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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香论剑篇》


第二十八章 辣手摧花心意焦



  花蕊夫人道:“你背叛一次正义也不行么?”
  谷沧海道:“此便如何可行?”
  他们这等谈判,可说是千古以来,最奇异以及最冷酷的谈判了。只因这刻他们热烈缠绵
方毕,尚是赤裸相拥,说的却是杀死其中一个人之事。
  花蕊夫人道:“谷沧海,你饶我命,我定必有以报答你的。。
  谷沧海道:“你报答我?用你的肉体么?”
  花蕊夫人愁眉苦脸地道:“不管什么都行,我可以永远供你一个人取乐,绝对保持秘
密。我再也不为非作恶,只安安份份的等候你的大驾光临。”
  谷沧海道:“奇怪,你别忘记你是一教之主,势力曾经割据半边天下,岂可表现得如此
贪生怕死赔笑于人?”
  花蕊夫人道:“去你的,除了你之外,尚有谁知?”
  谷沧海道:“如果还有别人在听,你就不肯求饶了,是也不是?”
  花蕊夫人道:“你休把话题支开,到底行不行?”
  谷沧海道:“不行。”
  他回答之速度,以及语气之坚决,连谷沧海他自己也大感意外地吃了一惊。因此花蕊夫
人的震惊,便更不足为奇了。
  这时候他们仍然搂抱紧紧的,耳鬓厮磨。
  自从他对这个赤身教主动情,与之热烈缠绵,以迄如今,无不是最销魂蚀骨的滋味。
  这个当代尤物,即使仅仅抱在怀中,便能生出特别醉人的味道。因此,若说男欢女爱之
事,真是一种享受的话,那么这个花蕊夫人,称得上享受中的享受了。任何男人尝过她的滋
味,都不会否认此说。
  谷沧海的拒绝,实在是像个魔鬼一般残忍冷酷。他自己也知道,突然感到对方隐隐传来
一股杀气。
  这也是他认为合理的反应,当她确实知道自己难逃一死的命运时,她能不奋起作因兽的
一击么?
  奇怪的是他虽然感到她发难在即,却没有先发制人,甚至没有运起天魔心功护身。
  两人目光相触,花蕊夫人但觉对方身躯一震,接着便没有其他动静了。原来她已施展绝
艺,制住他的穴道。
  她的手指不敢离开他的背骨大穴,因为谷沧海的本事,她素所深悉,只要松开手,马上
就能动。
  她知道谷沧海这回不动则已,动则将使她香消玉殒,返魂无术,所以她只好把他抱得更
紧。
  双方的目光仍然纠缠在一起,花蕊夫人道:“你实在使人想不透,为何你的眼中,射出
如此温柔的光芒?”
  谷沧海只是全身动弹不得,失去任何抗拒之力而已,嘴巴仍然能动,也能够发音说话。
  他缓缓道:“你一向如此善测人心的么?”
  花蕊夫人道:“当然啦,我把天下的男人,都分门别类,细纫研究。所以我对任何男人
的心理,都能见微知著,一目了然。”
  谷沧海道:“我属于哪一类型?”
  花蕊夫人道:“我最害怕的那一类,同时对我个人来说,你却是我第一个真正爱上的男
人,这真是可悲可伯的事。”
  谷沧海眼中射出不悦之色道:“我是你最害怕的类型?这样说来,你以前也曾遇到过像
我一般的人了?如若不是,从何而有类型可言?”
  花蕊夫人道:“从来没有过一个人像你,我只不过把你另一种类型的混合起来,变成一
种新的类型而己。”
  她停歇一下,又道:“有一种人,天生正直刚强,嫉恶如仇。这种人在失足之后,既不
忍心杀我,唯一的方法,就是自我以求解脱。”
  谷沧海哦了一声,心念转动,但觉自己极像这一类的人,因为他之所以完全不加戒备,
任她制住,还不是潜意识中想要自杀么?
  只听花蕊夫人又道:“另外又有一类人,他也祟尚正义,为了真理公道,可以损弃自己
的生命。不过他在私生活方面,却不谨严。因此之故,往往容易感情冲动、为美色所迷,暂
时抛弃了正义公理,纵情享受,这等人的结局变化甚大,有时会忽然悔悟,再行奋发雄飞,
有的则从此沉沦下去,变成腐朽无用之辈……”
  谷沧海心中叹息一声,忖道:“我的确也有些像这一类型之人。”
  花蕊夫人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当她这样做之时,身躯不免赂有移动,因此那丰满和充满
弹性的胸部,便在谷沧海健壮的胸膛上,发生磨擦。这种感觉,既刺激,又舒服,谷沧海不
由得又叹了一口气。
  花蕊夫人又道:“你呢,仿佛是这两种类型的混合体,至于你确确实实是怎样一个类型
的人,我可不敢下断语了。”
  谷沧海听了这话,比较宽慰一点,忖道:“你如测不透我,谅必不肯马上动手杀我。”
  他这个判断,并非凭空而来,也不是自求安慰的歪想,只因他深知像花蕊夫人这种专
家,对于她最擅长的学问,若未求得最正确的答案,她决计不肯放过。何况似他这等对象,
世上真是难得。
  花蕊夫人凝眸寻思了一下,突然道:“你比唐天君还要可恶。”
  谷沧海嘲笑地瞧她,道:“真的么?”
  花蕊夫人道:“至少他并不打着种种令人厌恨的旗号,而你……”
  谷沧海道:“我怎么样?假如唐天君要杀你,你决不在乎被他玩过之事。可是对我却小
气得多了。”
  花蕊夫人道:“当然啦,他摆明是个魔君,行事必定恶毒冷酷,而且不须讲理。但你却
是个大侠客,是正义的化身。那么,你岂可做出不公平不合理之事来。”
  谷沧海仍然用嘲笑的声音说道:“这样说法,未免对坏人太纵容了,亦未免对正人君子
大严厉了,照你的道理与想法,则我宁可帮坏人中的正人君子。”
  花蕊夫人皱眉道:“假如应真听了这话,不知作何想法?”
