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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铁三角》


第二十三章



  形势比较上,美子要吃点亏,不过美子的体力好,经验足,动作快,两个人打得十分热
闹。
  两个美女打架此两个男人打架,精采多了,何况她们都光着身子,那又别具一种美感。
  不过看了她们动手之后,那些男士们都目瞪口呆,连好都叫不出来了,这两个美女所表
现的劲与力都不是那种柔细的美,她们拳脚过处所带起的风声,令人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美子现在要生擒对方,而胡绮却没有这种顾虑,所以她的拳脚毫不留情,尽找要害上招
呼。
  搏斗将近有五分钟,两个人已经交换了有四五十招,美子也挨了几下重揍,却仍是无法
接近胡绮。
  接着,美子又被一记切掌切中了胸部,这一掌很重,美子被打得倒了下去,当胡绮进一
步要上前去用脚踏她的肚子时,吉蒂忽而掏出了一支小手枪,此着胡绮道:“爱丽思,不许
动。”
  胡绮倒是被她逼住了,抬头向她道:“吉蒂!你会开枪吗?你敢开枪吗?”
  吉蒂叫道:“你不妨试试看,如果你不把文件交回来,我真会杀了你的。”
  胡绮轻松地朝她一笑,接着就冲过来,伸手去抓她的枪,吉蒂退后了一步,接着就扣动
了板机。
  只听见劈啪两声,这种枪是女子自卫用的,已经不大,射程也不远,可是在这种近距离
下,却是很准。
  两颗子弹都击中了,每个人都可以清楚地看到胡绮的胸前和肚子上冒出两颗血珠,子弹
已钻进了她的体内。
  但胡绮却没有倒下,她仍然冲上去,把枪抢到了手,一掌把吉蒂砍倒在一边,然后她拿
着枪,冲开人群向前逃去,一个金刚的助手要去追她,胡绮回手就是一枪,这一枪倒是极准,
那个汉子的额角上突多了一个红点,人已倒了下去,子弹射进了大脑,看来是活不成了。
  由于她杀了人,更没人去追她了。
  没有多久,一阵震天的马达声响,她驾了一辆机车冲了出去,很快地就消失了。
  骆希真是随便跳上汽车要去追的,但是只追了几百公尺就放弃了,因为胡绮的机车折入
了一条小路,那是一条林间的小道,是供骑马的人用的,汽车开不进去,只有眼睁睁地看着
他跑了。
  回到别墅,那儿正乱成一团,吉蒂看见了她,就投在他的怀中哭叫道:“我杀了人,我
杀了她。”
  骆希真只有安慰她道:“没有,你只是击伤了她,她驾了一辆机车跑了。”
  美子的嘴角都被击出了血,苦笑道:“这个女郎真凶,简直像一头野狗,我们快通知幸
华士,他带着人守在路上,可以拦住她的。”
  骆希真道:“希望恐怕不大,她骑着机车由小路冲出去了,幸华士他们守着大路口。”
  用电话向幸华士连络后,果然他没有截到胡绮,甚至于还不知道胡绮已经逃逸。
  金刚这时也能动了,显得颇为软弱,横目瞪看骆希真道:“都是你捣蛋,老子已经抓住
那个娘子了。”
  骆希真也瞪着地道:“假如你好好地问话,我不会管你的,但你要欺侮一个女人,我就
不允许。”
  “妈的,这个娘子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又杀了我一个弟兄,她是凶手。”
  “我知道她是凶手,我就是来追缉她的,但女人就是女人,你不能用私刑对付她。”
  金刚瞪起怒目,伸拳又要打架了,骆希真也绝然不惧地看着他,吉蒂连忙道:“金刚,
本来就是你不对,骆只是要你放开人,好好地问话,是你自己要找骆打架,才被爱丽思跑掉
的,怎么能怪别人。”
  金刚怒吼道:“没有人能对我下命令。”
  骆希真道:“我就可以,你被我打败过一次,在游泳池中我如果不拉你起来,你就淹死
了,你不但是我手下败将,而且还欠我一条命,所以你只有听我的,除非你是忘恩负义的畜
生。”
  桀傲的金刚被他这一骂倒是傻了,过了半天才道:“不错!我欠你一条命,妈的!金刚
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你算是吃定我了!”
