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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令情潮》
第三十七章 以身相许
蓝真人朝江上峰、西离子两个人打了个稽首,回头望了边飞凤尸体一眼,脸上神色,
微现愧疚,缓缓朝门外走去。
江上峰望着大宫主边飞凤横陈的尸体,心中感慨万千,低喟一声道:“五凤门为恶
武林,但罪魁祸首,并不是她……”
毒臾朱潜关心女儿安危,接口道:“不错,咱们该立即动身,赶上鱼仓山去才行。”
少林大觉大师缓步走近,合什道:“阿弥陀佛,两位檀樾不用操心,此次实系由卫
太君传出昔年卫盟主武林金令,老衲和无垢师太、丁掌门人赶来怀玉山五凤门总坛,卫
太君和武当天宁道友、衡山袁长老赶赴鱼仓,专门对付鱼姥,分头启程,诸位若是赶去
鱼仓山,只怕战事早已结束了。”
江上峰听说卫太君亲自赶去鱼仓,还有武当掌门人天宁子、衡山袁长老同行,心头
不禁大喜。
他只知卫太君是昔年武林盟主“一剑定中原”卫立南的夫人,数十年来,一直深为
武林同道所崇敬,她年逾九旬,武功如何,谁也不得而知。
但武当派素以内家拳剑驰誉武林,掌门人天宁子,却是和少林方丈大觉大师齐名,
在武林中被视为泰山北斗的人物。
尤其衡山袁长老,已有四十年不曾听人说起,大家认为他早已仙去,居然也被卫太
君请了出来。有此三人,对付鱼姥,应该是不成问题了。
此时华山掌门丁涤非和师弟龙弃子,率同两个门人,一走到西摇子面前,叩见大师
伯。
几方面的人会合在一起,自有一番寒喧。但等大家想起还有一位独斗大宫主的铁背
驼龙时,举头看去,却早已走得没了影子。
鱼姥梦想统治武林的基业“百鸟朝王”悉已付之一炬!
江寒青、董若冰、孙飞鸾、朱龙珠,加上孙飞鸾的两个侍婢拿云、捉月,一行共有
六人。
除了江寒青,和易钗而弁的董若冰,还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这一路上,自
然不会寂寞的。
孙飞鸾一直怀疑董若冰是个女子,虽然她对董若冰存着十分感激之心。就因为心存
感激,越发想证实她是男是女。
是男的倒也无事,若是女的,孙飞鸟心里就另有打算。
再说朱龙珠吧,她一用黑纱蒙面,对人也冷冰冰的,但自从打鱼仓山回来,她就像
换了个人!
脸上黑纱不戴了,也经常可以看到她的笑容。
人显得活泼了许多,还和孙飞鸾姐姐妹妹的甚是谈得来。
毒叟朱潜只当女儿从前没有伴儿,养成她的冷僻个性,如今有孙飞鸾作伴,她就不
再孤单了。
这天晚上只见一玄衣少女和一青衣少女在一块大石上谈着知心话。
玄衣少女道:“飞鸾姐姐,原来你找我有事?”
青衣少女点点头道:“你说对了,我看你没睡,才来找你的。”
两人并肩在大石上坐下。
玄衣少女俯首一抬,问道:“姐姐究竟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青衣少女掠掠鬓发,说道:“关于他的事。”
玄衣少女脸突然一红,旋即冷冷说道:“他的事,姐姐用不着和我谈。”
青衣少女笑了笑道:“自然和妹子有关。”
玄衣少女怫然道:“姐姐这话,莫非……”
青衣少女忙道:“妹子别误会,我是一片诚心。”
玄衣少女道:“我不会……”
她脸上飞快泛起两朵红云,只说了三个字,就觉得碍口,停得一停,接道:“姐姐
放一百个心,我不是那种人。”
青衣少女抢着道:“好妹子,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玄衣少女一怔道:“姐姐那是……”
青衣少女含笑道:“好妹子,你我是好姐妹,也都不是世俗儿女,无须作忸怩之态。
我有一句话,早想问你。”
玄衣少女道:“姐姐要问我什么?”
青衣少女庄容道:“我要问的是: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玄衣少女作色道:“姐姐不要说了,我方才已经说过,我不是……”
倏地站起身来。
青衣少女双手按着她肩头,诚恳的道:“妹子,听我说我刚说过,我们是好姐妹,
你应该懂得我的心意,我不是醋罐子,告诉我,你是不是……”
玄衣少女娇靥微酡,臻首低垂,轻声道:“我不来啦。”
青衣少女抓住她一双柔荑,低笑道:“好妹子,不用瞒我,其实那晚在窄溪,我早
就看出来了,只是我有一件事要和妹子来个商量。”
玄衣少女没说话。
青衣少女又道:“不知妹子有没有雅量?”
玄衣少女目光一抬,凝眸问道:“姐姐是说……”
青衣少女目光迅快朝四外一扫,压低声音道:“董若冰。”
玄衣少女愕然道:“董大哥怎么?”
青衣少女道:“妹子没看出来?”
玄衣少女惊奇的道:“看出什么?”
青衣少女道:“你看他是男是女?”
玄衣少女睁大了双目,惊异地问道:“难道他会是女的?”
“唔!”青衣少女轻唔出声,然后笑了笑,问道:“要是他也是女的,妹子会不
会……”
玄衣少女涨红着脸,幽幽道:“姐姐都……小妹怎会……”
青衣少女爽朗一笑道:“这样就好。”
玄衣少女偏着脸,问道:“姐姐如何看出来的?”
青衣少女笑道:“我从小就扮男装,这点怎会看不出来?”
玄衣少女目光一凝,又道:“他呢?知不知道?”
