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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侠隐》
第三十九章 一船满载秦淮春
杜青接过贴子,朝谢寒月一笑道:“贤弟!这两位姑娘倒是颇为不俗,居然下劳帖邀我
们一叙,如果不去访晤一下,似乎太唐突佳人了!”
谢寒月又微微一笑,取出一把金叶子朝那老者道:“我们决定赴两位姑娘的约,而烦老
人家回报一声!”
老苍头道谢了回船,四下的莺莺燕燕却十分失望,按照秦淮河的规矩,客人决定了去向
后,别人就不得再抢夺了。
可是眼看着这两个英俊的豪客,得不到手,大家又十分不甘心,有的人开始向旁边打听
那只船是那一家的!
有人道:“船是翠芳园的,可是翠芳园并没有这两个名字,也许是新来的雏儿,今天才
开始做生意!”
更有的叫道:“新来的到底会出花样,居然值得用帖子邀客人,可是按照规矩,只有客
人出条子叫姑娘,这不是违反了规矩了吗?”
大家又跟着起哄道:“对!新开业也不拜拜同行姊妹,又败坏规矩,出新花招抢客人,
我们可饶不了她们,大家到船上理论去!”
气势汹汹,正要往船边涌去,谢寒月只得朝远处一点手。
乔装成跟班的谢寒星与蓝素云由人群中挤了过来。
谢寒星眯了眼睛,伶俐地打了恭道:“二位公子有何吩咐?”
谢寒月道:“我们今天大玩一下,将所有的姑娘都叫出局,每张条子开销二百两,由你
们俩人统筹接待,选三条船,跟在我们后面,随时听候吩咐,而且你俩负责挑选一下,技艺
佳者,另有花赏!”
谢寒星应了一声,笑向粥粥群雌道:“各位大姐,跟我拿银子去!”
当时秦淮的时例,每条花船的一夜化销,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两,谢寒月一出手是二百
两,而且人人有份,这是从所未有的豪举!
何况谢寒星与蓝素云成男装,也是唇红齿白的美少年,邀宠主人眼见无望,只有拉拢这
两个跟班了!
谢寒月把手中的金叶往空中一丢道:“送给各位买朵花戴戴!”
莺莺燕燕,一窝风抢地上的金叶子,谢寒月趁空拉着杜青,窜上韩萍萍的那条船,吩咐
立刻离岸。
杜青一怔道:“怎么寒星跟素云也来了!”
谢寒月笑道:“瞒着她们反而不好,不如叫她们也跟着,反正她们只知道我们要脱身与
人秘密约晤,并不知道与谁约晤!”
杜青道:“这一下又要浪费多少银子!”
谢寒月道:“这些女子们都很苦,借个机会周济她们一下,也是好的,谢家的财产太多
了,可惜我们都是女子,没有一掷千金的机会,让二妹她也尝尝挥霍的滋味,领略一下花园
温柔乡的销金滋味,未尝不值得!”
杜青摇摇头,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进到舱,但见摆了一二桌盛筵,韩萍萍与韩真真一身珠翠浓妆艳抹,打扮得像两个新嫁
娘!
修文水也脱去了苍头打扮,独居中席,韩氏姊妹盈盈起立,裣衽致礼,然后韩萍萍笑
道:“谢大姐真舍得,这一化就是几万两!”
谢寒月笑道:“这笔帐记在你们头上,将来要在嫁妆中扣的!”
韩氏姊妹脸上都是一红,修文水忙咳了一声道:“坐下谈坐下谈!”
谢寒月也自悔失言,从修文水的眼色中,似乎韩家姊妹没有听懂她语事之意。连忙搭讪
着坐下!
杜青坐下后,皱眉埋怨道:“你们怎么想起在这儿见面!”
修文水一笑道:“这是老朽的主意,因为韩莫愁律下甚严。唯恐手下人声色场中泄漏了
身份,严禁前来,所以在此才能不引起注意,只是太委曲二位韩姑娘了!”
韩萍萍道:“能够为前辈尽点力,我们万死不辞!”
修文水笑道:“二位别再记着令尊对我的事,老朽一生杀孽太重,双手染满血腥,宜有
屠家之报,无所谓仇不仇了!”
韩真真道:“那是前辈的胸襟广阔,愚姊妹却不能作如此想!”
修文水一笑道:“不谈!不谈!我们话归正题吧,你们都知我是谁了!”
韩萍萍道:“家叔与杜公子都认为前辈就是血魂剑!”
修文水道:“不错!血魂剑是我,华闻笛也是我,不过这两个化身已死,我是货真价实
的修文水,再也没有别的身份了!”
杜青忍不住问道:“昨天在玄武湖韩莫愁谈起一个秘密……”
修文水笑道:“不错!今天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个秘密!”
众人精神都为之一震,修文水道:“昨天我去而复返,躲在亭子附近,听见你们的谈
话,杜青兄猜测极有见地,令尊也是秘密中人,差不多有点名望,或武功略具造诣的人,都
是秘密中人,这个秘密控制了整个武林,掌握于一人之手……”
杜青忙问道:“这个人是谁!”
修文水道:“血魂剑!”
杜青不禁一怔,修文水道:“那才是真正的血魂剑,血魂剑三个字是由他所创的,后来
才移交给我,这样你总明白了吧!”
杜青道:“明白了,可是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修文水叹道:“此人武功之高,深不可测,行事之秘,鬼神莫测,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在我来说,只得以血魂剑名之,说不定他在别人面前,用的是别的名字!”
杜青又问道:“他掌握了什么秘密呢?”
修文水道:“这很难说,也许是一个人的把柄,也许是万个人的生命,也许是某人的弱
点,总之,他控制了每个人的命运,使大家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或是受他的限制,使大家
不敢违抗他!”
杜青问道:“他对前辈掌握了什么?”
修文水想了一下才道:“我的一个儿子!现在还在他的囚禁中!”
杜青忙问道:“前辈的家人不是都死了吗?”
修文水道:“那是华闻笛的家人,我修文水的儿子还是在他的控制下,正因为我骨肉受
制,才在外面以华闻笛的身份,另外成了一个家,谁知仍是瞒不过他,被他杀死了……”
韩萍萍道:“杀前辈家人的不是家父吗?”