  “那你就少在这儿罗嗦,赶快设法追人去,她身上中了两枪,不会逃出很远的,而且一
定要找医生,凭你的关系,找人应该不难。”
  金刚倒是很快地带着人又走了。
  这儿已出了一条人命,好在胡绮行凶是有目共睹的,连那个被他们打了一顿的倒楣律师
杰克亚伦,也只有自认晦气了,他包庇了一个凶手,多少是有点责任的。
  胡绮又在这儿行了凶,伦敦的警方也要找她了,这下子连雷蒙也不敢再掩护了,他袒承
胡绮是她的朋友,却否认知道她是杀人凶手。
  英国是重法治的地方,这些人又个个是有来头的,警方只作成了笔录,以备在必要时传
证他们,胡绮负伤逃走了,缉捕她归案才能使案情大白,但既牵涉到国际警探,又牵到老虎
庞民和金刚,警方十分头痛,那个探长只有下令全力追缉胡绮!
  受了伤的胡绮上那儿去了呢,这确是个耐人寻味的问题,金刚出动了一大批的人在找她。
  警方在找她,私家侦探幸业士也想尽方法找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搜查的方向主要是各公私立医院,胡绮中了两枪,一枪在胸前,一枪在肚子上,两枪都
是致命的重伤,她不可能悄悄地躲起来不去求医的!
  可是清查了伦敦大小医院,都没有她的踪迹,也没见到任何像这样的女子去求医!
  时间过去了,两小时,依然毫无消息。
  找人的事,骆希真他们无能为力,只有住在旅馆中等候消息,但是他相信,胡绮不会再
跑掉了。
  这一次事故使得雷蒙招来了不少麻烦,不过他也知道了胡绮惹的麻烦有多大,他在警局
唏嘘地对骆希真道:“我跟胡绮是好朋友,我只想帮助她!”
  “好朋友,交情有多深?”
  “很深!但不是男女的那种情,虽然有时我们也做爱,但我们之间没有爱情,而是男人
与男人之间的那种交情,她为人热情好交,爱帮助人,我们在史丹福大学时同学,我刚入学,
常受到一些旧生的欺负,她挺身而出,为我打抱不平,我们就是那样建下的交情。”
  “跟一个女孩子,你们会建下这种交情?”
  “是真的,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的性格表现却充满了男性化,有一次,她为了我,
竟然跟三个黑人流氓干了起来,她把他们打得满地乱滚,对方不服气,又召来了一批人,可
是胡绮也有几个朋友,男的女的都有,我们在旧金山的华人码头边跟那些流氓们狠狠地打了
一架,竟然打赢了,以后那批流氓见了我们就躲得远远的,我对她是充满了崇拜。”
  “英雄式的崇拜。”
  “是的,就是那种感情,我们那伙人每一个都对她崇拜,愿意为她做一切,我们都忘记
了她是个女孩子。”
  “不把她看成个女孩子,难道把她常作男孩子?”
  “也不是,我们只把她当作一个崇拜的偶像,从不去计较她的性别了。”
  “你们把她当作神了!”
  “可以这样说,她的一切都是这样的不可思议,不单是会打架,她也充满了智慧,她领
导着我们,想出很多新奇的方法来寻求刺激,追求快乐!”
  “包括这种荒唐的派对。”
  “这是她最喜欢的聚会之一,我们这一代也许很幸运,没有领受到生活与物质的困乏,
但我们的内心却是十分寂寞的,像我,虽然有一个有钱的父亲,我有数用不完的钱,但是我
却很少见到父亲的面,有一次最长,我几乎有三年没见到他,我回到家中,只有佣人、管家,
没有一个亲人,我真的十分寂寞。”
  “你不会交一些朋友吗?”
  “我尝试过,但是始终交不到一个知心的,比我穷的人,整天只是向我借钱,我不在乎
给他们钱,但金钱仍然买不到真正的友谊,只有跟胡绮那一伙人在一起时,我才有快乐!刚
跟她们接触时,他们都不知道我有钱,我装成是个穷学生,但是他们没有卑弃我,有三个月,
胡绮一直在帮着我,供应我的生活。”
  “供应我的生活,那是怎么说呢?”
  “我住在她的公寓中,一个小房间里面,附近有一家廿四小时营业的小餐馆,饿了就到
那儿去吃饭,记她的帐,我们各过各的生活,大家互不干扰,我有困难时,她为我解决,功
课追不上时,她亲自教我,考试无法派司时,她竟然有办法,在考试前夕,为我偷来考卷,
帮助我过关。”
  “你们真的没有什么特殊关系吗?”