青衣少女微微摇头道:“我看他还不知道。”
玄衣少女忽然柳眉一跳,问道:“姐姐怎么不告诉他?”
青衣少女道:“这事只有我和妹子两人知道。据我看,她虽对他有着情愫,但她急
于想摆脱情网,慧剑斩情丝……”
玄衣少女奇道:“那又是为什么呢?”
青衣少女目视远处,低低道:“她有意成全我……”
接着就把昨晚董若冰传自己二十五式“五行神掌”的情形说了一遍。
玄衣少女脸上不期流露出敬佩神色,点头道:“她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青衣少女道:“这份真挚的感情,使我感动。”
玄衣少女关切的道:“姐姐该怎么办呢?”
青衣少女道:“她能成全我,我怎会计较她?只是直到目前为止,我不过是猜想罢
了。没有证实她确是女子之前,我能表示什么吗?”
玄衣少女道:“姐姐要如何证实呢?”
青衣少女道:“最好自然是不让她知道,而我们得知道由来。”
玄衣少女柳后一扬,轻笑道:“这个容易。”
一官无话,第二天一早,谢了农家,就继续上路。
这一带,是武夷山和仙霞岭两重山脉相衔接之处,走的都是山间小径,人烟稀少,
走上一二十里,难得遇上一个村落。
眼看又是暮霭苍苍,接近黄昏!
几个人赶了一天路,虽不十分吃力,却也感到有些因累!
孙飞鸾看着远近起伏的山岭,不觉皱皱眉道:“今晚只怕找不到宿头了。”
朱龙珠道:“这里我前年跟爹来过,这里地名深坑,过去不远,叫做枫岭隘,枫岭
隘的北角就是仙霞岭五峰尖。深坑,是因为这里的地势,像一个大坑深藏谷中。那里有
一个小小的山村,村底有座庄院,主人姓张,前年我跟爹到五峰尖采药,就住在那姓张
的人家。那张老爹为人豪爽,和爹很谈得来,咱们到他庄上去投宿就好。”
江寒青道:“既是朱姑娘认识,咱们就快走吧!”
孙飞鸾道:“朱妹妹,还有多远?”
朱龙珠道:“就在前面了。”
一行人走没多远,果见山坳间一片茂林,露出几间瓦房,自成村落。
朱龙珠领着众人,越过一条小洞,到得村尾,一片瓦舍,宛然是一座村庄院。
朱龙珠走近庄院前面,但见两扇木门紧紧闭着,这就跨上一步,举手拍了两下。
过不一会,只听里面有人问道:“是什么人?”
朱龙珠应道:“管家,是我。”
大门呀然开启,但只开了一半,一个庄汉当门而立,朝朱龙珠打量了一眼,冷冷问
道:“姑娘找谁?”
朱龙珠道:“我姓朱,是借宿来的,请你通报张老爹一声。”
壮汉沉着脸道:“咱们这里不姓张。”
说着,正待关门。
朱龙珠一怔道:“管家且慢,我认识你们老庄主张老爹。”
那壮汉不耐道:“咱们不接待外客。”
砰然一声,大门关了起来。
朱龙珠在大家面前说出认识庄上老庄主,如今领着大家来到庄前,却吃了个闭门羹,
心头大是气恼不已。
狠狠地跺跺脚,恕哼道:“好个狗腿子……”
举手一掌,往大门上拍去。
但听“拍”的一声,朱红大门上,登时印了一个巴掌大黑色掌印。
江寒青道:“人家既说不接待外客,姑娘也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好在咱们到了村
上,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咱们到别家去打个商量,也是一样。”
朱龙珠铁青着脸道:“二公子,你也看到了,这狗腿子气不气人?”
江寒青潇洒一笑,道:“姑娘何用跟这种下人生气?”
朱龙珠看了他一眼,娇靥忽然飞起两朵红云,默默地回到孙飞鸾身边。
拿云笑道:“朱姑娘,换了小婢,才不让他关上大门呢。”
捉月笑道:“不让他关上大门,有什么用?人家朱姑娘在大门上印上的那个掌印,
那浑小子只要遇上一点,保管他中毒。”
江寒青经她一语提醒,立时“啊”了一声,脚下一停,回头朝朱龙珠道:“朱姑娘,
人家虽然不肯接待咱们,但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善良百姓,你那手掌,留着奇毒……”
朱龙珠道:“我只是气不过他们,用毒我自有分寸,沾上了手,不会死的。”
江寒青知她脾气,她说不会死,敢情沾上了手,麻烦总是会有,但她既然如此说了,
就不好再说。
董若冰道:“兄弟,咱们走吧。”
当先往村外行去。
一行人刚一转身,只听后面有人喊道:“诸位请留步。”
大家回头看去,只见庄院大门开处,已有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率领四名仆人,从阶
上奔出,迎了过来。
人还未到,双手连连抱拳,说道:“诸位留步,方才下人不知,言语多有冒犯,实
在该死,在下特来跟诸位赔罪。”
江寒青眼看这汉子身穿一件熟罗长衫,满脸堆笑,目光打量着自己几人,闪烁不停,
看去一脸浮滑。
但人家既然赶出来赔礼,也连忙拱手谦谢,说道:“兄台好说,在下等人来得冒
昧……”
那汉子不待他说完,忙道:“诸位光临,寒舍深感荣安,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一面朝孙飞鸾、朱龙珠二位姑娘拱拱手道:“方才寒庄下人不知开罪了哪一位姑娘,
在下这厢跟姑娘赔礼了。”
朱龙珠冷冷哼道:“我是前年跟家父在贵庄住过几天,因为张老爹十分好客,才来
借宿,不想贵庄那位管家说这里不姓张,我就不好再说了。”
那汉子道:“该死,该死,他怎能这般无礼?得罪贵客。”
一面又朝大家抱拳道:“诸位宠临,不嫌简单,快请庄内待茶。”
说完,连连肃客。
江寒青是个重情面的人,人家既然一再赔礼,只好拱手道:“兄台盛意,咱们只好
打扰了。”
那汉子大笑道:“诸位远来不易,自然要在寒庄盘桓几日,否则就是瞧不起家父
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引着大家进入大厅。
分宾主落坐,朱龙珠但见厅上陈设华美,雕梁画栋,也全已鬃漆得焕然一新,比请
前年那种朴素无华,而有着浓厚山林隐逸气息,完全大异其趣。
庄丁替大家送上香茗。
那汉子朝江寒青、董若冰二人,拱手道:“在下张继远,还未请教二位尊姓大号?”