修文水道:“是令尊下的手,但一定是他的主使,或者他利用令尊行凶,使我的亲人只
剩下一个!”
杜青道:“他控制这么多的人,目的何在呢?”
修文水道:“那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无非是想独霸武林而已!”
谢寒月道:“他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公开现身呢?”
修文水道:“以前他可能有这个打算,但是十五年前,他为了练功而至走火人魔,两腿
风瘫,不能行动了,只好打消前意,改为暗中统制武林,而有意在武林中培植一个霸主。作
为他的傀儡!”
杜青道:“韩莫愁就是他培植的傀儡了!”
修文水道:“韩莫愁只是其中之一。王非侠!我,恐怕还有另外一些人,都是他培植的
对象,连令尊也是的!”
杜青道:“家父从无任何行动!”
修文水道:“是的,一些正直之士,不愿为他作伥,只有闭门谢绝江湖,不问世事,因
为此人在十五年前双足残废,所以在这十五年中成长的少年英雄,还没有受到他的控制,令
尊叫你出来,可能是希望你有所建树,除此邪魔!”
韩萍萍道:“家父不是甘心屈居人下的,为什么要听命于他呢?”
修文水道:“没有一个人是甘于屈居人下的,只是大家都有个希望,能取他而代之,他
规定过,有人能真正地成为武林霸主之后,就可以得到他的全部制人之秘,令尊的成就似乎
比别人多一点,目前已接受了他大部份的秘密,所以能网罗许多高手!”
杜青又问道:“为什么他不准大家互相伤害呢?”
修文水苦笑道:“他是采取多方面而发展的,如果大家为了争取他的控制秘密,拚命互
杀,岂不是违背了他的本意,所以他只准大家互相打击,就是不准杀死对方,韩莫愁以前视
我为劲敌,也只能逼我自杀,而不敢杀死我!”
杜青问道:“前辈封剑十年,又是为了什么?”
修文水道:“为了我变相地反抗他,我接过他血魂剑之名后,专门揭人隐私,凡是他用
以制人的秘密,被我深悉之后,我就加以破坏,或者杀死那些人,将他以血魂剑所建的基业
破坏了一大半,使人人对血魂剑三字恨之切骨,他知道之后虽然愤怒,却因我没有破坏约
定,也无可奈何,只好令我封剑十年,停止对他的破坏!”
杜青点点头道:“这人现在那里?”
修文水道:“不知道!封剑之后,他与我已失去连络,目前可能只有韩莫愁才知道他在
什么地方!”
杜青又问道:“有没有办法制他呢?”
修文水道:“那恐怕很难,我的无敌六式要想胜过他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想能打击韩
莫愁,使韩莫愁无法统一武林!”
杜青吁了一口气道:“那有什么用呢?即使杀死了一个韩莫愁,他会接二连三,培植起
更多的类似人物,为了一劳永逸,应该除去他才对!”
修文水叹道:“谈何容易,他虽然两足残废,但是他训练了一批高手成为他的待卫,这
些待卫本身剑术极精,已经不易对付,再者他本人剑术更是超凡人圣,据说他家养了一头黑
猩猩,力大无穷,动作如风,要与人动手时,他骑在那头黑猩猩颈上,比常人的动作更为灵
便!”
杜青想了一下道:“这就完全没办法对付他了?”
修文水道:“他比我们都还要大上十几岁,其寿不永,只要在他死前,没有人能得到他
的秘密,等他一死,天下就太平了!”
杜青道:“谁知道他还会活多久呢?就算等他老死了,如果有了个传人,祸患更无穷
了!”
修文水道:“是啊!不过目前他不敢有传人的,因为大家都在望他早死,如果他有意培
植一个传人,大家都会对那个传人下手的!”
杜青道:“如果他秘密收了个传人呢?”
修文水道:“这是大家最担心的事,但也没有办法,最好是根本上除去这个祸患,可是
我已心拙智穷,无能为力,唯一的寄望是在你们身上!”
杜青道:“前辈知之极深,都没有办法,我们更难了!”
修文水道:“我思之良久,觉得如果能把我的无敌六式与韩莫愁的剑法精华,加上谢家
的剑式精华,集中于一人之身,虽不能与之匹敌,但至少能不受他的威胁,可是谢家剑式控
制在王非侠之手,韩莫愁更不会与我推诚合作……”
杜青道:“要叫这两个人交出剑式是很难的事!”
修文水道:“是的!不过我只好尽己之力。把无敌六式交给他们两个人,我也不放心,
所以我才召集你们在此,我想把无敌六式全部传给杜青,谢韩两家也有人在此,我说出秘密
后,如何合作是你们的事!”
谢寒月道:“谢家剑法的精髓在王非侠与家母之手,我得不到!”
韩萍萍也道:“家父的剑式如果肯教我们,我们绝对毫无隐瞒地交给杜公子,只怕可能
很少!”
修文水一笑道:“想办法!只要肯想,也许会有办法的!现在大家喝酒吧!今日一聚
后,以后我们恐怕再也见不到面了!”
杜青一怔道:“前辈怎么说出这种话呢?”
修文水长叹道:“我道破了秘密,如果我不死,那个家伙一定会加害我的儿子,为了保
全我的骨肉,只有牺牲我的老命了!”
杜青道:“听到秘密的只有我们四人,我们终不泄漏就是了!”
修文水道,‘希望是如此,但是迟早总会泄漏的,所以我还是不再见你们,但如你们能
维持的久一点,使我能活着看见到儿子一面,我就心满意足了!”
杜青问道:“前辈的令郎今年多大了?”
修文水道:“跟你一样大,可是他三岁就被人抢去为质了,我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
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过我是他的父亲,更不敢去奢望,将来你们如果有机会能见到他,希望
对他手下留点!”
杜青道:“前辈莫非以为他会与我们为敌!”
修文水道:“那是靠不住的。我想很可能他会被那人训练成为侍卫之一,如果你们要找
到那人,一定会冲突上的!”
杜青道:“不知姓名;我们怎知那一个是令郎呢!”