  “我实在不明白你说的特殊关系是什么,我们那一群人,男男女女都有,而且女的比男
的多,我随时都可以有女人,有时也跟她作爱,那完全是为了互相的需要,绝不是为了爱情,
我们之间,谁都没有爱过谁?”
  “你没有想到要爱她吗?”
  “没有!我们那个团体有一个不明文的协定,也是一种认定,就是大家都互相守着一个
界线,不互相隶属,大家都维持着充分的自由,每当有两个人互相恋爱时,他们自动就退出
了。”
  骆希真摇摇头:“我实在想不透你们是一群怎么样的人,抱着一种怎么样的观念。”
  “没有一个人明白,连我们自己也说不上夹,但是我们生活得很愉快,那时,像我一样
受胡绮供养的人有三个,她并没有什么钱,供养我们很辛苦,有时,我知道她是出去卖枪来
取得金钱,我实在忍不住,给了她一张支票,面额是五千元,她笑着把支票撕了说,她喜欢
那样生活,她不需要我的帮助,也许有一天,她有需要时,她会开口的,她就是这样的一个
人!”
  “所以后来她找到你时,你就毫无条件地帮助她了!”
  “是的,换了任何人也会这样做的!”
  骆希真只有叹口气;他的确无法再呵责雷蒙什么了,照雷蒙所说的,胡绮与他的交情确
是很深切,他给她的帮助也不能说错,这迷失的一代,也许他们的生活错了,但是这些错误
的形成,也不能单单去责怪他们的。
  他只能说:“胡绮杀了人,她是个罪犯。”
  雷蒙坚定地道:“我知道,但那是警察的事,我总不能去抓她。”
  “至少你不该去帮助她。”
  “这可没有办法,我欠她的情。”
  “你会担上包庇杀人犯的罪名的。”
  “我也认了,如果她再找我求助,我仍然会尽一切去帮助她的,这是道义和友情。”
  “可是你触犯了法律。”
  “骆先生,我学的就是法律,不必你提醒我法律上的责任,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么!”
  骆希真知道无法去说服他了,他也不想说服他,虽然他并不赞同雷蒙的做法,但私心之
中,对他这份执着仍是有着相当的尊敬,骆希真自己是个练武的人,他对道义两个字的评价,
有时是超越法律的。
  找寻胡绮的行动没有停止,至少有三批人马不停蹄的忙着,还是金刚那一批人较有成绩,
他们找到了胡绮逃走时所骑的机车,被扔在伦敦桥下,但人却不见影子。
  有一个穿着风衣的女郎叙述,她被一个骑着机车的女郎抢劫,那女郎是赤裸的,身上还
流着血,只抢去了她的风衣和一个小皮包,包里有着十五磅钞票和几个先令,不是大损失,
所以那个女郎也没有报警!金刚打听到这件事,也找到那个被劫的女郎问过了,确定抢劫者
就是胡绮,但没有什么帮助,已经三天了,胡绮一定又找到了一个庇护者,否则她是无法在
外面支持这么久的,尤其是她身上还有两颗子弹。
  伦敦市中大小的医院都受到了通知,如果他们发现有一个中枪的女郎去求医,必须立刻
通知警方,但始终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
  他们开派对的那批人都被登记了下来,其中有一批是法国人,乘坐朗民的游轮来的,这
些人已经被遣送回去了,胡绮也不可能再逃回巴黎,所以大家都已放弃了在法国的搜索,何
况老虎庞民已回到了巴黎,在他的坐镇下,巴黎若有动静,一定会知道的。
  美子动用她的刑警头脑,作了一个判断,她清查了一下参加派对的名单,发现其中有三
名医学院的学生,都是在伦敦就学的,她认为该注意这三个人。
  两个男的住在学生宿舍中,经过二十四小时的追踪后,发现他们没有嫌疑了。这两个人
正常到校上课,到医院实习,回宿舍休息,没有任何特别的行动。
  另外一个女的叫玛丽,是医学院六年级的学生,主修外科。住在一家家庭寄宿。
  医科六年级是以实习为主了,玛丽在一家大医院中实习,追随着任课教授作助手,休息
时间回住处睡觉。
  她是个天才型的学生,任何课程都是过目不忘,很得教授的喜爱,教给她特别多,有时
一些小的手术,也就交给她独自处理了,自己只站在一边看着。
  玛丽对手术房的一切都很熟习了,跟护士也相处得很好,这天她忽然向管理外科器械的
护士借了一套简单的开刀用具。
