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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洛风云录》


第八章 众扭迷花花痴魂



  这时三人都各自俯首去瞧,只见那厉魄西门渐浑身七彩斑澜,原来是条手臂般粗的锦鳞
长蛇,正迅疾地向他身上缠束。他的人则在半空中倒悬着,用双脚的脚尖勾着一根树干。
  原来西门渐忽然发现朱玲身后现出一颗大蛇头,向她作势欲噬,急得大吼一声,涌身便
扑。要知这西门渐天生神力,这时心中太急,以致用了多少力自己都不知道,又要避开朱
玲,免得撞着她,故此这一冲之时,双手电急一捞,抓着蛇头,而身形也冲过,扯住那蛇,
一同向地上坠下。他力量大得惊人,那蛇本来缠在别一枝树干上,吃他一扯,树枝也扯断
了,那蛇在一同坠下时,疾如电闪地缠上他身上。
  这一下如不是刚好在半空勾着一根树枝,西门渐虽说是皮租肉厚,身坚如铁,但头下脚
上的姿势,摔下三丈高的地上,也不免头颈扭伤,甚至折断!
  西门渐双脚一句住树枝,浑身力气便使得出来。只听他震撼山林地一吼,两臂振处,缠
着他全身那条大蛇,忽地断作五六截,血肉飞溅中,西门渐己灵巧地翻上来。只见他两眼闪
耀出光芒,一往情深地望着朱玲,生涩地道:“玲姑娘,你没受惊吧!”
  朱玲掩鼻皱眉道:“你别走近来,腥臭得很!”西门渐唯唯退开,攀站在远远的树枝
处。
  易静见这种情形,不觉暗中摇头,可怜那西门渐虽然挤命舍身,弄死那条大蛇,却换来
这么两句话。铁臂熊罗历如同司空见惯,故作不暗。
  罗历道:“玲姑殊,刑堂香l与做座来教工之命,着姑娘立即随同回山,并嘱敝座传
命,请姑娘得故意延迟!”
  鬼母要命罗历传命而不是西门渐,此中缘由。显而易见。朱玲哪敢违拗;面上却现出为
难之色!
  西门渐这刻开口道:“玲姑娘,那姓石的让公孙先生路施一计。
  已葬身泉眼了!我们可省了一番手脚!”
  朱玲面色大变,墓地从被窝中抓起剑,起身站了。易静仍未知那小穴竟是奇险之地有死
无生,立刻PJ朱玲施个眼色道:“正是这样:”
  她一眼瞥见,脸色便缓和下来,易静又道:“即使能从泉眼里逃生,但那九反绝门阵也
有死无生,除非把消息埋伏都撤掉,可也难寻正径出来!”
  朱玲已领悟她的暗示,因民微飘,正待说话。罗历也看出澳跷,便催道:“玲姑娘,我
们得动身了!”
  易静抢着道:“玲姑娘,我午间便须回京师去,只恐无机会拜晤了!”
  朱玲急道:“那怎生是好?我也……啊!易姊姊,你给想个法子!”易静只好点点头。
原来易静所谓无机会拜晤,实在是暗示无法抽身去救石轩中。朱玲冰雪聪明,立刻领悟她的
意思,急忙央求她想个法子。
  铁臂熊罗历久闻江湖,虽然武功绝佳,但若无过人机智,焉能做到玄阴教内三堂教主的
地位。这时他更发觉她们另有文章。只是这些儿女情事,虽想帮西门渐的忙也难以为力,只
好釜底抽薪,催朱玲立刻动身。
  朱玲本想将手中的青冥创交给易静,转念忖道:“横竖石哥哥要能生还,必到碧鸡山
来,再还给他不迟。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要用这剑去替他报仇,独立杀死那公孙老几!”
其实在心底仍有一丝炉念,阻止她把石轩中宝剑交给易静。
  当下由易静和罗历分别扶着她,攀落地上。厉魄酉rl渐觉得自己果然满身腥臭,哪敢移
近来,说道:“可逐步行出山好了!玲姑娘,你骑我的马!”
  罗历双目骛视如鹰,看易静和朱玲的动静。朱玲怕他识破,只好打消和易静同骑的念
头,道:“易姊姊,就由他步行吧!”
  三骑一人,一直走到第二座山,忽见山麓阳坡一个人,衣衫飘飘地位立。厉魄西门渐忙
上前施礼道:“公孙先生,敝师妹已找到了,多谢先生大德,晚辈此刻必须赶回去,向家师
交待,异日再造府叩谢!”
  公孙先生还礼道:“各位请便,回山时代候令师,忽愚拙不远送了!”又向易静道:
“静儿下马!随我回家去!”
  易静呆了一下,叹一口气,飘身下马,心中知道再无机会去石洞中,救石轩中出险了!
  铁臂熊罗历本已下马,这时和西门渐一同翻身上马。朱玲只看了公孙步一眼,便恨恨地
不理他。公孙先生对这种女子本有成见,亦不理她!
  两下抱拳作别,罗历和西门渐两骑,夹住朱玲在中央,渐渐驰远。
  愚史公孙噗目送三骑远去,便缓步走出山去。易静不敢多言,跟他走着。只听他道:
“半个时辰之后,南连渔隐便动身到京师去,你回去后立刻收拾行装,随他上京,路上不得
多事。记着这年底便要成亲了,凡事要多加检点,莫教人说闲话!”易静低声答应了。
  他们回到愚庐,不大工夫,南连渔隐来了,脸色显见樵怀和苍老。公孙先生安慰他一
番,又道:“你到京之后,千万别轻举妄动,我们也许尚有机会!”
  不久,易静提了行囊下楼来,帐们地随南连渔隐动身走了。石轩中交给她的两个盒子也
一并带到京华去。
  暂且把易静的行踪按下,且说朱玲随着这两个彪形大汉,一路走向碧鸡山。
  朱玲以为易静多半会去救石轩中,便暂时抛开这心事。想起那晚在慈云庵,险些受辱之
事,便对西门渐道:“大师兄,那慈云庵的妖打消和易静同骑的念头,道:“易姊姊,就由
他步行吧!”