修文水道:“这个我也没办法。秘密全控制在那人之手,这是他最历害的手段。因此我
希望以你的聪明,先取得那人的秘密,否则你贸然劝手,即使能杀死那个人,他掌握的秘密
不会公开、一定会有很多人受害,连令尊也会牵连在内,所以你们的措施,必须十分谨慎,
这是千万要记住的?”
杜青道:“那人死了,他掌握秘密也消失了,怎会害人!”
修文水叹道:“我举一个例子,有两个人的全家都被他灌下了一种毒药,每隔三个月,
他会派人送来一次解药。过期则毒药发作无救、如果你不先把解方获知而想杀死那人,势必
要害死许多人,那两个受害人一定会拚命阻止你,此人控制武林的手法极其狠毒,方法不
一,以此类推,不胜其数……”
杜青不禁为之骇然色变!修文水道:“那人是以各人的成就为计划标准,有一分成就,
他就交出一部份秘密,韩莫愁能获知较多的秘密,自然成绩已斐然可观,所以才能号令很多
隐名高手为之卖命,但韩莫愁本人也有把柄被捏在那人手里,始终脱不出那人的控制,所以
韩莫愁的一切努力,也等于是那人的成功!”
杜青却道:“我想韩莫愁不会那么傻,徒劳无功地受人利用,而且韩莫愁也不会受人扶
持,他没有什么太多可顾忌的地方。”
修文水道:“这是怎么说呢?”
杜青道:“受人挟持的原因不外乎几种,或以性命相协,韩莫愁不是个怕死的人,或者
像前辈这样,有最亲近的人受了威胁,所谓最亲近的人,不外乎妻儿子女,而韩莫愁天性凉
薄,这些条件是威胁不了他的!”
说完朝韩氏姊歉然一笑道:“我很抱歉如此批评令尊,但是二位对令尊的了解很深,应
该明白我的话绝不是恶意的中伤……”
韩萍萍与韩真真难过地低下了头,修文水道:“你说的话可能不错,那么韩莫愁何以会
听命于那人呢?”
杜青道:“唯一令韩莫愁感到兴趣的是剑法,那人的剑术造诣高过韩莫愁许多,这才是
使韩莫愁听命于他的原因!”
修文水道:“不错!不错!如果那个人将所知的剑法传给别人,则韩莫愁就将有很多的
敌手了,这才是韩莫愁最担心的事!”
杜青道:“所以我认为他们之间,可能只有一种默契,除了那人不将所知剑法传给别
人,作为韩莫愁不反抗他的条件外,很少有其他的原因能克制住韩莫愁……”
修文水道:“可是那个人为什么要对韩莫愁如此迁就呢?”
杜青道:“那人由于本身的残废,无法实现其独霸武林的心愿,只有找一个气味相投的
人来实现他的愿望;所以他才给韩莫愁这么多的协助,等韩莫愁成功之后,他想到自己仍能
优于韩莫愁,心中就满足了!”
修文水道:“那他干脆将所知的剑法都传给韩莫愁,不就很轻易就达到目的了!”
杜青一笑道:“韩莫愁不是那感恩的人,只要他所能超过那个人,一定独占成功,那里
还有别人的地位呢……”
谢寒月道:“这不可能吧,如果像你所说,他们两人之间,一定互相猜忌,谁也容不得
准,早就在设法互相陷害了!”
杜青笑道:“韩莫愁可能对那个人顾虑猜忌,只是目前的能力还杀不死那个人,而那个
人却不想杀死韩莫愁,因为韩莫愁是实现他心愿的人选,他们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矛盾地对立
利用着!”
修文水道:“你凭什么作此猜测呢?”
杜青道:“韩莫愁遭遇到一连串剑术上的难题,却从来不去向那人请教,这是他不敢去
见那人,怕遭受他的杀害,因为那人行动不便,要来找韩莫愁自然不容易,而韩莫愁侦骑秘
布天下,主要的也是为了监视那人的行动!”
修文水沉思片刻后才道:“不管你判断的是否正确,反正这两个人都是极端邪恶之辈,
任何一人得志,都将为武林招来浩劫,目前我能提供的只有一套无敌六式,回头我就倾囊相
告,以后如何,就在乎在你的努力了!”
杜青道:“前辈不是将无敌六式精解都告诉韩莫愁了吗?”
修文水道:“是的!那是一般的练法,出之于人为勉强而施发,威力必将大减,无敌六
式,必须出之自然,如何在自然的情形下施展此六式,只有你一个可有此天赋,否则我就不
会草草选中你作为传技的对象了!”
杜青道:“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天赋!”
修文水笑道:“那天韩方对你的评述很有道理,无敌六式,必须你胸中的正气为支柱,
才能至大至刚,血魂剑式是至刚之式,在你手中却能留人余地,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我先传
你血魂剑式,就是对你的考验,等你合格了,我才决定进一步造就你……”
谢寒月忽然问道:“前辈的血魂剑既是代人之名,这血魂剑式是谁的呢?”
修文水道:“是那个人的!那个人一直想来探测我无敌六式之秘,我就是不肯告诉他,
所以他才传了我这套血魂剑式,叫我代他以血魂剑行事,我练成了这套剑式之后,才发现他
的险谋,因为我受了血魂剑式凶邪之气的感染,再也无法练成无敌六式了!”
谢寒月点点头道:“这就对了,杜大哥第一次在我家施展血魂剑式之时,我娘惊恐万
分,可能把前辈当作那个人了!”
修文水道:“我代血魂剑出现江湖之事,只有韩莫愁一人知道,那个人双腿风瘫之事,
也只有我与韩莫愁知道,韩莫愁所谓的秘密,就是指那人的风瘫而言,这件事如果传之江
湖,很可能有许多人会起而反抗他的!”
韩萍萍道:“那我们何不将这件事公开出来呢?”
修文水一叹道:“可能没什么用,那个人防备周密,人们去找他,等于白白送死、我今
天说出来,是决心以一身相拚,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也不妨试试看!”
杜青道:“这件事的宣布,对大家总是有好处的,至少有一部分直接受他威胁的人,可
以不再怕此事,就与前辈无涉了!
修文水道:“可见到他之后,恐怕就很难生还了!”
