,他们也立即明白,眼前这个娇滴滴,明惊动人的姑娘,可没比苏家后人好惹。
只见,米小七手臂一转,自有八道光华破空闪逝,只那刹那,第二波的八把刀也全掉了
下去。
宣棋子放心了,而且,心里竟然有了一股想笑的愉悦之感。
那天外三丐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白晚天可知道今天的事关系到他们三个的生死。当下,便是怒斥一声,旋即转开了攻
势。
天外三丐一出手,便是上中下“三才联击”!
他们出手不但快,而且猛。
更重要的,是密不可分!
宣棋子一吸气,退!
天外三丐再出手,紧紧罩住宣棋子每一个动作。
宣棋子一纳气,身子一摆一震,再退。
天外三丐怒吼一声,三度出手,便此刻,宣棋子出手!
离剑离鞘,离魂离命!
巴山派近四十年来已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因为,他们不断的钻研一种新的剑击之术。巴山的上一代,牺牲了四十年的时间,每日
穷首颉日的研究新的剑术击法;终于,在下一代身上得到回报。
巴山壮年一代中,就属“离剑”宣棋子和“震剑”宣天无最有成就。
如今,宣棋子的出手证实了这项传言!
三才联击不堪一离!
就在天外三丐倒下的同时,苏佛儿和米小七两个已好整以暇在旁鼓掌道好!
“太漂亮了——。”苏佛儿拍红了手叫道:“厉害、厉害——-。”
米小七也随之喝彩:“天才,天才——-。”
宣棋子脸上一红,略带不好意思道:“两位施主说笑了——。”
“说真格的——。”苏佛儿一步跨到宣棋子面前,笑道:“你刚刚那手足可名流江
湖——。”
宣棋子心里一乐,外表不得不谦虚道:“哪里——,苏施主家传的天蚕丝心法才是大大
惊人——。”
苏佛儿嘿的笑了笑,看看躺在地上那六十四刀客哼哼哈哈,微笑道:“好啦!道长的事
了决了,再来呢?”
“退出江湖!”
“退出江湖?”苏佛儿和米小七同时叫了起来。
“对!”宣棋子望着眼前两人,感叹道:“两位方才那番言论是鼓励老道来的。当然,
宣某知道你们已然看出我和天外三丐交战时,已被他们的气机所伤——-。”
苏佛儿和米小七讪讪一笑,方要发话,那宣棋子又道:“两位不须有何言语。那是因
为,方才宣某由两位身法中悟出一件事来——-。”
米小七也近了来,关切道:“不知道长悟出什么事理?”
宣棋子和霭的望了他们一眼,淡笑道:“两位在八卦刀阵中相携手的那种身法,直可在
舞技中创造出新风典来!”
苏佛儿和米小七互望一眼,两人不禁有些羞赧。宣棋子含笑望着眼前这两小无猜,不禁
百有所感的道:“贫道自少即对舞艺一技极为有心,而今得见二位偶然间运出,不免触动少
年情怀——。”
苏佛儿闻言恭敬道:“道长此去,可是要钻研新的身段了?”
“哈——,苏施主知我——。”宣棋子大笑道:“正是此意!贫道在武学造诣上已难再
有提升,何不用之于舞?”
宣棋子边大笑声中,已然回身而行。只听,这一片竹林响动中,那笑声邈邈不绝!
良久,苏佛儿才朝米小七叹道:“宣道长才真是至情至性中人!”
一个人,到了功成名就之时,竟能不忘少年情怀,舍弃了一切世俗名利。
这种人,非有至情至性,更以何言?
米小七轻轻一叹,回眸望了望苏佛儿,心中不禁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方方那一战,两人心意相通,灵犀共照。设非搭配如许之妙,又何能谈笑于敌刀之间?
只是,唉——,父母媒言在先,那位杭州元玉青之士又不得有违,难道是天意?