董若冰生性冷傲,很少说话,淡淡的道:“在下董若冰。”
江寒青道:“董大哥是在下义兄,在下姓江,草字寒青。”
一面又替两位姑娘,一一作介。
那汉子目中异采连闪,连连抱拳道:“原来是董相公、江相公、朱姑娘、孙姑娘,
在下多多失敬。”
朱龙珠问道:“张老爹就是令尊?”
张继远道:“正是家父,他老人家身子近日不适,不便作陪。”
回头朝下人吩咐道:“快命厨下整治酒席。”
江寒青摇手道:“兄台不必客气,在下等人打扰尊府,已感不安……”
张继远不待他说下去,大笑道:“山居简陋,难得有诸位贵客光临,在下自当稍尽
地主之谊,也算是聊表敬意。”
这一阵工夫,天色已经大黑。
庄丁们在大厅四角燃起了琉璃灯,把整座大厅照得如同白昼。
朱龙珠眼看这些庄丁,一个个身躯壮健,不像是庄稼人,和两年前不同,心中不由
觉得可疑。
过不一回,庄了已在厅上摆上酒席,酒莱自然十分丰盛。
张继远站起身道:“粗肴水酒,不成敬意,诸位请入席吧。”
大家谦谢了几句,也就各自入席。
张继远倒是大有父风,十分好客,席间频频敬酒。
朱龙珠因心中起了疑窦,在主人敬酒这时,每样菜都先行尝过,并无异样,心中不
禁暗暗好笑,觉得自己太过多心。
这一席酒,可说宾主尽欢,酒筵过后,庄了撤去筵席,又泡上香茗。
大家谈了一会,张继远起身道:“诸位路上劳顿,在下已命下人收拾好客房,还是
早些休息吧。”
江寒青、董若冰等人一齐站起身来,早有两名庄丁提了灯笼在厅前伺候。
大家谢过主人,走出客厅,就随着庄丁直朝客房而来。
这是大厅右首的一个院落,一排三间,收拾得甚是干净,每间有两张床,陈设虽然
简单,枕被却十分洁美整齐。
三间房,正好两个男的一间(江寒青和董若冰),另外两间,则是由孙飞鸟、朱龙
珠一间,拿云、捉月一间。
庄了把大家领到客房,点起灯烛,就请了个安道:“贵客如无吩咐,小的告退了。”
江寒青道:“多谢管家,没什么了。”
两名庄丁欠身而退。
大家因时光不早,也就各自进房。
孙飞鸾和朱龙珠入房之后,轻轻掩上房门,就压低声音问道:“妹子,事情如何
了!”
朱龙珠轻笑道:“姐姐也真是的,这还用问!”
孙飞鸾道:“我怎么没看你出手呢?”
朱龙珠道:“小妹出手,还能让你看到?这主儿有多厉害,姐姐看到了,还能瞒得
过她?”
孙飞鸾嗤的笑道:“如此看来,你妹子也够厉害的了。”
朱龙珠道:“这是我本行嘛!”
孙飞鸾悄声问道:“要多久才能生效?”
朱龙珠道:“我份量用得极轻,大概现在已经生效了。”
孙飞鸾又道:“可以有多少时间?”
朱龙珠道:“这很难说,内功精深的人,有一个时辰,药效自然在体内消失,普通
练武的人,在天亮之后,也会醒转。”
听她口气,好像是在某人身上,下了“五更鸡鸣还魂散”一类迷药。
孙飞鸾点点头道:“咱们那就依计行事。”
说完,呼的一声,吹熄了灯火。
隔壁房中,也熄了灯,江寒青躺在床上,还没睡熟,董若冰敢情不会喝酒,今晚只
喝了两怀,此刻和衣躺在床上,已经酣然入梦。
就在此时,房门上起了“啄落”之声!
那是有人以指叩门,声音极轻!
江寒青一跃下床,轻声问道:“谁?”
门外立时响起一个女子声音,应道:“二公子,是我。”
这是朱龙珠的声音,她说的极轻,似是怕惊动了别人。
江寒青迅疾开出门去,只见朱龙珠腰佩短剑,站在门口,心中暗暗一怔,问道:
“朱姑娘有什么事吗?”
她腰间佩了剑,显然有事!
朱龙珠压低声音道:“方才有两个夜行人在咱们屋上停留,飞鸾姐姐已经追下去了,
要我来通知二公子一声。”
江寒青道:“来人身手如何?”
朱龙珠道:“轻功极高,身手不会太弱。”
江寒青道:“她朝那个方向追下去的?”
朱龙珠道:“不知道,我赶来通知二公子,不知他们朝哪里去了。”
江寒青道:“在下上去瞧瞧。”
话声甫落,人已长身纵起,一条灰影,电一般朝屋上飞射而上。
朱龙珠脸上飞起一丝娇笑,轻呼道:“二公子,我也去。”
娇躯同时跟着腾射而去。
就在两条人影飞掠上屋之际,隔壁房中,飞闪出一条纤小的人影,很快朝江寒青房
中闪去。
那人一身青衣,身材苗条,身法轻灵,竟然是孙飞鸾!