杜青道:“我会有我的方法,这一点前辈大可放心!”
修文水默然片刻才道:“我相信最近闹得天翻地覆,那人一定有所知闻,而且韩莫愁对
金陵周围的警戒十分严密,那人隐身之处,一定也不会太远,多用点心思,也许不难找到
他!”
杜青道:“前辈是否暗中察访过了?”
修文水点点头道:“是的,我最近一直在努力追索那人的行踪,却始终未得其踪,不过
我相信那人迟早会现身的!”
谢寒月道:“这河上虽然隐密,但是我们的来的时候举止太乖张了,很引人注意,此地
不宜久留,还是珍惜这片刻之聚,大家共谋一醉吧!”
修文水哈哈一笑道:“对!该说的也说完了,为了昨天在玄武湖之事,韩莫愁也一定不
放过我,今后见面很难,我们还是小聚一下吧!”
说着举杯邀饮,大家陪着他干了一杯,修文水很高兴,亲自把盏,又替大家加满了,再
度欢饮!
喝着!喝着!韩家两姊妹首先不胜酒力,伏倒在桌子上,杜青也觉得脑袋昏昏的,不禁
奇道:“我没喝多少呀,怎么竟有醉意……!”
谢寒月道:“那你一定是太累了,还是别喝了,我给你泡碗茶,给你醒醒酒,我也觉得
渴极了!”
说着起身到了后舱,沏了两杯香茗出来,杜青接过喝了下去,没多久,就连打呵欠道:
“我怎么直想睡呢?”
谢寒月道:“那你就到后舱上去歇一会儿,养养精神,修老前辈回头还要教你剑法呢!
你可不能太劳神!”
杜青道:“前辈为什么先不把正事办完才喝酒呢?”
修文水道:“韩家姊妹在此,我不能当着她们面教你,只好等她们醉了再说,没想到你
的量也那么浅,你先去躺着,我设法把她们送走后,再来跟你研讨剑式!”
杜青醉意朦胧地道:“那再晚就失陪了,对不起前辈……”
说着站了起来,似乎连身子都站不稳了,谢寒月忙把他扶着到了后舱,那儿锦帐绵褥,
软香醉人,俨然是一所极为绮丽的卧房,谢寒月将他放在床上,等他睡着了,才来到外面,
修文水问道:“睡着了吗?”
谢寒月点点头,修文水指着韩家姊妹道:“把她们也送去,这件事对你很委屈……”
谢寒月道:“我无所谓,我二妹也很洒脱,只是她们俩是否愿意呢?前辈好像没有跟她
们说明白!”
修文水道:“这种事如果光问她们,说什么也不会同意的!”
谢寒月道:“那以后怎么办呢?”
修文水一笑道:“她们姊妹对杜青十分倾心。平常的言谈之中,我已摸得很清楚,绝不
会有问题的,你再好言宽慰一番就成了!”
谢寒月道:“我担心的是杜大哥,他的性情很拘谨……”
修文水道:“那要靠你了,这是为了大局,不把她们拉拢在一起,就无法得到韩莫愁的
剑式,永远也击不破邪恶的势力!”
谢寒月道:“但是拉拢住她们,也未必能得到韩莫愁的剑式呀!”
修文水道:“据我所知韩莫愁对这两个女儿十分钟爱,也许能有几分希望,就算得不到
他的剑式,至少对杜青的性命有了保障,韩莫愁总不忍心叫他的女儿守活寡吧!”
谢寒月沉思片刻才叹道:“我实在也知怎么才好了!”
修文水道:“听我的!不会错,杜青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也是武林中多数人的希望,他
如果肯以大局为重,就该不拘小节,何况对他并不是坏事呀!”
谢寒月这才慢慢地抱起韩家姊妹,送到后舱,跟杜青躺在一起,修文水也跟着进来看了
一下道:“你把两个女孩子的衣服脱了,替她们盖上被,吹熄了灯,其余的事就由他们自己
去进行!”
谢寒月迟疑不动,修文水道:“快呀!我在酒中所用的迷神散在半个时辰就会发作了,
到时候他们双方都会情不自禁,自然水到渠成,这次我准备把余下的四式一起传给他,所需
要的时间久一点,韩莫愁追得我很紧,错过今天,再也没机会了!”
谢寒月受了催促。只得动手解衣,修文水倒是很正派,连忙退了出去,片刻后谢寒月才
退出来。
修文水指指椅子道:“坐下来,等吧!我看快有行动了!”
谢寒月坐了下来,神色极为不安,过了不久,果然后舱有了一阵咿唔之声,船身也轻轻
地摇了几下!
修文水朝谢寒月一笑,低声道:“我的药散从未失效过!”
谢寒月脸色飞红,低头不语,可是后舱立刻又恢复了平静,连咿唔之声也停止了,修文
水一怔道:“怎么这样快就……”
谢寒月也脸现疑色道:“别是出事了吧,我去看看!”
修文水道:“不会出事的,现在你不能进去,也许是药性还没有行透,你一去,反而前
功尽弃了!”
谢寒月只得在极度不安中坐了下来,又停了片刻,船身再度轻轻一恍,修文水脸上才现
出笑意。
他伸手指指后面,还没有开口说话,忽然舱前闯进一人,谢寒月一惊,抬头看清是谢寒
星,不禁疑问道:“二妹!你怎么来了!”
谢寒星道:“是杜大哥叫我来接你回家的!”
修文水也是一怔问道:“杜青什么时候去通知你的!”
谢寒星道:“不久以前,他是从河里浮水到我们船上的,一身水淋淋的连湿衣都不换,
骑了马就走了!”
谢寒月脸色大变,急忙问道:“他说了什么?”
谢寒星道:“他说叫你赶快回去,还说了几句莫明其妙的话!”
谢寒月忙道:“什么话?”
谢寒星道:“他说我们今天是以正气抗邪,不是阴谋对阴谋,他的脸色很不好,大姊,
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谢寒月颓然一叹,低首无语。
修文水也是一声长叹道:“老夫自忖用心无私,但在他面前,却无地自容了!”
谢寒月道:“前辈不必自责,我会对他解释的!”