她米小七心中感慨万千,这厢苏佛儿何尝不是?只见他们俩四目交投,恁得是不忍眨
眨,生怕就此少了须臾可以互望。
良久、良久之后,那苏佛儿才深吸一口气,苦笑道:“走吧,我们去找大主顾——。”
风,一样轻扫竹林响;只是,心中的歌曲呢?
是一响无奈?自古多情多遗恨!
踩桂巷,一如平常的深夜;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
蓦地,两个醉酒的路客,哼哼唧唧的踏了进来。
只才多走不过三步,旋即有一道人影自暗中闪出。出手间,已将那两个倒楣鬼击昏。
暗中,有一道声音讯问:“喂——,怎样?”
人影呸的一声,答道:“真他奶奶的,不知哪来的小混混,吐了老子一身臭酒——。”
暗里那个人接口道:“算了,扔到外头去——。”
那人影答应了一声,一手一个便往巷外窜去。不久,只见那人影又走了回来。
里头,暗中的声音招呼:“赵老八,过来吧,刚才弄了一瓶茅台——-。”
那人影低应了一声,快步走了进,也轻入了暗处之中。忽地,只听到轻轻的一声闷哼,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不,巷口又有一道人影迅速的窜了过来。人一到暗处,便低声问道:“苏佛儿!解决
啦?”
暗里,此时-换成苏大公子的声音:“还赚了一瓶茅台呢!”
米小七轻咭一笑,叫道:“可别喝光了——。”
苏佛儿笑道:“就是喝光了——。”
米小七咭咭的笑了半天,叫道:“看你,怎生变成了大醉虾——。”
两个人这般目中无人的宣嚷,早已是引起红瓦院后院的骚动。
只听一阵脚步声,往这墙外而来。
苏佛儿朝米小七做个鬼脸,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为何这时引他们出来?”
米小七一付天真无邪的答了:“老爷爷,我不知道哇——,你能不能告诉我?”
此刻,后院的门儿已开,拥出了七名带刀的好手来。
苏佛儿瞧也没瞧,低笑道:“平常人家会给他们扔到巷口的,如果我们已经料理了他们
的两个,里头却一点也不知道。你看,如果你是里头的人会有什么决定?”
米小七拍掌笑道:“当然是想看看到底生的怎么模样子罗——。”
“对极了——。”苏佛儿笑道:“让人家带我们进去是不是比自己闯来得容易?”
米小七嘻的一笑,以手指点了点苏佛儿的脑袋瓜子道:“真有你的懒——。”
两人这番对话下来,差点把后头那些家伙气死。
“喂——,你们两个毛头小子在这里干什么?”一个块头特别大的叫了起来:“不要命
啦——。咦?赵老八呢?”
苏佛儿轻轻一笑,指指巷口道:“躺在那儿睡着啦——。”
那大汉双目一睁,叫道:“好小子,找麻烦的?”
苏佛儿一笑,朝米小七道:“换你啦——。”
米小七点点头,轻咳了一声才道:“‘欢喜嚎泣’在此,还不赶快叫‘风铃伞’出来-
-。”
那大汉一听,脸已绿了一半,谁知,米小七有意作弄,竟然尖声的唱了起来:“双鬼
来,亡魂怖;双鬼走,亡魂哭——。”
那七个刀客一听,腿软了一半,全数噗通的跪下,磕头呼道:“小的不知特使驾到,请
特使原谅——。”
米小七一笑,朝苏佛儿低声道:“他们以为你是女的?”
“去你的,会带霉的——。”苏佛儿瞪了佳人一眼,下令道:“叫‘风铃伞’出
来——。”
那些刀客还没来得及回应,只听半空中已然是铃声轻响,自有两把油彩伞自那院中升
来。
苏佛儿微微一笑,朝米小七道:“这噱头可多,我们把她们打下来。”
“好玩!”米小七应和道:“就这么办!”
