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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情深》
第四十一章 感情之债
王伯虎笑道:“古秋萍,你之所以不死,完全是刘帮主的授意,你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你
的命吗?”
古秋萍手按伤口道:“不知道!”
王伯虎大笑道:“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未免太笨了,告诉你,刘帮主要你的天魔毒
经!”
“那已经毁了!”
王伯虎一笑道:“我们都知道毁了,你已经看过了,我们都知道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你
把它写出来!”
古秋萍冷笑道:“你别做梦了,你想我会答应吗?”
王伯虎笑道:“不由你不答应,我配合崇黑虎,等你受伤后才杀死他,就是为了便于控
制你。”
古秋萍道:“别以为我受了伤就可以要挟我了,我现在决战的能力还是有的,再大不了
我就横剑自刎!”
王伯虎笑道:“小伙子,别太逞强,你一死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使事情更严重了,不
信你看看……”
说着用手一指,但见李小桃与陶芙又被三个人押了进来,其中一个是叶开甲。
古秋萍忙问道;“小桃,你们怎么了,莫非又受到他们暗算了!”
两个女孩子都神情木然。
叶开甲笑道:“她们听不见你讲话了,我伏在门口,等她们走过时,给她们一把迷魂
砂,把她们就迷住了,一个对时之外才会醒来呢!”
古秋萍忍不住骂道:“你们真卑鄙,居然下五门拍花的手段都使出来,你们到底还要不
要脸?”
拍花是专门拐骗人口的下五门流贼,使用一种迷魂药,对要拐骗的人一拍一扬,就把人
迷住了。使人丧失神智,自动地跟着施术的人走了,多半是用来拐骗孩童或妇女,李小桃练
过武,应该不易受制。
但叶开甲一定将药性加重,而且趁她毫无防备之际出手才成功的。
叶开甲闻言一笑:“欲达目的,不择手段,有这两个女子在我们手中,你乖乖地就范了
吧!”
古秋萍沉声道:“你想我会受你的要挟?你随便怎样对付她们好了,我绝不会将天魔毒
经写给你们!”
他的态度十分强硬。
叶开甲笑笑道:“你不就范也没关系,我还有两个人请出来让你看看。”
说着又一拍手,厅后解出两个人来,赫然是李夫人与聂红线,她们看来只是穴道受制,
倒没有别的毛病。
古秋萍愕然问道:“你们怎么也落入他们手中了?”
聂红线道:“你们走后的第二天,刘光远就变了调,叫夫人解送李光祖的灵枢回苏州
来,夫人想这也是应该的,天魔帮还派了一辆快车,一路送我们前来,快到苏州时,叶开甲
突然现身,点了我们的穴道,运送到此。”
古秋萍怒道:“刘光远太卑鄙了,他说过让你安全离开的,居然反复无常,自食诺言,
出尔反尔……”
叶开甲笑道:“刘帮主并没有背信,他答应让聂红线安全回九华山去,可是她偏要到苏
州来,可怪不得我们。”
古秋萍道:“线娘,你为什么要到苏州来呢?”
聂红线道:“夫人听说小桃在苏州落发出家,急得不得了,要赶回来看看,又怕小桃性
子太烈,不容易劝服,叫我陪着一起来,我怎能拒绝呢?”
李夫人一叹道:“这贱人是自作自受,她出家我倒不在乎,可是她经手过天魔毒经,一
定抄录了一部分,我是来叫她毁去那一部分的。万一她不肯,我就准备杀了她,以除后患,
但又不忍心下此毒手,才请线娘前来帮我这个忙。”
古秋萍一叹道:“夫人对她太不了解了……”
李夫人也叹道:“倒不是不了解,而是为了家门着想,我们好不容易摆脱了江湖,外子
实在不能受牵累。”
古秋萍道:“别无他法?”
李夫人坚定地道:“自古大义灭亲,已多先例。”
古秋萍对李夫人的处境深为同情。
江湖是个大是非圈子,多少人跳了进来,想跳出去就难了,李光耀尤其难得,好不容易
挣到了将军的前程了,眼看他就要平步青云,裂土分茅,相候可期,被拖了进来什么都毁
了,因之古秋萍觉得歉然。
古秋萍道:“夫人是受了古某之累,否则绝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李夫人摇头道:“这倒怪不得古大侠,第一个要怪的是李光祖,麻烦全是他招来的,第
二个怪的是小桃,她任性好事,贻祸家门,与大侠毫无关系。”
古秋萍摇头道:“夫人,不能这么说,如非古某央求夫人代为沟通消息,迁怒刘光远,
他不会冒犯到夫人头上,古某如果不杀死李光祖,有他硬阻着,局面就不是现在这样,刘光
远也不敢如此。”
李夫人苦笑道:“大侠错了,李光祖是存心要把外子拖下水去的,他还想利用外子官方
的势力助长其发展呢!
