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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劫》
第二十三章
暗器上如果带有色彩,多半是淬了毒的,尤其是蓝色,更是表示上淬剧毒,而且这一细
蓬点是当头罩了下来的,劲势不会很强,必然是要利用上淬的毒质来伤人。
而且这些毒质暗器如此之细小稠密,那更是说明了它们的作用,只要沾上肌肤,就能致
人于死命的!
路民瞻不敢怠慢,内力突增,贯注在宝刀身上,使它发出了湛然金光,然后徐徐地举向
空中盘舞,刀身上发出了沙沙的细响,那无数据的蓝色细点就像是让一张无形巨网兜住了,
成为一道蓝色的圆柱,投向那一片金光,然后才紧紧地黏附在金色的刀身上。
原来他是把内家小天星接引神功,透过了他的宝刀施发了出来,使得他的宝刀成了一块
大磁铁,吸到了那无数的蓝色细砂劲附在上面,使刀身也成为蓝色的了。
新吾寺月在空中翱翔如旧,但脸上已经现出了惊色,不再是那么冷漠呆板了。
而且他的身子也徐徐降落,却不是停在桥上,而是站在桥上作为支柱的吊索上,尽管海
风把他宽大的外衣吹得猎猎直响,可是他的双足排成一直线,前后相连地站在索子上,身子
一动都不动,可见他的轻功也相当了得。
路民瞻沉声道:“免崽子,你囊中还有什么法宝没有?”
新吾寺月发出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路老儿,看不出你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修成内
家功夫。”
“怎么,你爷爷练不得内功的?”
“那倒不是,只是我以为像你这样的莽夫,应该是走阳刚的路子才对,而你能把内功修
到这个程度,实在是件出人意外的事,白白地浪费了我一囊落魂神砂。”
路民瞻大笑道:“免崽子,原来你是认为路爷爷练的是外功,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孝顺
找老人家,兔崽子,临阵对敌搏命时,最大的错误就是料敌不确,那会导致惨重失败。”
新吾寺月淡淡地道:“那也没什么了不起,敝人是出身甲贺门下,一个忍术修者有很多
种杀人的手法,用以对付各种不同的对象,料敌不真,在我而言,只是浪费了一些工具而
已,一个方法不行,就另一个方法。”
路民瞻道:“兔崽子,你别太有自信了,路爷爷这么一大把年纪,可不是叫人唬过来
的,你们这种什么鬼忍术修者,每人只专攻一种杀人的方法。”
新吾寺月笑道:“你错了,忍术修者不是专攻一种杀人的方法,而是专长于某一种方
式,但到底我们适合于专长那一种方注都无法预知,因此我们必须学遍每一种方法,最后才
找出一种专长而适合自己的方法从事深造,敝人的落魂砂并不是敝人的专长。”
路民瞻又一笑道:“是吗?那你就把最拿手的玩意儿施展出来呀,路爷爷正等着欣赏
呢。”
新吾寺月冷笑道:“忍术修者的杀人手法,可不是供人欣赏的,而且我们专长的手法施
展时,你也无法欣赏,甲贺门下以来人为专业,唯一的要求就是速战速决,真到敝人出手
时,你还没来得及看出其中的好处,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你既然急于求死,敝人就让你如愿
吧!”
说着话,新吾寺月的左手一抖,那儿握着的是半截带鞘倭剑,下半截已经连鞘为路民瞻
一刀砍掉了。
他抖了一下后,那半截残鞘脱手飞出,像支箭似的射向了路民瞻,路民瞻运刀去架,只
是轻轻地一触,就把那截残鞘震开了。
可是新吾寺月的攻击并不在于那段脱手残鞘,而是藏在鞘中的剑,那藏在半截断鞘的中
的剑。
剑鞘虽断,剑却没有断,是一支完整的短剑,一尺五寸长的短剑,三尺长的剑鞘中,却
藏着一尺五寸的短剑,难怪那断鞘如此容易折断了,原来它里面半截是空的,没有支撑的力
量,自然一碰就断了。
这么做的用意间在呢?
