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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壶春


第 二 章 浪女夜半偷吃鸡

在凤阳县有三座山,它们分别是东鲁山、西鲁山及白石山,尤其白石山因为有白石寺及白燕湖较为闻名。

白石寺又名栖霞寺,寺中有石室,相传宋高宗曾经赐书于此地,所以,一些文人骚士及权贵们较常前往。

白燕湖则是汇聚白石山山水而成,湖东北处筑有一条大水沟,沟中之水是供凤阳城民饮用及灌溉用。

不过,由于年初以来的干旱,白燕湖没有收入加上城民尚来汲提,如今已经是湖底朝天,泥土龟裂了。

此时,雷电交加,雨水倾盆而注,白石寺中之大小和尚们正聚集在大雄宝殿诵经叩谢天赐甘霖。

那两名道士驾车来到白石山下之后,立即掠往后山上。

他们一掠近白石寺,立即折身掠注寺后。

不久,他们来到一间禅房,立听一阵慈声道:“进来吧!”

房门一推,立见榻上趺坐着一位仙风道骨般老道,他乍见那具尸体,双眼立即浮出泪光。

两位道士放下尸体及韩竹,立即跪地请安。

“起来吧!”

两位道士应是,立即站在榻前。

老道右掌一招,韩竹立即飞落在他的膝上。

他便仔细的轻按韩竹的全身穴道。

好半晌之后,他欣然点头道:“很好!真地,你接掌本门,此子乃是你们的小师弟,真人,你有异议否?”

“弟子支持!”

“很好,你们于明年的此时来接此子,并按秘笈授予‘雷霆掌法’,别忘了全力协助他制伏阴风魔君及其弟子。”

“是!”

“你们下去吧!”

二位道土立即下跪道:“恭送师父早日证道!”

老道宣句:“无量寿佛!”立即平抱着韩竹下榻。

二位道士立即掀起榻板。

立见榻下地面自动现出一个黑道,老道抱着韩竹立即跃入黑道中。

不久,立听黑道深处传来低沉的轧响,二道恭敬的躬身行礼,立即关上入口处及放回榻板。

“师弟,烦你送回师兄的道体,小兄就在此地护法。”

道士应声是,立即抱着尸体离去。

且说老道抱着韩竹跃入黑道之后,立即先开启入口暗簧。

不久,他沿着一条黝黑通道掠去。

那条通道一直斜往下方,他起初掠行甚疾,不久,一发现通道的气温转凉,他立即放缓速度。

通道越来越冷,远处更可瞧见通道的四周已经泛白,老道立即先吞下三粒药丸再一步步的行去。

不久,他转入一条通道,只见通道四周已经积了一层薄雪,他立即暗催功力徐徐的朝前行进!

他一向右转,立即瞧见一个十余坪大的石室,室中除了中央有一块七尺长,五尺宽通体泛白之平板外,别无他物。

那块平板周身泛出白烟,那白烟一飘到老道的身上,立见他那雪白的胡子飘动一下之后,立即结成小冰棒。

老道一催功力,立即将韩竹平放在板上。

立听平板‘滋滋’连响,韩竹所躺之处顿时化出股股白气。

老道欣慰的一笑,立即默默的瞧着。

不久,白气已经消失,韩竹的身子已经布上一阵薄霜。

老道立即坐到韩竹的身旁,并且将双掌按在他的‘气海穴’及‘膻中穴’,立见韩竹的身子再飘出白气。

老道便源源不绝的输出功力。

一个时辰之后,倏见老道的全身一阵剧震,立即移开双掌。

他的双掌刚朝脐下一放,鼻孔立即垂下两条玉筋。

他已经将全身的功力捐给韩竹,驾鹤归道矣!

他乃是‘三清门’开山鼻祖清月道长,由于他生性淡泊,一向甚少在江湖走动,故罕有人认识他及‘三清门’。

不过,却有两人认识他,那就是‘阴风魔君’任天威及瑶琴仙子华敏,他们在当年原本是一对未婚夫妻。

清月道长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上他们二人,华敏乍见他的人品不凡,立即主动的要与他切磋武技。

清月道长在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应允。

两人一交手,她一见他只采守势,立即抢攻,那知,任凭她使出吃奶的力气进攻,她仍然占不了上风。

任天威见状,心疼的立即上前抢攻。

那知,他一直攻了两个多时辰,仍然占不了上风,反观清月道长则蓄势待发,随时可以出手还击哩!

他们两人轮番攻一人,结果却隐含败象,他们两人一向目高于顶及自认为顶尖高手,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呢?