修文水摇摇头叹道:“再解释也没有用了,他那句阴谋对阴谋把我一眼看透了,他能不
受迷魂散的作用,足见他的神智很清明,我们的谈话,他一定全听见了,谢小姐,我很抱
歉,把你也拖累了进来!”
谢寒月苦笑一声道:“我倒无所谓,反正我问心无愧;他恨我也罢,原谅我也罢,我只
希望能为他尽一份心就够了!”
修文水默然片刻才道:“幸好韩家姊妹不知道,以后在她们面前,希望你不要提起,替
她们换好衣服,送她们回去。这里有点东西,是我毕生对医道的研究心得,无敌六式的默授
方式也记在上面,你可以参研一下,用我的方式,教给杜青,好在上一次我已经把他的经脉
给打通了,你不必太费事……”
“前辈还是自己教他的好!”
修文水苦笑一声道:“我没脸再见他了,我的儿子如果能见到你们,请千万留一分情,
设法使他明白自己的身世……”
谢寒月一怔道:“前辈,你为什么说这种话呢?”
修文水道:“我要去了,这件事只可让杜青知道,我不在人世的消息能封住,对你们总
有点好处的……”
说完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因为这杯酒是从壶里倒出来的,谢寒月并没有想到其中
会有什么蹊跷!”
可是修文水喝了那杯酒后,轻轻一吁道:“我有一颗药,是藏在牙齿中的,我从虚无中
而来,这颗药又能使我往虚无中而去,来的虚空,去也应空,遍游人世数十载,依然两手空
空,只如一场春梦,春来无迹,梦也无踪,倒也痛快,再见了……”
说着!说着,他的身上冒出一阵白色的水气,整个人就这样萎缩了下去,没多久,就整
个地消逝了!
只剩下一张空空的椅子,连他身上的衣履也化得一干二净,霎时空中弥漫飞扬着缕缕白
气。
没多久,一阵轻风吹过,连白气都消逝了。
谢寒星骇然道:“他就这样不见了?”
谢寒月目中含着泪珠,哽咽道:“是的!他不见了,永远也不会再出观了?”
谢寒星叫道:“多怕人呀!大姊,到底是为什么呢?”
谢寒月忽而问道:“二妹!你对杜大哥说过什么没有?”
谢寒星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来干吗?怎么能告诉他什么呢?”
谢寒月道:“我问你上次他跟你亲近之后,有没有问你什么?”
谢寒星脸上一红,然后才道:“今天他拖住我谈天,谈起昨天在玄武湖的事,我怨他不
该把无敌六式阴阳之理说给韩莫愁听的,他再三追问原由,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
谢寒月哦了一道:“难怪他今天会识破其中关键了,二妹!你不该说的!”
谢寒星道:“我知道,可是跟他在一起!什么话都藏不住,那怕他要我的心,我也愿意
立刻挖出来给他……”
谢寒月又叹了一声,然后才道:“这也难怪你,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谈也
罢,你知道杜大哥是真的回去了吗?”
谢寒星道:“是的!我见他神色不对,想陪他回去,可是他催着要我来叫你,他说他除
了我们姊妹之外,不想再要别的女人了,他保证一定回去,在家里等我们,叫我们赶回去,
我想他不会骗我们的!”
谢寒月眼中含着泪光道:“是的!我知道他是个很专情的人,二妹,我们回去吧,别让
他等久了,有这样一个男人,是我们幸运……”
谢寒星点点头,谢寒月道:“你把素云叫来!我有点事情交代,还有关于修文水的事,
你可千万别再告诉人了!”
谢寒星道:“当然了,只要不瞒住杜大哥,别的人想从我口中掏一个字都不可能的,大
姐尽管放心好了!”
说着扬声招呼,把蓝素云叫了上来。
谢寒月叫她把韩家妹妹弄醒后,再送回去,又吩咐了一番话,然后命舟靠岸,取了寄存
的马匹,与谢寒星飞快地赶回家中!
杜青果然在家中等她们,见到面之后,谢寒月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有点怯怯地问道:
“杜大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啊?”
杜青微微一笑道:“刚回来我是一肚子气,但想想你是上了别人的当,也就不气了,寒
月,现在我们算是夫妇了,我很感激你的贤慧,但是不满意你的贤慧过了头,连一点妒意都
没有了,下次别再拿我做人情了好不好!”
谢寒月默然受责,一言不发,谢寒星却不过意地道:“杜大哥!你不能怪大姊,她何尝
愿意如此,后来我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完全是为了你好!”
杜青笑道:“我知道,为了要我练成无敌六式是不是?”
谢寒星道:“你明白就好,修文水说了,那些剑式必须在阴阳合调的情况下着手才有
效,因为你的阳气太重……”
杜青笑道:“我想阴阳合调是剑中之必须,但我已经有两位夫人了,在你们姊妹的帮助
下,我可以练得很好!”
谢寒月道:“不!不够的,照剑理所需,必须是纯阴之体,我们姊妹都破了身,阴气不
足以克阳,一定要处子才行!”
杜青笑道:“谁告诉你的?”
谢寒月道:“我对歧黄脉理之道很有研究,这是学理上根据!”
杜青笑笑道:“可惜你没机会多诊几个男人的脉,所以研究得不够透彻,要知道修文水
第一次的要求是对的,那时我也是纯阳之体,而我阳气较盛,必须借重二位之力才能使阴阳
合调,现在我也不是真阳之身了,如果听从了你安排,则阴涨而阳弱,反而失其调和之
意!”
谢寒月道:“无敌未四式就是需要这种状况!”
杜青问道:“这又是谁说的?”
谢寒星嘴快道:“修文水把剑笈交给了大姐:大姐是根据剑笈的!”
杜青问道:“修文水交出了剑笈,他不准备再见我了!”
谢寒月黯然道:“他已经气化了,谁也见不着他了!”杜青微微一怔道:“气化?怎么
叫做气化?”
谢寒星:“他牙齿里藏着一种剧烈的腐蚀药,咬破后,全身化成一阵白气,连衣服都化
得一丝不剩了!”
杜青轻轻一叹道:“人死了,我也不必再说他的坏话……”
谢寒月忙问道:“难道他对你有什么不利之心吗?”