大侠如果不杀死他,外子早晚也会被拖下水的,所以我才不遗余力,想帮助大侠击倒天
魔帮以绝后患。
何况话又说回来,愚夫妇到底还是江湖人出身,对江湖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本分,理
应尽一己之力。
所以大侠绝不可为我们而屈服,因而影响到整个江湖武林,使道消魔长,魔魅得势,我
已留书给外子,设若我有所不测,必系天魔帮之所为,叫他别再顾忌,起动官军,痛剿天魔
帮恶徒。”
叶开甲哈哈一笑道:“夫人打得好主意,天魔帮乃是武林正统组织,只要不坐奸犯乱,
王法也奈何我们不得。”
李夫人怒道:“你们窝蓄匪徒,挟持杀害朝廷命妇,都可构成谋害的证据。”
叶开甲仍是一笑道:“李光祖为天魔帮帮主之一,天下无人不知,追究起来,李大将军
首先就难脱牵连。
至于我们无法胁令古秋萍就范,不得已要杀死李夫人时,自然会安排一下,使夫人的遗
体在九华山被发现,官方如果想追究时,只会进剿九华山的那批人,还帮了我们一个大
忙。”
李夫人道:“谁会相信?我出来时已留书李光耀。”
叶开甲一笑道:“夫人的留书作不得准的,刘帮主算无遗策,自然会安排得使人相信,
夫人免操心。”
李夫人道:“不管怎样安排也吓不倒我,将军对你们的情形又不是不知道,他会相信你
们的鬼话?”
叶开甲笑道:“我们并不需要使李大将军相信,而是以事实胜唇舌,使天下人相信不
疑,除非李将军对他这锦绣前程自甘放弃,否则的话,就只好乖乖地听我们摆布,做我们要
他做的事。”
李夫人还要抗辩。
古秋萍一叹道:“夫人不必费口舌跟他们争辩了,刘光远说得到做得到。”
李夫人一怔道:“大侠莫非准备接受他们的威胁了?”
古秋萍道:“他们只是要天魔毒经而已,反正我也不打算用来害人,干脆给他们算了,
有何不可?”
李夫人急了道:“大侠可曾考虑到后果了?”
古秋萍道:“我早就考虑到了,刘光远是个很谨慎待事的人,毒经假使到了他的手中,
他也不敢轻易动用,以招致众怒的,天魔帮势力虽大,尚不足以与少林武当等大门派相抗衡
的。”
说着走到厅中桌上坐下,首先劈开李小桃带来的木鱼,里面果然藏了二十四个小纸卷,
他拿起一个纸卷打了开来。
古秋萍道:“这抄录得很详细,省了我不少麻烦。”
叶开甲道:“解方呢?李小桃说没有附解方。”
古秋萍道:“她不是告诉过你们,这是没有解方的?”
叶开甲道:“你别骗人,没有解方,自己岂不中毒了?”
古秋萍一笑道:“用毒的方法需经特殊手法,否则是不生效的,李小桃也告诉过你们,
在药方上她都附了一点样品,我并不知道她配炼的是哪几种毒药,自然也没有办法预带解
药,可是我拆开了也没有中毒。”
叶开甲想想道:“好,这一部分收存,你再把其余的写出来,记住,要一点都不疏漏,
体要什么花招。”
古秋萍笑道:“李小桃第一次上黄山时,我已把原书的目录及一部分不太厉害的配方给
她带去了,刘光远已经有了底案,我想瞒一部分也不可能的,请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
腹。”
叶开甲道:“不错,目录底稿我带来了,你要老老实实地照本抄录,一点不差,捣一点
鬼我都知道的。”
古秋萍道:“可是你先得把李夫人与小桃送走,以示诚意,留下线娘跟陶芙做人质,已
经够了,不然……”
叶开甲道:“那怎么行,主要就是她们母女能牵制你。”
古秋萍沉声道:“古某说一不二,背信当是你们,如果我把毒经全缮写出来,你们还是
不放人呢?我可信不过你们,要不先放人,否则免谈。”
叶开甲与王伯虎低声地密商了一阵。
一会儿,他们才决定道:“好,我们答应你的要求,但你别捣鬼,他们就在姑苏,跑得
了和尚跑不了庙,再找她们也是容易的。”
说着把李夫人的穴道解开了。
古秋萍道:“夫人,你带着小桃先走吧,从此别再理江湖是非了。”
李夫人朝古秋萍看一眼,希望能看到一点暗示,如何为群侠效力,但古秋萍却毫无所
示,她只得拉着小桃走了。
她们母女走后,古秋萍才道:“别再耽搁了,叫人把笔墨纸砚拿出来,我好早点写出来
吧!”
叶开甲连忙叫人送来了。
古秋萍道:“李小桃的二十四张药方我不需重复了,你们先收起来吧!”
叶开甲上前正待接取,忽而又退步道:“聂夫人,请你过去拿来递给我,记住别捣
鬼。”
古秋萍将脸一沉道:“不可以假手别人,这天魔毒经配方极其简略,看过一眼就可以记
得差不多了,最好还是由你自己来取。要不然就叫你们自己的人来拿,线娘一经手,以后你
们又不肯放过她,我不希望我的人再接触它。”
叶开甲想了一下作了决定,叫人取了一杯冷水过来,淋在陶芙的脸上,将她解醒了过
来。
叶开甲道:“那么就叫她转递吧,她的眼睛看不见,经手也没有泄密的可能,你总不会
有顾忌了吧?”