  谷沧海只笑一笑,立刻移转话题,道:“现在我已被你制住,生杀由你,只不知你如何
决定?”
  花蕊地人道:“我早就有了决定,但在亲口告诉你之前,我要你先答复我一些问题,你
愿不愿答复我呢?”
  谷沧海道:“这有何不可。”
  花蕊夫人道:“我且问你,当我动手之时,你竟然全无警觉么?”
  谷沧海道:“你这一问究是什么意思?”
  花蕊夫人道:“以你如此机警多智之人,居然全无警觉么?”
  谷沧海道:“你把我估计得太高了,不过,在这一件事上,我当时的确有了警觉,因为
你早已明白告诉我。”
  花蕊夫人讶道:“我哪时候告诉过你的?”
  谷沧海道:“你涌起一股杀气,这比言语还要明显。”
  花蕊夫人道:“原来如此。”
  她停顿一下,又道:“这样说来,你竟是故意让我制住的了?难道你竞有自杀的倾向
么?那太不可思议了。”
  谷沧海道:“是的,我想死在你手下。”
  花蕊夫人道:“为什么?”
  谷沧海道:“这叫做做鬼也风流呀!”
  他说的是实话,但花蕊夫人反而不相信了。
  她凝眸想了老大一会儿的工夫,困惑地吐了一口气,又道:“我败在屠师娄大逆手下,
可是你的古怪所致?”
  谷沧海道:“大概是吧,你认为理应赢他呢?抑或不一定能赢得他?”
  花蕊夫人面色一沉,道:“你给我清楚一点的答复,别拖泥带水,不然的话,我可当真
要杀死你了。”
  谷沧海道:“我不是说过,情愿死在你手下么?”
  花蕊夫人被他激得愤怒起来,恨声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谷沧海道:“谁说你不敢了?”
  花蕊夫人样子虽是很凶,可是眼中竞没有丝毫杀机,可见得她内心中并没有马上当真下
手,取他性命之意。
  谷沧海笑一笑,又道:“瞧你刚才说过我眼中神色很温柔,而现在我从你眼中,也看到
这种情绪呢。”
  花蕊夫人受激不过,道:“反正你定要杀死我,我如狠不下这心肠,终归自误了性命,
唉,谷郎,我们缘尽于此,实在可悲可痛。”
  谷沧海道:“我宁可缘尽于此,绝不后悔。”
  花蕊夫人这时眼中当真透射出冰冷的杀机,顿时有一股森寒之气,侵袭到谷沧海的心灵
上。
  他晓得她目下已经下了决心,以她化阳指的功夫,自己马上就得含笑而死,全无抗拒之
力。
  这刻就算有人来救援,而且来人就算高明如崔山公之流,但花蕊夫人仍能在从容杀死自
己之后,方始出手迎敌。
  换言之,她催动化阳指功夫击毙他,并不要花费什么时间,因此援兵赶到,亦将是徒劳
无功。
  当这生死俄顷,千钧一发之际,谷沧海突然说道:“你猜我与唐天君力挤的话,将是哪
一个败亡?”
  花蕊夫人冷冷道:“当然是他败亡啦!”
  谷沧海道:“你把我估计得太高了罢?”
  花蕊夫人道:“你连我的烈火大阵也逃得出来,天下再无堪与你挤斗之人了。”
  谷沧海道:“不,你错啦!我是借天遁神抓之力,逃出烈火大阵的,那是一种工具,你
该记得我先把阿环抛上半空的,对不对?”
  花蕊夫人是什么人物,自是一点就透,当下恍然地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谷沧海又道:“老实说,我这刻在功力修为方面,还比不上唐天君,此所以我不能不极
力隐蔽真面目,渗透了你们这个组织中,却想不到当上了盟主的位置。唐天君若是晓得,非
活活气死不可。”
  花蕊夫人道:“你死在我手下,他就不必生气了。”
  谷沧海道:“你错了,他反而要杀死你,以便灭口,此外,我的师父,也有重出江湖的
理由啦!对不对?”
  花蕊夫人可不能不打个寒唠,对于那位少林第一高手独角龙王应真,她就是打心底畏惧
害怕。
  此外,唐天君会杀她灭口之事,她也真没把握。
  如今一想,果然有理。
  谷沧海又道:“还有就是毒手如来崔山公和孙红线等,都马上就会找上你,替我报仇,
总而言之,你杀我之故,不外想避免为我所杀。但事实上你一杀我,登时就有几路强敌要杀
掉你,这些人的毒手,你休想躲得过。”
  花蕊夫人胆气大怯,但她表面上一点声色都不动,反而冷冷的道:‘纵是如此,我也有
你作陪,总算捞回一点本钱。你还有别的话没有?’,
  谷沧海微微一笑,道:“我没有遗言啦!”
  花蕊夫人美眸中忽而射出森冷光芒,忽而变为温柔眼波。过了老大一阵工夫,还没有任
何动静。
  谷沧海一面观察她面色变化,晓得她的心情一定波荡甚剧。另一方面,却迅快在心中付
想道:“她说的话其中有一点非常合理,那就是我既然身为侠客,代表正义,则自应严于律
己无过无失,方可谴责别人。然而我却贪恋她的美色,又震于她淫荡之名,以致尝此一脔,
因而使我对她来说,关系完全改变了,只要是具有人性之人,就不该向她下毒手。”
  只听花蕊夫人轻轻叹一声,接着翻身滚落床上,与他并排而卧,己不是居高临下的姿势
了。
  不过她的一只纤指(这只手指已不知杀死过多少男人了),仍然按在谷沧海大穴上,没
有离开。
  谷沧海狠狠的付道:“可是我非得杀死她不可,因为我深知她这门化阳指的奥妙,练就
此功之人,硬是变成一个淫娃荡妇,一辈子离不开男人。也决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满足得她
的。换言之,她仍须过着面首三千的生活,否则就得功散身亡,这等狐媚善蛊的女人,如若
留在世间,实是男人的一大祸害。除了使人身败名裂之外,还不知有多少家庭为之破碎。”
  他想到这里,已有足够的决心杀死这个曾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人了。但他的脑子仍
不停止,继续想道:“说到我个人方面,我已给她充分的机会,她自家错过,便算不得我负
心了。”
  话虽如此,但谷沧海心中仍然感觉不安和负疚。他纵然自问有一千个理由,可以杀死对
方,但这等行径,岂不太恶毒无情了一点么?
