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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谷狂龙》
第九十二章 梅花阵中
兵力分散,是兵家大忌,集中全力,逐个击破,乃战者之善策。
神龙行云郑慧其意是想从分中求合,英雄所见略同,因此陈平亦顺乎情势运用机智,
而终于达到了先行合攻云雾狂人的上策。
所以,神龙行云一开始攻云雾狂人的梅花阵,看似激烈,实是佯攻,尽在阵式四周
拼斗,而不轻易入阵,陷自己于不利之地。
如今眼见另一半蒙面人,亦已奉命来此会合,而郑雷受陈方之指挥,已经发狂似的
落入阵中,于是郑慧一声令下,立即变佯攻为抢攻,想进入阵中接应郑雷。
这才是真正激烈的战斗于是开始,但梅花阵变化多端,云雾狂人居中指挥,令人难
测,一旦阵式发动,如风火轮动,威力奇妙,越想尽快入阵,倒反而进不去了。
且说郑雷凭着他的无知和武功高强,凌空落下阵中,他根本不识阵式的路径,而这
梅花阵又与其他的阵式不同,全按照五行的生克变化,就象两只梅花形的车轮,重叠着
向相反的方向转动,因此五瓣梅花交替变化无穷,只凭血气之勇,一进阵中,哪里还能
分辨得出东西南北呢?
因为云雾狂人的梅花阵,是阵中套阵,交错轮转,所以,它一旦发动,就象无数柄
锋利大剪,同时开合剪动,又好象一个正在转动的大磨,任你何人进入阵中,就好象豆
米进入磨内一样,准把你碾成粉身碎骨。
所以郑雷一落入阵中,只见烟雾浓浓,闻到香风阵阵,就好象进入了庐山似的,
“不见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眼前顿失了所有的人影。
此时,他亦不知云雾狂人是谁,亦不知去找云雾狂人,他的意识中只有一个“杀”
字,但是在这混沌一片的阵式里,连人影亦不见,他又从何杀起呢?
云雾狂人眼见内外受敌,他在中央本位上,挥旗指挥,立刻梅花阵交错发动,在阵
外的是不得其门而入,而在阵内的郑雷,则有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郑雷先是感到香味越来越浓,他意识中的“杀”机,就自然的被香味冲淡,他有一
种莫名的懒散的感觉,他想坐下来或者睡下来。
倏然,阵中五彩霞光闪闪。就好象无数柄剑芒扫至,郑雷立即有了本性,他精神一
震,自然的产生护身罡气。
这些五彩霞光扫至郑雷身边时,有的霞光自动萎缩,有的霞光从中腰断,似乎把郑
雷都无可奈何。
如果要换一个人,早被这些霞光迷惑,隐在这些霞光后面的众喇嘛,立即全力发掌,
将郑雷粉身碎骨。
但这些霞光对郑雷虽然起不了大作用,但却惹起了郑雷意识上无端的烦恼和愤急,
他挥掌就向身边的霞光扫出。
他这无意的一挥掌,都是融合了全身各种功力,超过平时数倍强力的一击,他身边
霞光立即被挥斩得寸寸腰断,早已不复成形。
可是,因这梅花阵是交错不断轮转,所以这阵中的霞光就如同野草一样,春风吹又
生,仍不断的扫过郑雷身边。
失去本性的人,常常会容易无端激怒,郑雷因为这霞光的毁灭了又来,陡的引发了
杀机,他发狂的虎吼几声。
一蹲身,两手乱扑,就如同猛虎下山,狂噬乱咬一样,两掌发出无可比拟的强大劲
力,就如同倒泻银汉,狂淹九洲,只听一阵参号呼叫,隐在霞光后面的喇嘛,七八人立
即惨死掌下。
凡是阵式不能残缺,这七八人一死,虽然因梅花阵的交错转动。这缺口立即转了开
去,但威力却已大减,而这缺口也给了外面抢攻的人,有了进入阵内的机会。
由于郑雷的虎吼,陈方亦循声凌空而至,她落在郑雷身前,立即朗喧令语,急道:
“雷儿,挥掌杀敌,为娘带你去活捉云雾狂人!”
郑雷再无知.再失去人性,但因为指挥的是陈方,由于令语和母情的结合,所以陈
方说的话,在郑雷心中份量大不相同。
郑雷听后一凛,随着陈方所指的方向,立即迈步抢身,不管前面看得见人看不见人,
他双手连连掌指齐施,隐在霞光中的喇嘛们,一个个身遭惨死,一时之间,阵中躺下了
四五十具死尸。
这梅花阵死伤一大,立刻霞光零落,混沌开朗。虽亦能完全看见一座梅花阵,虽然
仍在缓缓转动,但已经无威力可言了。
此时,云雾狂人也换在南方丙丁火位上,想重振残阵,苟延残喘,但是由于神龙行
云和陈平所统率的众人,已经源源从缺口涌入,郑雷在陈方指挥之下,亦很快就将杀到
“火”位上,眼看云雾狂人的梅花阵是毁灭定了。
但在陈方眼内,却发现云雾人出奇的镇定。
陈方虽然仍让郑雷杀向“火”位,但她心中已经感到惴惴不安。
因为她知道,她与云雾狂人争夺对郑雷的指挥权,并无绝对得手的把握。
然而如不催动郑雷去生擒云雾狂人,虽已方人多,都将无人是云雾狂人的对手。
如不能生擒云雾狂人,逼他拿出解药,郑雷所中的“神毒”,就不知如何才能得救?