她飞快闪入房中,黑夜之中,两点寒星般的目光,迅快一溜。
已然看清董若冰和衣躺在右首床上,身上已经盖着一条棉被,敢情是江二公子替他
盖的。
不用说,他进房不久就睡着了。
孙飞鸾春花般的脸上,漾过微笑,莲步轻移,缓缓走近床前。她可不敢造次,口中
轻轻地叫了声:“董大哥。”
董若冰睡得很熟,敢情是没有听到。
孙飞鸾上身微俯,缓缓伸出手去,正待去掀他棉被,蓦地一阵羞涩,袭上心头,粉
脸登时热了起来,心头小鹿,也跟着狂跳不止,伸出去的手,同时起了一阵颤抖,不由
自主地在中途停了下来!
心头暗暗说道:“董大哥万一真是男子,岂不羞煞人了?”
但她只是略微一停,接着又想:“已经时间无多,董大哥是男是女,今晚总得有个
分晓。”
一念及此,鼓着勇气,伸过手去,轻轻揭开棉被。
这一刹那,但觉自己过去的手,颤抖得更是厉害,一颗心几乎跳得塞上喉咙,连呼
吸都透不过来。
她这时再也顾不得许多,纤纤玉手,迅快地朝董若冰怀中探去!
但当她手指触到董大哥的胸脯,她脸上不禁飞起笑容,也大大地吁了口气!
这下她总算证实了,董大哥果然是女子乔装的!
她虽然用布紧紧的束着胸脯,不让丝毫形迹落在人家眼里,但鼓腾腾的两堆软玉,
只是被抹胸束缚住了,并没有消失,自然和男子大异其趣,任何人都分辨得出来。
孙飞鸾脸上笑容未敛,探入董若冰怀里的手,还未收回
突听门口响起两声极轻的闷哼!
孙飞鸾面色不禁微微一变,赶紧缩回手去,一面替董若冰拉好棉被,一个步,窜到
门口,轻声叫道:“拿云、捉月。”
拿云、捉月,自然是她嘱咐她们守在廊前的,但不知怎的,这两人都没有回音。
孙飞鸾心头一惊,飞身掠出走廊,只见拿云、捉月两人,一左一右,身子靠着走廊,
楞若木鸡似的!
被人家点了穴!
孙飞鸾来不及多想,挥手两掌,拍开了两人受制穴道。
拿云、捉月穴道乍解,眨眨眼,如梦初醒,看到孙飞鸾站在她们面前,赶忙躬身叫
了声:“姑娘。”
孙飞鸾目光凝注,问道:“是什么人把你们制住了的?”
拿云、捉月一脸俱是茫然之色。拿云道:“没有啊!小婢只觉得有些困,姑娘就出
来了。”
捉月接口道:“是啊,小婢也只闭了一下眼,根本没有人。”
孙飞鸾冷哼道:“没用的东西,被人家制住穴道,还不知道,你们真是越来越没用
了。”
拿云奇道:“小婢真的没看到人,那……那会是什么人呢?”
孙飞鸾哼道:“什么人,你们问我,我去问谁?”
突听江寒青房中有人接口道:“是我。”
这人声音说的极为低沉,听不出是谁的口音。
孙飞鸾心头蓦地一惊,暗道:“江郎出去了,房中只有董若冰一个人,但董若冰尚
未清醒过来。这人又会是谁?”
心念闪电一转,立即喝道:“是什么人?”
双肩一摇,往房中飞而入。
黑暗之中,只听那人冷冷笑道:“站住!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声音入耳,孙飞鸾心头狠然一颤,失声道:“是二师姐。”
那冷峻声音哼道:“你连师父都不认账了,还有我这个师姐?”
原来她果然是二宫主邢飞霜!
房中一片黑暗,只见她两点目光,闪似寒星,孙飞鸾方自一怔!
邢飞霜冷峻的声音接着喝道:“你给我站住!”
孙飞鸾着急的道:“二师姐,你这是做什么?”
邢飞霜冷笑道:“我这是做什么?我要她的命。”
房外火光一亮,拿云已经燃起灯烛。
灯光照处,但见董若冰双目微磕,躺卧榻上。
邢飞霜依然一身文士装束,腰佩长剑,站在榻前,脸罩寒霜,一只手掌,就按在董
若冰头顶之上,冷冷说道:“江寒青呢?快去把他找来。”
孙飞鸾道:“二师姐有什么事,和小妹说,也是一样。”
“不要叫我二师姐!”邢飞霜怒喝一声,续道:“我找你们自然有事,但要等江寒
青来了再说。”
只听廊前有人接口道:“什么人找我?”
那是江寒青的声音,微风一飒,江寒青、朱龙珠相继飞落檐前。
邢飞霜高声道:“江寒青,你来得正好。”
江寒青道:“屋中是什么人?”
孙飞鸾忙道:“是二师姐。”
江家青一楞,问道:“董大哥呢?”
孙飞鸾道:“董大哥就在房里。”
邢飞霜道:“放心,我还不会伤她性命。”
江寒青听她口气有异,一下掠到门口,急急问道:“你把董大哥怎么了?”
目光一注,他已看到邢飞霜一只手掌按着董大哥顶门,心头不觉大急,怒喝道:
“二宫主,你把我董大哥怎么了,还不放手?”
正待往房中冲去!
邢飞霜横目冷笑道:“江寒青,你敢动一动,我先震碎她脑袋。”
江寒青飞起的身形,硬自刹住,怒声道:“你要如何?”