杜青轻叹道:“对剑理我懂得比你多,无敌六式是需要仗阳气之助,如阴盛于阳,进境
可以神速,可是太损元阳气,盛极则易衰,这是自然的道理,我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剑
术的最高峰,但至少会减损我十年以上的寿命!”
谢寒月一怔道:“真有这回事吗?”
杜青道:“你是学医的,怎会不明此理,人的精力是很有限的,用得多,衰竭得快,超
越自然的进展,就是透支生命!我得了你们的帮助,同样也是促短了你们的寿命。”
谢寒月低下了头,杜青又道:“也许他是用心无私,认为顾全大局,个人少活几年有什
么关系,但是他不该利用韩家姊妹!”
谢寒月道:“韩家姊妹是深明大义的人,她们不会珍惜那几年寿命的!”
杜青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肯利用她们,掠取她们的元阴,助长我的剑式,却用来
对付她们的父亲,这算侠义吗?”
谢寒月低下了头道:“我没有想到这一层,修文水说韩莫愁对这两个女儿颇为钟爱,拉
拢住她们,虽不能取得韩莫愁的剑式,至少也能使韩莫愁消除对你的敌意!”
杜青苦笑道:“你错了!韩莫愁对我虽有敌意,目前却绝不会杀死我,他甚至还希望我
的剑术超过他,替他去消灭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敌人!”
谢寒月道:“不会吧!他为什么一再地不放过你呢?”
杜青道:“我得悉这个秘密后,才整个地想通了,韩莫愁剑法胜过我良多,他要杀我,
早就可以得手了,可是他每次都将我置之险地而放过我,目的就在刺激我求进,也刺激别的
人帮助我速成!”
谢寒月想了一下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修老前辈用心良苦!”
杜青道:“此老于我有恩,我不会怪他,但他利用韩家姊妹来促成我,其心不可恕,他
虽然口说不怀恨韩莫愁屠杀他全家之恨,但心中实未能释怀,利用韩莫愁的女儿去打击韩莫
愁,正是他对韩莫愁泄恨的报复方式!”
谢寒星道:“不错!否则他何必自杀呢?”
谢寒月道:“他死前还说过问心无愧的话!”
杜青道:“那是他对韩莫愁的话,他有正义为前题,何况屠家之仇,报及于一人,自然
是无愧了,但对我是有愧的,可是他一死以谢,也就不能再说他什么了!”
谢寒月默然片刻才道:“杜大哥,韩家姊妹的事不谈了,修文水的事也不必谈了,但无
敌六式你必须尽速练成,也许那要减短你的十年寿命,但仍然是值得的,至于对象,你不必
求诸于外,谢家有的是处子,她们为你牺牲生命都愿意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谢寒月急了道:“练成了剑式,你只减少十年寿命,练不成剑式,你可能连明天都活不
成,即便韩莫愁要利用你,也是为了你可以受他的利用,如果你不能达成他的期望,他岂肯
让你活在世上阻碍他的行事!”
杜青庄容道:“寒月!我绝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我也不愿轻掷生命,剑术之进,必
须顺乎自然,拔苗而助长,绝对不是正途,无敌六式之所以无敌,正因为它是顺乎自然之道
而发挥天地之至威,如果它必须靠破坏许多处子的贞操来助长其成,则它就是一套淫剑,淫
为万恶之首,万邪之宗,世上岂有邪恶而能无敌的!”
谢寒月理为之屈,杜青这才微微一笑道:“也许我的话太重了,但我们既是夫妇,就该
无话不谈,直言无隐,今天晚上你们姊妹陪我,让我们在自然的进境中慢慢去体验剑式的奥
秘,那是急不得的!”
谢寒月的脸红了,低声道:“你真好意思,修文水的迷神散药劲很烈,你不知用什么方
法煞住了,却来折磨我们,你以为我们受得了吗?”
杜青微笑道:“你放心,我在河水里一泳,早把药性散发掉了,我会很温柔的,即使狂
一点,你们也只好咬牙忍住了,谁叫你们是我的妻子呢!快来吧!良宵苦短,莫负良辰,何
况我们还要留出一点精神来研究剑式呢!”
谢寒月道:“明天小妹就要带人来了,你不要养养精神去接他们?”
杜青笑道:“及度而止,有益于养神培元,我是个成熟的男人,久旷反以害身,我父亲
望孙心切,不勤于耕耘,有亏孝道!”
谢家俩姊妹都红了脸,然而却甜在心里;眼角眉梢上,却泛起了浓浓的春意,杜青轻轻
地掩上了门,吹熄了灯,把一室的春光都关得紧紧的。
第二天,起得最早的是谢寒星,她匆匆的拢了一下蓬乱的长发,随即赶着去准备一切!
有了上次的以验,她已经驾轻就熟了,打了水,让杜青洗了澡,然后帮着谢寒月替杜青
按摩全身!
让他在轻松而愉悦的状态下,听谢寒月用银铃似的声音,将无敌剑式的精旨注入他的潜
意识中!
一直忙到下午,蓝素云前来通报说谢寒云带着刘宗与绿杨六龙前来拜访,大家在客厅中
见面后,谢寒月笑道:“小云,你也会作怪,这是你自己的家,来就来了,还要叫素云通报
一声,难道你承认是外人了!”
谢寒云笑笑:“大姊!如果我是一人前来,那是回家,今天我带了手下的人来,是以绿
杨别庄主人的身份前来拜访,自然要按照规矩!”
杜青笑问道:“你庄中都布置好了!”
谢寒云道:“布置好了!听说你们跟韩莫愁又斗了一场!”
杜青道:“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的!”
谢寒云道:“绿杨别庄的组织一向是很严密的,我知道平步云等三个老家伙都投到韩莫
愁那儿去了,幸好对外的一切都是刘大哥主持经手的,他们并不清楚,否则要重布耳目眼
线,倒是一番大功夫!”
杜青忙问道:“刘兄!你的眼线除了注意韩家堡的动静外,是否还兼顾其他的地方,像
金陵各处的特殊人物等……”
刘宗想了一下道:“有的!敝庄的侦骑并非仅对韩家堡一处,不过金陵城中,除了这儿
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人物!”