  医院的器材本来是不外借的,但她跟管理护士的私交很好,居然得到了私下的通融,而
且还带走了一部份的消毒药品,这表示看她将作一次私人的手术。
  医学院的学生经常私下作一些小手术以充实经验,虽为法律所不许,但是大家都心照不
宣而加以默许了,所以玛丽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别人的猜疑,只是玛丽不知道她已受到了监视。
  她提着手术包离开了医院,已经在私家侦探的跟踪下,也立刻通知了骆希真和美子,所
以他们很快就跟到了。
  玛丽来到一栋废弃的大楼中,这是一栋二十层高的大楼,原来是一家旅馆,但是一场大
火,烧掉了大部份的建筑,整栋大楼就废弃不用了,业主打算拆除后新建,在还没有施工前,
就这样废置着,有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住了进去,而且偷偷地接上了电。
  这当然也是不允许的,可是警察却装着看不见,连电力公司也眼开眼闭,让他们偷电使
用,反正时间不会太久,让他们有个栖身之处,总比露宿街头好一点。
  玛丽就佳进了这样一栋危楼。
  骆希真来到此地后叹道:“原来胡绮躲到这儿来了,难怪我们找不到。”
  美子道:“还没见到她,别太早下判断。”
  “我相信差不到那儿去了,除了躲在这个老鼠洞中,否则不会找不到她。”
  他们进入到楼中,里面住的人很复杂,大部份都是乞丐,当然也有一些低级而年老色衰
的流莺,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有毒瘾,用着奇异的眼光看着他们。
  美子道:“刚才有位女医生进来,是替一位受伤的女孩治病的,她们在那儿。”
  大家都沉默着,而且显出了敌意。
  骆希真很有经验,掏出了一张钞票道:“十英磅可以使谁开口吗?”
  好几个人目中都露出了贪婪之色,终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道:“在后面,第四间屋
子里。”
  骆希真把钞票递给她,她抓在手中紧紧地握住,惟恐被人抢了去。
  这时却有四五个人阻住了去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露出一付拼命的样子,美子道:
“那个女孩子受了枪伤,不动手术取出子弹会送命的,我们是要去帮助她。”
  一个中年妇人的回答却是:“到地狱去!你们不会有好心的,谁要敢闯过去,我就杀了
你们。”
  一共不过五个人,凭骆希真与美子的身手是不难将他们制服打进去的,美子也准备动手
了。
  可是骆希真却掏了几张钞票道:“同样的代价能使你们让开吗?每人十磅,如果有谁拒
绝,我们就要硬闯了。”
  钞票的诱惑力量竟是大的,有四个人立刻放弃了立场,抢过一张钞票让开了,只有一个
人还站在原地不动,那是个六十多岁的男人,瘦得像根电线杆。
  骆希真道:“你是不打算让路了。”
  那老头儿道:“这个地方是我最先住进来的,我要加倍的钱。”
  骆希真笑笑,多给了他一张钞票,他拿了也走开了,美子笑道:“还是你行,我已经准
备打架了,不过这些钱付得很冤枉,他们拦不了的。”
  骆希真道:“打倒这些人可算不了英雄,就算是救济一下穷人吧!”
  “你怎么知道十英磅就可以打发他们了?”
  “因为他们都有毒瘾。我在香港看见过太多的道友,也太了解他们,知道他们没什么道
义,一点小钱就可以叫他们出卖任何人,何况是个陌不相识的同居者。”
  走道是阴暗的,来到那间屋子前,门是关着的,美子转动一下门钮,居然一推就开了。
  果然是胡绮,躺在几块木板架成的床上,玛丽正准备给她施行手术。
  看见他们进来,玛丽显得很惊慌,骆希真朝她摆摆手,然后指指床上的胡绮问道:“病
人的状况怎么样?”
  “很糟,热度很高,呓语不停,神智已陷入昏迷,我一连三天都给她注射消炎针剂,还
好她的底子硬,现在已经有轻微的发炎现象,假如不立刻取出子弹,后果将不堪想像。”
  “你打算给她取出子弹吗?”