妙得很,在一般人的观念中,剑手的剑是最神圣之物,有些人甚至立下了剑与人共生死
的重誓,剑在人在,剑毁人亡,以示对剑的重视。
最少,在手中那柄断剑折后,不会再用作为武器了。
而且新吾寺月在空中将已断的剑鞘以内射出后,一般人绝不会以为掷出的只是剑鞘。
用这个方法,新吾寺月已经死了不少成名的高手屡试不夹,所以他今天又如法泡制,用
来对付路民瞻了。
君子可欺之以方,像路民瞻这种夹直的江湖豪杰是绝对不会防到这种鬼把戏的。
新吾寺月也几乎已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杀死路民瞻了。
因为路民瞻在撵开半截断鞘时,手中的宝刀撩开,胸前已露出了一个大空门,新吾寺月
短剑就是利用这个空白刺了进来。
一个惯用暗器的刺客,武功一定平常,路民瞻没有注意到他的短剑,等到注意的时候,
他的短剑已经刺了过来,又快又准,看准了是谁也无法避得了的。
路民瞻自然也难以避得了,他一生中打斗很少闪过。对砍来的武器多半是用他手中的宝
刀去封架。
此刻也不例外,只是他的刀滑过了位置,很难撤得回来,看样子是只有挨他一刀了。
但路民瞻并不是束手待毙的人,明知道打不过人,在快要被对方杀死时,他想到的不是
自救,而是咬牙砍回对方一刀去。
多年前,他们约斗射日剑陈望安,就是靠这个方法救下了他自己的一命,射日剑发,他
已自知必死,反手劈出一刀。
那一刀并没有伤到了对方,但凌厉的刀势迫使对方临时撤招,把可以一剑刺他个对穿的
杀着,变为掠过他的胸前划了一条长口子,然后再掠过他握刀的手,削断了三根手指,现在
他握刀的手只剩两根手指了。
可是并不影响他的刀法,他仍是反撩出一刀,只不过这一刀却是慢得多了,以新吾寺月
的速度,绝对可以在他的刀势及体之前,把短剑刺进他的胸前。
然而事情并不如新吾寺月所想的那么容易,他的剑只差半尺就能掷及路民瞻,而大刀离
他还有三四尺时,新吾寺月忽地惨叫一声,收剑退后,用衣袖蒙住了脸。
因为路民瞻的刀上突地蓬起一团蓝雾,激射向新吾寺月的脸,这是他先前打出的落魂飞
砂,被路民瞻用内力吸至刀上,这时又用内劲震弹而出。
这是一种淬过毒的细砂,毒性很烈,沾上肌肤就能致命的。
新吾寺月对自己的暗器自然很清楚,因此他才放弃了那个可以杀死路民瞻的机会,急于
救自己了。
他用袖子罩住了自己的脸,是因为脸上没有遮掩,沾上一点就会送命的。
抵是他忽略了此刻是身躯搏战,一点都不能疏忽,挡住了自己的脸,连带也挡住了自己
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以至路民瞻的宝刀砍向他的身子,锐气迫体时,他才有所警觉,连忙挪身上飘后退,却
已慢了半步,路民瞻的刀锋在他的腰间划过,伤了半尺来长的一道口子,一缕鲜血随着刀锋
过处向外飘射。
所好伤得并不重,新吾寺月拼命挥动双手,拔高身形,以躲开路民瞻的再度攻击,可是
等他的身子又拔高了丈许,企图退回岸上时,忽然哇地怪叫一声,就像是被人又重重地敲击
了一下,笔直下堕,落在绳栏上弹了一弹,然后就一直落下断岸的深处。
扑通一声,溅起了一阵水珠,人只在浪花上冒了一冒,就沉了下去,再也没见上来。
路民瞻却没有去看下堕的新吾寺月,大步前跨,已经走到了吊桥的尽头,踏上了岸边。
那儿本来有四五个黑衣人守着的,他们因为把注意力都放在新吾寺月身上去了,对侵入
的路民瞻一时没有防范,等到发现后,路民瞻已经过来了,几个人同时一声怪吼,纷纷拔出
了腰间的倭剑,围攻上来。
路民瞻哈哈大笑道:“路爷爷最喜欢打群架,你们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好了。”
宝刀挥出,劲力无涛,把那些人都格退了,乱叫着又要再度围攻上来时,突被一声断喝
止住了。
那是渡边武夫的声音,然后他带着十几个人从一边的山洞中走了出来。
那几名黑衣人七嘴八舌,向渡边武夫乱声叫嚷。
渡边武夫再度厉喝一声,把他们镇住了,又说了几句,他们才满心不情愿地退了下去,
分列在渡边武夫身旁。
渡边武夫向路民瞻点点头冷笑道:“路老英雄,好功夫,好身法,贵邦有句话,说是无
毒不丈夫,老英雄倒是奉行得复彻底,!大丈夫当如是。”
语中满是讥讽之意,路民瞻却沉声道:“路老子对阴谋使毒,鬼鬼祟祟,专仗暗器毒物
害人的东西最为痛恨,遇上了绝不放过,那个家伙一身把坏事全占齐了,路老子遇上这种
人,手下绝不留情。”
渡边武夫冷笑一声道:“路老英雄口中倒是说得很堂皇,只是做起来却比人更为狠毒三
分。”
“鼠辈,你这是什么话?”