  他自己制造了一个矛盾,现在把自己夹在当中,竞有无法脱身之苦,心情之狼狈,真不
是言语所能形容。
  花蕊夫人仍然在犹疑寻思,假如不是谷沧海的分析,使她醒悟加害谷沧海之后的危机的
话,她早就下手。
  谷沧海观察之下,已获得一个结论,那就是她一定会杀死自己,问题只在这个决心几时
才拿得定而已。
  他晓得这是他唯一的,最后的机会,当即闭起眼睛,集中全身每一个细胞的感觉,去体
会她指上的力道。
  在花蕊夫人的纤指尖端,透射出一股无形的力道,从穴道传人谷沧海体内,但隐微无比
难以觉察。
  因此连谷沧海这等高明之人,也须得集中全身所有的感觉,才感觉得着。他晓得对方指
尖这股潜力,乃是维持闭穴的关键。如果她拿掉手指,这一丝联系中断了话,他就可以马上
打通穴道,恢复自由。
  以花蕊夫人这等富于临阵对敌的老手,当然不会自动或疏忽大意地移开手指,因此谷沧
海完全不考虑此点。
  他潜心体味这一丝若有若无的潜力,心中回想那一次帮助阿环,使她免去走火入魔之劫
的经过。
  那一次的经验,己使他对化阳指的功夫,完全了解其中的微妙奥妙,参以现在的体味感
受,便不甚困难地找出了其中脉胳变化。
  花蕊夫人已经下了决心,原来她千盘万算,复感觉到自己难逃此劫。与其白白被杀,自
是不如拉了谷沧海一道走向阴间。况且说不定杀死谷沧海之后,自己仍然能逃脱数路强敌的
追杀。
  此念一决,便坐了起身,泛起一个甜蜜的笑容,道:“万事都须有个了局,是也不
是?”
  谷沧海睁开眼睛,但同时之间,以局部的肌肉力量,暗暗挤紧穴道上的毛孔。他曾受过
特殊训练,全身肌肉,均可作局部的松紧动作。全身所有的不如意肌肉,俱能活动自如。
  他虽是穴道受制,但仅只是血气雍塞,脉络失去活动能力,是以四肢不能移动,但局部
的肌肉,例如眼睛嘴巴、鼻子等,都没有失去活动能力。在他被闭的穴道周围的肌肉,亦是
如此。
  毛孔一旦挤紧闭合,花蕊夫人指上发出如丝似缕的力道,便暂时被隔断了,身体立即松
宽一下。
  当然这仅是片刻即逝的现象,她的指力,马上就能透过这一层薄弱的防御,继续与她刚
才所施的点穴手法连经起来。
  即便是这等暂时的现象,但要办到也是一件困难无比之事。第一点固然须以具有局部肌
肉活动的技能。第二点,也须洞悉对方指力的奥妙,而从这股指力的强弱变化之时,找到一
线空隙,才能奏效。
  谷沧海在这指力断绝的一刹那间,己催运起天魔心功。
  他能不能在顷刻间就摄聚功力,达到愿望,则尚是未知之数。
  花蕊夫人俯首看看他,又道:“现在已到了结局的时候啦,但愿你能不怪我的毒辣无
情。”
  谷沧海还未来得及笑一下,花蕊夫人已发出化阳指气功,那只纤纤玉指,登时变得奇热
如火。
  说得迟,那时快,谷沧海突然一翻身,右腿顺势疾扫,砰的一响,花蕊夫人已飞坠在地
上。
  不过她并没有受伤,一个鲤鱼翻身,马上就跳了起来。
  她满面皆是惊惶之色,却见谷沧海迅快地抓起衣服穿着。花蕊夫人一瞧机不可失,连忙
转身逃遁。
  她一下于就失去踪影,谷沧海也极快穿好衣服,顺手把床铺整理一下,懒洋洋走出房
外。
  他居然没有一点追赶之意,但已恢复了乔装改扮。
  回到他占用的厅堂内,他马上振起精神,先阅看各方面送来的报告,得以晓得这些人马
现下在什么地方。
  之后,他大步行出,直向赤身教众女居处行去。
  前些日赤身教众女所后的地方,原只剩下很少的几个人跟随着花蕊夫人,其余早都返无
理庄去了。
  他踏入院落之后,正值这几个人都走开了,因此竞没有碰到一个妖女。
  谷沧海已经把此地的房舍勘查清清楚楚,因此他胸有成竹,大步行去,跨入一座厅堂
时,恰好见到一个妖媚美女从右边房内走出来。
  他施展出大腾挪身法,人影一闪,已到了这美女面前,左手的食指按在自己唇上,示意
她别做声。
  那个赤身教的妖女一瞧是盟主驾到,面上先就堆起媚笑,但眼中却禁不住流露出惊讶的
神情。
  谷沧海伸手抱向她的纤腰,那妖女身上往他胸前一扑,突然不再动弹了。谷沧海低头一
看,此女己闭目死去。
  他把她放置在旁边一张椅上,然后向那个房间走人去。但见床上躺着一个女性,短衣鼻
裤,己等如完全裸露了。
  这本是赤身教的本色,不足为奇。
  谷沧海毫无声息地走到床边,这个女子仍然没有睁眼。谷沧海伸手一点,她的呼吸马上
停止了。
  他歉然地向这个美女投以一瞥,这才转身出房,心中一面付道:‘她们均是作恶甚多的
人,如此毫无痛苦惊恐的死法,已经是太便宜了她们啦,可惜的是要我来下手!”