清月道长见他们的面色不对,立即抽身离去。

经此一来,他立即隐退。

好胜的华敏却踏遍天涯海角的找他。

她找不到清月道长,誓不干休。

她胜不了清月道长,誓不成亲。

结果,她果真没有与任天威成亲。

任天威受此刺激,原本好胜的个性更加的偏激,他不但自封为‘阴风魔君’,而且还成立一个‘歼情教’。

他一边扩充实力,一边全力动员的寻找清月道长。

清月道长被逼得躲起来专心调教三位传人。

谁知,歼情教果真神通广大的找上门来,清月道长四人被逼得突围而出,几经辗转,终于在三年前来到白石寺。

静修之中,清月道长留意地脉有异,他便仔细的找着。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在去年初发现这间石室中居然有一张上古奇闻中的‘北极心石’。

由于该处奇寒无比,他撑不了多久,便出来。

他开始翻阅‘北极心石’之相关资料了!

他‘分期付款’式的多次进入地下察看之后,他终于确定它正是足以淬筋冻髓,化腐朽为神奇之‘北极心石’。

此外,他尚在石旁发现一套‘雷霆掌法’,他经过一番的推敲之后,不由暗凛世上竟有如此霸道的掌法。

他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便不打算进一步‘深造’。

他的三位传人亦承续他的习性,因此也不打算‘进修’。

他便吩咐他们三人外出买材,及探访歼清教之动静。

今年初以来,天气一直干旱,清月道长经常在静坐调息之际发生异感,于是,他破例的静观星象。

他的所学甚博,没多久,他便悟出凤阳城之干旱居然与天下即将动乱有关,他立即继续观察。

不出一个月,他察出凤阳城将出现一位奇材,他甚至连那人之出生年月日及年纪也大约推敲出来。

于是,当凤阳城开始祈雨之时,他那三位弟子透过白石寺住持之介绍,袒任主祭工作,而且挑出了韩竹这位‘衰尾郎’。

祈雨开始之后,他那三位弟子轮流化身暗察韩竹白天及晚上的反应,他则默默的静坐及安排着。

以上就是韩竹神奇的躺在‘北极心石’上面之经过。

看官们,咱们皆念过‘物理科学’,须知上自天地,下至个人,皆是由阴阳感应而生生不息运转着。

韩竹生于五月五日午时,本身即阳胜阴,加上祈雨烤了一个多月,全身里外可说熊熊如火。

那些火气蠢蠢欲泄,可是,苦无出处,因此,清月道长指导三位徒弟利用雷电之天然威力逼出它们。

为了避免韩竹被雷击毙,韩竹被巧妙的戳了不少根银针,体中更是服下强心药物。

同时,他的双掌掌心皆按在地上,配合臀眼形成‘三才小阵’,终于成功的宣泄出体中之燥杂气物。

再加上清月道长毕生精修之‘混元真气’,他的体中已经充塞着一团热乎乎的刚劲之气。

这正是他耐得住‘北极心石’至阴寒气之道理。

此时,他体中之刚劲气团已经开始和‘北极心石’之至阴气团‘沟通’及‘协商’,可是,外表却瞧不出异状。

人力配合雷电之威正和这块来自北极海深处之寒石‘会商’,韩竹却好似死人般昏迷着。

据清月道长的估计,韩竹必须一直昏睡到体中的‘超高温’被‘北极心石’冻为常温,他才会醒来。

而且,据他的推断,这段‘中和时间’约需一年,所以,他才会在进来此地之前,吩咐二位弟子于一年后进来接韩竹。

好,咱们别吵他,让他好好的歇息吧!※※      ※※      ※※

大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夜方始转为毛毛雨,不过,天空仍然黑云密布,看来老天爷只是暂歇而已哩!

凤阳城民却家家户户忙着冲洗地面哩!

萧德福宅中却高宾满堂,全凤阳城的仕绅全部来此参加庆祝酒会,县太爷及白马大侠当然高居首位。

雨水求到了,盗匪也肃清了,人人为美好的未来而欣喜,白马大侠便一再的被众人赞美及敬酒。

白马大侠的内功不弱,他面对热情的敬酒,一来却之不恭,二来被捧得太爽了,所以,他便杯到酒干。

他的‘阿沙力’及海量顿时引来众人更热情的敬酒。

厅外又开始下着大雨,厅中的气氛更热闹了!

足足的又拚了将近一个时辰,厅中之人至少已经倒了一半,白马大侠亦是满脸通红,哈哈笑声亦不绝于耳。

他仗着内功抑住酒气,逞强的继续冲了一阵子酒之后,他倏觉头儿一沉,他急忙再催功力抑住酒气。

萧德福一见已经有超过半数的人被扶走,剩下之人亦已经歪七倒八,他立即含笑道:“愉快,太愉快了!”