“新吾寺月是甲贺忍者门下的高手,轻身工夫卓绝,虽然他的技逊一筹,被老英雄的宝
刀所伤,但只是轻微的皮肉之伤,不至于送命的,谁都看得出他是在空中受到了暗袭才送了
命的。”
“他受了什么暗袭?你说出来。”
“距离太远,看不清楚,但是如非又受到了暗袭,他不会好好的掉下来,路老英雄想必
不否认吧!”
“我承认,而且我也知道是谁杀死他的。”
渡边武夫微微一怔,随即道:“老英雄知道?请教!”
“是他自己,他是被自己的落魂神砂上的剧毒毒死的。”
“这怎么可能呢,落魂神砂是他有力的杀人武器之一,使用时十分小心,他知道此物厉
害,沾上无救,绝不会挨上自己的。”
路民瞻笑道:“他自己当然不会挨上,可是没想到别人也能用来对付他的。”
“阁下是说集在刀上的毒砂反震回去的吗,那不可能,他已经用袖子挡住了,而且还飞
越了好几丈高,如果他是在脸部中了毒砂,早就发作,根本无法再腾空了。”
路民瞻道:“老夫刀上凝聚的毒砂以反震之力弹出,劲力很小,他的衣袖一遮就挡住
了,可是他挨了老夫一刀。”
“那一刀只划破了表皮,不足以致命。”
“不错,可是你别忘了他的毒砂,曾经在老夫的刀上停留过一段时间,虽然老夫后来将
毒砂又震开了,但刀身上多少总沾了些毒,所以只要划破一点皮,见血封喉,又怎能不死
呢?”
渡边武夫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竞是这个原因,恐怕连死的新吾寺月都没有想到,否则在中刀之后,立刻敛
气定身,运气护住心脉,立刻服用解药是可以不死的。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中了毒,故而仍在拼命运劲拔高,提用真气,使得药效迅速发作,深
入体内,才猛地栽了焉,一命呜呼了。
路民瞻叹了口气道:“善泳者溺于水,那个家伙一生好用毒物仿人,结果自己却栽在毒
上,死于水中,这正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告诉你们大理昭彰,果报不爽。”
渡边武夫怒吼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路民瞻笑道:“不错,老夭发现他用毒砂后,就决心要他自己尝尝滋味.所以故意让他
用剑来进攻,给他一个得手的机会,然后用毒砂反震,这都是有心安排的,目的就是最后轻
轻划他那一刀。
那一刀只是在招式用老后勉力而为,根本不可能有多大作用,最多只能造成那点伤害,
可是却把自己置于险境,如果那刀上的毒质不够强,他的人已拔到半空,运剑下击,而老夫
身在桥上,运动不便,刀势已竭,撤回无力,势必要伤在他的到下,因为老夫看出他剑上的
造诣很深,如果专用剑来斗老夫,落败的必定是老夫,可是这家伙心术太坏,舍正途不用,
老是想取巧,省事,所以死了都不冤枉。”
渡边武夫涌起了杀机,沉声道:“路老儿,好心计,本来那道生死桥是要你们一个个地
闯的,而我们的人也会在桥上迎战,可是这五个人居然把你放了过来,你知道是为什么
吗?”
路民瞻笑道:“大概是要群殴吧!”