  三骑一人,一直走到第二座山,忽见山麓阳坡一个人,衣衫飘飘地位立。厉魄西门渐忙
上前施礼道:“公孙先生,敝师妹已找到了,多谢先生大德,晚辈此刻必须赶回去,向家师
交待,异日再造府叩谢!”
  公孙先生还礼道:“各位请便,回山时代候令师,忽愚拙不远送了!”又向易静道:
“静儿下马!随我回家去!”
  易静呆了一下,叹一口气,飘身下马,心中知道再无机会去石洞中,救石轩中出险了!
  铁臂熊罗历本已下马,这时和西门渐一同翻身上马。朱玲只看了公孙步一眼,便恨恨地
不理他。公孙先生对这种女子本有成见,亦不理她!
  两下抱拳作别,罗历和西门渐两骑,夹住朱玲在中央,渐渐驰远。
  愚史公孙噗目送三骑远去,便缓步走出山去。易静不敢多言,跟他走着。只听他道:
“半个时辰之后,南连渔隐便动身到京师去,你回去后立刻收拾行装,随他上京,路上不得
多事。记着这年底便要成亲了,凡事要多加检点,莫教人说闲话!”易静低声答应了。
  他们回到愚庐,不大工夫,南连渔隐来了,脸色显见樵怀和苍老。公孙先生安慰他一
番,又道:“你到京之后,千万别轻举妄动,我们也许尚有机会!”
  不久,易静提了行囊下楼来,帐们地随南连渔隐动身走了。石轩中交给她的两个盒子也
一并带到京华去。
  暂且把易静的行踪按下,且说朱玲随着这两个彪形大汉,一路走向碧鸡山。
  朱玲以为易静多半会去救石轩中,便暂时抛开这心事。想起那晚在慈云庵,险些受辱之
事,便对西门渐道:“大师兄,那慈云庵的妖尼和那什么白虎真人,极为可恶,你要替我出
这口气!”
  厉魄酉门渐连忙道:“我接过你的受困慈云庵的报告,只没空去寻晦气,待送你回山
后,我再来宰光那班妖尼和邓白虎真人!”
  铁臂熊罗历道:“那白虎真人是江浙间大盗,江湖上颇有点名头!”
  朱玲道:“他什么来历,大师兄,我要亲眼看你杀他们,好出心中恶气!”
  厉魄西门渐哪敢相违,连声道:一便是这样,我们路过之时,立刻动手宰人烧屋!”
  他们从容谈笑问,已决定许多人的命运。鬼母本命他们带了几包独门续命故,以防朱玲
受伤大重,让她服下,好暂时保存性命。于是在路上时,朱玲便服下了,那内伤竟不复发。
  隔两日,他们已到了慈云庵,时正晌午,但因此庵僻处郊野中,放虽大白天也紧闭庵
门。厉魄西门渐使待破门而人,被朱玲止住,三人一厂马,朱玲道:“大师兄,我手指哪
个,你便杀哪个。”西门渐点头答应。
  朱玲上前敲门,隔了好一会,步履之声传出来,木门“呀”地打开,应门的人见了朱
玲,惊呼一声,便想赶快关门。西门渐墓然转出来,用肘一顶,把木门砰地撞开,手指疾地
一戳,点住那人穴道。这人正是中年尼姑妙云。
  她伸手打妙云一记耳光,骂道:“当日我被你们欺负,如今我变成勾魂使者了!”骂完
之后,径自进庵,酬7浙随手将她摔在地上,跟着进去。铁臂熊罗历在后面摇头咕味道:
“真是小孩心性,没个手脚干净。”说着,脚尖向妙云助下一挑,妙云叫也没有叫出来,使
气绝而死。
  三人鱼贯走人庵堂,间无人迹,朱玲一指上面供着的菩萨。厉魄西门渐向前一滑步,双
拿一挥,那菩萨扑地歪倒下来,跌个粉碎。
  堂后厢房间有人大声问道:“外面什么事呀?”一面走出来,却是个年轻的尼姑。朱玲
纤指一点,厉魄西门渐便呼地一掌劈去,那年轻尼姑叫半书,便被他一掌劈开脑袋,脑浆进
裂而死。朱玲逐步同这边厢房走去。只听铁臂熊罗万道:“玲姑娘,敝座打这边走,省点时
间。”朱玲忙点头答应。于是罗历便自己向那边厢房走去,三人分作两路。
  朱玲带了西门拷ィ≌獗呦崂茸呷ィ媪礁瞿峁米吖矗患?
  西门斯那凶恶可怕的样子,吓得叫出声。朱玲纤指举处,厉魄西门渐像一股旋风般,吧
吧两掌,把两尼姑打得飞出走廊,倒毙在露天泥地上。
  朱玲怒道:“怎么不见那白虎真人和庵主?”西门渐道:“待我抓住一个问问看!”正
走之间,瞥见厢房里有个尼姑,西门渐走进房去,将那尼姑夹领提起来,恫吓地问道:“妖
尼!你们庵主和a虎真人躲在什么地方?”
  这尼姑差点把胆吓破了,颤声道:“好汉饶命,魔主动白虎真人都在两天以前离开这
里,小尼姑不知他们的下落!”西门r再喝道:“你说的可是真话?小心我把你撕成两
片?”朱玲在后面接习这:“大师兄,你这人真是,这妖尼还敢说谎么?把她结果了便完
了!”两门渐奉命唯谨,随手向墙间一掷,那尼姑的脑袋正好在墙上开花。
  朱玲这时空眉道:“大师兄,你的心大狠了!”
  西门渐惊愕瞧着她,道:“怎么啦?我太狠……”
  朱玲道:“我怕将来也被你摔死!”
  他大笑摇头道:“你说的什么话?莫说我打不赢你,就赢了你,也不敢伤你一根汗毛
呀!”
  她道:“比方说,我去做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你就不会放过我了,是吗?”