县太爷打个酒嗝,道:“是呀!上天赐福,萧兄又巧安排,今日之宴实乃本官今生最愉快之宴会也!”

“谢谢大人之美言,今日之宴可否就此结束?”

“好呀!”

“请大人先到客房暂歇,俟雨歇再返府吧!”

“好,好,白大侠,本官先失陪啦!”

白马大侠立即起身拱手道:“请!”

他经此一拱,顿觉头儿一阵旋转,身子不由一晃!

一直俏立在他身侧侍候的萧管,立即紧张的伸手欲扶。

白马大侠却身子一挺,硬生生的稳住。

萧德福含笑道:“小管,侍候白大侠回房歇息。”

“是,白大侠,请!”

白马大侠表现风度的拱手道:“白某先行告退。”

说着,便身子微晃的向后行去。

萧家不但华宅林立,而且院中皆建妥美轮美奂的回廊,因此,萧管跟着白马大侠一直向后行去,根本不虞会被淋湿。

不过,白马大侠经过风儿连吹,酒意频涌,身子不由晃动更频。

萧管一直暗暗担心他会摔倒,不过,她知道他很爱面子,她不便出声或上前相扶,只好紧张的亦步亦趋跟行。

好不容易已经走近他独居的那座别院,她立即上前启门。

他一进入房中,立即直接冲入浴室。

不久,便听见一阵阵‘呃!’‘哇!’的呕吐声。

她暗暗摇头,立即低头而立。

足足的过了半个时辰,白马大侠好似变成白‘脸’大‘瞎’般东倒西歪的按着墙壁自浴室中晃出来。

她立即关心的欲扶他。

“我……我自己……来……你……下去……”

“小婢可否清理浴室?”

“好……好吧!”

萧管便边行边瞧着他。

他在摇晃一阵子之后,立即趴入榻中。

‘呃!’一声,他慌忙将口朝外。

萧管急忙端着脸盆奔去。

‘哗啦!’声中,脸盆立即盛住秽物。

‘呃!’‘哇!’声中,他继续的呕吐着。

她的脸儿及衣衫当场被染上不少的‘色彩’!

他呕吐一阵子之后,方始软绵绵的趴在榻上。

她拭净他的嘴角之后,立即替他脱靴及盖被。

她在浴室中忙了好一阵子,方始出来。

她一见他已经入睡,立即匆匆的回房更衣。

她刚带上房门,倏见榻下滑出一人,赫然是位体态婀娜,身穿黑衣劲装,脸蛋儿亦不赖的马仔哩!

她起身,立即探掌护胸。

她一见白马大侠已经呼呼大睡,不由暗暗冷笑!

她立即坐在榻沿轻抚他的俊逸面孔,忖道:“白慕竹,你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她便轻轻制住他的‘黑甜穴’。

她边抚摸他的胸膛边道:“白慕竹,我大华的姿色并不逊于别人,你为何一直对我不假词色呢?”

“哼!白慕竹,你怎么不骂了,你怎么不躲了?哼!武当派有什么好神气的?你迟早会知道歼情教的厉害。”

她冷笑一声之后,立即自行‘解除装备’。

不久,一具婀娜的胴体已经呈现在眼前。

只见她自袋中取出一个黝黑之长方形图章般物体,立即冷笑道:“白慕竹,这个钤印一盖,你终身是姑奶奶的人啦!”

说着,她立即除去他的武装。

不久……

她在烛焰上方将黝黑物体烤红之后,立即将它凑近白慕竹的左大臂外侧,然后按上肌肤。

一阵轻烟方飘,立闻一阵焦臭味。

她移开黝黑物体,立见白慕竹那白皙的左大臂外侧出现一个甚为奇怪,清晰的图案来了!

那图案包括一颗心,心中央有一把斧头斜劈而下,它正是歼情教的歼情减欲‘正宗注册商标’也!

她得意的一笑,立即取出药粉抹在伤处。

立见那伤处呈现清晰的红色,周围之红色迅即消失,她满意的一笑,立即取出一个红色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不久,‘升旗’了!

她这位‘主席’也‘上台’了!

迷人的乐声开始演奏了!

良久之后,她满身汗水的三鞠躬下台了,立见她道句:“小华,该你啦!”便直接行向浴室。

榻下立即爬出一位黑衣劲装的丰腴少女,她贪婪的朝白慕竹一瞧,立即迫不及待的解除装备。

不久,她‘上升’了!

雄壮、激昂的‘进行曲’又开始演奏了!