“你说对了,他们都是甲贺忍甲贺门下有一个严格的规律,门下弟子在外被人用武功杀
死了,是学艺末精,死有应得,没什么关系,也不会因此与人结仇,如果是死于其他手段,
尤其是忍术的手段,那就不同了,这是他们甲贺门者的耻辱,他们必须以全力杀死对方。”
路民瞻笑道:“毒砂是他们自己的,如果要报仇,应该杀死他们门派中的每一个人才
对。”
渡边武夫沉声道:“我不跟你作口舌之辩,只告诉你犯了甲贺忍者的大忌,成了他们全
派的公敌,每一个人都有杀死你的责任,虽然我原先规定他们必须要遵守武林规矩,一个对
一个地拼斗,可是现在我已无法约束他,破例准你过关,到这平地上来决斗,以方便他们及
时对你攻击!
路民瞻冷笑道:“阁下就说是输不起,准备群殴好了,何必又牵扯出这么多理由呢?”
渡边武夫冷笑道:“路民瞻,每一派有每一派的规矩,月野流虽然是我东瀛的一个综合
的组织,但是那只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在这个目的下,组合的权益高于一切,每个人都要
尊从,只要不妨碍这个目的,在组合下的各门派仍然可以保持着本身的传统规矩。”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赚钱,出卖武功来赚取合法的利润。”
路民瞻差一点没笑出来,渡边武夫却庄容道:“在东瀛,一个门户的成立很困难,几家
正式的剑派都为宫中贵族所把持,因为他们有钱,养得起闲人,教得出好手,民间的武士除
了投靠豪门之外,很难谋生,投靠豪门后,却也很难有地位,永远要受那些名门正派的剑手
压迫,欺凌,即使武功比他们高也没有用,始终无法出头。”
“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人多势众,对武功较高的武士,想尽方法也要除掉他们,多少年来,民间的
野武士虽然出了不少的人才,却很难有善终,不是被他们杀死,就是落魄穷途。”
“所以你们才参加了月野流。”
“是的,月野流是一个老武士月野信翁首先发起的,他本身是个职业杀手,专干些暗杀
工作的,他发现民间出身的野武士要想立足,首先就是要有钱,不必受饿寒所困,才能潜心
练出更高的功夫。
所以他把民间的十二个有名的门派组合起来,每年组合领取一笔相当的金钱,用以招收
资质好的弟子研习本门的技业,供给他们无忧无缺生活以得艺成,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拨出一
部分的人手来参加组合,担任杀手,以便筹取更多的金钱……
“就为了这个原故,你们就不顾一切地乱杀人了。”
渡边武夫笑笑道:“这不是一个好方法,即是使我们生存下去,壮大的唯一方法,以前
我们资质较佳的年轻弟子,常常被官方的剑派所收买改投过去,现在已经不再有那种现象
了,世袭将军幕府的武术教练两大组合,柳生流与宫本流尽管仍是东流武术的主流,但是已
经不如我们壮大了。
每年的大比,我们已有足够的人手出去应战,我们的门人不再是孤立无助,受他们的的
欺凌了,在很多城主的卫士统领中,已经被我们的门人所取代,不再是他们两派独占的局面
了。”
“你们的生活很苦,只是生存的方法不太光明。”
渡边武夫笑道:“总比以前根本没有我们立足之地好得多,以前我们除了当山贼,就是
为豪门充任奴役。”
路民瞻冷笑道:“可是你们并没有自主,仍是被人抓在手中控制着。”
“没有的事,月野流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组合,原创始人月野信翁早已逝世,现在的月野
流由民间十六家门派联合组成,每门派出一位长老分任务堂主事,这十六位长老每年轮流担
任门主,任满退回门户中,另有新的长老来接替,在组合中的长老也好,门人也好,大家都
暂时放弃原来的身份,致力于组合的工作,而我们的门派除了按年向组合支取酬金,派出工
作的人员外,与组会再无任何牵连,所以我们在组合中是无情的杀手,但是我们的门派却是
安良的侠士。”
路民瞻大笑道:“一个武人最重要的就是骨气,威武不屈,贫贱不移,富贵不淫,成为
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我不相信你们在当了几年杀手后,还能摇身一变成为除暴安良的侠
士。”
渡边武夫脸色变了一变道:“路大侠,彼此国情不同,环境不同,岂能一概而论之。”
“但是义与理却是放之天下而皆准的,根本上,你们这个狗屁的月野流组合,以及你们
的门派,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武林败类,为一些野心的政客们玩弄的工具。”及武德”
渡边武夫道:“路老儿,这是两军交阵,不是阵前比武,没有那些江湖规矩。”
路民瞻沉声道:“阁下.你错了.也许你自以为是代表你们扶桑出来侵城掠地的军旅,
但路某却是江湖人,我们这边每一个人都是的。”
“笑话,你们那边有一大半是大内的密探。
“至少目前在场的人没一个是的,而且此行也没有一个人是官方的身份,即使是宫中的
人,也必须要以江湖规矩行事,因为此行是以找中原江湖中武林人士为主。”
渡边武夫冷笑道:“你们先前偷袭,毁船伤人,也称得上是江湖规矩吗?”
