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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情深》


第四十三章 攻心效死



  马光前鄙夷地道:“凭你们这两个婆娘,还不够咱家一招杀的,也罢,你们一心想死,
咱家就成全吧!”
  他用手中的钩刃一绞一锁,即锁住了两般兵器,左手的钢杖猛地挥出。
  崔氏母女似早料到有此一着,身躯同时后翻,四手齐扬,撤出万点银星。
  马光前根本没把她们看在眼中,也没有运气护身,脸上顿时着了一蓬细针……
  那一蓬细如牛毛的银针,密密地钉在马光前的身上与脸上,马光前立刻抛下手中的钢
杖,将脸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他检视了一根一下,发现上面并未上毒,才放了心,厉声吼道:“你们这两个婆娘,居
然敢暗算咱家!”
  崔妙妙母女躲得远远的。
  崔可清冷笑道:“马光前,我是为丈夫报仇,一个女人在为亡夫报仇时是不限制使用任
何手段的。
  我苦练了多年,跟母亲两人练就了这一手满天花雨的飞针,那是专为对付你而用的,上
天保佑,终于让我们达成心愿,现在你乖乖地等死吧!”
  马光前怔一怔道:“就凭这一把针能杀死咱家?”
  崔可清道:“不可能,但可以使你那一身无敌的气功失去作用,现在只要一个功力跟你
差不多的人就能杀死你了。”
  马光前仍是不信。
  崔可清朝钱氏兄弟道:“二位叔叔,马光前身上布满了针孔,再也无法运气护体了,我
的武功不足以杀死他,以后就靠你们了。”
  刘光远也是不信,上来接过针审查了一下。
  一会儿他才道:“三哥,这针上没有上毒,也没有其他毛病,照道理是无法伤得了你
的,你怎么会着了他的道儿呢?”
  马光前吁了口气道:“对这两个婆娘,我根本就未存戒心,也没有运气,哪晓得她们会
来这一手呢?”
  刘光远道:“强敌当前,三哥太轻敌了,但我不信这针能对三哥有所妨碍,你且先运一
下气看看。”
  马光前又运了一口气,忽而变色道:“不对,这针是古怪,我现在觉得无法把气运足,
好像全身都在泄气。”
  刘光远不禁一愕道:“怎么会这样子呢?”
  崔可清道:“告诉你也不妨,这些针是在明矾水中淬炼的,明矾虽然无毒,却有收敛之
性,所以你身上的那些针孔永远无法收口了,在你身上永远都开着小孔,使你这一辈子不能
仗着气功护体了。”
  刘光远一叹道:“这是事实,她们是绿林道上不入流的人物,在下五门中,有许多手法
很绝,所以一些成名的高手,往往在下五门无名之辈手中失风,三哥这下子是阴沟翻船了,
你还是下来吧!”
  马光前一抬头昂然道:“不行,就算咱家无法再以气功护体,这一身武功可不受影响,
咱家非宰了她们不可。”
  弯腰又捞起钢杖,跳着要去追击崔氏母女。
  钱斯民首先仗剑拦住,马光前钢杖横扫,把他的剑砸飞出去,跟着右手的钩刃急刺而
出,绿杨双侣夫妇急急拔剑相救,马光前兜回钢杖一击一扫,当当两声,把他们的两支剑也
砸飞了。
  但也幸得他们这一阻,钩刃仅掠过钱斯民肩头,划破一条血痕,三人都空了手,无法再
拦阻他。
  马光前因恨透了崔氏母女,竟然放过了他们三人,持杖又逼向崔氏母女而去,她们只得
分散逃逸了。
  马光前最恨的就是崔可清,纵身急迫,摹而像一头大鸟般地飞着,运如泰山压顶的杖
势,当头击下。
  崔可清眼看逃不过,闭目等死之际,忽而斜地人影切入,马光前的钢杖砸在一个圆铁葫
芦之上。
  锵然巨鸣,碎屑四散,那人手中青光一闪,拦腰挥过,将马光前斩成两截。
  众人骇然惊顾,才发现施救出击的人赫然正是金陵四圣中的醉鬼杜今康。
  而迎击钢杖的是他的那具葫芦,手中所执的却是一柄两尺来长的短剑,他把崔可清由地
下扶了起来。
  他柔声问道:“崔娘,你没有受伤吧?”