良久,良久之后,她和他‘同归于尽’了。

立见大华端盆水含笑过来道:“愉快吧?”

“太愉快了,姐,你真好。”

“当然愉快了,他尚是童子鸡哩!”

“真的呀!难怪会这么带劲,格格!”

“快去挣身吧!”

说着,她立即以湿毛巾‘清理场地’。

良久之后,她满意的替他穿妥衣衫,便催道:“小华,你在磨什么啦?咱们尚必须赶回去缴令哩!”

一声:“来啦!”之后,小华已经含笑掠来。

“姐,要不要让他服粒‘歼情丹’?”

“暂时不必,好戏还在后头哩!走吧!”

两人便启窗疾掠而去。

白马大侠不知已被‘偷吃’,仍然呼呼大睡哩!※※      ※※      ※※

晌午时分,白慕竹终于醒来了,他只觉头疼口渴,立即剑眉一皱的默默思忖昨晚的情形!

“白大侠,您醒啦!请漱洗吧!”

说着,萧管已经端水入房。

“小管,昨晚我……一定给你添甚多的麻烦吧?”

“无妨,老爷在怡和轩候你用膳。”

“好,我马上去!”

萧管一走,白慕竹便开始漱洗。

倏觉左臂怪怪的,他侧首一瞧,立即发现那个图案。

他当场一怔,急忙伸手一摸。

天呀!他没眼花,是真的哩!

他又骇又怔了!

良久之后,他方始默默离房。

他一踏入怡和轩,便瞧见萧德福夫妇及二子含笑在桌旁恭候,他立即拱手道:“有劳久候,海涵,海涵!”

“坐,坐,用膳吧!”

萧管立即和四位婢女各就各位的侍候着。

膳后,佳茗一端上,萧德福立即含笑道:“此乃第一道甘泉所泡之雨后茶,请多指教。”

“请!”

白慕竹被那个图案搞得心情大乱,不过,他仍然颇有风度的点头道:“久旱逢甘霖,乃人生一大乐也,能品到如此佳茗,更是乐也!”

“哈哈!白大侠真是文武全才也!”

“不敢当,萧爷富中带雅,实乃有福之人也!”

“哈哈!不敢当,不敢当,若非大侠翦除这批盗贼,寒舍之财物不但不保,在下一家人亦难以苟活也。”

“萧爷言重矣,萧爷乐善好施,德高望重,彼鼠辈岂敢胡来。”

“不敢当,不敢当,大侠,萧某可否请教一事?”

“请说!”

“大侠年轻有为,不知是否已定下亲事?”

白慕竹双颊一红,道:“没有!”

“大侠不知有否中意的对象?”

“没有,在下自幼失怙,蒙师长培植甫出道年余,在下为报师长宏恩,理该多行侠仗义,尚不宜谈儿女之情。”

“佩服,佩服!大侠今年已双十,不知打算在何时谈及婚事?”

“这……缘定三生,顺其自然吧!”

“嗯!小管,去请姑娘出来一下吧!”

萧管立即行礼退去。

白慕竹不由心儿狂跳,立即默默的品茗。

他来凤阳已经将近十天,也曾听别人提过萧德福之唯一掌珠萧音音不但美若天仙,而且气质高雅。

他在前些时日,曾听过悠远的琴声,他曾由萧管的口中知道琴声出自萧音音的手中,他不由心儿一荡。

可惜,大家闺秀甚少露面,他又忙于接受各界的招待,因此,一直没有机会瞧见她的庐山真面目。

此时一听她即将出现,他难免一阵紧张。

不久,一身白衫裙的萧音音低头跟着萧管步入厅中。

不久,立见她声若莺啼的裣衽行礼道:“参见爹、娘、二位大哥及……白大侠……”

说着,她的脸儿垂得更低了!

萧德福欣然道:“音儿,坐吧!”

“是!”

她朝二哥的身边一坐,立即低头不语。

“白大侠,她就是小女音音,听说大侠不但文武全才,而且深谙音律,小女颇喜操琴,可否略加指教!”

“不敢当,在下只是略涉一二而已!”

“大侠客气矣!音儿,开始吧!”

“是!”