陶芙摇摇头,恢复清醒后,忽而侧耳静听,脸上现出喜色道:“古大哥,咱们不必受威
胁了。”
古秋萍微微一怔。
陶芙笑道:“咱们的帮手来了,一共是四个人,分据屋子的四周。”
叶开甲不信道:“你别捣鬼。”
陶芙正色道:“你爱信不信,但我的耳朵却不会听错。”
叶开甲将信将疑。
王伯虎却道:“管他是否有人来,来的也别想冲破我们的丧魂剑包围。”
陶芙冷笑道:“你太信任你们的丧魂剑阵了,怕不见得吧,如果来人是金陵四圣,你们
这些饭桶剑手就未必挡得了,何况丧魂剑只利于攻而不利于守,在四陵四圣手中,哪有你们
抢攻的份!”
叶开甲不禁骇色大变。
古秋萍忙问道:“小芙,是真的吗?你能确定是四圣来了吗?”
陶芙定了一下神道:“我能确定无差,来的确是四个男人,至少有三个是四圣中的人,
只有薛女侠未曾前来。”
古秋萍忙问道:“另一个是谁呢?”
陶芙顿了一下才道:“古大哥,我不能说是谁,他在东边,以他的能为是不足应付的,
你得注意这一个方向。”
这句话才说完,东面有一个人影破窗而人,厉声道:“陶师妹,你太看不起我了,我就
不信差到这程度。”
那赫然竟是负气而去的罗秋远,才冲了几步,两名剑手已逼了上去,罗秋远手持铁板,
悍然不顾地直扑前进。
古秋萍连忙叫道:“罗兄,剑中有毒,不可招架。”
罗秋远冷笑道:“我知道,不用你招呼。”
口中说着话,身躯轻晃,闪过了两招,但攻击他的两名剑手岂是等闲之辈,剑势一转,
又夹击上来。
罗秋远的武攻招式实在差了一点,一对一都未必能占先,何况是两人夹击,但他偏有一
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
眼看着两支剑直刺而入,竟弃而不顾,双手的铁板,分掷而出。
那两名剑手再也想不到他会用这种不顾命的打法,距离近,势子强,何况两人夹击的剑
一上一下,都深入罗秋远的胸腹之内。
两名剑手的剑身为血肉所挟住,一时拔不回来,两枝铁板击中在头上面,噗噗两响,脑
花四溅,倒地死去。
罗秋远身带着两支剑,冲到陶芙身边,拉住她的一只手傲然地道:“师妹,我这师哥不
含糊吧?我带你出去。”
陶芙双目失明,不知他已身受重伤,她的耳中只听见有两人被杀,但罗秋远还活着,自
然是对方被杀了。
她有点不相信地道:“师哥,你杀了两个人吗?”
罗秋远傲然笑道:“两个人算得了什么!我是来救你的,谁敢挡我的路,我就杀谁,
走!我们快出去。”
这时杜今康、王尔化与程一斧也现身了,由四面迫近。
那断臂的汉子见十一名弟兄已死了两名,己身受伤,只有九个人了,不禁望着叶开甲,
听候指示。
叶开甲红了眼,抢起崇黑虎遗下的一支丧魂剑。
他厉声道:“杀!除掉一个算一个,今天绝不放过他们。”
十二名丧魂剑手分成四组,每组管一方,守正门的那一方有一个断臂,两人死去,等于
空了下来。
叶开甲执剑直向罗秋远追去。
古秋萍正待上前帮忙,罗秋远道:“你不必过来,看我是否有能力将陶师妹救出去。”
弯腰捞起铁板,护着陶芙向门口走去。
古秋萍想了一下,终于没上去,因为他看出罗秋远身中的两剑已及要害,根本就活不成
了。
他完全是靠一股气在支持,凭着这股气,足可与叶开甲拼一下,至少可以在陶芙心中留
下一个英雄的印象,他不忍再剥夺了。
因此把聂红线穴道拍活,将剑交给她。
古秋萍道:“你照应着小芙一点,她的武功还没有恢复。”
聂红线也知道古秋萍不愿在最后掠人之美,拿了剑上去,叶开甲已对罗秋远展开攻势,
她只好在外面扰乱。
叶开甲的剑招很锋利,但聂红线在后面偷袭让他有后顾之忧,很有帮助,使他无法全力
杀敌。
而罗秋远采用拼命的战法,使他也很头痛,就这样边战边退,他们已杀出了厅门,来到
院子里。
厅堂中三圣分战九名剑手,倒是颇为从容。
他们也观察了一段时间,知道了丧魂剑中的诀窃,根本不去招架。
程一斧得手最快,他本身练就先天无极气功,估量一下这些人的功力还伤不了他,干脆
不作躲避。
听任对方剑刺中身上,回手就是一斧,两人被他活劈在斧下,一个人则是仓惶中横剑架
斧剑折染毒而死。
王尔化的兵器是一柄钢锯,缠战十几回合后,挥锯反击,动作既快又狠,并排将三个一
锯腰断。
杜今康见他们两人都得手了,杀敌怎能后人,内力贯注,张口一道酒泉,喷在三个人身
上而去。
起先还不怎么样,过了不多久,那些酒竟自动发火焚烧起来,痛得三人抛剑满地乱滚。
眨眼间九名剑手俱已了账,只剩下一个独臂的汉子,与王伯虎仓惶无计,急急地逃出了
大厅。
古秋萍等人追了出来,但见叶开甲等人已出到大门外尚在厮杀,王伯虎仓惶逃出来,但
见大势已去,一狠心,居然挥剑刺向陶芙。
罗秋远与聂红线都没有防到这一招,援救已是不及,罗秋远一发狠扑上去挨住那一剑,
但他也抱住了叶开甲。
一滚倒地,他身上的两支丧魂剑都碰触在坚硬的石板上折断了,毒水溅出,一半淋在他
身上,一半淋在叶开甲身上。
罗秋远骤觉一阵剧痛,双手仍抱住叶开甲,哈哈一笑道:“师妹,我这没用的师哥终于
把你救出来了。”
就这一句话的工夫,蚀骨蛇浆已开始发作,冒出一阵阵雾气,没过多久,就剩下了两堆
白骨。
陶芙听不见他继续说话,连忙问道:“师哥,你怎么了?