  他转人后一进,但见廊上一个美女袅娜行来,身上衣服也是徒具其名,事实上露出大部
分诱人的肉体。
  这一个美女长身玉立,举止间另具一种风姿,教人看得目瞪神迷,也没有法子移开目
光。
  谷沧海远远一看就认出她是痴情仙子,这个曾以烈火大阵,恶毒地想把他毁灭的仇人。
  他当即大步踏上长廊,迎面行去。
  痴情仙子噫一声,刹住脚步,满面皆是迷惑之色。
  她当然认出来人是盟主,是以没有退走,高声道:“盟主驾临,自是大感荣幸之事。只
不知何故杀机如此旺盛,令贱妄大是心寒胆怯。”
  谷沧海面上没有一点表情,冷冷的道:“你是谁?又如何晓得本座的心事?”
  痴情仙子道:“贱妾是赤身教副教主痴情仙子。”
  谷沧海哦了一声,道:“原来你就是副教主,这就无怪你有这等眼力了。目下即有强敌
来犯,本座只好亲自巡看一下,瞧瞧可能够找出奇特的陷阱没有,花蕊夫人正与孙红线姑娘
巡视别处,我们已来不及计议,这是争取时间的关系。”
  痴情仙子花容失色,道:“是不是谷沧海来了?”
  谷沧海点点头,腹内早已明白,晓得她实在是畏惧自己当下问道:‘你这儿还有几个
人?我认为你们最有用处。”
  痴情仙子道:“连贱妾一共只有三个,唉,如果是谷沧海那厮来的话,敝教之人,不是
灭自己的威风,可以说得上全无用处了。”
  谷沧海点头道:“你这个话,倒是大有见地。”
  他突然,闪电般的伸手向她玉臂抓去,事出淬然,痴情仙子不知何故,所以既不打算
躲,也不敢躲,以免开罪了此人。
  那个男人的手,竟是如此坚强有力,如此魅性十足,使她在极短暂的刹那时间,竞忘了
自己精通武功,而生出无法抗拒之感。
  谷沧海沉声道:“你怎知是谷沧海来了?”
  痴情仙子愕然道:“我……我实在不知道。”
  谷沧海冷冷的说道:“我知道,因为他说过必定要向你报复,对不对?”
  他陡的声音一变,恢复自己原来的嗓子,又道:“不瞒你说,我就是你最不想见到的谷
沧海。适才百密一疏,险险因心中杀机太盛而露了马脚,你还有何话可说?”
  像痴情仙子那么高明之人,这刻也不禁骇得全身瘫软,口不能言。谷沧海左手一挥,运
用神功拍中她胸口。随即放手。
  但见这个干娇百媚的美女,像一朵花般跌倒地上。
  谷沧海马上移开目光,大步转身而出。
  这个祸根除掉后,他的心头丝毫不见轻松,因为接下来的行动,才是最主要的。
  这次目标已完全转向唐天君了。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并不是现在就向唐天君动手,而是等到找出天魔庞珏的尸体,握有
唐天君杀师的证据,方始向他下手。这一做法,能够发生两个作用,除了能使天下的邪人魔
星,不肯帮助唐天君之外。还有一个用意,就是稍为拖延时日,修练神功,希望在功力上,
不致败于唐天君。
  如今动手,除了功力问题,无法可想之外,关于天下邪人魔星方面,由于自己有了盟主
的身份,可盗利用,大概这些人都亦能严守中立,不致为患。
  谷沧海虽然是大义凛然之士,但并不是拘泥迂腐的人,所以他决不会坚持以一敌一的想
法。
  只不过他想来想去,有资格助他出手之人,除了本门恩师和诸位师伯之外,便只有那么
一个人。
  师门长辈们,无论如何都不能立即前来助他夹攻唐天君,这是十分明显之理。至于另外
那一个人,料他也不肯贸然出手的。’
  这个人就是毒手如来崔山公,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在未确见庞珏被害以前,岂肯帮助谷
沧海而联手攻杀唐天君。
  谷沧海在心中翻来覆去的寻思,衡量双方的力量,探觉己方势孤力薄,唐天君实是胜面
居多。
  这是因为唐天君手下虽是少了个孙红线,但尚有三仆和那邪儒等六大高手。
  要对付这些魔教高手们,除非是师门援兵赶到,方可见个高低,单凭毒手如来崔山公和
孙红线等相助,实是无法抵挡。
  而他自己又似乎稍弱于唐天君,整个形势衡量之下,他唯一的优势,就是目前身份尚未
暴露而已。
  至于其他的魔星恶人们,对这件事绝大多数将是抱中立态度,必定独善其身而不肯卷入
游涡中的。
  他数一下,在这些人当中,除了赫氏兄弟须得仍然扮演盟主的角色,不可插手之外。
  能够支使得动,恐怕只有两个人,一是黑手派的屠师娄大逆,一是南溟神女。前者利用
价值较高,因为必要时可以让他陷于死地,而后者的生死,却须替她顾虑之故。
  检讨整个局势,谷沧海也不由得有点胆寒,因为他简直是完全处于死中求活的形势下,
仿佛是苦苦挣扎,知其不可为而为。
  各路的报告显示,所有的追兵,完全失败。其中一路还遭到少林寺的伏击,死伤了数人
之多。
  至于唐天君这一路,消息最是详实完备。
  原来唐天君追的是五台山密云大师。谷沧海因为心中有数,晓得追击是假,会面是真。
  不过为了保持秘密,所以他们表面上必须做出一追一逃的样子来。
  但谷沧海已可以根据他们之间的需要,推测出四个大站,料定他们必定会在这四处之一
碰上。
  因此谷沧海运用这个集体的力量,命最有关系之人,发出通知,叫这四个地方的眼线,
密切探听。
  唐天君等人的行踪,虽是飘忽迅快,可是去向既然被料中,那些眼线们都给钉上,报告
源源而来。
  根据报告,唐天君他们现在的距离,若要赶到,尚须两三日左右。
  在如此短促的时间之内,谷沧海面对的两件大事,如何办得好?这两件大事,其一是唐
天君,另一是杨晋。
  他本来第一目标是替师父洗雪不白之冤,现下杨晋已经被擒,也曾供出当年经过,这自
然是极重要的事。
  可是杨晋身上,也发生极大的困难、那便是杨晋绝对不肯当众坦供过去的罪恶,让应真
蒙冤得白。
  所以这也是须要大量时间,以及精心设计,才能解决的。
  饶他谷沧海才智过入,计谋百出。但这刻也禁不住绕室访捏,一时之间,无法下得决
定。
  过了许久工夫,外面传来脚步声。
  谷沧海赶紧收摄心神,凝目望向门外。
  转眼之间,有两个人先后进来,一是毒手如来崔山公,另一个是孙红线。他们一个带着
笑容,一个则面泛不快之色。
  崔山公就是带着笑容之人,他一进来就说道:“谷兄竟然任得花蕊夫人逃逸,假如你没
猜准,岂不是大大的留下祸根?”