  “站在医生的立场,我认为这是第一要务。”
  “在这种简单的环境下,适合动手术吗?”
  “不适合,但是没有办法了,我送她到医院去,她死也不肯答应,在目前的状况下,她
的意思才是主要的生存力量,如果把她送进医院,她会立刻死去。”
  骆希真想了一下道:“好!那么我们帮助你,立刻给她施行手术,取出子弹。”
  美子立刻道:“骆!你负的责任太大,万一有了什么意外,你负不起责任的。”
  骆希真道:“负不起也要负,我相信医生的判断,也了解胡绮的心里的状况,她是一个
翱翔天空的鹫鹰,一旦入了牢笼是非死不可的,我们只能尽人事了!”
  美子想了一下道:“好吧!不能谈法律责任了,我们只有求到无愧于心,而且整个案子
都是在法律的程序之外,真要打起官司来,三年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骆希真道:“玛丽小姐,你还需要些什么支援的。”
  “没有了,该用的工具我都带来了,运输血的血浆我都带来了,消炎针、消毒剂、麻醉
药,我也相信我的技术可以胜任,只差没有X光仪器!”
  “现在去搬来行吗?”
  “来不及了,她的状况连一小时都不能拖,因为她发烧得太厉害。”
  “需不需要强心针呢?”
  “需要的,我忘记了带这个来。”
  “我们去准备,麻烦你立刻动手术吧!”
  幸业士在门口等着,骆希真找到了他,吩咐他立刻去找需要的东西。
  幸业士倒是很通情的人,他跟玛丽作了最简短的谈话后,也了解到情况的特殊,毫无考
虑他加入了支援的行列和干电池测量脉搏仪器,那就是为了在无法接通电流的地方作紧急手
术用的。
  玛丽的准备也颇为充份,她在三天内,已经继续地带来了不少用具。
  一项简单的而又准备充份的外术手术立即展开了,骆希真和美子充任助手,他们不是专
业人员,也没有专业知识,但玛丽指示得很得法,他们也领悟得很快。
  切开了伤口,找到了子弹,胸前的一发还好,那柄手枪的射程不强,只击中在肋骨上,
但小腹上的那一枪却较为深入,子弹陷入了肠子里。
  拑出了子弹,还剪掉了两截穿孔的小肠,情形并不很乐观,主要的原因是耽误太久,铅
掉留在体内太久,有铅性中毒的现象。
  玛丽缝合了伤口,忧虑地道:“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就是送到医院里,我相信也
不会做得更好,现在只有祈祷上帝保佑她了。”
  每个人都在胸前划了个十字,除了祈祷之外,谁都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胡绮的热度一直不退,口中也一直在说着些毫无头绪的话,大部份是在忏悔,忏悔着她
的过去。
  在断断续续的自白中,她也说出了她的过去,以及她这种奇特性格的形成因素。
  那要起原于她十三岁那年,她在三藩市读中学,她智慧很高:成绩奇佳,已经跳班读十
年级了,班上的学生都比她大,但她仍然是个高材生。
  那所中学却不是很好,学生很坏,尤其是一些年长的黑人学生,常常欺负女生,所谓欺
负,是那种性的欺负,胡绮就在那年,被四名黑人学生,架到一所废弃的码头仓房中轮暴,
那是她的第一次性经验,充满了痛苦,恐惧。
  事后她们还警告她不得声张,而且还要胁杀害她,这些学生多半是码头工人的子弟,的
确很坏,成群结伙地干坏事,也曾经有过杀死被害人的记录。
  一个女学生被两名不良少年强暴了,她揭发了出来,告到警方,将那两名不良少年抓了
起来,判入感化院感化,可是没有多久,那个女孩子被人割断了喉管,弃尸在海边,曾经侵
犯她的两个人正在感化中,不可能涉嫌,其他的人也都有不在现场证明,因此大家明知道是
他们那一伙人干的,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胡绮受了这种欺侮后,心中很不甘愿,但是她却不敢声张,因为她明白,法律保护不了
她。
  她要反击,只有另辟途径。
  她利用她的美丽,她的姿色,跟另外一批不良少年帮派搭上了线,唆使他们跟自己学校
的那一帮学生械斗,把曾经强暴她的四个人都处以宫刑,两个人死了,两个人虽然留下了性
命,却终身残废了。
  胡绮慢慢地长大了,她一直懂得利用自己女性的魅力去建立她的势力,她成为一个黑社
会头子的情妇,也成了个女强人,成了学校中女性的保护者,而且学习搏击之道,组织了女
同学,使得那些男生们都怕死了她。