“当然,以寡击众,攻险患难,完全是江湖人的手段,如果是真正的军队,绝不会采用
那种方法的,兵法重略中固然有潜入敌后,扰乱敌营的战术,但必以大军继之,里应外合一
举而歼,也不可能让你们退到这儿来的。”
渡边武夫为之语塞道:“看不出阁下倒是深通兵法!”
路民瞻一笑道:“老子不但是江湖人,也曾经参加过义师,对于兵法,多少也会下过几
天夫功.现在路某退出了义师,那一套用不着了,没有继续深究,但是对付你们这些小毛贼
的方法还是有的。”
渡边武夫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看看路民瞻身后,除了陈四公公现身在桥头正冷静地抽
着烟斗,别的人都还在对岸,没有过来的意思。
最后才冷冷地道:“好!敝人是怕你觉得死得枉,所以才准你找人来帮忙,因为我们这
边是五敌一,你既然不怕吃亏,可别怪我们不讲规矩。”
路民瞻哈哈大笑道:“渡边船主,你我的立场是势不两立的死敌,你居然会替我的利害
设想打算,倒是令人不解了,莫非你
渡边武夫怒道:“路民瞻,你懂什么。”
“我当然不懂,但是我知道你们只是幕府培养出来的另一批走狗而已,柳生与宫本两门
弟子太多,势力太大,足以威协到将军的安全了,将军恐怕连自己的地位都会被挤掉,才弄
出你们这一个月野流来,你们在自己的国家里胡闹我都不管,但是你们沦为海寇,扰及我中
华沿海的百姓,跟玉龙寺勾结,伤害到我中土的武林同道,我们就不能坐视了,所以路爷爷
就来收拾你们。”
渡边武夫怔道:“我们什么时候跟中华武林结怨的。”
“不要赖,前些年我们中原的义师首领有几个人被杀害了,凶手是无名的陌生高手,一
言不发,招式怪异,而且也用过一些奇形怪状的暗器,杀过人后,凶手也失踪了,我们追索
不到一点线索,今天新吾寺月第一次用来攻击我的星形飞缥,曾在中原出现过,因此我才想
到那些凶手是你们这些王八蛋。”
“敝人是今年才轮主月野流的,对以前的一无所知,对你的指证,敝人不作任何置评,
只是今天你触犯了甲贺忍者的诚规,必须受死不可,现在有五名甲贺门人,他们少时将全力
合击,敝人唯一可主持的公道就是准许你也找几个帮手来。”
路民瞻笑道:“阁下怎么对路某客气起来了。”
渡边武夫淡淡地道:“这是为了维持我武道精神,当然也另有收获的,刚才战老护法向
敝人提出过,你们这边的人,每条命是一万两黄金。”
“哈哈……路某的命居然这么值钱了。”
“不过比杜云青的贱多了,杀掉他是五万两,在五位甲贺忍者联攻下,你是必死无疑,
敝人怕其他的人看见后不敢应战跑掉了,所以才希望你能邀帮手前来。”
路民瞻笑道:“帮手不必邀,路某一个人也足可应付得了,而且告诉你一句放心的话,
中原武林道是以义为盟,以肝胆相照,不像你们唯利是图,你们杀死了路某,我们的人不会
退走的,仍然会一个个地前来找你们搏战,但是我们也不会以外为胜,而损还有什么阴谋
吗?”
渡边武夫神色一变道:“胡说,敝人是无法禁止甲贺忍者门人联手向你索仇,但站在武
者的立场上又感到不公平,所以才准你多邀两个帮手前来,让你死而无怨。”
路民瞻一笑道:“四十年前,路老子或许会相信,现在路老子已经六十多岁了,要是再
叫你这种跳梁小丑唬了去,这四十年岂不是白活了,渡边武夫,你还是少玩玩样吧,如果必
要,我们的人自会支援,否则老子这一把刀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劳师动众呢!”