敌人是否都杀光了?”
古秋萍忍住悲戚道:“是的,都杀光了。”
“罗师哥人呢?怎么听不见他说话?”
古秋萍道:“走了,说完那句话他就走了。”
陶芙一怔道:“走了?他为什么要走呢?”
古秋萍轻叹道:“也许他不愿意跟我们在一起,这次全亏了他,能把你救出来,全是他
的功劳。”
杜今康连忙道:“是啊!我们三个人是跟在你们后面接应的,可是走到半路就失去了你
们的踪影,连忙赶来,却不知道哪里找你们,幸亏遇到了他,将我们带到此地,要是晚了一
步,古老弟就逼得要把毒经给他们了。”
陶芙呆一呆才道:“这一切都是我引起的。”
古秋萍叹道:“怎么能怪你呢?是我们太大意了,我没想到刘光远会安排这一手,最令
我担心的是李夫人母女,所以我把她们先支走了,决心一拼的,天魔毒经是绝不能落到刘光
远的手中,我只是在拖时间,看看有没有办法脱身,实在不行时,只有一死了之,所以罗兄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再下去我就想拼死一搏。”
陶芙木然地道:“罗师哥是个了不起的人。”
古秋萍道:“不错,他也做了件了不起的事。”
陶芙哽咽地道:“我很对不起他。”
“没关系,以后见到他时,你好好地报答就是了。”
陶芙道:“我要去找他,告诉他我对他的歉意。”
她似乎在倾听,双手在眼前摸索。
陶芙肃容道:“古大哥,你别骗我,我看见他了。”
古秋萍一怔道:“你能看见他?”
陶芙笑了起来,笑中有种凄凉的美艳。
她声音苦涩地道:“是的,我看得见他,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朝我微笑,在另一个世界
里,我不再是个瞎子了。”
聂红线忽而觉得她的情况不对,连忙道:“陶姑娘,你别胡思乱想,三魔只死了一个李
光祖,你还有三分之二的大仇未报,我们得快回九华山去。”
陶芙摇头道:“不,李光祖是杀我们全家的元凶,我的仇等于报了,刘光远与马光前有
你们去剪除,没有我可效力的地方了。
九华山我不去了,古大哥,我负欠你一个恩情无法报答,但我想你是不求报答的。”
古秋萍也急了道:“小芙,你在说些什么?”
陶芙一笑道:“小桃跟她母亲回家去了,你与瑛姑之间的障碍已排除了,我要去找罗师
哥了。”
说完这句话,古秋萍想伸手去拉住她,但也迟了一步,她口中随着一股鲜血,吐出一截
鲜红的血肉。
那是她的舌头,她已嚼断了自己的舌根,这是人体血脉的要道。
舌根断了之后,血流不止,必死无疑。
古秋萍拼命地想扳开她的口腔,为她止血,但她的牙齿咬得很紧,两只看不见的眼睛也
闪动了,挤出两点眼泪。
聂红线道:“相公,她听觉十分灵敏,罗秋远之死怎瞒得过她?罗秋远为她拼死,她以
一死报罗秋远,这是他们的事,谁也无能为力。”
由他手中接过陶芙,古秋萍回头看见王伯虎正想悄悄地溜走。
他厉喝道:“老匹夫,你还想走!”
杜今康哼了一声道:“叫他跑好了,我可以让他跑出五十丈去,然后在百丈内捉他回
来,多一寸就算他本事。”
王伯虎颤声回头道:“老朽完全是受刘光远之命行事,一切都是叶开甲指使,与老朽无
关的。”
古秋萍忽地一叹道:“王伯虎,看你还像个人吗?亏你还任过侠林领袖,你不觉得惭愧
的吗?”
王伯虎低下头道:“老朽苟且偷生是为了那个儿子。”
古秋萍道:“你找到了你的儿子吗?”
王伯虎摇摇头道:“没有,刘光远不肯再让我们见面,只告诉我说他很好,我知道罪该
万死,但希望能在未死之前见他一面,所以我必须受刘光远的指使。”
古秋萍道:“我已经替你找到了,他就是太平县令的公子王子洋,样子很像你,邪恶也
跟你一样。”
王伯虎一惊道:“就是他,他不是被你们捉了去吗?”
聂红线道:“不错,但我还把他留在黄山。”
王伯虎连忙问道:“在哪里?”