  他率然摇头道:“不!我宁愿摔死自己,也不愿冒犯你。”
  朱玲不由得怔怔地想了一会。她觉得这大师兄,她未]的丈夫,越对她好,她便越难
过。呶嘴不欢地摆一下身躯,说道:谁要你这样?你……”她刮薹ㄋ迪氯ァ?
  西门渐对这千娇百媚的未来妻子,被她忽唤忽怨地一闹手足无措。他一向被她挟持惯
了,半点儿也不敢违拂她意。其实名扬江湖的一风三鬼之中,要数厉魄西门渐技艺高强,只
队一来白凤是个美丽少女,称道起来,未免容易渲染过分,二来厉魄酉门渐都让她十分,以
致连白凤朱玲本人,也以为武功是她最强。
  朱玲道:“我不爱杀这些妖尼啦!你去咬住罗香主!”酉门渐唯唯,走出房外,提唇一
啸。片刻工夫,屋顶一条人影飞而下,正是铁臂熊罗历。
  她道:“那白虎真人和庵主法慧都先机逃遁了,我们还是放一把火,烧了这尼庵,好教
那妖尼回来,无地客身!”
  铁臂熊罗历自然没有异议,朱玲自个儿走出庵外,等了一会工夫,渐见浓烟冒起,一片
人声喧嘈起来,她望着那些黑烟腾腾升起,修地自己也不知触着什么情怀,竟凄凉地籁籁流
下两行珠泪。
  她用衣袖缓缓揩着,反手去摸背上的宝剑,那是怎样微妙和空虚的滋味啊!她此生尚未
尝试过情愁的滋味,如今……即使用头颅和鲜血,也不能够洗去深心底这股哀愁!
  她跨上马背,低低地唱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
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
明时!”
  唱完了,两行珠泪,又不觉籁籁滴下来。
  两条人影从庵中冒出来。她知他们得手回来,不想让西门渐看见自己的情形,忙举袖揩
拭掉泪痕。两人都纵身上马,持辔观望庵中火势。只听“听啪”连声,火势越发熊烈。西门
渐道:“便是阿房宫,这功夫也烧得成焦土!玲姑娘,你看看怎样?”
  朱玲哪有心情去瞧,纵辔策马,低声道:“我们走吧!”于是三骑又开始征途。西门渐
止不往回头去望那火势,甚是得意。
  一路不再耽延,两日后,便回到碧鸡山去。这玄阴教的根据地,分作两处地方,主坛在
群山环抱那座主峰近顶处,地势极为险峻,那峰高耸人云,高不可测,近顶山腰处,建起一
座相当宏大的房屋,共有十余进,极为宽敞。鬼母便住在此处,称为主坛圣地。教中的小头
目,便让他来也爬不上这高的地方,故而常用飞鸽传递消息。
  另外一处是副坛,座落在进山道路当中的一片平地处,这里房子比主坛大得多了,简直
像一个大庄院。玄阴教中较重要人物的内屋都住在此地。教徒人数甚多,虽称为副坛,其实
是玄阴教的总舵。外三堂香主轮流到这副坛当值,每人一日。其实一干事务,都由长驻这副
坛的正副两个总舵主负责。外三堂香主不过是督率总舵主而已c三人到达副坛之时,惹起一
片骚动,因为白凤朱玲和厉魄西门渐,是教主座下护法四大弟子,连内外三堂香主也得让他
们一步。而西门渐更兼为刑堂香主,掌全教生杀大权,威权更重。使铁臂熊罗历,也是内三
堂香主,比之外三堂香主地位更高,是目下唯一的内堂香主,其余两缺尚空悬未有人任。
  片刻间,那当值的外三堂香主火判官秦昆山,率同总舵主日月轮郭东,副总舵主恶樵夫
金穆,迎接出来。
  他们纷纷向白凤朱玲慰问之后,一同走进一座大厅处落坐,西门渐首先道:“总舵主,
请派人放信鸽禀知教主,本座及罗香主,已将玲姑娘护迎回山!”
  日月轮郭东忙应一声,命人去办。朱玲问道:“我出门这久,山中有什么事发生没
有?”
  火判官秦昆山答道:“白姑娘往关洛一带派帖之后,其效甚佳。
  那些对头且不说,教主想要的几个人也有了回音。”
  “那九指神魔格莫邪来了么?咳,他的白骨掌力的确厉害无比!”
  火判官秦昆山微笑答道:“九指神魔虽未来,但前天已命人奉书教主,愿受教主约束,
为本教效力!那封书上冷面魔僧车工也有份哪!另外那位阴阳童子龚胜,昨天已来拜见教
主,现居于主坛,以玄阴教主的威名,何愁这些武林奇人,不来投效本教?!哈,哈!”
  “阴阳童子来了,我下帖时,可没跟他过招,听说此人练就外门魔功先天一气功,年过
七旬,我看来还以为他未满二十岁哩!确也不可小觑!”
  铁臂熊罗历哈哈一笑,道:“这六堂香主,哪个没有六旬以外?
  最年轻的要数外堂主雪山雕邓牧了,今年也有六十一岁!”
  恶樵夫金穆忙恭维道:“众香主内外兼修,都是绝顶高手,这驻颜之术,自然办得到。
便罗香主看来,也不过四句左右。”
  罗历一笑道:“我近年每逢在江湖行走时,人家都以为我不过五句上下的中年人,其实
本座已有六十五岁了!”
  日月轮郭东忽然问道:“罗香主适才说六堂香主,莫非那三人都成为本教香主了么?”
  厉魄西门渐笑道:“正是这样,九指神度和冷面魔僧,这两位陇外双魔,做外三堂香
主,将秦香主调升为内堂香主,留下雪山雕邓香主凑成外三堂之数。那阴阳重子龚胜,则是
内堂香主。这一来,内外六堂人数已足,声势便大不相同了!”
  朱玲娇惫地吁一口气,道:“大师兄,我怕上不了山哪!师父不知会不会命紫鹃和月鹃
来接我?”