渡边武夫怒哼一声,朝那五名黑衣人叫了几句,气汹汹地率众退到五丈以外去了,那五
名黑衣人则名持兵刃,成一个半圆形排列,慢慢地向前迫进。
对岸的甘凤池低声道:“杜老弟,对方是不是真有什么阴谋,想把我们骗过去进人圈
套。”
杜云青一叹道:“路老前辈究竟经过的风霜多,显得老练了,对方似乎有那个意思,只
是不知道如何安排。”
甘风池道:“那倒不难猜测,他们不是肯为别人打算的人,突然守起江湖礼仪,讲起规
矩了,一定非奸即诈,老五过去上的当多了,自然不会再吃人哄了去,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
安排了什么阴谋,对了,刚才渡边武夫用夷语叫了一阵,老弟可曾听出了一些端倪,
“听出了,他们是有个阴谋,但是与事实无补,因为他也没有说出什么阴谋。”
“他说了些什么呢?”
“他说这一个人必须要以真功夫来对付,才能把别的人引来,叫他们打起精神,务必要
赢下这一场来。”
甘凤池苦笑道:“这家伙狡猾得很,居然一点口风都不露,难道他已知道老弟能懂他们
的语言。”
杜云青轻轻一叹:“这个他可能还不知道,但是我们这边有文夫人在,却是绝对懂得夷
语的,他说话当然要小心一点,不会轻泄机密的。”
“可是文夫人并不在这儿呀!”
“他们并没有看见文夫人跟鱼老爷子一起去到海中潜伏了,还以为躲在什么地方。”
“如果他是那样说的话,岂不是仍然表示了他们确有阴谋,泄露了机密了。”
杜云青皱着眉头道:“这正是我难以捉摸的一点,说实在的,我现在倒是真的有点担心
了。”
“老弟有什么可担心的,老五的武功虽然不如你,但他比三十前已长进多了,那五个家
伙奈何不了他的。”
路民瞻已经跟那五个黑衣人展开了搏门。
那五名甲贺忍者的剑法辛辣,轻身工夫高超,出招如电,腾跃进扑,十分快速,而且配
合得也很好。”
但是路民瞻则长在功力深厚,作战经验丰富,而且他的刀法得自六合万胜二门的精华,
却又兼得少林降龙刀法之神髓,这三种刀法都是正宗路数,浑大博厚,威烈壮阔,对方诡异
的功势,投进他紧密的刀风中已经失去了一半的威力,更由于内力之不如,立时都被震了开
去。
幸亏是以五对一,可以互相照料,牵掣住路民瞻,如果减少两个人,早就被路民瞻一个
个地砍翻了,即使如此,路民瞻还是稳稳的略居上风。
杜云青看着决斗道:“路前辈这儿不会有危险,对方并无意杀死他,否则渡边武夫身边
有的是高手,何苦派出这五个家伙在鬼混。”甘凤池道:“是啊!这情形使我很迷惑,他们
究竟是何用意呢?对了,老弟,你不是为老五担心那又是在为着谁而担心呢?”
“为芙蓉,他们按照约定.早就该配合发动夹攻了,现在居然连一点影子都不见,不知
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路民瞻在跟人拼命,杜云青却在担心自己的妻子,这在别人,一定会让人认为他的自私
而感到不齿。
但是话出自杜云青之口,却没有一个人因而对杜云青有别的看法。
他们已经了解到杜云青不是那种自私的人,他口中说是为芙蓉担心,其实却是为了那一
大群的人担心,那还包括了除明与杜九娘在内。
杜云青不提,大家都忘了,杜云青一提起,大家也都感到不对劲儿了。
他们九个人在岛上大捷,杀敌百余名,尽毁对方的大小船支,把对方赶进了山洞,负隅
死守。
芙蓉他们如果要配合进攻,应该早发动了,现在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是发生什么
意外了吧。
可是他们共有三条大船,共计近三百人,每个人都是堪称一流的好手,似此劲旅,即使
有十万雄师围住了他们,也不见得能把他们全数都陷住,怎么会一下子没有消息了呢?
假如真是遇上了强敌,水龙神高猛的那条船上还有着威力巨大的火炮,也不可能叫人轻
易摧呀!