杜青点点头,又问道:“金陵附近的地方呢?”
刘宗道:“也没有!”
谢寒云忙道:“谁说没有,今天早上我接到一处密报!”
刘宗道:“那不算!”
谢寒云道:“怎么不算,我正在奇怪,他们什么地方不能去,偏偏要住到栖霞山去,难
道不怕韩莫愁找他们麻烦!”
杜青忙问道:“谁住在栖霞山?”
刘宗只得道:“手下线民的密报说见到夫人在栖霞山上出现,但不知真假,因为那个线
人不敢过去看仔细!”
杜青神色一动道:“伯母在栖霞山上出现,王世伯一定也在那儿了!”
刘宗道:“线人没有看见主人,想来不太可能,因为他们已经声言避世,绝不会在金陵
附近现身的!”
杜青想想道:“我倒认为有可能,我再请问一句,韩莫愁的眼线是否也有人派在栖霞山
附近的?”
刘宗道:“这倒不太清楚,各家的线人都是极端的秘密,如果身份泄漏后,早就被对方
消除剪灭了!”
杜青又问道:“王世伯以前自己主持庄中事业时,对栖霞山附近庄院是否特别注意过,
或者有什么特别交代事项?”
刘宗道:“没有特别注意,却有过特别交代,说栖霞山上住着他的一个老友,叫手下绝
对不可前去骚扰!”
谢寒云道:“我正在感到奇怪,这个命令是两年前特别交代的,而且两年前,我想到栖
霞山去看红叶,被娘知道了,说什么也不让我去!”
杜青又问道:“结果你去了没有?”
谢寒云道:“我偷偷一个人去了一趟,那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玩意儿,深山密林中,几
户人家,数间古刹而已!”
杜文一笑道:“你是在赏枫的季节去的,游人杂乱,自然看不出玄奥来,现在将尽岁
尾,游人绝迹,恐怕就有可看的了!”
谢寒月听说山上曾经出现过谢耐冬的踪迹后,心中也有了几分谱子,认为修文水所说的
秘密人物,很可能就隐居在山中!
谢耐冬与王非侠名曰避世,实则避祸而已,韩莫愁侦骑满天下,只有这秘密人物落脚之
处,可能是韩莫愁不敢前去的,要躲过韩莫愁的迫害,也只有跟那秘密人物在一起最安全!
不过她觉得杜青此刻还不宜去那个地方;因此笑道:“杜大哥!那个地方近在咫尺,随
时都可以去,不必忙在一时,绿杨别庄各位初来我家,为了稍尽东主之谊,我应该招待他们
一番,你在我家也算得上是半个主人,先帮我接待一下来宾吧!”
杜青笑道:“寒云成了绿杨别庄之主,大家都是自家人一般了,款待虽然应该,也不必
急在一时……”
谢寒云道:“是呀!大姐跟我还客气什么,如果有要紧事,还是先办事吧,我们在金陵
另有歇宿的地方!”
杜青道:“韩莫愁跟你们已公开抓破了脸,你们来到金陵,他不会不知道的,还是以住
在此地为佳!”
谢寒云笑笑道:“也许你们都不知道绿杨别庄在金陵置有别业,里面的防御布置,不逊
于绿杨别庄,韩莫愁如果想来捣乱,保证会闹个灰头土脸!”
谢寒月笑道:“你忘了平步云他们也是绿杨别庄出来的,现在投到韩莫愁那边,金陵的
别业他们还会不知道?”
刘宗道:“这个地方只有兄弟与前主人得知,经营及管理的人都是金陵世代居民,外人
不会知道的!”
谢寒星颇感兴趣地道:“别业在什么地方?”
谢寒云微笑道:“我相信你们再也想不到……”
杜青一笑道:“你不说我绝对难以猜测,可是你这句话等于给了我一个提示,我相信不
是左邻就是右舍!”
谢寒星连忙道:“那不可能,左边是方将军的旧宅。方将军现在还任职朝廷,右边则是
新退休的一名盐道府宅……”
杜青道:“那一定是这位退职的盐道府宅了……”
谢寒云一怔道:“杜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杜青笑道:“王世伯以前在谢家总理家务,如果要秘密经营别业,必然在附近的地方,
可以互相为屏障……”
谢寒月道:“这个说法固然不错,可是这位盐道大人退休不过才两三年,家道颇丰,总
不会让别人置作别业吧!”
杜青笑道:“你忘了盐运是以扬州为中心点,王世伯的基业也在扬州,要建立关系是很
容易的事……”
刘宗笑道:“隔邻的王九龄是主人的远房堂兄弟,他的监道是主人斥资给他捐的,退休
置业也是主人的意思与安排……”
谢寒月一怔道:“真没想到王世伯还有这一手,王九龄有个女儿与我同岁,我们还时常
见面呢,竟不知是王世伯的关系人!”
刘宗道:“主人经营这别业预留作必要时通路,所以十分保密,连夫人都不知道,更别
说是各位了!”
谢寒月道:“那所别业的布置够周密吗?”
刘宗道:“没问题,是主人一手设计的,虽不敢说是铜墙铁壁,但韩家堡来犯,还讨不
了好去!”
谢寒月道:“这就行了,目前这所别业还是别加利用,各位仍然住在寒舍,后园有门相
通,必要时可作大家的退身之路!”
刘宗道:“府上都是女孩子,我们住进来不方便,住还是住在那边,利用后面的门户出
入,瞒住韩家的人就是了!”
谢寒云道:“我也是这个打算,如果杜大哥有事与刘大哥谈就带人过去,不必多作打扰
了,记住别走大门,叫韩家的人以为我们都是住在这边的就是了。”
杜青连忙道:“别忙!今天我想劳动各位一下!”
谢寒云道:“没问题,绿杨别庄的人,包括我在内,都由大哥您统一指挥,大哥只管吩
咐就是了!”
杜青道:“令堂在栖霞山现身,与我所判断的某一点情况颇为吻合,我想跟各位到栖霞
山去一趟!”
谢寒月忙道:“今天就去未免太匆促了一点!”
杜青向刘宗道:“王世伯曾否与刘兄联络过?”