邢飞霜狞笑道:“江寒青,你要我放她,不难。”
江寒青投鼠忌器,愤怒的道:“你说。”
邢飞霜道:“我要的是你江二公子和五风门叛徒,只要你们束手就缚,我自会放
她。”
江寒青不知董若冰是中了朱龙珠的迷药,否则邢飞霜那想近得了身?
此时眼看董若冰双目微闭似是穴道受制。心头又气又急,一张俊脸,就成了铁青颜
色,几次想在邢飞霜说话之时,突起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退邢飞霜。
但不知怎的,却始终提不起这份勇气,只怕自己一击落空,邢飞霜心狠手辣,会对
董大哥骤下毒手。
一时间犹豫难决,不敢贸然出手,怒声道:“你要我如何束手就缚?”
邢飞霜道:“这个容易得很,你要孙飞鸾点了你两肩的“巨骨穴”,和两膝的“犊
鼻穴”,由她扶着你走过来。”
江寒青不加思索,点点头,说道:“好,在下答应了。”
孙飞鸾心头不由一急,忙道:“二公子,你不可如此。”
江寒青道:“飞鸾,你只管点我四肢穴道。”
孙飞鸾目光一抬,说道:“二师姐奉师傅之命,来拿的是我,我自会束手就缚,随
你回山,这和江二公子无关。”
邢飞霜冷峻的道:“谁说无关?江二公子偷学本门剑法,诱拐本门女弟子,还偷服
了太上要蛇姑婆豢养三十年的蟒蟮血,你说师傅会饶过他么?”
孙飞鸾道:“我们本来就是上鱼仓山去的,二师姐何必如此?”
邢飞霜冷冷一笑道:“我把你们擒去,不就省了一番手脚?”
孙飞鸾怒声喝道:“我真没想到,你会有这等的卑鄙。”
邢飞霜严峻的道:“你再敢和我顶嘴,莫怪我翻脸无情。”
孙飞鸾道:“我偏要说,有本领就和我放手一斗,像这样乘人不备,制住了董大哥,
横加要挟,这等行径,难道还不卑鄙?”
邢飞霜忽然扬眉笑道:“三师妹,你真是践得可怜,你当她真是男的?告诉你吧,
她是东海两个老妖精的女儿……”
孙飞鸾道:“他是男是女,用不着你管。”
邢飞霜冷笑道:“你当她安着好心?总有一天,会把你不惜叛师私奔的情郎抢走。”
孙飞鸾怒喝道:“我不要听。”
邢飞霜转脸朝江寒青道:“江二公子,怎么?你还不束手就缚,忍心让这位动了凡
心的东海门下,在邢某手下香消玉殒?”
江寒青道:“你放开董大哥,在下自会随你上鱼仓山去。”
邢飞霜道:“我早已说过,要孙飞鸾点你四肢穴道,扶着你过来。”
江寒青道:“在下照办了,你一定放开董大哥?”
邢飞霜道:“这是自然。”
江寒青转脸道:“飞鸾,你就点我四肢穴道吧!”
孙飞鸾道:“你莫听二师姐的,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还不清楚?她是个心胸
狭窄、狡诈多变的人,她说的话,不能尽信。”
江寒青爽朗一笑,道:“不,我们本来是上鱼仓山去的,现在不过是用二宫主押上
山会罢了,你只管点我四肢穴道好了。”
孙飞鸾目含幽怨,望着他欲言又止,但却忍不住道:“二公子,咱们自己上鱼仓山
求见师傅,和束手就擒,被押上山去,情形完全不同。”
邢飞霜冷冷的道:“贱婢,哪有这么噜唆?”
目光一抬,朝江寒青催道:“江二公子,我耐心有限,你们再犹豫不决,莫怪我掌
下无情。”
江寒青眼看董大哥穴道受制,在她掌下毫无反抗之力,心头本已大感紊乱,闻言更
急,说道:“董大哥救过我几次性命,我不能眼看着他伤在令师姐掌下,飞鸾,你快点
了穴道,扶我过去。”
孙飞鸟看他义形于色的样子,心头一酸,忍不住目含泪珠,幽幽一叹道:“二公子,
都是我不好!”
突然纵身跃起,朝邢飞霜奔去。
邢飞霜早就注意着她,一见她纵身跃起,立即冷喝道:“江寒青,你还不给我拦
她?”
江寒青心头一惊,急忙施展“天龙御风身法”,身形飞闪,一下抢在孙飞鸾前面,
低喝道:“你这是做什么?董大哥一条命,悬在令师姐手下,一击不成,岂不害了董大
哥?”
邢飞霜道:“江寒青,还是你去点了孙飞鸾的穴道,扶她过来,也是一样。”
江寒青目中神光飞闪,朗声道:“董大哥是我江寒青的结义大哥,我不能因救董大
哥,牺牲了孙姑娘,此事恕难从命。”
邢飞霜格格一笑,道:“看不出你倒是个多情种子呢!”
口气突然一冷,说道:“贱婢不肯点你穴道,你也不愿向她下手,那就只好由我自
己动手了,你背着身子过来好了。”
江寒青道:“在下这条命,原是董大哥救的,为了董大哥何在乎束手成擒?你只管
点我穴道就是了。”
说罢,果然依言背着身于朝邢飞霜走去。
邢飞霜冷凝目光,一直凝注着江寒青,没待他走近,扬腕一指,飞点而出,指风嘶
然,一下点了江寒青“背梁穴”。
江寒青身躯伶伶一颤,双腿一软,朝地上跌坐下去。(背梁穴为背部大穴,适当中
枢神经,直接影响后脑,一经点击,能使人晕迷。)
孙飞鸾看得大惊,愤然道:“二师姐,你说好点他四肢穴道,怎么点了他要害大
穴?”