  厉魄西门阵关切地道:“师父会吩咐她们下山来的,你觉得不舒服么?”
  修然有人大声说道:“玲儿,我自己来啦!”那声音就像在各人耳边说的一般,十分响
亮清劲。众人纷纷站起身来,迎接这名震天下的玄阴教主鬼母阴姬。他们都知道她用的是气
功中千里传音的功夫,鬼母本人少说也在半里之外。传音倒不稀奇,使人吃惊的乃是她在半
里之外,已听到这里众人的谈话。众人都禁不住心悦诚服,恭敬迎驾。
  墓地一股强风吹进来,吹得众人都衣袂闻举,众人连忙恭身下拜。
  朱玲也随众人拜倒,摹然被人抱起来,一股熟悉的香气,送人鼻中,她叫了一声:“师
父!”仰面望时,只见鬼母那回如满月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这鬼母长得不俗,五官甚是端正丰满,只可惜两道乌黑夺目的眉毛,长作三角形,破坏
了女姓特有的风韵,但看起来还不致太过意人嫌便了!她身量十分高大,竟和厉魄西门渐差
不了多少,不过骨肉停匀,瞧起来虽然稍旅庞大,还算顺眼。苦地走到江湖,没见过她的,
决不会相信她便是大下武林都极为忌惮畏惧的鬼母。一般人都以为外号既称鬼母。年纪又
老,一定和个夜又相似,又老又丑!哪知她不但不丑,而且年纪看来不过四十许人,丰满的
身材,仍有吸引男性之处哩!
  正厅内这一群人,完全都是自身绝艺的那宽外道,随便挑一个出去,也能够使外界天翻
地覆。当下鬼母道:略位不必多礼,请起来落座好说话!”
  众人都起来,分别落座。鬼母抚摸朱玲的面颊道:“这些日子,跋涉风尘,可吃了不少
苦头吧?好好的地方你不肯住,偏要到外面吃风沙!”
  朱玲伏在她怀中,撒娇地道:“我喜欢吃苦头,可不怨谁呀!”
  鬼母微微一笑,没有理她,转口问铁臂熊罗历道:“罗香主,这趟辛苦了你,那公孙先
生可见着了?”
  铁臂熊罗历欠身答道:“敞座及西门香主,均见着公孙先生,蒙他指点方向地点,寻到
玲姑娘。公孙先生同我们转候教主,并说那姓石的少年,已中他之计,葬身南连江泉眼之
中!”
  鬼母点头道:“如此甚好,只是烦劳了你!”他连忙欠身说声不敢。
  鬼母又道:“记得三十年,许多故人已物化了,他也不知变得怎样?”说完,若不胜情
地叹一口气,神情相然!
  众人都不知她心内有什么秘密,没敢搭腔。
  充母又道:“那主坛中本来有些消息埋伏,都是公孙先生营造的,二十年前被我撤掉,
只那地下的通道和房间,仍然留着不动,你们可能觉得他巧妙如神,这不过是他胸中所学的
点滴罢了!”她一味在夸奖公孙先生,众人都觉得有点奇怪!
  鬼母忽然沉下脸孔,严厉地说道:“玲儿你这一趟出门,后来的事,使我十分不快,那
厮既中计丧命,便不再追究责罚。倘若以后再犯,我可按教规背师之条处置你!”
  朱玲玉面苍白,低低应了一声,模样实是可怜。她记得当她八九岁时,那时除了后来的
一风三鬼之外,还有一师晚也是长情极为美丽。当她奉命下山办事时,为了情孽牵缠,以致
将事。请开糟。电母待她回山,便冷酷地按背师教规,凌运处死。那师姊婉转哀号了三日
夜,方始气绝而死,而鬼母却毫不动容。
  这件惨绝人衰之事,就像火烙一般深印在心头,故此鬼母虽极疼爱她,但她仍然非常害
怕,那师姊当年何尝不是受到充母极为宠爱呢?及至年事稍长,更深悉鬼母其心之残忍冷
酷。无与伦比,是以更为惊惧,一丝儿都不敢逾越规范。
  故此前年完母作主,把她许配与厉魄西门渐之时,她死心塌地服从她的主意。这两年来
虽然发觉鬼母对她,倒是一片真心宠爱,比之其他所有的人,都远远胜过百倍,便不免稍为
大胆,可是如果鬼母稍为不悦,她也禁不住惊得面无人色。花枝乱颤!不过这一次她白怕
了,敢。情鬼母并不深悉她和石轩中之事,仅清忖石轩中既肯为她不辞千里,去求公孙先生
的灵丹,那么最少石轩中对她会有情意!恰好此刻记起许多旧事,又知石轩中已死,便随口
吓唬她几句。
  鬼母跟着问朱玲之伤,乃因同九指神魔格莫邪换了一掌所致,便道:“格老已应允加人
本教,便是自己人了!他若非与你换了一掌,也未必心服加人本教呢。此事算你第一功,你
的伤势无妨,等会回主坛后,我以本身一点真元之火,使你马上痊愈便了!”
  朱玲问道:“师父,少林寺有没有回音?那西凉派移山手铁夏辰苦苦追逼我,气势汹
汹,不知有下文没有?”
  “嘿!谅他们也不敢等闲视之,重九之期,距今只有二十天,届时便见分晓,这次只约
了少林白云老僧和移山手铁夏辰,下一步便由内三堂香主,具名邀约其他派别,三年之后,
管教天下武林,唯我玄阴教独尊了!”鬼母说罢,不禁得意放声大笑!
  众人不免都恭维她JL句,只见那鬼母突然敛却笑容,说道:“昨天我已决定一事,如今
向各位宣布。请总舵主准备一下。今日是八月十九,我已选定二十六那日,为削L玲儿两人
行礼成亲。虽说我们都是江湖豪客,不需什么繁文鲜礼,但也不能过于草草,兹定在该R本
教全体狂欢庆祝,关于许多筹备之事,各位也帮忙留心则个!”