刘宗道:“没有!所以兄弟对夫人出现在栖霞山之事存疑,如果他们居在该处,一定会
跟兄弟联络的!”
杜青道:“不连络是更对了,我们就以寻访他们二人为借口,将栖霞山澈底地搜一次,
不过这次行动必须要由兄弟主持领队,任何人都不能单独行动!”
刘宗忙道:“小姐已作指示,这点绝没问题!”
杜青道:“好!这次行动中可能会有恶战,各位除了随身兵器外,最好将各人擅长的暗
器与一切可能运用到的器具都带全,如有欠缺,就在谢府补充好……”
刘宗微怔道:“假如是去找主人,何必要如此慎重备战呢?”
杜青道:“兄弟现在不能说明理由,但是可以保证一件事,我们绝不是去找王世伯拚斗
的,各位可以放心了吧!”
谢寒云道:“刘大哥!杜大哥怎么吩咐,你怎么听就是了,不要问理由,难道你还怀疑
杜大哥会害我们吗?”
刘宗不敢再说了,而且他们此次前来,预料可能会遭遇到韩家的袭击,每个人都准备得
很充分。
杜青道:“寒月!你也准备一下,恐怕要把你的金陵十二钗也召齐,那蜂尾针筒更是非
带不可!”
谢寒月道:“人去多一点是必须的,蜂尾针筒既累赘,又不切实效,她们还有别的暗器
比较更好的!”
杜青道:“不!暗器是用来对人的,如非必要,仍以不使用为佳,蜂尾针筒可密集作
用。还是带着的好!”
谢寒月明白了,根据修文水的叙述,那血魂剑自身体风瘫后,训练了一头黑猩代步,此
物动作迅速,力大无穷,行动敏捷,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危协,蜂尾针筒用来对付这种异兽,
倒很适合用,乃笑笑道:“那我还得特别关照她们一声!”
杜青道:“射人先射马,射兽先射目,记住这个重点对行了!?
谢寒月道:“那我就准备去,这么多人,家里的马匹还不够!”
谢寒云笑道:“隔壁有的是,最好是大姊出面写张条子,叫刘大哥借去,一定没问题
的,再多都能供应!”
谢寒月道:“写条子太费事,叫素云陪刘大哥过去借,这无非是做个形式,我们在一刻
之内出发!”
说完将蓝素云叫了来,吩咐了几句,派她跟刘宗走了,其余各人也都自行准备,杜青则
抽空将无敌六式背人施展了几遍,使它更为顺手一点!
一行人在夜色苍茫中,直向栖霞山而去。
杜青与谢寒月前导,谢寒星对此行一知半解,她也习惯不多问,所以与蓝素云等十二剑
钗埋头疾行。
谢寒云成熟多了,知道这一行可能会相当危险,杜青的慎重态度,使她不便多问。从前
遇到这种情形,她一定最最高兴的,今天却愁上眉尖,显得很多虑,刘宗等人只要知道杜青
绝不会要他们去攻王非侠,此外也习惯不问了。
马行虽速,也化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栖霞山庄,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只有山上有几点
微亮。
又行了一阵,山路渐陡,杜青下马道:“我们把马匹留在这里,改用步行,记住大家不
能散开!”
刘宗道:“要是我找主人,山这么大,自然以分开的快……”
杜青道:“如果王世伯他们确在此山,绝非两人所能找到的,因此我们必不能分散,维
持着充分的实力!”
刘宗听他答非所问,尤其是后两句,好像此来为找人拚斗,与我王非侠夫妇二人的下落
无关,心中暗暗生奇!
杜青又道:“大家把带来的火炬各执持一支点好,每人还时时留神,以防暗算,有人动
问时,由我一个人应付,大家都不能插嘴,自找麻烦!”
谢寒云道:“自然一切都听你的,但你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我们都不是小孩子,自然
会知道如何应付的!”
杜青道:“我认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寒星,我叫你留心的事,你是否交代了,有什么
发现没有?”
谢寒星在接近山口时,就落到最后了,此时过来道:“有的,在接近山口一里路就没有
跟踪的了!”
杜青道:“这就差不多了,现在我们开始入山摸索,大家记住,最重要的是不能分散,
不能燥急轻动!”
说完领先走在前面,向着有灯火的地方行去,来到一座较大的寺刹前面,山门已闭,杜
青用手敲敲门!
出来应门的是一个老和尚,见到大队人马,各持兵器,显得很惊奇的样子,战战兢兢地
问道:“各位施主,深夜前来有何贵干?”
杜青微微一笑道:“我们是南京总督府下办差的,有要事想请教老师父!本府接获密
报,栖霞山有通缉要犯窝藏。”
老僧更是紧张了,连忙道:“老僧在寺几十年,一向奉公守法……”
杜青道:“老师父不要害怕,我们并没有怀疑老师父,只是访问一下,近几年有没有特
别的人接回山上!”
老僧脸色微变,正想摇头,杜青却一沉脸道:“我们的消息很正确,总督大人的命令是
见人就抓,因为我是虔信佛门的弟子,才特别通融,想出脱老师父,老师父如果知情不报;
回头就难以说话,这些人是朝廷要犯,明令通缉有年,牵连过去,罪是很重的!”
老僧哧得面无人色道:“公爷既知道了,何必还要问老僧呢?”
杜青微笑道:“我不是说过了吗?督府大人为了境内有钦犯藏匿,十分震怒,对本山所
有居民寺僧都认为是同犯,着令一体严办,我是为了出脱老师父,才特别给老师父一个举首
的机会,说不定还可以因功获赏……”
老僧叹口气道:“三年前有一位龙老施主,藏至内山,而且还秘密召工起造居室,对外
则是由老僧出面,虚称修殿宇,事实上龙老施主对本寺也化了不少银子装修,只是那些工人
多年为替他建屋而用的……”
杜青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了,那位龙老施主双腿是否风瘫了?”
老僧道:“老僧只见过他一次,他在软床上并未行动……”
杜青又问道:“他家里人多不多?”
老僧道:“多得很,男男女女都有,家世也很富有!对各处庙宇都斥资修缮,只是要我
们对外守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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