聂红线道:“原来关在一个地方,后被游天香要去了。”
王伯虎一听几乎跳了起来道:“怎么能交给她?”
聂红线沉声道:“她向我要去的,反正我们留着这个人也没有用,不如交给她了。”
王伯虎急得老泪纵横地道:“她知道是我的儿子吗?”
聂红线冷笑道:“如果不知道,她要去干什么?”
王伯虎全身直颤道:“你们太狠毒了。”
聂红线冷笑道:“想想你自己所作所为,再想想你对游天香与凌云峰所做的一切,你还
能怪我们狠毒吗?”
古秋萍一皱眉道:“线娘,你这又何必呢?”
聂红线道:“游天香指名向我索取,我怎能拒绝呢?如果王子洋是个好子弟,我也不会
这么做的。
可是想到他在黄山对瑛姑的行为,实在是死有余辜,不如让游大香去处治他了,不过游
天香答应过我,在他们父子没见面之前,绝不为难他,王伯虎,你如回到黄山就可以看见你
儿子了。”
王伯虎道:“她分明是要借此折磨我。”
聂红线冷冷地道:“就是要折磨你也是应该的,你们父子俩都是死不足情的衣冠禽
兽。”
古秋萍对王伯虎的可怜样子,反而同情起来了。
他道:“游天香必不饶你,有那样一个儿子,也不值得骄傲,为你自己着想的话,你最
好不必回黄山去了。”
王伯虎想想道:“不,我一定要回去,我要找刘光远理论去,他答应我照顾我的儿子,
现在……”
古秋萍道:“他没有失言,把他送到官宦之家抚养,还教会了一身武功,是你儿子不学
好的。”
王伯虎仍是不死心地道;“太平县令根本就是他的部属,他们没有好好教养我的儿子,
刘光远该负责。”
古秋萍沉声道:“你可以找刘光远理论。”
王伯虎道:“一定要责问他,可是你们放我走吗?”
古秋萍鄙笑地道:“你滚吧!除了游天香与凌家姐妹外,谁都不屑杀你,我们怕污了我
们的剑。”
王伯虎也不在乎这种侮辱,拖着金枪,狼狈而去。
只剩那个独臂汉子,也是丧魂剑阵的领班,他倒是颇有骨气,将头一昂道:“要杀就下
手,不杀就放我走,别说那些废话,我绝不背叛刘帮主的。”
古秋萍轻轻一叹挥手道:“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但还剩下几柄丧魂剑,你最好将它毁
了。”
“自然要毁,毒剑对你们不生威胁。”
“我不相信刘光远会只做了十三支剑,这只是用来限制崇黑虎,刘光远一定还造了更多
的剑,性能也比这十三支好出多倍,用来对付我们。
你回去转告刘光远,叫他千万别动这个主意,否则下次决斗时,我会使用更厉害的手段
对付他,这点玩意儿跟天魔毒经比起来还差得远呢,我不屑用毒经上的东西,但刘光远要不
择手段,我反击的方法一定超过他十倍。”
“古秋萍,你看错了刘帮主,他要杀你的话有十个你也死了,可是刘帮主并不想杀死
你,更不会用什么毒经来对付你。
以今天的情形来说,若非刘帮主有过暗示,这丧魂剑阵也足可杀死你,你不妨想想当时
情形如何,如果我们十二支剑,同时集中在你一人身上,你活得成吗?”
“丧魂剑之秘已被我发现了。”
那汉子冷笑道:“不错,你是在王兰英手中发现破绽的,如果一开始就由我们十二人出
手的话,你躲得了吗?”
古秋萍身子轻轻一震。
这汉子的话说得不错,如果这十二名剑手一开始就全力以赴,他绝对无法探悉丧魂剑之
秘的,换言之,假如刘光远存心要杀死他,早就成功了。
那汉子又道:“刘帮主功力盖世,绝对不在乎你们任何一人,他的目的是征服你们而不
是杀死你们,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放过你们,直到最后关头,才会用真才实学与你们一搏,
那时就没有选择了,不是屈服就是死。”
古秋萍忍不住道:“那他为什么要一再暗杀我呢?”
那汉子冷笑道:“刘帮主要杀你,还用得着暗算吗?”
古秋萍道:“丧魂剑阵难道不是暗算?”
汉子冷冷地道:“那是用来排除异己的,利用这个机会消灭崇黑虎而已,因为刘帮主发
现他与李光祖私下勾结,有取代刘帮主的企图,李光祖伏诛后,崇黑虎自知危急,想取得你
的天魔毒经自保,当然非除去他不可。”
古秋萍微微一笑道:“除去一个崇黑虎轻而易举,刘光远已安排好王伯虎那一局伏棋
了,何必要借我之手呢?”
汉子微笑道:“不错,杀崇黑虎容易,除叶开甲难,因为他控制了天魔帮一半的人员,
本来是利用你的手除去崇黑虎的,结果并不如意,逼得用到王伯虎,叶开甲知道这件事后,
势非借以打击刘帮主的威信。
天假其便,冒出一个罗秋远来拼杀了叶开甲,使刘帮主心腹大患连根拔除,我才告诉你
实话,叫你放心,在约会的时候,完全是真才实力地拼斗,没有任何阴谋手段了。”
古秋萍为之一愕道:“叶开甲不是他最亲信的人吗?”