  孙红线接口道:“这也怪他不得,天下有谁忍心下手杀死那么娇媚的女人呢?”
  谷沧海拱手道:“多劳两位了?”
  崔山公道:“谷兄不要客气。”
  他在椅上落座,又道:“还有就是赤身教另外三具尸体,我等代你收拾妥当了,只不知
谷兄如此俊茂多才的人,有何心事、以致留下各种证据,也忘了收拾?”
  谷沧海道:“在下只是证明我并非杀不得美貌女人而已,至于纵放花蕊夫人之举,实不
相瞒,在下竟是有意拖崔老前辈下水。”
  崔山公呵呵而笑,道:“老夫不愿落水的话,照样可以袖手旁观,是也不是?”
  孙红线犹有余恨道:“那妖妇是我杀的。”
  她是什么人物,岂有猜不出谷沧海为何下手这事?
  谷沧海在这件事上,既没话说,亦不愿多说,只好耸耸肩。这个动作,不营表示他已经
承认错了。
  崔山公道:“谷兄,现在还剩下多少时间?”
  谷沧海郑重地道:“快则两天,迟则三日。。
  孙红线一听而知这是唐天君赶回来的时间,她一记起了唐天君,由于生死攸关,登时忘
了那股妒念。
  崔山公道:“这真是有点糟糕。”
  他抬头看看谷孙二人,又道:“老夫是说。”
  谷沧海点点头,崔山公道:“老夫还可以一走了事,唐天君决计不会追究到老夫头上来
的。因为他住好处想,认为老夫是发觉不妥,便俏俏离开。”
  孙红线冷冷道:“崔老想独善其身么?”
  崔山公反问道:“这对我有什么不好?”
  孙红线哼了一声,没有再说。
  崔山公又道:“谷兄有何打算?”
  孙红线抢着道:“崔老知道与否也是一样了,对不?”
  谷沧海徐徐道:“没有打算,根本没有办法。”
  孙红线大吃一惊,向谷沧海望去。心想连他也承认没有办法,这一定是绝对不能解救的
危局了。
  崔山公道:“老夫痴长些岁数,见识较广,曾经看过许许多多的场面,因此谷兄虽然有
些消极,老夫却深不以为然。”
  谷沧海泛起笑容,付道:“他如肯为我代筹妙计,解决问题,则他前此说他讲究义气之
言,竟是不虚了。但愿他果真胸有成竹。”
  当下说道:“世事如棋局,变化多端,在下迷局中,实在看不出有幸免之道,崔老前辈
可肯指点迷津?”
  崔山公道:“谷兄好说了,现下摆在你面前的是三件事,务须通通做得妥,是以才感到
为难。这三件事一是应付唐天君。所谓应付,并非取胜,而是如何能与他同归于尽。二是你
的假身份,必须继续保持,以免这许多一流高手,帮助唐天君。三是你师父的沉冤,如何洗
清?”
  崔山公摸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颅,露出一派深思远虑的表情,又说道:“这三件大事,要
你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同时完成,那简直是不能办到之事,是不是这样?”
  孙红线叹道:“他正是这么说叼!”
  崔三公道:“但假如他能化身为三个谷沧海,那么这三件事就可以办妥了。”
  谷沧海道:“此法在下也考虑过,找人冒充顶替这个柯继明的身份,不算困难。以我猜
想,敝派一个以智慧着称的后起之秀,马上就会赶来这里帮忙的。”
  崔山公道:“他如能及时赶到,这难题即可解决。”
  谷沧海的心倩第一次感到轻松,凝神寻思。
  崔山公并不是替他想出解决之法,更不是连细节也替他筹妥,只不过是从大处着眼,助
他解开一个死结而已。
  但这对谷沧海已足够了,假如像崔山公这等人物,也认为可以办得通的话,他就有足够
的信心了。
  他想了一阵,道:“崔老前辈,如果你老人家允留下赐助,为在下的师侄们掩饰,作为
在下的替身,在下就把唐天君弄到别处去。”
  崔山公道:“使得,看来老夫要收徒弟啦!”
  谷沧海笑一笑,道:“是的,他们一来就不止一个,定须有些乔装前辈门下,方能传通
消息,并供奔走之用。”
  孙红线道:“我怎么办?”
  谷沧海道:“你与我到黄山去,当然连杨晋也带去,你先走一步,把杨晋交给家父,然
后赴黄山会合。”
  孙红线一听要去见谷沧海的父亲,不知何故,心情大为紧张,敢情她下意识中。已把自
己当作谷沧海的妻子,这回去见翁姑,岂能不紧张?