两人又互视一眼,倏的往上拔起。只见那苏佛而在上,先是右臂急振中,叫那袖中丝线
如闪电般投向夜空油彩伞。
便同时,米小七亦娇笑一声,手上捏夹两粒米粒,点向苏佛儿打出的丝线以上。
只刹那,那油彩伞也有了反应。
先是右首的那位,似是惊恐的娇斥一声,旋即展开了反击。只见她人在半空,硬是换了
一个身,将油彩伞在下,身子倒翻在上。
左首的那一位动作更快,已然催动了风铃声响。
就这电光石火的交手里,杀机伴在风铃响中动!
苏佛儿朗笑一声,右臂再是一振;米粒顺丝线而上的半途,便自随丝波旋了一个转!
油彩伞的主人显然没想到这层变化,当下各自一吸气,转动伞而抵御。苏佛而一笑,臂
上气机猛贯,硬是顺着伞而旋转化成与大圈也跟着转圆了起来。
使此刹那间,四人在空中已然交手六回,一招比一招惊险。就以现在来观,业空中只见
四个轮圈回转,煞是好看以极。
另外,米小七大出的那两颗米粒亦别有玄机,无时不在半空中翻跳、曲折。这等手法便
是给油彩伞的两位主人极大的压力了。
此刻,那些刀客恍惚似是清醒了过来,纷纷抽刀上前大喝:“那两个不知死活的毛头小
子——。”
说着,一个个道也是颇为勇猛的劈刀而来。米小七冷冷一笑,身势轻动间已自使出“摘
禾七手”来。
据说,这门武学是米字世家的祖先所创造的第一套手法。
六百年前,米家的一位老祖宗在割稻时,忽然心中大有领悟,是以创造了这门手法。
自此,经过六百年的推演,已然成了武林中最神秘的一种武学。
米小七是这一代的传人,现在使来自是如行云流水,妙之不可为言。
上头,那油彩伞鬼心中不今震惧异常。且别说下头那位米小七的手法是见所未见,就是
眼前这位苏佛儿亦是不遑少让其下。
两人心意相通,不由得各自吐气呐喊一声,将手上油彩伞互击一起,刹那,只听那风铃
声响大动,全是笼罩住夜空。
势不止此,那一十六个风铃亦成正回角度,往罩苏佛儿而来。
苏佛儿朗笑一声,猛一吸气中已然化开手上丝线成为无术圆轮,硬是把风铃叠成一竖塔
状,反拍向油彩伞双鬼而去。
对方倒也不是弱者,纷纷一倒身,各自落到后院中。那苏佛儿招呼一声米小七,亦落身
过了后墙。
双鬼娇媚一笑,右首那位点头道:“苏小魂的儿子和米字世家的传人果然不同凡
响——。”
苏佛儿一笑,道:“好啦——,你们既已知道哥哥我姓啥叫啥,总也该报个名号听
听——。”
右首那位轻轻一笑,道:“贱妾程琴君——。”
左首那位娇笑一声,接道:“贱妾包敏秋——。”
苏佛儿点头道:“你们会告诉苏某名字,显然是有好戏可以看的了?”
程琴君点头道:“苏公子果然是聪明过人——。”
苏佛儿仰天大笑,道:“而且,不会想杀了我们——。”
包敏秋一愕,哼道:“你怎么知道?”
“哈——。”苏佛儿打哈哈道:“姑娘你哼起来特别漂亮——。”
包敏秋一愕,脸色不禁一红,竟垂下了头去。老实说,油彩伞双鬼的容貌足可以称得上
是沉鱼落雁之姿。
苏佛儿才说完,心中忽觉不对。只感觉,身旁那位米大小姐的醋意呛人!
程琴君冷然道:“苏公子如何知道我们不会下杀手?”
“猪也知道是为了想成名——。”米小七没好气的道:“伤了人好传名啊——,是不
是?”
最后的问话是怒嗔向苏大公子的。当一个女人“很有”醋意的时候,除了赞成她的话以
外,你还能说什么?
苏佛儿可一点也不笨,立时接口道:“是,是,当然是——。只是,她们不知道玩些什
么?”