陈方一看,蒙面人已经团团围在四周,有的已经突破入阵,云雾狂人想逃已不易,
于是陈方立即闪身挡在郑雷面前,将郑雷阻住道:“雷儿,你认识为娘吗?”
郑雷突然被阻先是愤怒地看看陈方,然后眼色渐趋缓和,没有说话,只向陈方眨了
几下眼睛。
就是这么眨几下,陈方虽无法体会出郑雷的心意,但已经感到很高兴了。
因为郑雷一直是木然直视,如今能眨几下眼睛,至少证明他脑子里已经有了意识的
作用,于是陈方又道:“雷儿,你如果认识为娘,你就点点头。”
说完,她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满脸尽是焦急之企求之色。
郑雷没有点头,但却又眨了几下眼睛。
陈方急了,哭声道:“雷儿,你叫小飞龙郑雷,我是陈方,我是你妈妈!你为何不
认识我呀?”
郑雷眨眼一楞,不是无知还是有意,陡的点了两三下头。陈方喜极而泣:“雷儿有
知,为娘实在喜欢极了,你千万要听为娘的话,捉住云雾狂人,你才有救,不然你的五
个媳妇,你爸爸及我,都生不如死了!”
说着泪流满面,悲伤极了。
郑雷看看,好象极力沉思的样子,他显得非常稚气的驯和,他什么都能听得见,但
是他却从来不说一句话。
陈方很奇怪,她想郑雷既然听得见,为何却不说话呢?是不是郑雷已经变成了哑子?
他虽然失去了本性,如果他能说话,岂不亦要好一点,至少可以明了他心中一些想
法,可以提醒他一些记忆,如今他一句话都不能说,真教人难测,陈方越想越感到难过,
险些忘了当前情势,失掉了一个最佳的机会。
原来云雾狂人未有逃意,反而迎击神龙行云及陈平等人,在向陈方身前战斗前进。
陈方一凛,知道云雾狂人必然暗含阴谋,她急不暇择,高声喧了一遍令语道:“雷
儿,前面那个披红袈裟的丑老怪,就是云雾狂人,活捉他下分筋错骨手逼他拿出解药,
不达目的决不休止,去!”
郑雷这一次都比以往懂事得多,他听陈方说完以后,看了看云雾狂人,又回头再望
望陈方,噘着嘴点了点头,一式“白鹤掠翅”,凌空升起,在空中还长啸了一声。
神龙行云和陈平等,一看郑雷凌空掠至,立即率众退得远远的,因为知道有了郑雷,
就用不着他们了,他们只要在一旁戒备,不容云雾狂人逃去,就不怕他不服输。
郑雷身在空中,早已运足“混元指功”,十指发出十股如钢锥钉钻的劲力,凌空罩
住云雾狂人上身要穴。
云雾狂人知道不可以力敌,一缩身后退一丈,短身半蹲,手箕张,两只鸡眼凝射如
电,狂吼道:“郑雷听令,浓密安嘛呢,叭尔荷唵啦!”
陈方知道此刻一点疏忽不得,这不打比打起来要难应付得多,如果一个应付不好,
郑雷立刻被他收了回去,整个战场的形势,就为之扭转,到时候再想控制郑雷,那就比
登天还难得。
陈方一挫身就到了郑雷身前,急道:“雷儿听令:浓密安嘛呢,叭尔荷唵啦!他就
是你的大仇人,听为娘之言,立刻生擒他。”
郑雷对陈方的话,显然感受要深,两眼一红,两手一翻,看来就要痛下杀手。
陈方急迫:“杀不得,生擒他!”
郑雷倏的十指如箭,刚刚一合,看来合后必分,又是虚空要点云雾征人的穴道。
云雾狂人抢声喊道:“郑雷,住手,不然为师的就要你立刻发狂而死!”
郑雷果然是双手半出即收,但他对于后半截话是无法听懂的,这后半句云雾狂人是
明明说给旁边的人听的。
陈方和陈平神龙行云,以及刚赶来不久的翠莲等五人,听了都是悚然大惊!
因为大家都认为云雾狂人这不是虚声恫吓,云雾狂人对郑雷的控制决不会是如此简
单,他对郑雷一定还有最后一着,就像一个驯兽一样,如果当野兽发狂时,他最后一着
就是射杀它。
如今云雾狂人如此一说,正如驯兽师一样,所以大家相信他说出的就是最后一着,
但是大家却在注意他,想如何来阻止他实施最后一着。
虽然实情确是如此,但陈方仍不能不说道:“雷儿,不受他虚声恫吓,下手点他的
五大麻穴。”
郑雷究不如刚才的爽快出手,他双臂微曲,双手半举,盯住云雾狂人,一步一步向
他逼去。
云雾狂人却昂然不惧道:“一步,两步……”
他替郑雷数着步子,郑雷虽不懂得畏惧,但足下越来越慢了。
陈方想叫郑雷停下来,但又惟恐云雾狂人又是施的奸计,她想:“就是这样,怎么
能致郑雷发狂死呢?”