  崔可清摇了摇头。
  刘光远怫然变色道:“杜大侠,我们先前已约好,不相干的人不准插手的。”
  杜今康笑道:“我没有爽约,因为我不是不相干的人。”
  刘光远怒道:“你跟黑胭脂有什么关系?”
  社今康肃容道:“她是我老婆。”
  此言一出,诸人都为之一愕。
  薛眠娘叫道:“醉鬼,你什么时候成亲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杜今康一笑道:“还没有成亲,不过现在已成了定局,崔娘,你提的两个条件我都履行
了,这下你总该答应了。”
  崔可清低下了头,无言默认。
  晏小倩问道:“大嫂,这是真的吗?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杜今康笑道:“金陵四圣中,老王早就成亲了,剩下三个光棍,睡娘子与程呆子都有了
着落,我也得找对象了。
  崔娘子苦心孤诣,志切夫仇,使我很敬佩,昨天我去找她求婚,她提出了两个条件,一
个是帮夫复仇,一个是要我戒酒,摆脱醉鬼的臭名,前者倒还容易,后者倒着实使我为难了
半天时间,所以我一直在考虑。
  刚才崔娘临危,我可不能再考虑,刚巧马光前把我的葫芦也砸碎了,更加强了我戒酒的
决心,大仇已复,我想是没有问题了。”
  崔可清点头道:“杜爷,昨日承蒙青睐,妾身自愧形秽,才借此用以相难而已,并不是
真的要您戒酒。”
  杜今康急了道:“你怎么可以说了不算……”
  崔妙妙笑道:“杜爷,小女能够再事君子,是她的福气,哪里会说了不算呢?只是你可
不必戒酒。”
  杜今康这才笑道:“不!我说的话一定实行,以前是为了难过寂寞,才抱着酒葫芦当老
婆的,现在真正有了家室,还要那劳什子干吗?今后我涓滴不入。”
  崔可清道:“那倒不必,爷的豪情自酒中而得,使名因酒而传,怎可忘本呢?只希望爷
以后不要再醉了。”
  杜今康笑道:“娘子放心,别看我成天酒不离手,我可是从没醉过,人家越喝越醉,我
是越喝越醒,不过我既答应了你,我今后每饮不过三杯……”
  程一斧叫道:“那怎么行,好容易盼到你有个着落,我正想找你拼上一醉的,你竟然不
喝了。”
  杜今康道:“谁说不喝?只是量不过三杯而已,你别看不起那三杯,薛眠娘家里的那一
对碧玉海斗,你一杯都灌不下,你放心好了,当我迎娶之日,有你傻小子受的。”
  薛眠娘笑道:“我说你怎么舍得发狠心限量三杯呢?原来是看中了我那一对玉斗了。”
  杜今康笑道:“薛娘子,我记得你答应过的,我什么时候成亲,你就把那对玉斗相赠,
你可别食言。”
  薛眠娘道:“不会赖的,送你就送你,不过崔女侠,你得管着他一点,那玉斗一斗可容
五斤,而且别具异征,一定要纯酒装进才行,稍掺点水就会变酸了。”
  薛眠娘接道:“那是先祖出征交趾时携回的藏珍,名叫试酒海斗,非十年以上的陈酒不
注,非点得着火的烈酒不容,否则酒味立刻变酸,当你们合欢佳期,我即以为赠,只是每天
三大杯之数太多了,最多只准他喝一杯。”
  崔可清低头道:“安身以残柳之身,得予杜爷这种人物,随他喝多少吧。”
  薛眠娘笑道:“醉鬼,你找到崔娘子,总算找对人了,换了第二个女人,谁都受不了你
这副德性。”
  杜今康笑向刘光远道:“怎么样,我出手救老婆,总不算违约的吧?你要是不服气,尽
管出来替马光前报仇好了,我姓杜的照样接下来,绝不找别的对手。”
  刘光远居然一笑道:“刘某不知道二位已缔鸳盟,自然作得了数的,马三哥虽是我结义
兄长,但在这种情形下,我也不能硬替他报仇。
  不过这次刘某专程前来讨教,多少也做了一些准备,有一个四象剑阵,是专为金陵四圣
而排演的,四位如果有兴趣,倒不妨指点一番。”
  杜今康笑笑道:“是向我们四人同时挑战吗?”