  正因为她在跟男人的交往中,所得到性经验都是痛苦的,所以她讨厌男人,趋向于同性
恋。
  她怕寂寞,怕孤独,所以她最喜欢那种通宵达旦的狂欢派对,她自尊极为强烈,所以她
最痛恨跟她有亲密关系的女孩子对她不忠!特别是跟她在要好的时候,又去交别的男人。
  她自己也是个不定性的人,很少跟一个女孩处得久的,最多一两年,她就开始厌倦,所
以她这种不正常的占有欲并不会造成对方太多的影响。
  但就是余金花的事件上,使她失去了理智,她认为余金花绝情寡义。
  第一、余金花欠她的情,余金花自己认识了一个小拆白,被拍下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那个男的拿了照片要找她勒索,是她为余金花摆平了。
  第二、胡绮追求女孩子,多半是主动的,只有余金花,是属于被动的,余金花并不是她
喜欢的类型,但余金花跟她紧缠不休,硬把她邀到家中去居住,等到余金花跟李志强认识开
始约会时,却又嫌她碍事,不但要跟她断绝来往,而且还要驱逐她离开香港,说胡绮留在香
港,被人翻出她们的不正常关系,会影向到她的名誉,所以她要胡绮走路,不但如此,她还
威胁胡绮,说胡绮如果不走,她就要揭开黑色郁金香组织的秘密,让警察来对付胡绮。因而
引发了胡绮的杀机。
  这些断断绩绩的呓语说得很凌乱,但幸好美子都加以录音,而且很快地整理好了,作成
了一份笔录。
  她是个有经验的刑警,知道以胡绮的健康状况,不知道是否能再清醒过来,必须把她的
生平以及亲口供认的事情记录下来,才能作为李志强脱罪的证据,也好使全案有个完全的交
代。
  雷蒙也被找来了,他倒是胡绮最忠心的朋友,看到胡绮的状况后,他自己找来了一位很
好的外科医生,医生检查了胡绮的伤势,也承认玛丽的处理很得当,在这所危楼中,除了卫
生的条件较差,不过胡绮所能享受到的医疗待遇,并不比在医院中差。
  胡绮的伤势严重,是她自己耽误了,她中枪之后,逃到这儿,一直到四十八小时后,才
通知了玛丽,那时弹头的铅毒已强深入到血液中,而且失血过多,也影向到她本身的抗炎能
力。
  玛丽只是一名实习医生,还不够资格为人治疗,那位医生倒很通情,他愿意接手医治,
负起责任,总算免除了玛丽的法律困扰,否则追究起责任来,她可能会被取销实习医生的资
格。六年的医学院就白白地浪费了,那位医生也是看了她的手术表现后,对她十分赞赏,因
而才毅然地代为负起责任。
  胡绮在持续昏迷了七十二小时后,终于清醒过来了,雷蒙守在她的床边,眼睛红红的,
她伸出了一只手,抚着雷蒙的头发,笑笑道:“雷蒙,抱歉,我带给你太多的麻烦,这次又
使你深陷难拔了吧?”
  雷蒙哽咽地道:“爱丽思,别这么说,朋友就是要在困难时互相帮忙的。”
  胡绮又软弱地一笑:“雷蒙,人家都说男人与女人之间除了爱情之外,不可能有第二种
爱情,我想我们可以推翻这种说法了,我们之间是一种纯情的友谊。”
  “是的,我们一直是好朋友,知己的好朋友。”
  胡绮道:“做为一个女人,我是失败了,因为我没做好任何一件女人该做的事,但是我
并不遗憾,因为我毕竟交到了几个很好的朋友,你是最好的一个。”
  雷蒙的眼泪流了下来,胡绮软弱地道:“傻孩子,别哭,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当我有一
天要死去时,我希望有一大堆朋友含笑为我送别,这一天来到了,你可别哭哭啼啼的为我失
望,擦干眼泪!露出笑容来,我还有不少的事要向你交代的。”
  “不!爱丽思,你不会死的。”
  胡绮凄然一笑:“我也不想死,可是我无法活下去,活着,我必须到监狱中去过我的一
生,那样子活着,我不如死了的好。”
  “爱丽思,别灰心,我可以为你请最好的律师……”
  “没有用的,没有一个律师能使我不入狱,因为我的确是犯了罪,特别是我杀了陈小姐,
那虽是我的不得已,却是我最内咎的事,因为她是黑色郁金香中最忠实的成员,
  (此处缺一段,校对者按)
  都没有隐私,你可以代我作成一份报告,证明是我认罪的供词,交给香港警方……”
  美子忙把那份口供拿了出来道:“胡绮,你的供词我都打好了,那是根据你在昏迷中的
自言自语记录的,相信它的准备确性不会有问题,我念一遍给你听……”
  胡绮一笑道:“不必了,我签字好了,然后可以请雷蒙为你补充或作更正,我的时间不
多了,因为我感到生命在渐渐地离去!我要作一些更重要的事情交代!”