  这月。句话说出来,朱玲如同五雷轰顶,芳心无主。却见西门渐裂开大嘴,快乐得嘻嘻
直笑,铁臂熊罗历、火判官秦山,和两位正副总舵主,都连忙道贺。副总舵主恶樵夫金穆连
忙走出去,发布消息。朱玲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装着害羞,把脸埋在鬼母怀中,却也不敢流
m!
  这件事非同小可,就等于玄阴教主鬼母娶媳兼嫁女,算得上是玄阴教第一大喜庆事。当
恶樵夫金穆将消息传出去之后,那些有地位体面的教徒,立刻便忙着采办礼物,数日之间,
各地平添无数窃盗劫掠的罪案。
  鬼母抱着朱玲回到主峰高处的主坛,数日来未曾复发的内伤,这际又复发了!鬼母不慌
不忙地把她送回房间之后,先把她背着的宝剑解开来,认得这柄青冥剑,皱一下眉头,命人
挂在壁上,并不把它放在心上。自个儿站在床前,聚起一点真火,按在朱玲丹田穴上。那点
真火,沿着奇经八脉,走遍朱玲全身,又回到鬼母手中。
  朱玲立刻醒了,自觉已经完全复痊,可是精神上那巨大的重压,使她看来十分美顿。
  鬼母安慰她几句之后,着她好好休息,不必起来走动。而且虽说喜期密这,第七日便是
花烛佳期,但一切都自有人安排,不必劳动朱玲。她乐得躲在房间里,把自己埋在锦被绣爱
之中,暗自悲伤!
  这几天之内,那些教徒,陆续送了不知多少奇珍异宝来,都由厉魄西门渐过目,因为充
母为了赶快练成阴门幽风,这是玄阴中最末一种奇功,乃从自己体中,发出幽冥之气,功效
威力和道家的罡气一样。鬼母之师本灵子,因为并非纯阴之体,故此无法练成此功。当年他
未能独步天下,一半因是时名家辈出,各派密技尚在,一半也因未能练这阴门幽风所致。
  厉魄西门渐闻知朱玲身体仍然不适,自己不敢去探她,便央告她贴身的两个丫环紫鹃和
月香,把消息转告他。并且将一些罕世奇珍,请她们送到朱玲房去,让她把玩解闷。
  这紫鹃和月香两婢,年纪和朱玲差不多,出落得甚为标致。她们是朱玲贴身侍候之人,
自然得知她一点心事。同时因也须与朱玲一并陪嫁,充作西门渐的腾妾,不免早就各在心里
估量西门渐好久,总难生好感。于是主婢三人,都有伤怀身世命运之感!
  副坛总舵那处,张灯结彩,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这里主坛圣地气氛也与往常不同,当
中的大礼堂,早已修饰布置过,预备在此行礼,这大礼堂乃主坛十余进房屋中,最大的一所
正厅,座落在最前一进,厅门外便量个泥沙坪地,这沙坪的尽处,便是万丈深的悬崖峭壁,
下面烟雾绕绕,望不见底。
  那陇外双魔早在朱玲回山后第二天,便来碧鸡山谒见报到。这时已是正式任命为外三堂
香主,威权赫赫。这双度虽不惯受人羁克但得见受到如此优程款待和重视,兼之充母的确武
功高不可测,也就不得不替鬼母卖命了!而且冷面魔借车丕,本身有一件苦衷,非托庇于充
母不可,下文自然述及。
  转眼已到了第七天,正是朱玲的佳或。她在这几天功夫,竟然燃怀瘦削了许多,便紫鹃
和月香两婢,也显见无精打采,毫无喜爱兴采的样子!
  这一天里,诺大的碧鸡山,人影处处,信鸽往来乱飞。方坛上迎接了好几位嘉宾,都是
武林中出类拔革的人物,其中最惹人注意的便是方今大内侍卫之首,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
大内供奉南疆红亭散人,和外家名手黄衫客,也是大内供奉。这仁人远道离开京央大内,来
碧鸡山作贺客,倒是件极令人诧异和值得寻味之事。另外有四五位江湖豪客,都是昔年曾叱
咤风云的水陆巨盗,如今早就洗手隐居了。
  主坛内这几位贺客,有些虽未谋面,但彼此都闻名已久,当下尽欢饮咽。下面副坛处,
来的贺客更多了,都是武林各派和黑道中次一等的人物,与玄阴教有些渊源,俱各慕名来
贺,热闹非常。
  到了申牌时分,便是新人交拜天地行礼之时。朱玲这时霞技凤冠,粉脸藏在绸帕里面,
无人能够看出她面容是悲是喜,克母高踞中座,笑容满面地看着朱玲,由紫鹃和月香搀出
来。座后有白无常姜斤,只无常姜黄持立着,两人都是瘦瘦高高,像两支旗杆竖立,内外六
堂香主和一于宾客,都一同观礼。
  朱玲莲步轻移,走到鬼母前面,厉魄西门斯则一身新制衣裳,站在左侧。忽地一片轻微
骚动,鬼母右手一扬,乐声尽联,双回直视厅门。众人也随着她的视线,望向厅门。
  只见厅门当中,两个人毕直站立,一个身材伟岸,须发俱白的老头子,一个是虬髯连赐
的中年胖汉,身上衣服色彩极为鲜明,惹人注目,助下斜挂一柄宝剑,剑把上珠光宝气,想
见价值不菲。
  这俩人现身在厅口,众人都发出微诧之声,他们倒有大半认得这中年胖汉,乃是东海碧
螺岛主于叙初,身畔的老头子也非庸碌之辈,乃是火犯崔伟。
  碧螺岛主于叙初做岸犹昔,扫目一瞥厅中之后,例顾火狐崔伟大声道:“哈,哈,料不
到此地高手如云,玄阴教主面子真大!但那小子却不在此……”这时他才望着鬼母道:“教
主别来丰神加昨,可还记得于某人?请教主恕于某课间喜堂之罪。”
  鬼母面笼严霜,冷冷地答道:“原来是碧螺岛主于叙初,那一位是谁?恕我眼生。”说
着活,身形B站起来,向这两人走去。
  空气倏然变得十分紧张,看情形似乎完母与那碧螺岛主于叙初,当年有过什么怨仇,这
时一会面,彼此便要动手光景。厅中各人虽然都是江湖上顶尖角色,但也无人知悉其中缘
故!