  刘光远道:“不错,这个剑阵四人合组,各据一方,四位一起下场才能使剑阵玩得开而
又刺激。”
  杜今康道:“假如我们不屑联手为战呢?”
  刘光远道:“那当然也行,不过四位到阵中之后,就会知道刘某言之是实,四位如果单
独下阵,恐怕很难在阵中挨过三招,否则刘某就割掉舌头。”
  程一斧道:“咱家就不信,非要试试看。”
  他与林绰约合练的铁板铜琶,已颇具气候,这时单独作战却不便使用,把铁板插在腰
间,挺着钢斧冲到场中。
  刘光远笑了一笑道:“程大侠先试试也行,好在剑阵的门户洞开,禁出不禁入,另外三
位随时可以进来的。”
  他一招手,后面出来了四个中年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执着一支怪剑,剑身长约四尺,较
普通的剑长二尺许,宽厚也过之,锋刃很利。
  最怪的是剑身上各开了七八个圆孔,不知是何作用,刘光远叫他们把马光前的残尸搬
开,然后再挥手令他们各占一个方位,把程一斧围在中间。
  刘光远道:“程大侠,当你出招时,阵势就发动了,记住,你只要能挡过三招,就算破
了这个阵,刘某立即如约断舌。”
  程一斧不耐多话,挥斧就朝一人砍去,那人用剑轻轻一贴,就将他的斧势打偏,其余三
支剑飞速攻进,以极快的速度,分抵住程一斧身上三处大穴。
  程一斧还想运用他的横练工夫硬挣出来,可是那三人的内劲很足,虽然无法刺透程一斧
的肌肤,却将他的穴道抵住动弹不得。
  杜今康等人见程一斧一招受制,心中大惊,同时欺身入阵,准备抢救,可是那四个人却
自然地后退了。
  程一斧的身子一摇,几乎要跪了下去,钢斧脱手落地。
  杜今康一手将他托住问道:“老程,你怎么了?”
  程一斧运气挣扎了一下,弯腰拾起钢斧道:“还好,这个鬼阵邪门得很,被他们的剑一
指就全身没劲了。”
  刘光远大笑道:“此阵是为四位而设,一个人怎么行?””
  于是薛眠娘罗袖轻展,这次她手中多了一对短剑。
  她沉声道:“好!我们就四个人领略一下这个剑阵吧!我倒不信姓刘的能在短短的时间
内摆出这么一个煞阵来。”
  王尔化则弹弹钢锯道:“老程,你行不行?”
  刘光远不等程一斧开口道:“没问题,刚才只是暂时闭住他的穴道,劲力移开就恢复原
状了,至于这个剑阵,刘某费了近十年的苦心来排练,只是以前仅凭刘某一人之传授,最近
李光祖伏诛后,马三哥情切复仇,把李光祖交给他的色字诀精华以及他自己的空字诀精华都
交出来,融入剑阵中,威力倍增。
  如果我能得到天魔毒经,再加入剑阵中,相信天下就没有人能抵得了,但就凭此刻色空
相三诀的精要所汇,刘某自信也足以独步人间了。”
  金陵四圣各据一面,剑阵也扩大了一点,然后在刘光远的指挥下,阵势发动了,虽然现
在是四对四,但看起来,威力有增无减。
  这四人的移位补形妙到极点,尽管四圣同时发动,他们仍能互相照应,步步逼进,圈子
也越缩越小了。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剑身上的小孔也发挥了作用,贯注内力,因风舞动时,发出了呜呜
怪响。
  那声音尖锐刺耳,无以名状,都能刺激得人心神烦躁,手势呆滞。
  金陵四圣的功力都具有相当造诣,初时还能抗拒,慢慢地就为那怪响所扰,变得行动迟
缓了。
  古秋萍见状惊道:“不妙!这魔头果然了得,他居然把音响功也融入剑阵,必须针对其
道而克之,林仙子,看样子要你的铜琶一奏,配合程大叔的铁板才能抗拒一下。”
  林绰约也看出厉害,飘身抚琶入阵,来到程一斧身边,招呼他一下道:“易夫,你的铁
板快拿出来。”