邢飞霜道:“你不点他穴道,只好由我亲自动手了。”
说到这里,接着冷冷喝道:“现在该你过来,但你可明白,若取出手抗拒,我就先
毙了江寒青。”
她在说话之时,按在董若冰头顶的手掌,已经迅快移到了江寒青的头顶。
孙飞鸾娇躯一阵颤抖,几乎支持不住!
就在此时,只听一直站在门口的朱龙珠,以“传音入密”说道:“飞鸾姐姐,别担
心,只管过去让她点你穴道,我不会放她走出这间房门的。”
孙飞鸾听她这么一说,登时放宽了心,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依言背着身子走了过去。
邢飞霜是何等人,她冷厉目光,眼看四方,朱龙珠的嘴皮微动,和孙飞鸟的脸上闪
过一丝喜色,如何瞒得过她的眼睛?
但她却故作不知,举手点了孙飞鸾穴道,才目光一抬,冷冷说道:“朱龙珠,你想
在我面前捣鬼,还差得远。”
朱龙珠冷哼道:“不信,你就会知道。”
邢飞霜忽然格格一笑道:“我既然敢向你们下手,自然把你也估计在内了,你区区
毒粉,又能奈我何?老实说,我只要拿住一个江寒青,你们三个痴心丫头,谁也休想翻
得出我的手掌去。”
朱龙珠冷漠的脸上,不禁飞起两朵红云,啐道:“你胡说什么?”
邢飞霜格格地笑道:“你们昨晚说的话,我全听到了,你还想赖?”
朱龙珠突然扬手一指,冷喝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此屋的!”
她这一指,虽是气愤之言,但却在暗中使出了无形之毒。
邢飞霜自然不会察觉,依然冷冷说道:“这话该由我来说才对。”
只听江寒青大声道:“二宫主,你现在该放开董大哥了。”
邢飞霜听得暗暗吃惊,忖道:“自己点了江寒青的“背梁穴”,他居然并不昏迷!”
口中冷哼一声,道:“江二公子的内功果然精纯得很。”
江寒青怒声道:“在下要你放开董大哥。”
邢飞霜格格笑道:“江二公子可知太上和东海二个老妖精有仇么?”
江寒青道:“在下不管这些。”
邢飞霜冷笑道:“你自身难保,自然管不着别人的事了。”
江寒青道:“但你答应放董大哥的。”
邢飞霜阴笑道:“兵不厌诈,你想,这姓董的丫头,是东海两个老妖精的女儿,我
怎肯轻易放过她?”
江寒青怒声道:“邢飞霜,你果然是个狠毒无信的女子。”
邢飞霜格格笑道:“江寒青,你遇上的几个,都是多情女子,遇上一个像我这样狠
毒无情的,正好给你一个教训。”
说到这里,忽然抬头喝道:“潘延年、陆翔云,你们可以出来了。”
她话声甫出,只听得廊前立刻有人应声,道:“弟子在。”
火光乍亮!
院落两侧,拥进十几个人来。
左首为首一个,长得浓眉紫脸,手仗长剑,赫然正是紫旗令主潘延年。
他身后跟着八名劲装汉子,腰跨单刀,手挑灯笼。
右首为首一人,脸型瘦削,白面无须,手中同样执着长剑,正是白旗令主陆翔云,
他身后也同样跟着八名劲装汉子。
只要看他穿的那件长衫,一望而知方才接待江寒青等人的张继远,就是他所乔装的。
朱龙珠也迅快地撒出短剑,拿云、捉月紧站在她身后。
论武功,她们三人已是腹背受敌,但是朱龙珠是毒叟朱潜的女儿,擅于用毒,谅他
们也不敢过来。
她心头愤怒的是张老爹这座庄院,原来早已被五凤门的人侵占了,自己竟然还领着
大伙送上门来。
这还不说,自己和孙飞鸾商量好了,暗中把“董大哥”迷翻过去,才出了这大的乱
子。
此时眼看江寒青、孙飞鸾都落入邢飞霜手中,当真悔恨交集,心中只是默默的盘算
着如何救他们?
只听邢飞霜叫道:“拿云、捉月。”
拿云冷冷道:“二宫主有什么事?”
邢飞霜道:“三宫主已经被我拿下,你们总看到了吧?”
拿云道:“咱们姑娘脱离五凤门,已经不是三宫主了。”
邢飞霜厉声喝道:“五凤门内,除了死人,没有生离的人,三宫主如此,你们两个
丫头也是如此。”
拿云道:“二宫主的意思,那是也要把小婢两人拿去,治叛帮之罪了?”
邢飞霜道:“不错,但你们两人,目前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捉月冷笑道:“咱们追随孙姑娘脱离罪恶,投向光明,有什么罪!也用不着赎。”
拿云问道:“二宫主说的将功赎罪,是不是要小婢二人,把朱姑娘拿下?”
邢飞霜道:“是了,你们二人合力把朱龙珠拿下,本座可以保证不追究你们叛离之
罪。”
捉月嗤地笑道:“二宫主说得好听,二公子和孙姑娘,落在你手里,全靠着朱姑娘
设法解救呢,咱们怎好对朱姑娘下手?”
拿云道:“二宫主武功机智,高人一等,五凤门危害江湖,自古邪恶必灭,连婢子
都看出邪正来了,难道二宫主会看不出来?依婢子相劝……”
邢飞霜脸色倏沉,厉哼道:“给我住日,你们两个丫头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捉月冷哼道:“五凤门破灭在眼前,我们说的可是好话。”
邢飞霜脸色铁青,厉声道:“你们还不给我把这两个该死的丫头拿下!”
紫旗令主、白旗令主同时躬身领命,大步朝廊前追来。
两人一动,身后八名劲装汉子也跟着涌了过来。
朱龙珠手横短剑,目光迅速一瞥,冷冷哼道:“你们不要命的只管过来!”