杜云青先是跟他们商定火起为号,配合敕的,可是现在火起已有一个多近两个时辰了,
仍然不见一个人这实在叫人担心。
陈芸娘蹙眉道:“蓉姑娘是女孩子,可能不懂得缓急,那个混球.难道也不懂吗?约好
了时间会战,过时不至,不仅是叫人担心,还可能会因此耽误了大事,影响到成败,这个混
帐东西,回头非好好地给他几个嘴巴不可。”
白纫珠耽心地道:“甘夫人,徐大哥固然是老江湖,但蓉姐也不是不知轻重缓急的人,
我想他们一定是遇上了非常事故,才没有来配合会战。”
陈芸娘道:“再重要的事故,也该派个人前来告诉我们一声听,难道这点他们都想不
到。”
其实谁都想到他们不会如此疏忽的,没有人来通知报讯,正证明了所出事故的凶险!”
甘风池道:“也许他们派了人来,但在半途上被人截下中,没办法到岛上。”
这才是每个人都担心的事,但是谁也不愿说出口,不愿意它是真的,甘风池说了出来,
陈芸娘立刻道:“那怎么会呢,他们的船在经,即使遇到了外敌,也是外来的,不会影响到
他们派人到岛上来通知,除非是受到岛上的人拦截,可是这座鬼岛已经被我们封死了,船都
毁了,人也被赶到这个洞里去了。”
他们虽是在往好处想,杜云青却一叹道:“甘夫人,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我们不能光往
好处想,必须要作最坏的打算,甘前辈的猜测极为可能。”
陈芸娘叹道:“我也知道,可是我的分析也不为无理。”
“不错,假如要拦截往来通信的人,当以岛上的人出去较有可能,这岛上有月野流与王
龙寺首座护法战志超领的两批好手,居然会被我们九个人杀得狼狈而退,避入洞中不出,这
败得实在离奇。”
“杜大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落败的?”
“我本来还没想到这一点,可是芙蓉他们久久不至,使我想到一个很糟的可能,我们中
了敌人之计。”
“中了计,中了什么计?”
“白龙道人所率的玉龙寺好手,只差先后一脚就赶到了,我们突击渔夫岛,他们却在外
海突击我们的大船,我们这边得手,他们在外海也得手了,这就是他们为何迟迟不来会合的
原因。”
每个人的心都是为之一沉。
纪小如道:“大哥,你的推测也许可能,可是蓉姐他们也不会这样经易失陷吧,你别忘
了高猛那条战船上有着威力巨大的火炮。”
“我们发掉的八幡船也有火炮,可是又能如何?”
“那是我们悄摸上船,而且还有大雾为助……”
纪小如一面说,一面也觉得难以自信了。
因为这一切的条件同样也适合于别人对芙蓉他们的突击,尤其对方有着玉龙道人那样一
个高手的时候。
以轻功与内功而言,登萍渡水,点波不惊,飞越百来丈是没有问题的,以心性与胸怀而
言,一口气剑斩百来人也是能做到面不改色,当作家常便饭,对方如果有白龙老道亲出,则
那批人的遭遇,不会比岛上的那些扶桑海寇幸运多少。
大家虽然不希望那样想,可是却无法不往那个可能去想,否则芙蓉他们没有理由耽误那
样久而无动静的。
相对沉默了片刻,还是陈芸娘安慰自己道:“蓉姑娘不是个夭寿的相,就是咱们的胖小
子徐明,胖乎乎的,也不当主横死,我想他们一家不会怎么样的。”
杜云青沉重地一叹道:“我们也只有这样希望了,不管怎么样,目前我们还得为自己打
算。”
“怎么个打算呢?船都毁了,我们也是欲退无路!”
“不能退就只有进,至少也该谋取个安身之处,免得夹在中间,万一玉龙寺的人来了,
我们弄得腹背受敌,进退不得,活生生的被挤死在中间就太冤枉了!”
甘风池神色一动道:“杜老弟的意思是抢过对岸去?”