萧管立即快步与一婢抬来一张矮几及软垫。

她又取来一把古意盎然的瑶琴,立即退到一旁。

萧音音便低头坐在软垫上。

她那雪白如笋的纤指便在弦上优雅的拨弄着。

白慕竹听了一阵子,立即望向窗外的大雨。

一曲既罢,他不由轻轻颔首。

萧德福乐得忙道:“音儿,再奏一曲。”

琴音倏转柔徐,顿与厅外千军万马奔腾般雨势形成强烈的对照,白慕竹不由连连颔首了。

琴音袅袅欲歇,他倏地启日吟道:“主人有酒欢今夕,请奏呜琴广陵客……”

萧音音立即奏琴相和。

他轻轻颔首,接着吟道:“月照城头鸟半飞,霜凄万木风人衣;

钢炉华烛烛增辉,先弹绿水后楚妃。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

清淮奉使千余里,敢告云山从此始。“

她倏地抬头朝他一瞥。

他吁口气,一偏头,立即迎上那两道视线。

她的双颊一红,立即低头起身。

他不由心颤暗道:“好美,好高贵喔!”

他一见她低头,他立即避开目光。

萧德福一见他们有‘来电’的现象,立即欣然不语。

白慕竹暗暗润口,立即点头道:“箫爷,令媛琴艺高超,佩服!”

“白大侠即席吟诗,切中意境,不愧为允文允武的白马大侠。”

“不敢当,若非令媛奏出高超、优雅的意境,在下岂有此种灵感呢?”

“哈哈!大侠太抬爱小女啦!大侠可否现身说法一番?”

“这……好吧!在下就献丑一曲吧!”

“请!请!”

白慕竹朝软垫一坐,立即挑指理弦,不久,他已奏出一段流畅的琴音,众人不由心神一畅!

他倏地望向厅外,琴音亦转疾骤。

没多久,琴音便与雨声交互响着。

倏见他的剑眉一扬,启口吟道:“输台城头夜吹角,输台城北旎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单于已在金山西。

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兵屯在输台北。

上将拥旎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

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

创河风急雪片涧,沙口石冻马蹄脱。

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

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此诗出自岑参的‘输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从出征写到凯旋归,语语矜链,洋溢雄赳赳的气息。

萧家之人皆是富豪人家,平生何尝接触过如此豪情雄壮之气概,因此,不由为之耳目一新。

白慕竹越吟唱越豪气万丈,他意犹未尽的重新演奏吟唱着。

那知,他刚唱到战场白骨缠草根之时,倏听叮一声,琴弦倏断,而且一下子断了三根琴弦,他不由神色大变。

萧音音芳容色变,立即望向萧管。

萧管惶然道:“琴弦刚于下午换新。”

白慕竹哈哈一笑,道:“不干你的事,是在下太忘情矣!”

说着,指尖立即朝断弦轻轻一招。

‘登!’一声,弦便又断了一节。

众人不由吁了一口气。

白慕竹起身行礼道:“萧爷,请原谅在下之放肆!”

“哈哈!大侠言重矣!请坐!”

“谢谢!在下打算回房歇会儿。”

“请!”

白慕竹一走,萧德福立即含笑道:“音儿,他的造诣如何?”

萧音音羞郝的点头道:“琴艺纯熟,豪气万丈!”

“哈哈!夫人你说呢?”

“白大侠的确是位人才,可是,咱们世经商,一向平淡度日,是否宜涉及江湖人物呢?何况,方才之断弦似有不祥之兆!”

萧音音神色一变,立即低下头。

萧德福摇头道:“夫人,你太迷信了,白大侠方才不是已经解释过吗?”

“小管,方才断弦之时,白大侠有否变色?”

“这……有的!”

“相公,你斟酌吧!”

“这……良婿难求呀!夫人,你懂吗?”

“懂,可是,音儿今年才十六,何必急呢?”

“这……”

“何况,白大侠方才也言明眼前暂无成亲之念,何不静待下去呢?”

“好吧!此事留待日后再说吧!”

“老爷,有否韩竹的消息?”

“啊!糟糕,雨一降下,大家只顾欣喜,不知有否放下他哩!若留到现在,他没被雷劈,也淹死了!”

“贱妾早就想起此事,可是,当时好多人聚集在此地庆祝,贱妾不便多言,为今之计,只好尽些心意啦!”

“小管,你请萧大他们二人去河旁瞧瞧吧!”

小管立即应是离去。

不到半个时辰,两位家丁在厅外道:“老爷,河床积水濒岸,湖旁之桌椅及祭物全部水冲失。”

“祈雨架呢?”

“卡在石旁,韩竹已经失踪!”

“去过他家了吗?”

“去过,没人,据其邻居表示,一直未见到他。”

“这……”

萧夫人立即取下念珠喃喃低念不已!

萧德福叹了一口气,道:“你们下去吧!”

“是!”※※      ※※      ※※

翌日上午,雨停了,县太爷应萧德福之建议动员官方及大部份的民力,沿河寻找着韩竹。

白慕竹则告别众人,骑着那匹白马离去。

他是皮笑肉不笑,因为断弦及臂上之图案太困惑他了。

他昨夜一回房,便设法除去那个图案,可是,任凭他如何搓洗,甚至添药抓洗,仍然无法使颜色变淡。

他知道一定是前晚醉后被人烙上这个图案,他相信对方不是萧家之人,可是,他也想不出是何人下的手?