  冷面魔僧车丕应声道:“那老儿是火犯崔伟!”克母仰面一笑,奚落地道:“于叙初你
打算清人放火?”
  于叙初怒骂道:“胡说八道!我此来并不打算跟你动手!”克母惊奇地“啊”一声,他
又道:“我有件比找你更重要的事,只因恰恰经过你门前,瞧见热闹得很,随便觑看一下,
我们的生死约会,准得履行不误!”
  众人听他的口气,好像他欢喜打便打,主动权在他手中似的,正以为这种态度,必定会
激怒鬼母,哪知鬼母却缓和了神情,道:“不动手便算了,但你别胡扯,哪有办事会在我rl
前经过的?你要不忙,使观完礼喝杯酒再走!”
  众人不觉愕然惊顾,连朱玲也禁不住揭起这面红巾,偷瞧这碧螺岛主于叔初。大家都不
解这鬼母何以一见面便要动手,但这时又顺从于叔初的话,不再动手,还请他喝酒!
  碧螺岛主于叔初这时收起骄矜之气,平和地笑道:“不!酒是不能恕扰你的,说句实
话,我没有你做主的气量,你那些徒几,我看见便生气!因为我千里追踪,餐风饮露,追源
潮始,都是你的徒弟们牵累我的!”
  火孤崔伟一直神色紧张地站着,此刻脸上已经放宽,暗中拭去额上的汗,鬼母道:“我
的徒儿怎会得罪你呀?你早就不履中上,难道他们去东海招惹你?”
  “不是,不是!是你的徒弟们名头大大,叫做什么一风三鬼!惹得我最末那宝贝徒弟,
仙人剑秦重,借着往拜铁夏辰七十大寿之名,一心要找你的徒弟比划一下。我想着到时你必
会知道,一定阻止着不出大乱子,哪知因为你徒弟大闹铁家堡,他随着众人追赶,遇着那姓
石的小子,给人家打败了。年少好胜,竟誓不回岛。我和崔伟便是追踪那姓石的小子,经过
你这里!”
  鬼母诧道:“什么?你追踪那姓石的?你们白费工夫了!”
  于叔初大肚皮微挺,道:“怎么?你可是说那小子已撞在你手里,被你抬下了?”
  “不!你还不知道么?处石的早就让公孙先生施计,葬身在南连泉眼之中!”
  于叔初笑道:“闹了半天,还是说了回头,我和崔老正是从公孙理处追来的呀!崔老要
为已故的峡闹掌门霞虚真人夺回那柄镇山宝剑,我澈要为徒弟,报那一剑之辱!”
  他的话一说出来,西门渐和罗历等知道底细的人,不禁都惊讶起来。却没有一人注意
到,白凤朱玲这时浑身微颤,靠在传婢紫鹃和月香身上。
  鬼母大声讶道:“那小子竟能逃出泉眼?”她回头问道:“你们不是说,公孙先生说过
那小子难逃此劫?”
  于叔初不待别人回答,抢着又道:“正是这样,公孙噗平生自重科事如神,这次栽了一
个不大不小的跟斗,那姓石的不但能够打泉阁中逃出来,还闹得公孙步灰头上胜,幸亏我正
好在那儿,把这家伙一直追到这儿来!”
  鬼母道:“凭你也提不住那小子么?他又没有宝剑在手!”
  于叔初不禁温然哼了一声,正待说话。火狐崔伟已道:“敢问是主何以得知那小贼设宝
剑在手?”
  “经蝈镇山宝剑,天下武林谁人不识?那青冥剑便在我这儿。”
  崔伟又问道:“怎么那剑会到教主手里来啦?”他忽然“啊”地一声,恍然如有所悟,
双唇暖喘一下,终于没有向完母说什么,转面看了碧螺岛主于叙初一眼。
  于叙初道:“崔老的意思,是否想向教主讨回宝剑,以全亡友之情,却难于启齿?我
说,教主你能否看了于某的面子,赐还宝剑?”
  鬼母沉吟一下,方始点头道:“好吧!瞧你的面子,我送还宝剑便是!”
  碧螺岛主于叔初听了,不觉满面光彩,事实上他这个面子可也挣得十足,当下道谢了,
转面对崔伟笑道:“我与崔老你虽有交情,但我与蛇相却有一点过节,要不冲着崔老你,我
管它姓相丢了什么!”
  几句话把自个儿说得满有气量仪的!