五凤门江南总分辖辅下的四旗武士,窄溪一役之后,差不多都听说过朱龙珠的厉害,
她这声冷哼,果然把大家都慑住了!
就连紫旗令主、白旗令主两人,也面面相觑,逡巡不前。
邢飞霜目中厉芒飞闪,冷笑道:“姓朱的丫头,你不过仗着区区毒药罢了,看我能
不能收拾得了你?”
正待朝门口去。
突听董若冰的声音说道:“邢飞霜,你身为五凤门的二宫主,却连拿云、捉月两个
小丫头都不如。”
朱龙珠听到董若冰的声音,不禁大喜,叫道:“董大哥,你醒过来了?”
董若冰哼了一声,冷冷答道:“我早就醒了。”
邢飞霜暗暗一惊,回头冷笑接道:“醒了又有什么用?”
董若冰冷声道:“我生死玄关已通,你纵然点了我的几处重穴,又有何用?”
随着话声,果然手中舒展,从榻上坐了起来。
邢飞霜大惊失色,挥手一剑,朝董若冰“璇玑穴”上点去。
她这一剑,宛如飞凤展翅,出手奇快,眼看快要点上!
坐在地上的江寒青,突然大喝一声,一跃而起,飞起一脚,朝邢飞霜身后踢来。
原来江寒青在流香谷之时,经董若冰替他打通生死玄关,普通点穴手法,哪能制得
住他?他装作穴道受制,只是为了待机而动。
董若冰清笑一声,道:“江兄弟,你快去解开孙姑娘穴道,我会打发她的。”
说话之间,手腕一抬,屈指弹出。
邢飞霜腰肢轻挪,避开江寒青一脚,但手上长剑,却被董若冰一记“弹夹而歌”,
“铮”的一声,动荡开去。
董若冰一脚跨下锦榻,左手向外拂出,一股劲风,直奔邢飞霜面门,右手疾出,夺
取她手中长剑。
邢飞霜不敢硬接,急急往后跃退,但觉右腕蓦地一动,掌中长剑已被董若冰夺了过
去。
董若冰朗笑一声,问道:“邢飞霜,你黔驴技穷了吧?”
邢飞霜一脸俱是厉色,连退数步,切齿道:“姓董的贱婢,我早该失废了你一身武
功才是。”
董若冰脸色一寒,双目射出两道霜般的光芒,冷声道:“邢飞霜,我正想不出如何
处置你好,这下亏你提醒了我。”
夺来的长剑,往地上一插,举步朝邢飞霜逼去。
这时江寒青已替孙飞鸾惊解开受制穴道,双双退后了两步。
邢飞霜色厉内茬,一言不发,暴瞪双目,紧盯着逼近过来的董若冰,直等她快到四
五尺距离之时——
突然一声冷笑,身形陡地迎面直欺到董若冰身前,左掌扬处,忽拍忽佛,右手骈指
疾点“璇玑穴”。
这一招两式,掌指配合,前后呼应得甚是奇妙,手法诡异已极!
董若冰微晒道:“鱼姥门下,几时也学会了玄阴“九转掌”法。”
衣袖一拂,发出右掌,指尖朝上,斜向邢飞霜手腕削去。
指风如剑,嘶然有声!
邢飞霜一看无法拆解,身形一个急旋,宛如逆水游鱼,不退反进,一下欺到了董若
冰左侧。
她这不退反进的怪异身法,居然以数寸差,避开了董若冰一掌,随即挥手朝对方胁
下插去。
那知董若冰在她欺到身侧之际,身形早巳随着她转了过来。
五指舒展,似拿扣脉穴,似拂削她手腕。
迫得邢飞霜迅疾撤回掌势,身子飘动,侧身游闪开去。
两人交手一合之内,各自露了一招江湖上罕见的绝学,只看得门外旁观的人,个个
紧张异常。
邢飞霜滑出两步,忍不住冷冷说道:“我当东海两个老妖精调教出来的女儿,有多
厉害,原来除了会跟人家抢汉子,手底下也稀松得很!”
这几句话,字字有如利一般,刺进了董若冰的一寸芳心。
直气得她一张匀红粉,由红而紫,就得铁青,一口玉牙咬得格格作响,指着邢飞邢,
颤声道:“你敢……口出污言……”正待纵身扑去。
孙飞鸾看她精神激动,心中暗道:“看来她江湖经验还是不够。”
当下低声说道:“董大哥,不要理她,她是故意激你的。”
董若冰给孙飞鸾一喝,心头不禁暗暗一凛,满怀气愤,立刻平静下来,冷冷一笑道:
“她纵然激怒于我,又有何用。”
身形飘起,朝邢飞霜面前直欺过去。
邢飞霜在说话之时,双掌早已暗暗运集了功力,只要激怒了董若冰,待她扑来,就
突起发难,以冀一击成功。
此刻却被江寒青一语道破,心头不禁大怒,喝道:“吃里扒外的贱婢,你给我闭
嘴。”
喝声出口,脚下突然跨进半步,哼道:“要你识得厉害。”
双掌疾翻两起,一先一后,连环劈出。
这一发之势,是她蓄聚已久,一股劲急内劲,直向欲来的董若冰去。
董若冰方才被她言语激动,心头余愤犹在,见她突起扑去过来,口中冷笑一声,左
掌横立,向旁轻轻一带;把邢飞霜迎击过来的劲道引来,右掌正待劈出!
突觉一股阴柔劲气,直追过来!