他左思右想,便决定在今日离开凤阳。

人生好似海浪般时有高潮,时有低潮,白慕竹自出道以来,沾着武当之‘万儿’,别人一直礼让他,导致他事事如意。

可是,他忘记‘持盈保泰’之铁律,他似一般年轻人般臭屁!

俗语说:“满招损,谦受益!”他自从被‘歼情教’大华烙上‘注册商标’之后,他开始衰尾了!

他离开萧府之时,明明已经放晴,可是,他正在接受沿途城民欢送之时,老天爷却开始泼冷水了。

大雨又倾盆而下了。

他开始进退两难了!

几经思考,为了面子,他冒雨往前冲了!

他胯下的那匹白马来自玉山,乃是千金难求的汗血马,平日可以日行千里,雨时至少可以日行三百里。

大雨倾盆而下。

路面又湿又滑。

可是,白马却如履平地般疾速奔驰,他又以掌遮脸,因此,雨水似乎未带给他太多的威胁及困扰。

白马刚疾驰出凤阳,突然长嘶一声,立即扬足一纵。

他的双腿一挟,脸儿朝马颈一贴,立即瞥见一条麻绳横跨在道路中,他不由暗暗感激白马的机灵。

白马的四蹄刚落地,两侧林中立即射来两蓬没羽箭,同时传来暴喝道:“姓白的,你若有种,就下马吧!”

白慕竹冷哼一声,立即自腰间抽出宝剑。

寒虹连闪,那八枚没羽箭立即被绞碎。

他顺手一勒,白马立即似被钉住般紧急煞车。

十二名黑衣劲装大汉立即自两侧林中掠到马前。

白慕竹一见对方的身法,立即不屑的冷哼一声。

居中大汉喝道:“姓白的,你在凤阳大出锋头,却坏了吴某人弟兄们不少的好事,快束手就缚吧!”

“喔!原来是盗贼之同道呀!很好。”

他立即掠落到马前。

“姓白的,你若肯束手就缚,吴某念在武当之份上,也不为已甚,你若想顽抗,只有自取其辱!”

“住口,大胆毛贼,纳命来吧!”

话未讫,宝剑已经疾攻向出声之人。

那八人身子一分,立即有六人侧翼攻来。

那老包刚扬剑欲接招,白慕竹的剑式一变,不但当前削断对方之剑身,更挥破对方之右臂。

血光一现,对方立即闷哼连退。

他敢情是一只‘纸老虎’,立听他怪叫一声,立即‘向后转’及‘跑步走’,刹那间,便跑入林中。

其余六人一见白慕竹不但剑招凌厉,而且又有一把锋利的宝剑,加上老大已经开溜,他们便准备溜之大吉。

立见他们大吼一声:“杀!”顿时掷出手中的兵刃。

然后,便是向后转及跑步走。

白慕竹不屑的旋身挥剑,顿时挥开那些兵刃。

倏听白马悲嘶一声,他立即掠去。

这匹白马乃是他的‘注册商标’,他岂能不关心呢?

白马撒娇的嘶了一声,立即微扬右蹄。

他立即发现它的前蹄中了一把短匕,他咬牙暗骂下手者之狠毒,立即拔出短匕及替它上药。

弄妥之后,他已被淋成‘落汤鸡’。

他记得前方二、三里远处斜坡有一间荒庙,因此,他在瞧了四周一眼,立即准备牵马赶去。

却听白马低嘶一声,立即昂首扬蹄,状似欲奔。

他轻抚马颈,道:“白儿,别急,你的身子要紧,我只要一入庙,就可以烤干这身湿衣,走吧!”

说着,他立即朝前掠去。

白马便扬蹄奔去。

一人及一马顶着大雨掠奔不久,果然已经接近一座荒庙,他立即听见一阵脆笑声及嗅到烤肉香味。

他不由一皱眉头,立即放缓身形。

他一落在殿前,立即朝殿内望去。

立见两位全身赤裸的少女蹲在殿中烤衫及烤肉,他的双颊一热,立即将身子闪到右侧詹下。

他的那颗心儿立即狂跳不已!

倏听殿中传出脆喝道:“殿外是何方轻薄鬼?”

“咳!姑娘切勿误会,在下急于避雨,并非有意……”

“有意?无意?天知道!”

另外一名少女立即接道:“你是谁?”