  崔伟忙向他道谢,当下充母命人去朱玲房中取剑,一边趁空替众人介绍。碧螺岛主于叙
初神色倡傲,虽然像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南疆红亭散人、黄衫客等名手异人,他以前都曾
有过一面之雅,但也不过点点头,随口招呼一声,其余的更是冷威众人禁不住都生气了,只
是碍着鬼母对他客气,一似甚有交情,都不好发作,闷在心里。干坤子母圈诸葛太真,为大
内特卫之首,不但武功卓越,已是出神人化,便函养也修到炉火纯青之境,神色自若。那红
亭散人和黄衫客,虽说是大内供奉,地位比之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更超然尊崇,却没有什么
实权。他们的武功自然也是顶尖的角色,只是这时却显出微有不迅之客,互相打个眼色,当
下没有作声。
  片刻间,奉命取剑的人回来,原来是月香。她双手捧着那柄青冥剑,送到克母面前。鬼
母取起,抽剑出鞘,只见青光闪闪,冷气森森,侵人肌肤。鬼母道:“的确是天地间第一利
器神物,崔老,你看清楚,可是此剑少说完,将剑还鞘,送与火狐崔伟。
  崔伟喜不自胜,双手捧住剑,施礼道:“多讲教主成全,赐回宝剑,老朽没齿不忘恩
德!”克母微微一晒。崔伟接过宝剑之后,转速与碧螺岛主于叔初观看。碧螺岛主自称剑法
为天下第一名家,这时一站宝剑,剑刚出区,低头纷织鉴赏,这刻见他便像那些书呆子得到
好书一般,不忍释手,剑身上发射出的青光,映照得他发周但青。
  乾坤子母目诸葛太真陡地围观奇光,一间即除,趔趄着走开一边。红亭散人和黄衫客神
色微见紧张,也跟了过去,三人聚在一处,说了几句话,便又分散开,佯作无事。这一举
动,有两三位来贺的江湖家客,和内外三堂香主们,这些人全是江湖边上出了大名的庞头,
焉有看不到之理。只是各个都同一心意,明知这仁人对碧螺岛主于叙初和火记崔伟将有不
利,但仅都暗便于叙初的狂做自大,日中无人,巴不得有人出头,暗中将他挫折一番。只是
各人又知那碧螺岛主于叙初之所以狂做,实在是剑法微妙精奇,功力绝顶,谁都不敢贸然去
招惹他。
  如果此刻有人口头去看看白凤朱玲,一定大为惊讶,原来她此刻已将掩面红巾尽地揭
去,从人丛隙间,定睛凝视于叙初还在模抗把玩的青冥宝剑。她的眼光是那么奇异和痛苦,
两片未后也显得修自,微微问抖着,生像个孩子让人家暴力抢去他心爱的玩具时,那种修然
无脊的样子。
  如今她一切都无望了,虽然她已知道石轩中已经死里逃生,可是又有什么m处呢?她不
但奉命与西门渐成亲,永无与石轩中重修旧好的希望,而且他仍然身陷险境,让那剑法天下
无二的碧螺岛于叙初苦苦连退,还有擅用火器的人抓崔伟,他大概总难逃毒手。他当日深情
地留下这把镇山宝剑,为的是好让她护身,不怕蛇兽侵犯,可是她却眼睁睁地让人家取去,
而且多半是送回蛇间去,让那两个可恶的师兄使用。她明知他的冤枉,本应立刻挺身告诉火
狐崔伟才是。但炒不能够,她怎敢让师父知道她和石轩中已有如许感情风!这柄青冥宝剑不
但不能好好保全着,交还石轩中,甚至碧螺岛主于叙初,会用他碧螺剑法,配合这柄宝剑,
去诛羹石轩中哩!她这际真是欲哭无泪,侨侨寸断!
  只见碧螺岛主于叙初,特宝剑还匣,这给火孤崔伟,然后向鬼母举手道:“多励教主盛
情,于某此刻告辞了!”
  人犯崔伟背好宝剑,也抱拳行礼,鬼母道:“两位既然急于追授那厮,我也不留驾
了!”当下请人也纷纷向他们道别,只见这两人展动身形,修忽间已向东方飞纵隐没。
  鬼母后请人口到厅中落座,微笑道:“各位见我与那于叙初的情形,一定十分奇怪,其
实我为守着年诺言,故尔他敢于放肆而已!”
  应中诸人,都不能措这茬子,鬼母知道众人仍不明白,但也不多解释,又道:“这事说
来话长,事过境迁,不提也罢,还是请各位继续观礼!”她的话一说完,弦管乐声,修地吹
奏起来。
  乾坤子母自诸葛太真这时忽然站起身形,满面含笑对克母说道:“老朽此次抽回,参观
今贤往感礼,已开眼界,并且深感教主高清。
  只是老朽身有要事,未克侯至礼成,请教主海量寡恕,老朽等务须立刻动身!”这时,
红亭做人和黄衫客,也都站起身来,向克母抱拳致歉。
  克母诧道:“各位何须如此亟亟?我知道各位仅有要事,但也可稍持至礼成之后才移驾
呀?”
  诸葛太真仍然满面笑容地道:“老朽等来时,不是早就奉告过有事缠身,不能久留,并
乞教主忽罪的么?此时实未使多所耽延,深盼教主见谅为幸!”他说完,已走出座位,向鬼
母行礼作别。鬼母心中有点不悦,暗忖道:“这次行礼,真是好事多磨,此三人虽然有点无
礼,但总算是贺喜住客,我也不便怎样!”当下也自回礼,亲自送他们步出大堂。
  一干人除了鬼母和座下四弟子之外,其余都差不多知道这三个人不惜失礼告辞,匆匆而
去,怀的什么心肠,可是都像串通好似的,不去点醒鬼母。
  当下管乐复起,两个新人在那大红双喜续慢之前,并排立着。一个司仪唱道:“跪
拜!”两人都跪下去。那司仪张嘴又要高唱,忽然一声喝叱,使诸人注意力又从那对新人身
上,移到发声之处。
  白凤朱玲低低“啊呀”一声,娇躯摇摇欲倒,紫鹃和月香急忙俯身扶住。
  众人目光到处,只见一个人,不知几时,悄悄溜进大堂来,身上满是青苔和泥土,蓬头
垢脸,肮脏不堪,但双目却炯炯有神,必非寻常之辈。
  要论这厅堂中诸人,便是厅外叶落之声,也能够听到。这人走进来时,正好乐声悠扬,
司仪高唱,即使有人听见步履之声,也以为是主坛内执事之人,谁会回头去看?一直到这人
来到临近,喝叱一声,才都诧异地口目注意。
  鬼母暴怒起立,冷冷道:“小子,你走错地方了!要非此刻是我爱徒大喜之日,非将你
大解八块,难消我恨!”
  那人道:“你便是鬼母阴姬?我石轩中正要寻你!”他双目闪闪,却射向鬼母后面的朱
玲,鼻子内恨恨地哼一声!众人一听,这浑身龌龊的人,正是方才碧螺岛主于叔初和人孤崔
伟所搜索的人,不觉都十分惊讶,有些更喷喷有声,但都想不出,他现身此地,究有何故!