“是的,太亲信了,不仅所有的秘密他都知道,连帮主的武功都传给他七成,正因如
此,他才觉得可以不受刘帮主的指使了。
崇黑虎、李光祖等都是受他的蛊惑而心萌异志,天魔帮之患不在外面而在内,所以刘帮
主必须除掉他。
但明目张胆地对付他很容易引起内乱,利用敌人来消灭敌人才是最好办法,刘帮主过人
之才举世无匹……”
古秋萍不禁为之默然。
那汉子又道:“现在还有一个马光前,此人勇力有余而机智不足,可以蛊动他的人都先
后伏诛,他就会变得老实了,现在的天魔帮已经为刘帮主一人独尊,再也没有别的力量可以
摧毁它了。”
古秋萍忍不住又问道:“天魔帮等于是刘光远一手创起来的,他既然不信任李、马二
人,何必又拉他们入伙呢?”
汉子一笑道:“不能不拉他们,因为他们各得天魔秘籍一部分,可与刘帮主抗衡,而且
他们三人间联络的是叶开甲,如果不拉住他们,为叶开甲所笼络又怎么办?”
古秋萍想想道:“如果刘光远之能与李、马二人不相上下,实在也没有什么可畏惧
的。”
汉子一笑道:“你对这两人又知道多少?燕子矶旁一战,刘帮主显示了六成功力,那两
人则连一半都没有使出来。
他们同样地没拿你当对象,保存实力去对付刘帮主,你在黄山能击杀李光祖完全是侥
幸,而且他也不知道你与刘帮主有了默契,否则哪有这么容易的。
你们所施的诸天妙境虽然不平凡,但刘帮主并未受惑,试问刘帮主在紧要关头指示一
声,你能得手吗?”
古秋萍不做声。
程一斧道:“咱家可不信他们有多了不起,马光前如果真行,怎会被咱家砍掉一只手来
的呢?”
那汉子微笑道:“那是他大意,没有拿真功夫出来,下次在九华山聚会,你不妨再试试
看好了,合你们金陵四圣的全力,是否能战得下马光前还很难说呢!”
程—斧叫道:“笑话,金陵四圣从不倚多为胜,咱家第一个就挑他出战,看看他多厉害
着。”
汉子一笑道;“我是转告刘帮主的指示,以报答你们除去李光祖之德,信不信全在你
们,古秋萍,我倒是反劝你一句,最好把天魔毒经默录清楚,交给刘帮主,因为他发誓要将
天魔四笈搜集齐全。
李光祖死后,他秘藏的色字诀已为刘帮主所得,马光前的空字诀也迟早会交出来的,就
剩下你一部毒字诀,如果不得手,刘帮主总认为美中不足,等他认真向你索取时,你就会很
不舒服了。”
古秋萍傲然道:“刘光远已动了不少次脑筋,哪一次不是很认真的?但没有一次能成
功,你告诉他,可以杀死古某,使天魔毒经永绝人世,交给他是不可能的。”
那汉子一笑道:“话不可说得那么早,今天如果不是你的援兵来得及时,你就乖乖地献
出来了,有一次可能,就会有第二次,现在天魔帮内部已靖,刘帮主行事更方便了,利用你
们的地方越少,威胁你的方法也越多。
你斟酌一下利害再行决定吧!现在我要清理善后了,宅子里的棺木是现成的,要不要送
你们两口,把死人收敛一下?”
古秋萍一怔道:“你们倒是准备得齐全。”
那汉子微有伤感的表情道:“本来是准备两只棺木,用以收敛叶开甲与崇黑虎的,哪知
事出意外,连我的十一个兄弟都牺牲了。两口棺木已不敷使用,不如先给你们,我反正要叫
人再赶制的,这样也免得你们麻烦。”
杜今康道:“既然你们有除去叶开甲之意,为什么还要叫你的弟兄去拼命,白白地去送
死呢?”
汉子一叹道:“这没办法,刘帮主虽有除去他的指示,但名义上我们还是属于他指挥
的,假如我们不听他的命令,引起了他的疑心,拔腿就走,麻烦就大了,如果你们早点杀了
他,我的弟兄或许可以保全几个……”
古秋萍道:“你受了李小桃一剑残臂也是故意的了?”
那汉子道:“是的,我是刘帮主亲授的剑法,不敢说高过你们,但绝不会逊于李小桃,
但我受有谕命,必须留下性命来贯彻所事,只好咬牙挨一剑了,至于这些弟兄,本可以不
死,但为了刘帮主,他们挺身受死而无半句怨言。”
古秋萍知道刘光远统御部属确是有他的一套,在天魔帮之中,人人都有为刘光远效死的
决心。
所以侠林中尽有王伯虎那种败类,天魔帮之中却没一个背节之徒,即使野心勃勃的叶开
甲也只是想取位而代,绝不会为外界所惑。
古秋萍对此不禁感慨万分,他接受了那两口棺木,将陶芙与罗秋远分别收敛了,借来两
辆车子,装载了棺木,急急向九华山赶去。
本来他还想去探视一下李夫人与李小桃,但稍作考虑之后,还是放弃了,他希望就此将
李家的人撇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必再去牵连她们了。
聂红线跟他共跨一辆车辕。
在车上,她忍不住问道:“那家伙说的话是否靠得住呢?”