  谷沧海又道:“家父是天罡手柯公亮,我从母性,以免被人猜出其中的牵连。”
  崔山公道:“那好极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替应大师洗刷冤屈之举,自然是交给柯大侠
主持最好,同时也最为稳安。”
  谷沧海又道:“在下不论找得到找不到庞老哥哥的遗体,但一定与唐天君决战于黄山,
崔老前辈可能看不到我们的决战了。”
  崔山公颔首道:“老夫帮你稳住这一干魔头,功德也是一般的大。但愿令师侄等人能及
时赶到,那就好了。”
  孙红线见商谈已毕,便先行出去。
  她好久才回转来,这时崔山公也走开了。
  她告诉谷沧海道:“我四婢之中,有两个是唐天君派来监视我的,刚才我已将她们处决
了。”
  谷沧海道:“那么你只剩下两个婢子了?”
  孙红线笑一下,道:“是的,你可要听听我如何处决她们的么?”
  谷沧海道:“你这么一提,似乎不是一刀杀掉吗?”
  孙红线道:“当然不,如果是一刀杀死,那唐天君又怎能得知我已逃向黄山。”
  她停歇一下,又道:“那两婢皆被我刺中要害,如是常人,必定马上死掉。但她们都有
一种功夫,看来似乎已死,其实心脉中尚有一丝生机。但等唐天君回来之后,发现她们的情
形,只须施展一种特别手法,又灌以药物,就能救活她们了。”
  谷沧海道:“你就不曾学得这门功夫么?”
  孙红线道:“我当然不懂啦,在表面上,我甚至不晓得他们有这门奇异功夫,如此这
般,所以唐天君才会相信她们的话。”
  谷沧海道:“这真是妙极了,唐天君一定会追进黄山的。而我则在这段时间内,恢复自
由,一来可以袭杀他的手下,削弱他的实力。二来又可证明我不是柯继明,当真是一石三鸟
的绝妙好计。”
  他情不自禁地搂住孙红线,轻轻吻她的红唇。
  孙红线也就嘤然投怀,不胜娇羞。
  但孙红线不久就又陷入悲哀之中,问道:“你真打算在黄山与唐天君决战吗?照我看
来,你还可以多等一些时候呀!”
  谷沧海道:“唉,唐天君是何等人物,他如何肯让我有时间潜修苦练,他如何肯给我那
许多从容准备的时间?即使我躲起来,他也能迫我出现。”
  孙红线讶道:“为什么?”
  谷沧海道:“首先他自己当上盟主之位。其次,因为他手下被我杀死,他将正式投书少
林寺,找我挑战,那样我便非出面不可了。”
  孙红线本是以才智武功称绝的人物,是以对谷沧海的分析,一听而知,乃是不争之实,
所以只好叹口气。
  她本是依偎在谷沧海身上,这时抬眼一望,忽然发觉谷沧海眼中光芒闪烁,望向远处,
使她觉得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奇异的,从不相识的人。
  如果换了别的女孩子,一定会大为惊讶而向他询问。
  因为通常的女孩子,对于抱着自己的男人忽然好像忘了自己,都会感到非常气恼或不
安。
  但孙红线没有这么做。她悄悄的轻柔的离开他怀中,也不与他打招呼,自进去作动身的
准备。
  大约过了个把时辰,孙红线在自己房间内预备好午饭,便独自去瞧谷沧海。
  经过门外及庭廊间,先后遇到几个守卫,得知谷沧海没有出房门一步,也没有入去打扰
过他。
  这些守卫,皆是黑道好手,他们当然不敢轻易打扰那个比他们高上几十级的盟主。
  孙红线得知这些情况,甚感满意。
  她来到房中,但见谷沧海正在房中踱圈子。
  他看来只不过是刚刚恢复正常而已,一见孙红线,便泛出喜色,道:‘你来得正好。”
  孙红线轻轻道:“要动身了?”
  谷沧海道:“假如我的师侄们已经到达,我们便可以动身。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些问
题,要与你商讨。”
  孙红线道:“已经来了三个人,他们都按照你留下的指示,与崔老取得联络,我得到这
个消息,大是安慰。”
  谷沧海道:“你放心,这三人皆是我少林寺年轻一代中的特级高手,其中一个法名正慧
的,更是智慧绝世。”
  她点点头,谷沧海又道:“刚才我全副心神、都用在推算最后决战的事上,大致上已有
了轮廊。”
  孙红线微笑道:“这就最好不过,现在去吃饭吧!”
  谷沧海道:“我一点不饿。”
  孙红线道:“为了保持充分的精力,你非吃不可。”
  谷沧海蓦然道:“这话甚是,我非保持最旺盛的精力不可。”
  之后,来到孙红线的房间,吃了丰盛的午饭,然后换回以前的衣服,把假眉毛假胡子以
及外衣等,都收拾好、准备给正慧僧使用。
  他舒舒服服地喝一口茶,躺坐在醉仙椅上。向孙红线道:“我希望你已经有了孩子。”
  孙红线啐他一口道:“吃饱了就不老实啦!”
  谷沧海道:“这是真话,我打算让你留在家里。”
  他的话已透露出最大的秘密,那就是他决心与唐天君同归于尽,所以希望孙红线有孩
子,可以留一点骨肉。
  孙红线沉重地叹口气,道:“你自己也明白,只有我才有资格帮助你,岂能把我留在家
里?”
  谷沧海道:“好吧,不谈这个,你且告诉我关于唐天君修练武功时的情形,越详细越
好,最琐碎事也别遗漏。”
  孙红线道:“这对你有帮助么?”