  鬼母本是蓄势钦发,这际也禁不住诧异一瞥,道:“原来你是石轩中,来此有何用
意?”她说话之时,已发觉他的眼光直盯在什么人身上,转怒道:“你今生休想得到她!”
  石轩中脸上的肌肉痉挛一下,忽地将眼光收回,好像决定永不再准她似的,坚定地说
道:“我此来专程找你,你还否记得二十年前,经蝈山霞应真人的话么?我是霞虚真人的传
人一践二十年之约!”
  鬼母阴姬阴阴一笑,将绷紧的面色松驰下来,说道:“啊!霞虚道长不愧信人,本教主
甚为佩服,便阁下这等勇气胆色,也令我心折。想当日我为了霞虚道长一言,便手下留情,
放他归煌蝈山。料不到他苦心孤诣,居然培养了个好传人。我总能成全你的心愿使了!”
  她的话忽地停住,回头道:“稍缓方始行礼,先设一席上来!”
  她转回头对石轩中道:“看你狼狈的样子,怕是让于叔初赶急了!
  你别忙,我命人摆上筵席,你且吃喝休息一下,再践行前约使了,省得日后人有说嘴,
道我赶乏免儿!”
  石轩中这时暗中也觉得疲累,尤其是腹中饥渴交加,横心笑道:“既然鬼母你没想得如
此周到,我无妨领受盛筵,也算扰你一杯喜酒。”
  末一句话像一根钉子般钉在朱玲心坎里,痛得她暗里噎嚷嚷泣。
  咄嗟之间,那桌筵席已摆好,鬼母举手相让道:“你这厢请坐,本教主相陪!”石轩中
眼角不瞅一下朱玲,管自大踏步人座。请人见他轩昂镇定,都不禁既诧且佩。鬼母仰面轻
笑,将霞虚真人昔年和他订下之约对众人说了。九指神魔格莫邪轻轻一推车丕道:“车老
二,我们来打个赌,你说这小子接得住教主二十招么?”车丕摇头道:“自然接不住,凭他
那年纪,便教他打娘胎之时练起,能有多大气候?你我也未敢说接得住教主二十招哩!”
  九指神魔请莫邪道:“我们接不住是另一口事,但这小子有备而来,若无多少把握,岂
敢犯险?”
  冷面宽僧车丕笑道:“那么我们可以赌几两银子喝杯酒!是要定教主赢,你愿不愿
赌?”
  九指神魔想了一下,道:“不过我要三博一,你赢的机会大,所以输便要输三倍,我赌
一千两,你输便要拿出三千两来!”
  冷面魔僧车丕点头应允,只见那石轩中慢慢地吃喝着,忽地拈起酒杯,向鬼母大声说
道:“我还未向教主道喜,甚是不该,这一杯酒惜花献佛,请教主容我贺喜,并请见新郎
官!”
  鬼母一笑举杯,唤西门渐过来厮见,石轩中纵声大笑,道:“久仰教主令徒威名,果真
神威凛凛,气宇不凡!”说完了,大笑着敬酒干杯。鬼母也一仰而干,微微阴笑。那边厢朱
玲低声“暧”地轻叫,石轩中似乎听到了,笑声顿止,脸部的肌肉又痉挛一下。
  鬼母一摆手,西门渐便亲自执壶,口中说道:“石轩中,我敬你一杯。”酒壶举得高高
的,修地向下倾,一条白练,向席上那酒杯急堕。
  厉统西门渐这一下,暗藏妙技,这条酒练之中,夹有内家真力,只要落到杯里,那银杯
便会进裂,那道酒泉更透穿桌面,酒珠飞溅,可以伤人肌肤!
  石轩中一听酒泉倒下风声,心知不妙,修热伸手握住那杯,迎将上来。两下一触,但觉
手掌一沉,一股大力压下,眼光闪处,瞥见对面完母阴骛注视,心中一动,嘉然撒手,只听
好地一响,银杯已在离手之际进裂,那股酒泉却骤然喷活散开。厉晚西门渐急问时,身上新
衣裳早现出斑斑酒债,石轩中可一点也喷溅不着!完母自然看清楚石轩中并不会跟西门渐硬
斗功力,只在杯酒相伯之际,运内力一遍,把酒泉返故喷溅,使西门渐未胜即败,心中不禁
多添几分怒气。
  石轩中连忙抱拳道歉,酉门渐浓眉倒坚,正待发作,鬼母冷冷道:“渐儿退下,这场事
有我哩!”西门渐只好唯唯退开。
  鬼母仰面口头笑道:“各位请过来,我替你们介绍一下,单凭姓石的这种胆色机智,各
位也值得一识!”众人闻言都离座过来,石轩中稳坐不动,像尊塑像似的。适才碧螺岛主于
叔初客色稍冷,诸人便忍不住忿感,但此刻却不怪石轩中,俱都和他点首为礼。当鬼母介绍
到九指神魔请莫邪和冷面庞借车丕之时,石轩中禁不住惊同几眼,心头涌起那夜江边的情
景,既疑且悲。鬼母见他有迷茫之色,便解释道:“陇外双魔是近日言允为本教效力的,现
为外三堂香主!”石轩中茫然应了,心中想道:“这些人全是师父当日提过的赫赫有名的大
度头,想不到都效力鬼母……”他未曾想完,克母连他座下未见过面的另外两鬼,都介绍完
了。忽地采声叫道:“紫鹃、月香,把玲儿扶过来!”她又向石轩中冷笑道:“玲儿今晚出
阁大喜,你既有缘来贺,礼应相见!”
  石轩中浑身做震,咬牙不置一词,只听鬼母又道:“你们也算旧相识了!听说你为她求
丹,不惜身陷泉眼,玲儿应向你叩谢大德才对白风朱玲全身彩服夺目,头上凤冠霞披,带着
许多珠翠珍宝,更是光照闪络。这时她由紫鹃月香俩人扶着慢步走来,数十只眼睛都注视着
她。只有鬼母背身坐着,头也不回,双目锐利如刀,细察石轩中的表情变化。
  正是前生注定,梦里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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