程琴君冷冷一笑,双手举起一拍、两拍。刹那,夜空中传来一阵金铁交杂之声。
苏佛儿和米小七双双一皱眉,正错愕间已见院里四周冒出一堆身着铁皮衣罩的汉子来。
“乖乖——。”苏佛儿叫道:“这玩意儿可比太保十八横练还要经得起打——。”
米小七皱眉道:“好大爷,还坐车呢?”
果然,每位铁甲人注是坐在双轮推车上,后头另有人握把柄推动着。
米小七叹了口气,道:“这玩意可真要费力了——。”
程琴君冷笑道:“两位慢慢玩吧,贱妾不陪了——。”
说着,程琴君和包敏秋便要往内厅而去。那苏佛儿却在此时大笑了起来。这笑,显然是
很愉快!
程琴均和包敏秋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讶异的回头。只见,苏佛儿随手摘了朵花,别到米
小七的发梢上道:“嘿,你戴上了这花儿特别好看——。”
米小七一愕,心中倒是感动,不禁回道:“谢谢你!”
包敏秋冷笑一声,哼道:“两位可真是情深啊——。”
苏佛儿不理她们,只是握着米小七柔声道:“那日,我们到泰山顶峰去看日出——。”
米小七心中一震,莫非是生离死别?或者是眼前这一戏真叫两人永不得再见?
米小七抬眉望向苏佛儿,见郎君双眸俱是柔情万千。她心里大震,不由得脱口道:“你
——-你怎么了?”
那端,程琴君大笑,道:“两位将这当成了什么?”
说着,双掌一拍,那铁甲阵是要引动攻击了。苏佛儿忽的仰天大笑,叫道:“你们这几
个小浑蛋还不赶快滚出来——!”
你们几个?还有谁?
程琴君忽然想起一件事,包敏秋也突然想起一件事。甚至,那米小七这时才想到一件
事。
苏佛儿怎会知道这里是九重鬼寨的重镇?
除非有人告诉他的。
米小七想起在湖上泛舟时,有人以舟舫来通知他的事。那么,能查出这地方的人绝对不
普通!
谁?
第一个走出来的是和尚,一个不太大的和尚。
小西天!
第二个,则是骂了十七八声的龙入海。后头,则是赵抱天、冷无恨、唐玫。最后一个,
才是俞灵——。
苏佛儿叹气道:“为什么俞灵走在最后头?”
“因为这是他的工作——。”龙入海看了看那些铁甲人道:“只有俞家的快刀才是专门
砍这玩意儿的——。”
俞家快刀?俞傲?
程琴君开始觉得有些不好玩了。眼前这几个人,莫非是当年那些叱吒一时人物的后代?
苏佛儿轻轻叹一口气,对米小七道:“现在没我们的事了——,看戏吧!”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全望向俞灵。好像,俞灵一下子变得非常伟大似的。
俞灵可不这么想。
眼前这些“亲朋好友”一个个袖手旁观,什么意思嘛!干虽干,他俞灵还是不得不将手
中那把刀举了起来。
刀,并不是俞傲手中的蝉翼刀。
可是,杀机一样、气势一样。
夜空下,刹那恍惚间,所有的人都以为当年的俞傲就站在眼前!
俞傲一刀,惊泣鬼神!
俞灵一刀呢?
摒息、凝结、爆散!俞灵出刀。
那刀,已近乎无影,似是天外来的闪电!
光彩驰奔中,俞灵的刀已然破空卷出。
俞灵的目标不是铁甲人,而是程琴君和包敏秋!
当年,俞傲出刀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最难杀的人。因为,俞家的刀法就如同九天之上
的魔法,绝对不是轻易就显现给世人看。
程琴君脸色一变,口里娇喝一声,已自是双掌翻飞连拍二十六掌之多。
每一掌,最少有三式的变化。
同时,包敏秋也不慢,为时吐气出掌,自右胁轻艮位而来,双掌所击处,夹着无以伦比
的丁子香味儿。
俞灵的刀没有变,眼睛眨也不眨的同一个动作、同一个身式,同一个力道劈下。
唯一不同的,是速度更快!