  美子把供词的最后一页放在她的手头,也交给她一支笔,她居然能很安详地会上了自己
的名字,看看那一叠厚厚的记录,她不禁笑了道:“想不到我的一生竟是如此的多姿多釆,
居然有这么多的记录。假如这是出自我昏迷时的呓语,那一定会十分真实!”
  签完名后,交给了雷蒙道:“你看一遍,如果有什么可以补充的,你就加上去,雷蒙,
我对这份自白的要求是真实,不需要为我隐瞒什么,我也不在乎别人对我的看法,更不需要
作任何的辩解,完了就签上你的名字作个见证。”
  最后,她的眼光转向了骆希真,目光开始变得炽热,兴奋地道:“骆希真,你能握住我
的手吗?”
  骆希真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胡绮把他的手背靠住了自己的脸颊,然后道:“我是个快死
的人了,希望你的未婚妻美子小姐不会吃醋。”
  美子在旁道:“我不是他的未婚妻,我们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而已。”
  胡绮道:“朋友?你们只是朋友?”
  “是的,也许我们此你和雷蒙之间多一点爱的成分,我爱他,他也有点爱我,但我们只
是朋友而不是爱人。”
  “既然你们互相爱着,为什么不是夫妻呢?”
  “因为我们都不能把对方放在第一位,我更爱我的工作,他也爱他的武馆,所以我们只
有各爱各的。”
  “就这样一生下去。”
  “也许有一天,我们其中一个想通了,觉得可以接受对方的生活了,我们就会找了去!”
  “你们都不会另外找婚姻的对象吗?”
  “我自己是肯定不会的,他却很难说,因为他是个独子,上有老父,中国人对绵延后代
是很重视的,也许他会娶另外一个女人,但我们仍然会是好朋友。”
  胡绮叹了一口气道:“多么美丽的友谊,这一向是我追求的爱情方式,只可惜我遇不到
一个如此洒脱的人。”
  她又紧握了一下骆希真的手,满足地道:“这才是一只有力的手,我最崇拜强者,骆希
真,也许你不知道,我一直是你的崇拜者,远在我杀人之前,我就崇拜你,我看过你每一场
参加的技击比赛,也从报上看到你追击赤鲸组歹徒的事迹,我好羡慕你,好希望跟你一起比
肩战斗。”
  骆希真苦笑道:“你若真参加了,就会发现那是很无聊的事情,充满了危险,随时都有
死亡的威胁。”
  “我才不怕呢,我一生中都在追求这种刺激。”
  “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是不该有这种古怪的兴趣的。”
  美子道:“而且,你也走错了路,你该去参加国际警探的,以你的条件,你可以成为一
个很优秀的成员,然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利用你的所长去打击罪恶了。”
  “我考虑过,在旧金山,国际警探组织也邀请过我,最后我拒绝了,我虽然喜欢刺激,
但是我也无法接受约束,我喜欢眼法律挑战……”
  她叹了口气,别人也叹了口气,这是个无法继续的话题,胡绮顿了一顿又道:“现在说
什么都迟了,我们换个题目吧,骆希真,正因为我崇拜你,所以我不愿意与你作对,在香港,
我知道有你介入后,就逃了出来,为的就是躲开你,那知你还是追来了!”