陈方大胆地又道:“雷儿,下重手法,点他的建里穴,章门穴……”
云雾狂人惑然一阵狂笑道:“五步,六步,郑雷你走近一步,就接近死亡一步,一
朝发狂成疯癫,血流成海尸堆山,枉死城中添冤鬼,武林史上遗臭名!”最后四句他公
然沉着地朗朗吟出。
云雾狂人决不是慷慨就义的人物,为何他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能如此从容呢?
陈方还在忧柔不决之际,有名的女诸葛刘翠莲,突然哭着奔向郑雷喊道:“郑哥哥,
停住,放他走!”
众人闻言一惊,陈方更是有点愤怒难忍,但她此时来不及说其他的话,只是骇然叫
道:“莲儿.去不得,快回来!”
翠莲爱夫心切,根本对陈方的话听而不闻,仍然象一头迷途的羔羊一样,继续往郑
雷身前奔去。
她刚刚奔到只有七八尺远之处。突的戛然而止,惊惧的停了下来。
原来郑雷那模样儿真可怕,他根本对翠莲似乎从不相识,两眼血红血红的瞪着翠莲,
对翠莲的关切和心意,全然无知,他两手一抡一抡的,好象随时都会遽下杀手,完全是
一副恶向胆边生的样子。
因为他对翠莲只是有恨,他恨她违背了令语主人陈方的话,当翠莲已经冲到他伸手
能及之处时,他右手高举,只见他掌心红光闪闪,“嗖”的一声就迎头向翠莲劈下。
不要说是翠莲,就是铁铸的罗汉,这一掌亦会开肠裂脑,颈断腰折。
这真是惊险极了,连金凤郑丽丝和饶梅饶兰四人,都哭叫着奔前道:“郑哥哥,杀
不得大姊,杀不得大姊!”
“郑哥哥,你要杀就把我们都杀掉算了!”
正在此时,一个黑影一闪,原来是陈方冒了死亡的危险,落身在二人之间,大叫道:
“浓密安嘛呢,叭尔荷唵啦,雷儿,住手。”
但是郑雷哪里能收势得住,右手仍迅捷劈下,陈方伸手一托,正好不偏不倚,显然
不太吃力的托住他的脉门。
众人都长吁一声,出了一身冷汗,原来郑雷右手因余力未能收住,但他的功力已经
意念之间,即收即止,所以掌虽劈下,只犹如常人的一双肉掌一样,陈方当然接来毫不
吃力。
当即对翠莲道:“你刚才说话是什么意思?”
翠莲道:“如果郑哥哥发狂,对人对己都不利,神毒一时间不至于死,我们可以另
想办法施救。”
陈方道:“胡说,云雾狂人已经身陷重围,逃无可逃,我不信他还有办法令雷儿更
加发狂?”
虽然她如此说,但她已拉着郑雷退后了三步。
云雾狂人险笑道:“等到你相信,那就晚了!”
陈方狠声道:“他现在已经神志不清,还有什么发狂不发狂呢?”
云雾狂人凛然道:“现在他还可以接受控制,如果老夫令他发狂后,他不但不接受
任何人的控制,而且连老夫的解药亦没有用了。”
陈方诧然道:“你用什么方法能使他发狂,难道你还能给他服药不成?”
云雾狂人得意地一笑道:“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夫当然无法令他服药,老夫的神奇
妙法,就是告诉你亦不要紧,因为只要你令他接近我,老夫就随时可以下手。”
陈方掀眉抬眼道:“你说吧?”
云雾狂人笑道:“如果老夫如此轻易的告诉你,不是太便宜了么?依老夫之见,多
少得有个代价。”
陈方冷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之所在,你是死而后已了是不是?”
云雾狂人笑道:“如此一说,老夫到真不好意思开价了,这样吧,我说出来以后,
你告诉我,在拼下去和要解药之间,你选择哪一个?”
陈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还舍不得死,你就说吧!”
云雾狂人突然收起阴险,庄重地道:“老夫先前曾在郑雷身上洒过血,你知道吧!”
陈方想起来了,那是一个令人奇怪的动作,但是当时郑雷并无特殊的变化,难道现
在已经到了该发狂的时候了?她道:“我知道,那有什么关系?”
云雾狂人哼了一声道:“老夫酷爱炼毒,这你当然知道,但有些毒物对人却并非全
无好处,所以有些毒物可以服食,服食久之,毒行血经,因此老夫的血液,亦就成了非
比寻常的毒血,只要我这毒血洒在郑雷身上两次,渗入他血中,刺激“神毒”的毒性,
郑雷就会立即发狂,不再受控制,乱肆杀戮,一直到狂性不可收拾而死,你愿不愿意一
试?”
陈方听他这番话,觉得又神奇又玄妙,亦很合情合理,不由人不疑信参半,她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她道:“云雾老儿,如果我选择要解药,你要开什么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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