  谷沧海道:“是的,早先崔老的分析,极是精致,我假设多久,深信其中两件事,已经
解决,一是顶替盟主部分,正慧等既然已到达,加上崔山公的掩护,决无意外。二是关于杨
晋陷害家师的问题,这本是我的主要任务,但目下只须把他交给家父,便能妥善处理。至于
其他一些琐碎的问题,例如许灵珠姑娘,我但须略作安排而已。”
  孙红线道:“剩下来只有唐天君了。”
  谷沧海道:“是的,他的确是代表天下之至邪,而我则代表正派。邪正之间,发展到某
一限度,就会来一次总算帐,决定今后数十年盛衰消长的大势。所以严格说起来,我与唐天
君的决战,比任何个人恩怨都重要。”
  孙红线点点头,表示充分了解,她美眸中,更添愁色,道:“这个责任怎会落在你一个
人的身上?”
  谷沧海道:“这是天意,无论如何,也得有一个人担承起这个任务,对不对?我或别人
又有何区别?”
  孙红线道:“你别怪我说出不吉祥的话,你可曾考虑到败的后果。”
  谷沧海道:“本来我打算请崔老帮忙。合力对付唐天君,这样至少我个人必能与唐天君
同归于尽。但事实迫使我只能独力对付唐天君。所以形成了新的危机,假如我一败涂地,唐
天君便得称霸天下,魔焰妖气,笼罩大地。”
  孙红线的智慧足以了解这一切,她知道如果唐天君得胜,则唐的武功,更进一层,便不
是任何人能制服得了的,连应真这等人物,亦不敢出手,免得一旦再败,天下便无可以牵制
唐天君,或使他稍有忌惮之人了。
  谷沧海又道:“唐天君当然会考虑这一点,是以我不找他,他也会迫我非现身应战不
可,他决不会让我有时间再去潜修苦练的。是以我定须先发制人,抢夺主动之势。”
  孙红线道:“关于唐天君练功的情形,据我所知,他已能闭关入定,超过七七之数。在
魔教中,只要有人能超过四十九天的界限,便己达到超凡入圣之境。换言之,他的定力和功
力,已足以克制最可伯的心魔。”
  谷沧海沉吟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孙红线道:“魔教中人,功力越高,心魔反噬之险也越甚。所以这是第一难关,如果不
能超越,最多也不过和我一样,有很多神通都没有法子修习。”
  谷沧海道:“那么唐天君己很少操练拳掌兵刃了?”
  孙红线忙道:“不,他时时操练各种兵刃。”
  谷沧海道:“这方面有没有值得提及的地方?”
  孙红线想都不想,便道:“有,他从不操练剑术。”
  谷沧海连连点头道:“这一点很重要,这表示他在兵刃方面,最擅长的是剑术,是以反
而不须操练。”
  孙红线道:“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我还以为他的剑术最不行呢!那么你打算如何下
手?”
  谷沧海道:“我还得想想,但一般说来,对付敌人,自然避强击弱,不可与他比剑。不
过我也最精擅剑术呢!”
  他又陷入沉思中,孙红线乖巧地避免扰乱他,独自去找崔山公,很快就把正慧暗暗带到
他的居处。
  谷沧海从沉思中醒来,但见正慧僧已化妆为柯继明,维妙维肖。
  接着崔山公也悄然来到,共商大计。他们商议的结果,决定使个苦肉计,正慧僧必须负
伤,表示谷沧海曾来袭,幸而得到崔山公帮助,终于把他击退,然而花蕊夫人则无故失踪,
痴情仙子等则被杀。孙红线不知去向。
  但唐天君必会晓得孙红线是跟随谷沧海前赴黄山,除了想象得出因为谷沧海有法子骗取
她的感情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奇异重大的原因。
  这些情报,是从那两名重伤的婢于口中探悉,此是魔教独门奇功。
  这样,唐天君在妒嫉和怀疑与他师父有关的心情中,一定拒绝任何人的帮忙,将仅率领
魔教手下赶赴黄山。
  当然他们还谈了许多细节,谷沧海这才与孙红线带了昏迷的杨晋,在崔山公、正慧的掩
护下,悄悄离开三贤庄。
  他们出庄之后,孙红线和他分手了。她带着仅余的婢于冷春,都化妆为男子,把杨晋带
去谷沧海家。
  谷沧海独自直奔黄山,以他的脚程,本来两天半就可以赶到,但他居然走了五天,不过
他显然是有意如此,所以没有丝毫不安之态。
  到得黄山,首先到一座叫做慈恩寺的丛林,找到出身少林的净法方丈,第一点把路径方
向打听的详详细细。
  其次,准备足量的粮食和饮料。
  他的要求,着实使净法方丈为难了一阵,因为他索取的粮食和饮料,各有一项困难。除
了干粮之外,还要可以经久不坏的肉类。
  那慈恩寺是戒律精严的佛地,如何找得到肉类?
  饮料方面,由于不便携带,所以他要一个可以密封的水壶,以及与平常的汤水完全不同
的饮料。
  他需要的是能止渴,富营养以及水份不易消失,能充分被身体和利用的特殊饮料。
  因为他只带一壶,所以每喝一口,都须得具备上述的条件,方能收效。
  净法方丈不但认为这种饮料不易制造,而且装盛的器皿,也是难题。
  谷沧海一点不为这等事伤神,单让净法去伤脑筋。他本人则在那清静的寺中,尽量休
息,蓄养体力。
  翌日早晨,他到方丈室,去见净法大师。
  老和尚的木几上,放着一个背囊。
  两人见礼之后,净法大师道:“谷师弟,两件事都办妥了。有两包荤素粮食,俱可经久
不坏。另外有一个扁形的银制水壶,里面的水,是七种贵贱不等的药材熬煮而成,加上本门
一副灵丹,恰能符合你的需要。”
  谷沧海道:“多谢师兄啦!”