  骆希真没有说话,胡绮道:“你也许不相信,认为我在说谎,因为我曾经买动了职业杀
手来对付你,那是不得已,我必须保护自己,一个女人有些地方是很自私的,是你逼得我太
紧了,我实在很抱歉。”
  骆希真道:“不必抱歉了,他们没有杀死我,反倒是他们自己受了重伤……”
  “我知道,那时我也想证实一下,你是否真像报上记载的那样英勇过人,所以你通过了
考验,逃过了追杀,我心中反而有说不出的高兴。”
  骆希真道:“胡绮!你实在是个怪人。”
  “我好高兴听你如此称呼我,后来我劫走了老虎庞民的车子和文件,在公海上击毁你们
的游艇,只是想把祸闯得大一点,使我的生命结束得轰动一点,我已经厌倦了逃亡,想起快
结束这件事情了。”
  “那些文件你还是还给吉蒂吧!她父亲对这件事十分认真,你也许不在乎了,但他会动
怒朗民和雷蒙,他们没有你这么大的本事,受不起后果。”
  “可以,文件在雷蒙别墅中的壁画后面,就在那幅高更名作的后面,请他拿出来还给吉
蒂,文件的内容没有泄漏过,叫他们不要为难雷蒙了。”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的。”
  胡绮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对我的一生感到很满足,只有一个希望,黑色郁金香是
个很有意义的组织,那是我们女人为了保护自己,抵抗罪恶的手段,骆希真,我希望你能够
继续支持她们。”
  骆希真道:“对这个组织,我十分尊敬,但是对某些手段,我却不赞同。”
  “我知道,你反对杀人,但是没办法,有些坏蛋太坏了,杀不容赦,而且很多案子是不
适合交给警方的,事情公开出来,对当事人仍然会造成大伤害,那是不适合交给警方处理的
案子。”
  骆希真无法不同意这句话,黑色郁金香除了保护一个女人不受勒索外,还要保护她的名
誉,对于后者,警方显然是无能为力的!
  要靠法律将歹徒绳之以法,就必须将内情公开来以确定其罪名,歹徒固然伏法了,那些
女子的名誉也完了。
  胡绮的声音转为微弱。她的回光反照时间快过去了。
  “骆希真,我最希望的死亡就是能在你身旁,握着你的手而死去,感谢上帝,他没有叫
我失望……”
  这是她在人间最后的一句话,她那美丽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采,慢慢地垂下眼帘。停止
了呼吸……医生听了一下她的心脏,试试她的脉搏后,替她合上了眼睑,拉起了白布,盖上
了她的脸!
  骆希真轻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胡绮的身体尚有微温,但生命已离开了她的躯体。
  骆希真走出了危楼,面对着伦敦灰暗的天空,长长地吐了口气,却拂不开心头的沉重。
  胡绮——爱丽思死了,她所做的一切虽无法抹杀,但她所负的法律责任,都因一死而消
失了。
  这个结果是不是骆希真所希望的呢,他却很难说出来,杀死胡绮的是两颗子弹,开枪的
人是吉蒂,这似乎都与骆希真没关系,何况他还从金刚的手中把她给救下来,但骆希真自己
却有一种刽子手的感觉,是他把胡绮逼上了绝路的。
  胡绮杀了人,但缉凶应该是警方的事,他是为了什么而对这个女郎紧迫不舍呢。
  胡绮的某些行为是邪恶的,但是跟许多恶人比起来,她又差得太远了,为什么要对一个
女孩子穷追不舍呢!骆希真自己也说不上来。
  胡绮的遗体就葬在伦敦,由于美子、雷蒙,和老虎庞民等各方面的关系,对她的死亡未
经渲染,甚至于没有一个新闻记者知道。
  葬礼参加的人很多,连老虎庞民自己也来了,他是要来收回自己的文件的。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沉重,他们对这个死去的女郎,都有着一份尊敬,连打过她的金刚也
都虔诚地献上了一束鲜花,最伤心的是雷蒙和吉蒂,哭得像两个孩子。
  雷蒙为的是失去了一个最值得记念的朋友。
  吉蒂则因为是她使胡绮丧失了生命!
  每个人送的鲜花都是一束黑色的郁金香,棺木在最后埋入坑中时,花朵几乎填满了坑洞。
  吉蒂是个很重感情的女郎,她恋恋不舍地送骆希真和美子到机场,为他们套上了一个花
圈。
  那倒是两个鲜红的玫瑰花圈。
  她吻着骆希真,吻得很热情,然后才以十分遗憾的声音道:“多么可惜,我们仍然没有
做爱!”
  美子在一旁笑道:“有机会的,你可以到香港去渡假,我要回到岗位去工作,他的时间
就全属于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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