“这……”

“哼!吞吞吐吐,分明心中有鬼。”

他‘我……’了一声,立即转身掠去。

“咦?那匹白马不是白慕竹的座骑吗?他是白慕竹吗?”

另外一名少女妩媚一笑,故意扬声道:“不会啦!白大侠会如此狼狈吗?白大侠会是色中饿鬼吗?”

“不一定喔!说不定他是闷骚型的男人哩!”

“你才闷骚哩!”

“讨厌!你才闷骚哩!”

白慕竹窘得全速掠行,刹那间便已不见人影。

立见一名少女低声道:“他走了,出来吧!”

立见两位黑衣大汉笑嘻嘻的自桌下出来。

他们边贪婪的盯着二女的胴体边宽衣解带,看来战事一触即发,马上有热闹可瞧哩!

“胡霸,事情真的全部安排妥啦?”

“嘿嘿!若有任何差错,唯我是问。”

“会不会受大雨的影响呢?”

“绝对不会,雨越大,越有把握!”

“好吧!人家也不伯你误事,届时……”

“嘿嘿!届时,咱们兄弟情愿让你们‘咬死’。”

二女齐啐一声讨厌,立即躺在地上摆妥架式。

二位大汉一剥光身,立即扑去。

刹那间,殿中立即洋溢着战鼓声及淫声秽语。

殿外的大风雨根本‘不够看’啦!※※      ※※      ※※

且说白慕竹羞窘的冒雨疾掠十余里之后,他被雨水冲淋的神智渐清,立即掠到一株树下停妥。

他挥去脸上的雨水,立即吁了一口气。

他望着白马的伤处又汨出鲜血,他爱怜的替它上药之后,便默默的望着大雨。

人一衰,连大雨也会跟他作对,他一直等了半个多时辰,大雨不但一直下,连部马车也没有经过。

他一见白马的伤处已经不再流血,便再度掠去。

他担心白马伤处再度流血,因此上直不敢全力掠行,心中却一直为方才之事耿耿于怀哩!

可是,又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他刚掠过一个转弯处,倏见前方四十余丈远处道上似乎站着两个人。

他无暇再胡思乱想了!

他放缓身形前进了!

白马倏地低嘶一声,立即在他的左侧疾驰。

白慕竹已经与这匹白马甚有默契,一听见它示警的低嘶,心中暗凛之下,立即默默的运聚功力及缓步而行。

不久,他已经停在那两人身前三丈远处。

那两人头戴大斗笠,身穿蓑衣,足穿草鞋,双手按着一把九环金刀,好似要吞人般凝立着。

那两把九环金刀刀尖插在地上,雨水冲淋到刀身,不但‘叮叮当当’连响,而且闪闪生光,分明是由纯金所铸成。

那两把刀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按在刀把末梢的那两个手掌,它们又宽又长,并未因大雨而颤抖或露出青筋。

可见他们的心中并没有紧张。

‘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先瞧见那两人的平稳双掌,暗悚之余,立即望向右侧那人之双眼。

那是一张冷漠得接近冷酷的脸,那两只眼已眯成一线,两道熠熠生光的冷芒正好迎上白慕竹的双眼。

白慕竹吸口气,双臂徐徐垂下。

那匹白马立即自动行向左后方林旁。

大雨继续倾盆而下。

三人似石人般凝立着。

足足的过了半个时辰,那两人倏地握起金刀,然后,各自向外斜行而去,四眼则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白慕竹。

白慕竹徐徐探腕抽剑,立即将剑尖斜指天际。

那两人走到犄角位置,立即凝立不动。

倏听白马怒嘶一声,白慕竹心中一颤,可是,他却不敢回顾。

只见两名黑衣大汉手持一张两尺见方的黑网自树上跃下,白马怒嘶一声,四蹄立即前踢后踹。

两名大汉似乎已经防到这一招,立即身子斜落在外侧。

只见他们的双臂一紧,密网已经覆住马身。

白马又惊又怒,立即昂首、扬蹄、顿脚!

它不停的跃动,亟欲摆脱束缚。

两名大汉边按网边叫道:“徐兄,赖兄,快来制住这畜生呀!”

立见两位瘦削中年人自林中掠来,只见他们分别跃到马背上,立即伸手疾抓向白马的颈部及股弯两侧。

白马立即怒嘶连连。

它拚命的挣扎着。

那嘶声更加的急乱了。

白慕竹听得心急如焚,可是,他面对强敌,岂敢分神呢?

那两人一直举刀凝立着。

他们在等待白慕竹分神之良机,可是,他的剑尖根本未见颤动,眼神亦未见闪烁,故他们不敢擅攻。

倏听白马低嘶一声,立即安静下来。

“妈的!总算摆平了,弄走!”