原来邢飞霜先后劈出两掌,重叠而来,第一掌使的只是普通的劈空掌,志在诱使董
若冰全力迎击。
那么第二掌董若冰就无力兼顾,而自己的主力就在这第二掌上。
阴柔掌风,正是玄阴“九转掌”的特色。
这一刚一柔两种力道重叠而来,确实使人防不胜防。
差幸董若冰左手使出“接引”手法,把邢飞霜第一记掌力引开,右掌当胸,尚未劈
出。
此时发觉掌风有异,右掌一挥迎着袭上身来的阴柔劲气拂出,人却迅快地后退了两
步。
邢飞霜却在此时,举手一指,追击过来。
她这一指,并无破空啸声,只有一丝极弱的微风。
董若冰却是脸色一寒,冷冷笑道:“原来你还练成了玄阴门的“天星指”!”
双袖迅快连拂,数股潜力接连挥出。
两人对面而立,相距不过一丈,邢飞霜面色狞厉,手腕连振,五指不住地向空点出。
先前她指风只是如丝如缕,不见如何劲急,但经她连续不断的发指,指风渐渐尖锐
如针!
嘶嘶风声,发出刺耳锐啸,愈来愈见凌厉。
因她发指速度大快,看去好像是一片指影,一齐出手,生似出手,生似干百支极尖
极锐的长桂,密集刺到一般!
一片暗暗,盈耳如涛。
董若冰却也不敢大意,迅快发掌,向空劈击,她掌式妙曼,上下飞舞,每一掌都严
密地封闭住邢飞霜的指力。
这间房屋,本来不大,此刻经两人全力施为,指风、掌风,呼啸来去,满屋俱是凛
冽风声!
转眼工夫,两人就在这丈许直径上,互拼了二三十招。
她们隔空发出掌指,互相拼搏,虽没实际交手,但这种以本身真力遥遥相斗,比这
近身打斗,更为凶险。
内力的损耗,也更为显著。
邢飞霜连发了三十来招,已把玄阴三十六式“天星指”,精微变化全使了出来。
眼看依然未能伤得到对方分毫,心头不禁暗暗的焦灼!
她自己心里有数,这已是她压箱子的本领,领若这套指法,使完了依然无法罩得住
敌人,就得从头再使。
但“天星指”一经施为,指如漫天繁星,连续不绝,一气呵成,如果不能一举克敌,
时间拖长,消耗的内力也愈多。
相反的,胜算也在逐渐递减。
转眼又攻拆了五六招,邢飞霜一套指法,已经用完,心头又急又怒,额上也已隐见
汗珠,一口银牙,咬得格格作响。
厉声道:“姓董的贱婢,我和你拼了!”
两掌朝上一划,身形突然离地三寸,朝董若冰平飞过去。
双手起落,尖尖十指,幻起一片错落指影,几乎罩住了董若冰全身大穴!
任何人一眼可以看得出她每个手指,都是虚实互见,内含着无数变化!
方才她遥遥点击,除了速度奇快,还看不出“天星指”的奇奥之处。
这一欺近身来,就可清晰看到她十个手指,有如弹琴一般,此起彼落,此灭彼生,
瞬息变化。
当真有如天上繁星,闪烁不停,错错落落,疾同流星!
董若冰被她一声“贱婢”,叫得心头火冒,脸色冷峻,凝立不动,清叱道:“邢飞
霜,你真当我不敢杀你么?”
说话之时,两道目光,已如寒电暴射,等到一片错落指影,快要及身,两手一共即
分,双袖抖动,朝外挥出!
这一记既像“开门揖盗”,又像“流云飞袖”,招数并不奇奥,但双袖乍扬,一阵
清风,随袖而生!
风声也并不如何强烈,但邢飞霜一个人却被一阵无形潜力,直动出四五步之多。
房内地方不大,这四五步,就已到门口,几乎站立不稳,一个跟斗,朝门外仰跌出
去。
孙飞鸾低低地叫了声:“先天罡气!”
朱龙珠和拿云、捉月,原因房内两人动上了手,一直被阻隔在门外,此时一见邢飞
霜到门口,朱龙珠口中娇笑一声道:“拿云,捉月,准备拿人!”
扬手一指,朝邢飞霜背后点来。
邢飞霜双脚未站稳,朱龙珠的指风业已近身,她总究是鱼姥的入室弟子,一身武学,
岂同寻常。
口中沉哼一声,身子急急向前一伏,反臂就是一记“回头望日”,朝身后横扫过去。
这一击,急怒出手,用上了十成力道,掌风潜力,就已激荡迫人。
朱龙珠吃了一惊,急急往后跃退,但她生性好强,哪肯就此罢手?
身子倒跃开去,左手一扬,一蓬黄烟,却朝邢飞霜头脸洒去。
邢飞霜正在怒火头上,射然身子一挺,旋过身来,冷笑道:“我岂怕你施毒?今晚
索性就先毙了你,再找姓董的贱婢算帐。”
舍了董若冰,脚下一点,凌空朝门外扑来。
双手一指连弹,十道尖风,一齐向朱龙珠的身前袭到。
朱龙珠眼看自己打出的一蓬毒烟,未能把她毒倒,心知她确是有备而来,于是挥动
短剑,正待迎击!
董若冰一看邢飞霜舍了自己,朝朱龙珠扑去,她自然知道朱龙珠决非邢飞霜的对手。
尤其此时她杀机已炽,出手就施展“天星指”的杀着,朱龙珠只怕连一招也接不下
来!
心念动如闪电,口中清叱一声:“邢飞霜,你想逃么?”
人在声先,凌空跃起,快比流矢,直向邢飞霜身后追来。
人还未到,指风如剑,已扫到她后肩。
两人全是凌空出手,邢飞霜若不闪避,纵能击中朱龙珠,但自身得被董若冰指风扫
中后肩。
何况她最扎手的劲敌是董若冰,并不是朱龙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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