  调筝拨弦,铜琶发出轻响,将剑上的怪音压了下去。
  四圣精神一振,程一斧连忙取下铁板,一面御敌,一面用斧柄战板,配合着琶音,奏起
了悦耳的乐曲。
  这样一来,总算把剑身的怪音威胁除了。
  刘光远笑道:“不错,四位也准备得很充分,居然能将铁板铜琶融合进攻,倒是值得好
好较量一下,变商曲。”
  那四名剑手的剑势突变,舞动的速度有疾有徐,剑孔中所发出的声音也变成了有抑有
昂,有柔有刚,使阵中的人听得忽冷忽热,一下子像置身在六月骄阳,一换了位置,立刻又
陷身于冰天雪地的冰窖之中。
  四圣的内力浓厚,还可以支持一下,林绰约却因内劲不足,指法较缓,立时受到了剑势
的威胁,几次几乎伤身剑下,多亏薛眠娘的罗抽不时卷出,替她挡开了几下险攻。
  但薛眠娘照顾她的时候,本身也受了威胁,俞觉非见状不妥,忙也挥剑入阵,他与薛眠
娘自从学了游仙庄上的和合双仙剑法之后,因为有了较长时间的练习,两人已能心意互通,
配合得极为美妙,一攻一守,别具威力。
  刘光远见了微微变色道:“真想不到各位在这段时间内学了不少新玩意儿,看样子我这
四象剑阵仅以相空两绝不够应付。
  幸亏我也没闲着,在四象之外融合了色字诀,又加了一点小玩意儿,搦搦,仙仙,你们
可以施展六贼妙舞了,看看他们四圣是否真到了六贼不侵的圣贤境界。”
  在他的行列中出来了俩妙龄女郎,盛装高髻,看上去虽觉姿容艳丽,却并无突出之处,
因为在双方阵容里,美丽的女子太多了,珠玉在前,顽石自然无光。
  但这两个女子脱去身上长袍之后,就令人为之一震,因为她们内里就披着一袭轻纱的罗
衣服,轻纱内不着一丝。
  从轻纱透视进去,妙想隐约,且这两个女子态度丰纤合度,极为撩人,娇躯一闪,翩然
入阵。
  她们就像两只蝴蝶般地在剑影中飘来飘去,配合得极为妥切。
  尽管漫天剑影飞舞,但不论敌我双方,都无法伤到她们,因为她们总是钻进剑势的空当
前进。
  虽然加进了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但剑阵的威势却加强了几倍,那四名剑手是训练有
素的,他们对她们视如不见,而围在阵中的六个人无论男女,心神都大受牵制,眼睛总是无
法离开这两个女子。
  她们并没有超凡绝俗的美,却有一种令人看了不舍离开眼睛的魁力,有时她们闪在剑手
身后,一时看不见,阵中人居然会不自主地移动脚步去追看她们,在生死搏斗之际,这种失
神的现象自然十分危险。
  因此阵中六人,立刻险象百出,还幸亏程一斧是个先天外刚的鲁男子,比较能把握自
己,在同伴遭险时,他总是能觉醒过来,奋力劈出一斧,解救危机。
  但一个人要想照顾五个人,总是很困难,所以杜今康,王尔化,俞觉非三人身上,已经
受了两处轻伤。
  刘光远见状十分得意地道:“古秋萍,如果你把天魔毒经交给我,弄上一两种无色无
味,伤人于无形的毒药在阵中施展时,这些人还能活命吗?”
  古秋萍道:“不必用毒也足见威力了。”
  刘光远笑道:“话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我做事总喜欢求其十全十美,现在你是否肯把毒
经献出来呢?”
  古秋萍沉声道:“你知道这是办不到的事。”
  刘光远沉下脸道:“古秋萍,你要看清楚,我这剑阵的威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否则十招
之内,我可以叫这些人全部授首剑下,你到底是怎么决定?”
  古秋萍道:“我的决定你早知道了,不可能。”
  刘光远道:“你不考虑这些人的生死了?”