快得程琴君和包敏秋躺下的时候犹不能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人的刀是这么可怕?
她们更想不透的一件事数,俞灵明明最少中了她们四掌之多,为什么还能站着笑?
小西天低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接着转向那些铁甲武士道:“各位施主还不
放下佛刀?”
这可用不着小西天来说,那些人早已“哇”的一声,各自丢下兵甲,纷纷逃窜去了。
米小七轻轻一皱眉,叹气道:“喂——,你那个朋友好像受伤了?”
苏佛儿点头道:“没错——。”
此时,赵抱天已然走道俞灵身旁,拍了拍肩头道:“怎样?”
俞灵一耸肩,淡淡道:“有毒——。”
毒?这是唐玫的事!
唐家堡的毒可是天下第一!
唐玫一抬步,到了俞灵身旁一把脉,不由得是脸色大变道:“老字世家的‘七巧火彩’
毒——!”
七巧火彩?这是老字世家进十年来发展出最新的毒药。
数十年来,老字世家和唐门之间的战斗无时或已。没想到,这两个程琴君和包敏秋竟然
和老字世家有渊源!
唐玫的话令所有的人心都沉了下来。
老字世家当代主人老赢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在二十年前,他就曾率镇死士直逼唐门中厅。那时,就是在场的苏小魂和大悲和尚也无
法出手阻止。
幸好,老鬼出而阻止了这件事。
双方在相安了二十年之间,其实是不断的暗斗。
如今,“七巧火彩”这门毒药的出世,是不是代表着江湖又将有一番血劫?
龙入海当时深吸一口气,绵指已然出手点向俞灵!那赵抱天也不慢,亦大医声,将大内
绝学贯注于双掌,拍向俞灵的天柱穴!
冷无恨随喝一声,一个旋身盘坐,双手直伸中扣住俞灵的地五仓穴!
唐玫双掌翻处,以事实知金针在手,一刹那间迅速无比的来到俞灵前方七大穴,后方三
大脉。同时,人往上一飘,双掌拍定于俞灵的百会穴!
小西天叹了一口气,大悲指一震,便护住俞灵心脉。
所有人的动作,完全没有事先招呼。
但是,却在刹那间同时完成。
米小七的眼框不禁有些湿了。她听说过“七巧火彩”;当然,她也知道这种毒的厉害。
如果救人的人无法阻止毒势直攻心脉,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就是全部一起死!
米小七知道,唐玫一定更明白。
那么,唐玫知道的事,这些人不会不知道。
而知道会有生命危险而还是去做,他们是什么样的友谊?
米小七感动着,这个世界上,果然有这种友谊存在?
苏佛儿为什么不出手?
因为,他们需要护法的人!
此际,忽的听到龙入海大叫:“他奶奶的俞灵,你能不能不感动一点?”
米小七闻言望去,果然,俞灵那如刀削的脸上竟然有了两行热泪!
米小七也明白,这种治毒内力相逼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有人心神涣散。心一乱,必是走
火入魔!
苏佛儿忽的向前,对着俞灵轻轻念道:“刀来自心,心来自意!”
俞灵身子一震,那苏佛儿又念道:“武学之源,不可有心有意,那刀落于何处?”
俞灵双眼一动,方要开口,苏佛儿又道:“家父曾说,当年俞伯伯和血刀论交之时,二
人茗茶指导东海小鲨的刀法,可听过否?”
俞灵听到这里,脸色大见平和。
似乎间,他陷入一种忘我的回忆!
因为,俞傲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拥有一种极深的哲理在!
米小七安慰了,他们的友谊,不仅仅是可以生死与共,而且如此非常的了解!
了解,才能帮助对方!
米小七轻轻感叹中,耳里传来一句句似歌非歌的颂词!
“双鬼来,亡魂怖;双鬼走,亡魂哭!欢喜在前,众生乐死;嚎泣在前,万物皆焚!”
“欢喜嚎泣”终于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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