“是的,趁着对方也有人在那儿,大家迅速行动,努力抢攻过去,总要找个可容身之处
再作打算。”
甘凤池苦笑道:“杜老弟,那也不容易,我们一共是九个人.鱼老叔与蕙仙夫人到海里
去接应了,无形中又减弱了一分实力,单凭我们目前这七个人,要想跟他们两边的好手为
敌,恐怕还是太弱了。”
杜云青想想道:“好在他们也不是一伙儿的,分为左右两边的山洞栖身,只要我们集中
攻微边,另一边可能不会太熟心。”
“自然是玉龙寺那边,渡边武夫带着人出来了,阻截较易,故志超则全数退人洞中,我
们全数急速扑过去,或许能攻他个措手不及。”
“占志超为玉龙寺首座护法,而且玉龙寺中的人手个个都有相当技艺,无一弱者,真要
是硬拼,还是渡边武夫这边好吃一点。”
“不错!正因为渡边武夫的实力较弱,在我们全力进攻时,他为了保全实力,不会把所
有的人手都用在战斗上,尤其是我们折向玉龙寺众的居洞时,他们更不会出死力为对方拦
阻,这样就容易得手。
再者,我们主要的攻击对象是玉龙寺的人,除掉一个,中原的武林朋友就少了一分威
胁,第三,战志超率人退过来之际,就躲进洞里不现身了,我们如果进去看看究竟,也好明
白芙蓉他们的遭遇。”
甘风池道:“好,杜老弟,你是此行的主帅,你决定如何我们都追随就是。”
“甘前辈,您别这么说,再晚只是就事论事,选择较为有利的一边着手而已。”
甘凤池道:“杜老弟,你别客气,我们这些人之所以听你的指挥,并不是因为你那些特
殊的身份,也不是为了你的武功,老实说,我们都是上了一把岁数的人了,也闯了大半辈子
江湖,富贵利害,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影响了。
所以不甘雌伏,也只是愧对生平,想利用这就木余生,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把这一腔热
血,六尺皮囊,作较有价值的运用而已。
唯其如此,就是不凭血气之勇所能做得到的,你的年事虽轻,但处事稳健,行得真、看
得远,想得深,在京师的一段时间表现,使我们都心服口服,所以才把一切都交给你,希望
你也别客气。”
陈芸娘也道:“是的,青哥儿,你身怀日月令约束不到我们,你是郡主的丈夫,也不会
压到我们,那些身份对别人还有点用,在我们这儿的几个人中,大家都不放在眼里了,我们
豁出性命跟了你来,冲的就是你这个人,行就是行,当仁而不让,外子跟路五弟义勇可用,
但浊将才,我爹跟鱼老叔也不懂得什么策略,今日之战,已不是江湖经验所能应付的,该怎
么办你说吧?”
杜云青听她如此说了,也就无可推辞,沉思片刻才道:“好,那我们就一起行动,凌空
飞越过对岸,迳扑右边王龙寺所属的洞中。”
白纫珠道:“大哥,凌空飞越过岸妥当吗?”
杜云青道:“你是不是怕有机关埋伏。”
“对方如此说过,真假如何难知……”
“大概可是是真的,不过这些机关一定是由人为控制开关,否则这么一大广场,栖有两
边的人,又没有明确的界线,纵有机关,也不可能全日开放的,先前或许是有人看着,后为
我们并未有飞越之意。
路前辈已经过岸跟对方展开了血战,于是对方以为我们不会再飞越了,把守机关的人,
也都停止工作了,等他们发现我们凌空飞渡,重新想去利用机关时,我们已经攻进去了:”
甘凤池一笑道:“杜老弟,有你的,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斯能收奇功之效,别说对方
想不到,连我们自己也没想到,这一次突击是必可成功了。”
杜云青道:“好!我们立刻行动,大家最好能行动一致,但事先可别露出是渡岸之迹
象,依我看来,目前大家的位置就很好,把兵器准备好,跳。”
一声叫跳,他自己率先惊鸿似的身对岸掠去,其余四人也只是先后一脚之差。
等到对方有所知觉时,五个人都到了对岸。
然后杜云青直向右边的山洞中攻去,正因为他的行动太快了,不但在洞前的两个玉龙弟
子没有准备,就连在更前一点的渡边武夫也没想到。
等杜云青冲进山洞时那两个人才想到要随后追进去,可是跟着到来的甘风池与陈芸娘双
剑齐挥,把两个人刺了个对穿。
这两个人的剑术根底不差,纵然功力不如甘陈夫妇二人之深,却不也至于在一剑之下送
命。
那都是他们的警觉性太差,一心去追阻杜云青了,再者他们也没想到盛名如甘凤池之
流,也会在背后出剑刺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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