  古秋萍笑道:“考虑有什么用?我交出了毒经,这些人也未必能活,反而助长你害人的
凶焰。”
  刘光远道:“这倒不然,我如果得了天魔毒经,光凭这个剑阵就无敌于天下,我绝不会
找你们麻烦。”
  古秋萍见阵中六人情势更形危急,如果这六人一死,自己这边实力减弱逾半,更无力对
敌了。
  他心中正在犹疑,瑛姑凑上来道:“古大哥,你不能答应他。”
  古秋萍一叹道:“不答应行吗?这个剑阵由四象而转为六贼,实在太厉害了,不仅阵中
的人受其影响,连阵外的人都忘其所以,情不自禁的样子,再拖下去,我们这边都将死无噍
类,我不能因一己的固执而连累大家。”
  瑛姑忽然问道:“古大哥,你不受蛊惑吗?”
  古秋萍道:“我倒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我根梅仙姨相处日久,在我心目中有一个最美好
的印象,这样一来,我拿所见的情形与梅仙姨一比,徒见其丑而已。”
  瑛姑心中忽地一动道:“有很多人都见过梅仙姨,像俞伯伯与梅仙姨的关系更深,何以
不能像你的感觉呢?”
  古秋萍欲言又止,顿了一顿才道:“俞前辈与梅仙姨虽有与众不同的情谊,但他们之间
的接触却不如我之近,因为我是由梅仙姨亲授的武功剑法,你是知道这情形的。”
  瑛姑闻言心中一动,见场中之势更为危急,乃朝古秋萍道:“古大哥,你带我与梅姑入
场解围去。”
  古秋萍微愕道:“我们下去或许少有帮助,但梅姑下去干嘛?她的剑艺未臻成熟,去了
只会碍事。”
  瑛姑道:“你知道我们将采用什么方法应付,所以她非去不可,我或可自保,你要多照
顾她一点。”
  古秋萍不禁一怔道:“这个方法有效吗?”
  瑛姑道:“不知道,但可一试,既然你能因梅仙姨而不受惑,我与梅姑加起来差不多也
可以凑一个梅仙姨了,我们以天然的资质与人工的造作对抗一下。”
  古秋萍一看战局,实在也撑不了多久,遂咬牙一点头道:“好,你跟梅姑说一声,问问
她肯不肯。”
  瑛姑道:“不必问,我叫她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是拼命的事,可不是拿娇使性的时候,
古大哥,你先去撑一下,程先生一人要护卫这么多人,恐怕挨不下去了。”
  古秋萍一振长剑,飞身加入剑阵,由于他的神智较为清醒,所以他一入场,使战局稍为
振作一点。
  刘光远见状一笑道:“古大侠不愧为人中之龙,这一点小小的阵仗还不足以入眼,看样
子我还得叫她们多拿点玩意儿出来,斗斗你这位大侠的道行。”
  说完用手一挥道:“换九天魔相舞。”
  剑阵一转,剑身上的孔曲更见妖媚,那两个女子连身上薄薄的一重轻纱都脱了,通体柔
若无骨,媚态横生。
  入阵诸人中,只有王尔化一人曾娶妻生子,在道行方面定力也最浅,而其他人也堪堪自
保,连程一斧都不行了。
  古秋萍一支剑转战四方,未免吃力异常,正在危急之际,忽而一名剑手无声遮掩,剑锋
过处,王尔化的尸体就地。
  可是别人却视若无睹,古秋萍大急叫道:“瑛姑,你们还不快出来,再拖下去就完
了。”
  瑛姑已与梅姑商量妥当,但聂红线闻知计划后,又叫住她们,另加了一番指点,这时尚
未讲完。
  这时眼见王尔化被杀,她急了道:“出去吧,我带着你们好了,一时也说不明白,你们
跟着我的动作做吧!”
  她率先飘身而出,瑛姑梅姑紧随在后,进入阵中后,她们的动作很自然,好像是进阵来
应战似的。
  瑛姑一人持剑,聂红线则以极其优美的动作,轻轻地解下了身上的外衣,梅姑随着她的
动作跟进。
  刘光远见状笑道:“好啊,妙极了,你们居然也摆出一个同样的风流阵仗,我们两边不
妨互较一下高低,看看哪边高明!”