  净法大师道:“除了饮食之外,还有张夹布做的睡袋,里面夹的是西域火蚕丝,不畏任
何虫蚁,亦不透水。任是如何寒冷的绝峰山巅,只要躺在袋内,温暖如常,能保持元气,于
体力有盈无亏。”
  他停顿一下,又道:“此是愚兄行脚天下的随身至宝,愚兄见你所需之物,皆以保持体
力为主,是以奉送,料必大有帮助。”
  谷沧海衷心表示感激,同时拣了口锋利长剑,便动身走入黄山。
  他不需多久,就抵达莲花峰了。
  由于他得到净法的指点,所以一味认准方向,直指莲花峰,不须经过普通游人所行的路
径。
  许多险峻的所在,他也不须放在心上,到了莲花峰上,便依照天魔庞珏说过的方向,往
峰腰行去。
  走了不远,他便发现这条路,有人践踏行走的痕迹。
  当下晓得自己猜得不错,那莲花峰腰的山腹洞府,已经被黑手派发现和占用了。
  据庞珏所说,此洞府可容行数人,后半截又有迷阵,占地广阔无比边庞珏这等神通这
人,也没有走遍。
  因此这个洞府对黑手派来说,委实是天造地设的好巢穴。
  他现在已改变走法,并且略为侧绕,避开黑手派经常出入之路。
  因此他一路不曾被人碰到,悄然抵达洞门。
  这座洞府的门户,是在一片峭壁之下,有十二株巨柏,密密封住,除非到了树边,决计
不会发现竞有门户。
  他藏在可以望见洞府的草丛中,窥看了半个时辰之久。
  这其间有两批人出入,一望而知,乃是黑手派的恶徒。
  这些人出入之时,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四个地点,变成绕路而行,谷沧海心中一笑,付
道:“黑手派不是一般的武林道,既然设下埋伏,定是奇险奇毒,专门对付高手的。假如我
计得准,唐天君的随从,起码要有好几个死在这等埋伏中。”
  他又等了一会儿、忽见两名恶徒出来,一直落山。
  谷沧海悄悄尾随,直到离洞府有一段路,便出手偷袭。
  以他的武功,即使不偷袭,这两人也支持不了一会儿,何况是暗算。
  是以一举手之间,两敌尽毙。
  谷沧海在尸首上做了手脚、使人瞧不出是被什么手法所伤、然后把尸体丢在草中,留下
痕迹,以便敌人可以找到。
  他回身向洞府行去,一面想道:“你们一向积恶作孽,个个死有余辜,我为了不浪费任
何精力,所以用这等手法,实在便宜了你们啦!”
  转眼问,已抵达洞府,绕过那四处埋伏,心中又想道:“若是平时,这些埋伏也许会有
失灵之虞,但等到发现尸体,定必马上检查埋伏,加强威力,老唐,你就有得瞧啦!”
  他溜人洞府,首先感到温暖如春,不似外面那么寒例。
  他依照庞珏的指示,迅快溜过许多厅房和通道等,直到后面的一道月亮门,踏出门外,
那是一块空地,对面的墙上,共有七道门户。
  这七道门户,便是洞府后半截的入口,任凭选择。
  照庞珏所说,此阵占地极大,而七道门户中,只有一道门户是生门,但必须懂得方法,
始能通行一间巨大的石室,如若行错,仍然会失陷不能出来。
  他毫不迟疑,从左边第二道门户进去,付道:“这一座六死一生的阵法,无疑又能消灭
几个魔宫高手。”
  入门之后,但见甬道甚多,宛如蛛网。
  他依照左二右三的走法,每经二条通路,就向左转,然后经三条通路,改向右转。
  即使如此,也走了不少时候,才到达那间宽广的石室中。
  放眼一看,果然有一具巨大的石棺。
  这具石棺架在两条长石上,石下是一个浅浅的长方形坑洞,恰与石棺大小相合。
  他记着庞珏之言,先将底下这两根石条抽去,让巨大的石棺嵌在坑内,然后运起无敌金
刚力,手抓棺盖,横推出去。
  厚厚的棺盖从槽缝中滑动,终于被他推开两尺宽的空隙。
  这刻,他也晓得如果不是练成这等先天神功,决计开不了此棺。
  由此可知,庞珏计算周密,用心良苦。
  因为他们有过约定,谷沧海迟早要去找他,可是假如他未练就神功,便无法打开棺盖,
自然取不到地图,这样谷沧海也无法前往送葬了。
  此时谷沧海怀着虔敬、感谢和思慕之心,向棺中望去。
  棺内赫然躺着一具穿着古衣冠的尸首,正是天魔庞珏。
  但见他颜色如生,面容十分安祥宁静,生似只是睡熟。
  但谷沧海一望而知,这位老哥哥业已返璞归真,而他这等情况,便是道家所称的尸解,
留下了法身。
  庞珏胸口有一张柬帖,正是留给他的。
  柬帖中大略说明自己劫数难逃,所以遭了孽徒暗算。
  由于他功力之深,超过唐天君的估计,是以尚能回到中土,埋骨名山,以了凤愿。
  柬贴上又说,这具石棺不久就会下沉,直到与地面齐平为止,因是石地,恰能嵌紧石
棺,这时谁也不能开启。
  柬贴上另有两项指示,对于谷沧海即将对付唐天君之事,有不少益处。
  但柬贴上还是再三劝他苦修十年,方可与唐天君拼斗,否则功力上的距离,任何方法也
难补救。
  石棺已开始下沉,谷沧海连忙从棺中取出一件物事,又迅即关好棺盖,跪在棺前相送。
  不久,石棺已和地面齐平,唐天君再恶毒,也毁不了庞珏的法身。
  另一方面,他也无从真正揭开庞珏生死之谜了。
  谷沧海在石室内打坐练功,晚上吃得饱饱的,取出睡袋,睡了一大觉。
  自然在这段时间内,他也不时出去查看情况。
  翌日上午,他暗中得悉屠师娄大逆已回来,心知正慧僧依计进行,已把这个魔头骗回
来,防范那死对头花蕊夫人的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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