古秋萍一叹道:“谁晓得呢?也许刘光远是故意夸张了点,但这个人城府之深,确是世
罕其匹,你的计划恐怕没有机会实行吧?”
聂红线道:“是的,游天香要叫我留下,他已经知道我们的用意了,根本不让我们有单
独见面的机会,整整盯了我两天,然后就把我与李夫人送出来了。”
古秋萍叹道:“我这一趟姑苏之行是最大的败笔,本来他还没有想到李小桃转交毒经,
我跟陶芙取道东下,他立刻就猜到了,惹出这一场麻烦……”
聂红线苦笑道:“罗秋远总算死得其所,陶芙之死却莫名其妙,这个女孩实在傻得可
怜,唉……”
古秋萍立刻道:“她怎么傻呢?一死报罗秋远了……”
聂红线道:“古相公,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太委屈她了,罗秋远在她心中毫无分量,她
是为你死的。”
古秋萍作色道:“你别胡说!”
聂红线道:“我是女人,了解女人比你透彻,女人没有男人那么激动,她们肯为所爱者
奉献一切。
而且她们绝不会为爱他者假以一分颜色,更何论以生命相报?陶芙是为了成全你与瑛姑
而死的,她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必不忍辜负她一片痴心,但也不会俯允就她,所以才自
求一死了……”
古秋萍心中何尝不明白,只是不愿去相信它,被聂红线一提,心中十分烦躁。
聂红线轻轻一叹道:“所以我说她太傻,瑛站是个气度很恢宏的女中豪杰,她跟我谈过
很多,对你作过深入的了解,她不否认对你是一往情深,但也表示过不想独占你一个人的感
情,她愿意与任何爱你的女子共享,也不会逼你辜负任何一个人……”
古秋萍哦了一声道:“她这么说过吗?”
聂红线道:“是的,她这样说过,也要我去转告陶芙与李小桃,叫她们不要以她为敌,
只是我没有机会告诉她们。”
古秋萍道:“你还是不要告诉的好。”
聂红线愕然道:“为什么?难道你要她们一直误会下去?
小桃不一定会待在家里老实下去的,她可能还会来找你。”
古秋萍长叹道:“让她来好了,现在我心中已没有儿女之私,在没有杀死刘光远之前,
我根本就不会考虑到自己的感情,因为我被刘光远杀死的可能性很大。”
聂红线轻叹道:“相公,你还没踢开何梅仙的影子。”
古秋萍立刻道:“谁说的?你别胡说八道!”
但聂红线只笑了一笑,不再跟他谈下去了。
她知道这种谈话是多余的,自从到了九华山,在玄真观中见到何梅仙的画像后,她明白
了这个女子的魁力。
那的确是无所比拟的,这种美,这种气质,能令每一个男人沉醉倾倒,也能使每个女子
羡慕而不嫉妒,做到前一点还不太困难,但要做到后一点,那是空前绝后的。
古秋萍幸好能遇见瑛姑,她虽然没有何梅仙那么美,但禀承了她的气质,这多少能弥补
一点缺陷。
否则古秋萍这一生也不会接受第二个女子的感情了。
俞觉非的确配不上何梅仙,但一直为她痴恋着,直到古秋萍来到九华山后,才惊醒了他
的迷梦。
他明白了何梅仙之所以离他而去,不是人为的误会,而是天定的不能匹配,所以他在垂
垂将老的岁月,才死心塌地将感情转注到薛眠娘身上。
天生了一个何梅仙,却又捉狭地将古秋萍晚生了二十年,否则,这两个人应该是天成的
一对。
情天的缺憾或许可以由瑛姑来补上,但仍需要一些人为的努力,清除掉他们之间的障碍
才行。
如陶芙,如李小桃,也许还有凌芳芳、凌美美姐妹,这些女孩子都为古秋萍疯狂地倾
心,如要不加以妥善疏导,好事仍将多磨。
陶芙死了,李小桃的问题也许已不存在了,剩下的凌氏姐妹,因为境遇的缘故,一时还
不敢过分涉及儿女私情。
所以这次回到九华山之后,必须速促成古秋萍与瑛姑的婚事,这件事必须由她——聂红
线来促成。
瑛姑并没有对聂红线说过可以兼容的话,那是聂红线捏造出来的,瑛姑是个自视极高的
女孩子,根本没将那些庸俗脂粉放在眼里,也不会认为有人是她的敌手。
但聂红线了解古秋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中已有一个最完美的影子,连瑛姑都不足与之
匹比的。
假如瑛姑不放弃自己惟我独尊的想法,她永远也得不到古秋萍,聂红线为她铺了一条
路,还要劝服她顺着这条路去走,所以聂红线此时此刻的心里,一直在考虑用什么方法去说
动瑛姑。
匆匆赶了几天的路,他们终于到达了九华山,迎接着陶芙与罗秋远的棺木,群侠的心都
十分沉重,尤其铁板铜琶那一对,骤失爱徒,哀伤可知。
忙乱中聂红线找到个机会,把瑛站拉到一边密谈,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说:“瑛
姑,你对陶芙之死……”
瑛姑轻轻一叹道:“很可惜,她是为古大哥而死。”
聂红线轻轻一叹道:“不,她是为你而死的。”
瑛姑苦笑道:“那她就错了,我并没有要她为我牺牲,我承认我很喜欢古大哥,但我也
明白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以前他拒绝很多女孩子不是为我,我也不敢奢求独占他的感情,
任何女子都可以爱他。”
聂红线大感意外地道:“你不在乎?也不嫉妒?”