  聂红线仍是带着梅姑满阵游走,然后在极其自然的情形下脱去自己的衣衫,这些动作,
早将阵中请人瞧得呆了。
  聂红线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徐娘丰姿,然姿容不恶,尤其是她的脸上一片端庄,衣衫尽
解,给人一种特殊感觉。
  但大家看到梅姑时,不禁整个呆了,这女孩的美已到了极点,此刻毫无遮掩,将她的美
尽数表现在各人眼前,更令人神为之飞。
  但这是一种神圣美的感受,与那两个女人的撩人姿态完全不同,两下一比较,众人不知
是何感觉。
  不过聂红线表达了成熟的美,却缺少一种夺人的气质,梅姑的美使人心醉,却又因为年
岁较轻,而且她天性柔弱,在超俗的美艳中给人以楚楚之感,虽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但仍
然使人无法忘怀刘光远阵中的两个女孩子,不时要溜过一眼去望望那两人。
  聂红线见已收到了牵制效果,才对瑛姑一笑道:“瑛姑娘,大概可以了,只要你加入,
一定能击败她们。”
  刘光远见到情势不佳,亲自在怀中取出一枝玉笛,放在口中呜呜地吹奏起来,他的笛音
贯以内力,具有引人遐思的魅力。
  那两个女孩子受笛音的鼓舞之后,媚态忽生,举手投足之间,曼妙无比,立刻又吸引了
众人的注意。
  但就在这时候,瑛姑也慢慢地除去衣衫使众人为之一振,她的美丽稍逊梅姑,却具一股
高雅刚毅的气质。
  她的这股气质是天生赋就,自然发挥而出的,也使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将注意力全集中
到她身上去了。
  刘光远笛音更形亢张,努力在策动那两个女孩子,吸引众人的注意,但瑛姑与梅姑配合
了聂红线的指引,以天然的美丽表现得无比动人,那些人在这些美不胜收的情形之下,目迷
五色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剑阵仍在推进中,所有的人都受到了五个女孩子争艳斗丽吸引了,忘其所以,全仗着古
秋萍一人往来支架。
  他吃力地急道:“瑛姑,快作个了断。”
  瑛姑听了之后,慢慢地离群而出,与古秋萍会合在一起,走到恰当的位置后,两人心意
一暗通,忽而分了开来。
  古秋萍长剑挥处,将一个女子挥成两截,瑛姑则赤手空拳,手指轻戳在另一个女人的胸
前要穴上。
  瑛姑暗贯劲力,那女子一声痛呼,被她点倒在地,这是突发的攻击,连刘光远都没有想
到会变得这样,布阵的四名剑手自然也没有注意。
  等他们发觉时,两个女子已尸横就地,色相魔舞的威胁突然解除,四圣中的王尔化身
死,另三人才突然警觉。
  俞觉非林绰约配合了程一斧与薛眠娘,古秋萍则抵上了王尔化的缺,与瑛姑奋力冲杀出
阵去,那个剑阵突然受了加倍压力,似有支撑不住之势。
  刘光远见自己所训练的两名舞姬被杀之后,脸色先是一变,但随即冷笑道:“好,你们
别自以为得计,很快地你们就要后悔了,天魔帮的人岂是轻易杀得的。”
  他的笛音忽地一转,变为十分柔媚,入耳动心,应战诸人为杀气所充,倒还没怎么感觉
到。
  可是阵中的聂红线与梅姑却身不由己,随着笛曲的指点,曼妙起舞,代替了适才那两个
女子的位置,作起淫靡的舞姿了。
  梅姑是天生丽质,聂红线则体态丰腴,曲线玲珑,因此这两人受淫曲催动时,所表现的
媚态尤较刘光远训练的两个女子迷人。
  古秋萍见瑛姑也有波及之状,连忙跟她贴近配合,施展出鸳鸯和合剑法,总算借剑势镇
定,使她安定下来。
  俞觉非与薛眠娘见状也互相配合抵制,杜今康则有目迷之状。
  林绰约见状急道:“易夫,我们快以铁板铜琶合奏之曲去抵制他的笛音,否则那就糟糕
透了。”
  她干脆退至阵中,由古秋萍与瑛姑以及薛眠娘俞觉非那两对去抵制剑阵,她与程一斧则
专心去演奏钢琶铁板,抵抗刘光远的淫迷之音。
  铜琶仙子不愧高明,她的音乐造诣尤为高深,刘光远乐音趋淫,她的曲调则趋雅,奏出
高山流水之超俗胸怀。
  她的乐音使得聂红线与梅姑都为之一振,慢慢地恢复了镇静,舞姿婆婆,则是在琵琶的
指引之下,转而对阵外的那四名剑手展开了反镇压的作用,使攻势为之一滞。
  刘光远对这个转变倒为之一愕,但遂即冷笑道:“你真了不起,居然还有着这一手准
备,可是刘某还有最后一手的安排,那是你们万万想不到的,许大侠,现在该你出场了,你
知道怎么办的。”
  在他率来的行列中出来一人,揭去头上深掩的斗笠后,赫然是铁板先生许君武,他走到
剑阵之旁,略一迟疑,取出身边的铁板,叮叮地敲了起来。
  他的铁板技术纯练,而且他本人对音律的造诣也很深,这铁板的节拍竟是在与程一斧对
抗着,不住地扰乱林绰约的琵琶,使她乱不成拍。
  古秋萍怒叫道:“许先生,你疯了,怎么帮起敌人来了?”