白慕竹神色一变,立即回头。

立见那名瘦削中年人按着白马的颈项正打算催骑驰去,另外三人则迅速的将密网束在马身。

白慕竹一见爱骑即将离去,他急得立即欲替它解围。

倏听一阵‘叮当!’连响,两道金光已经卷来。

他不由暗悔自己露出空门。

他疾催功力,剑演‘开天辟地’疾迎而去。

立听一阵‘锵……’连响。

人影倏分上,三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自己的兵刃。

白慕竹一见剑身无损,只是右臂微微发麻,他不由暗安。

倏听白马一阵悲嘶,立即放蹄驰去。

那‘的答’蹄声顿似铁杵般紧敲向白慕竹的心口,他刚扬眉及咬牙,那两把金刀已经疾速砍来。

他只好扬剑抢攻。

马儿可以丢,命儿可不能丢,他拚啦!

剑光立即和金光掩映生辉。

‘锵……’刀剑交击声立即与雨声、风声互别苗头。

别看那两人穿着宽厚的蓑衣,他们的动作并不笨缓,尤其他们的刀势更是配合得甚为严密。

因此,没隔多久,他们便已经取得上风。

在旁观战的三人之中,立即有人不屑的道:“白马大侠?哼!虚有其名而已,武当派该关门大吉啦!”

“是呀!那匹白马一丢,白马大侠就要变成赤脚大‘瞎’啦!”

“哈哈!好一个赤脚大‘瞎’,夏兄,挑了他那对狗眼。”

白慕竹听得额上青筋连跳,剑招却更加的凌厉。

他毕竟是武当派的后起之秀,只见他足踩九官,剑尖连挑带削,剑演‘九官剑法’全力抢攻。

半个时辰之后,他不但已经扳成平手,而且已经削去一人右肩之蓑衣末端,逼得那人收招疾退。

白慕竹趁势疾攻,没多久,便占了上风。

那三名黑衣人立即抽冷子以暗器牵制白慕竹。

天色渐暗,雨势虽然转弱,不过,仍然下个不停,白慕竹却仍然和那五人在官道上纠缠不清。

白慕竹虽然已经占了上风,可是,他若想宰掉对方,却也不是易事,尤其一入夜,他更不容易提防暗器。

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的攻守着。

此时,却有另外一位身材、面貌、打扮皆与白慕竹相似的青年牵着一匹褐马站在路侧的亭中躲雨。

他姓范,名叫如顺,他自从十天前便奉命一直在暗中观察白慕竹以及模仿白慕竹的一言一行。

白慕竹今天一离开凤阳,范如顺便准备‘走马上任’啦!

这是一个好差事,因为,白慕竹在凤阳被视为天神、英雄、白马王子,不知道有多少的马仔在想他喔!

范如顺因为身材与白慕竹接近,所以才有这份好差事,为了日后的逍遥,他的确花了不少的心血去模仿。

他在半个时辰前,便依令来此地等候。

雨越大,他越兴奋,因为,白慕竹越有机会被摆平啦!

终于,他听见蹄声了。

他撑伞向前一瞧,果真看见那名中年人骑着白马掠来,他立即挥挥手,然后退入凉亭中。

中年人一接近凉亭,立即勒住座骑冷冷的瞧着范加顺。

范如顺机灵得很,他立即陪笑道:“赖爷,辛苦啦!”

“哼!少来这套,你即将穿金戴玉,饮醇酒、搂美人,赖某却必须奔波,你真命好哩!”

“小的不敢忘了赖爷之大恩大德。”

“你很上路,你打算如何做?”

“赖爷何时离开凤阳?”

“这畜生甚为烈性,你一时也驯服不了它,我就跟着你走吧!”

“是,是!如此甚佳,小的一有油水,即刻孝敬你。”

“当真?”

“千真万确!”

“好,你就谎称我在治疗这畜生的脚疾吧!”

“是,是,小的可以启程了吧?”

“你打算去那家庄院?”

“邰家。”

“为何不去萧家,白慕竹在前些时日之中,大都逗留在萧家哩!”

“萧家的人太精,我的琴艺又差,稳会‘穿帮’。”

“邰家呢?”

“邰家富而不仁,浮华奢侈,个个皆是绣花草包,比较好混。”

“你下了不少苦心去搜集资料哩!”

“为了报答教主的鸿恩,小的不敢马虎。”

“你上来吧!我就客串你的马前卒啦!”

“委屈赖爷,感激不尽!”

说着,将伞一抛,立即翻身上马坐在中年人的身后。

中年人轻叱一声,立即策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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