瑛姑又是一声苦笑道:“聂大姐,古大哥向你求过婚,但被你拒绝了,有没有这回
事?”
聂红线道:“有的,那是古相公对我的同情。”
瑛姑笑道:“不,他不会用求婚来表示同情的。”
聂红线苦笑道:“瑛姑娘,你别开玩笑了,古相公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比我美,比
我强上百倍……”
瑛姑庄容道:“你错了,美不是她择偶的条件,他跟梅仙姨相处多年,在他心中已有一
个最美的偶像,没有人能打破了,我相信他向你求婚是出乎真心,因为你有着别人无法企及
的德行。”
聂红线愕然道:“我是一个弃妇,还有德行?”
瑛姑道:“是的,别的不论,你有着不嫉妒的德行,一种能容人的德行,他爱上一个授
他武功,美绝人世而又不能爱的女子,终梅仙姨的一生,他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感情,梅仙姨
死后,他将自己的感情封起来,这一部分是不会分给任何人了……”
聂红线忍不住叫道:“你怎么知道的?”
瑛姑道:“我是凭观察猜测而得的,但你这样一说,证明我的看法是正确的,他告诉过
你吗?”
聂红线低头道:“他告诉我时,用的是另一种口气,但我相信我能看穿他的心里,就是
你的想法了。”
瑛姑一叹道:“这就是了,他很能推己及人,所以才不愿使别的女子对他失望而伤心,
偏偏又有很多人爱上他,他不敢接受,因为他无法接受许多人,但他如娶了你,你不会使别
人伤心,也不会在乎别人继续爱他。
这才是他向你求婚的真正原因,刚见到他时,我的确是忍不住他跟别人在一起,那使他
很痛苦,也很为难,慢慢地我就想通了,这样下去,我就将失去他了。”
聂红线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道:“这就好了,瑛姑娘,我要对你说的就是这些,想不到
你已明白了。”
瑛姑叹了口气道:“陶芙与李小桃一走,他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我就知道我犯了多大的
错了,但我不嫉妒她们俩,我相信她们争不过我。
但我忽略了古秋萍本身的问题,别人抢不走他并不代表我能得到他,因此我不嫉妒别人
还不够,必须做到不在乎别人,才能得到他。”
聂红线庄容道:“你现在是否已经不在乎了呢?”
瑛姑默然片刻才道:“凭心而论,我还是在乎的,但我必须做到不在乎,所以我只能不
在乎的。”
聂红线道:“你要记住,这种事必须心口如一。”
瑛姑道:“我会的,这次他不要我一起去找小桃,我已经明白我自己的地位,我会随时
约束自己。”
聂红线想想道:“你什么时候这样大彻大悟的?”
瑛姑道:“回到九华山后,我与钱夫人谈了半天,知道古大哥曾向你求婚,我深自检讨
一下,才作了这个决定,当我不能征服一个男人时,就只有作被征服的打算与准备,李小桃
还会来吗?”
聂红线想想道:“不知道,假如她不出家为尼,就一定会来的,这妞儿性子很烈,就只
有这条路走了。”
瑛姑道:“聂大姐,我想麻烦你一下,去把她接来,这么年轻,出家绝不是好事,她又
不肯做千金小姐,还是到九华山来吧,我真不放心她,因为她笔录了天魔毒经上一部分毒
方,刘光远绝不会放过她的。”
聂红线兴奋地道:“好,有你的保证,她一定会来的,但不必我去,你写下一封情词恳
切的信,由古相公的部属转交去就行了,那还秘密一点,我现在就走的话,又会引起许多猜
疑,闹得人人不安了。”
她们商量妥后,瑛姑当天就把信写好了,但聂红线正要找人送去时,却发现李夫人带着
李小桃来到了玄真观。
聂红线欣喜万分地道:“夫人,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派人送信给你,请你把小桃送过这
儿来呢。”
李夫人一叹道:“线娘,我是没办法,小桃千不该万不该,把毒经笔录下一部分,如果
留在姑苏,刘光远一定会继续找她麻烦,我只好送她来,她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她只想在
陶芙墓旁结个草庐,古佛青灯,度此余生。”
聂红线笑道:“不必这样苦了,夫人还是回去准备一份嫁妆,送到这儿来,让她嫁了人
去吧!”
“嫁人?嫁给谁?这妞儿横定了心,除非古……”
聂红线把瑛姑的信塞给了李小桃,笑着道:“你们在这儿看信吧,我去通知瑛姑,一会
儿就来接你。”
说着她急急地先上游仙庄去了。
李夫人母女来到,游仙庄上的群侠都很重视,何兰仙夫妇亲自下来接她们,瑛姑却先一
脚来了。
她跟李小桃关在屋里,又密谈了很久,开门出来时,李小桃已换去尼装,穿上一身新
装,显得喜气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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