  许君武白眼翻天冷冷地道:“谁是我敌人,我们师徒受愚太久了,我徒弟拼了一条性
命,连个死人都争不到。”
  林绰约叫道:“许君武,想不到你是个这样的人!”
  许君武哈哈一笑道:“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早看透了吗?
  所以你才会鄙弃我,变心投到程一斧的怀抱去,既然你看不起我,我干脆就多做一点你
看不起的事。”
  林绰约气得全身乱颤,连手法都乱了,乐不成调,聂红线与梅姑失去了控制,呆立在场
中不知所以。
  刘光远的笛音又起,取得了对她们的控制,程一斧道:“绰约,别泄气,集中精神跟他
们斗一斗,邪不胜正,我们绝不会输的。”
  林绰约咬咬牙,打起精神,从新奏乐,程一斧专心凝志,以铁板去配合她的节拍。
  可是许君武大可恶了,他的铁板不住地扰乱林绰约的合奏,叮叮之声,敲得人十分难以
忍受。
  聂红线与梅姑显然受了笛音的控制,开始对自己人展开了攻击,不仅以舞姿来迷惑他们
的心志,而且还施展了暗袭的手法。
  而这边从事战斗的四个人,却因投鼠忌器,更形困难了,剑阵越迫越紧。
  古秋萍目中冒火道:“瑛姑,必要时我只好对她们下手了,否则她们造成的伤害难以收
拾的。”
  瑛姑道:“不,古大哥,再等一下。”
  古秋萍叹道:“再等下去,我们都将死了。”
  瑛站看情形的确很严重,尤其是俞觉非,因为何梅仙的缘故,俞觉非对梅姑有着特殊的
感觉,当梅姑攻击他时,他连躲都不躲她一下。
  因为他怕转到薛眠娘那儿,会受薛眠娘的攻击,往往是挺身前去接受梅姑的攻击,幸好
梅姑赤手空拳,功力稍逊,全凭肉掌粉拳,仅能造成他身上的轻伤而已,但他的劲力却也越
来越低了。
  瑛姑一咬牙道:“林姨,你将乐曲再加强一点,我去作最后一番努力,如果不行的话,
我就自己下手。”
  林绰约点点头,乐曲一转为铁马金戈的杀伐之声,程一斧也努力配合,声拔金玉,瑛姑
提剑冲了出去。
  聂红线与梅姑忽而分散,好像在躲避她,瑛姑仗剑追逐,聂红线身子一转,转到一名剑
手后面。
  瑛姑击出一剑,那名剑手也提剑招架,忽而手下一迟,被瑛姑一剑插进胸膛,原来是聂
红线忽地一指,戳在他的背上,使他穴道受制,授剑伏诛。
  刘光远脸色大变道:“怎么回事?”
  许君武大叫道:“杀!快杀,一个都别放过。”
  他的铁板忽然敲击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使另外三名剑手都为之一怔,呆滞之下,瑛姑手
起剑落,又刺杀了一人。
  聂红线则拾起第一个被刺者的剑,挥手也杀死一人。
  只有一人突起惊觉,冲到许君武身边厉声叫道:“瞎子,原来是你在捣鬼。”
  一剑刺了过去,许君武不避不让,挺身受了一剑,他的铁板却以双凤灌耳的招式拍出,
将那名剑手的脑袋击得粉碎,颓然倒地时,剑已透过许君武的身体,钉在上面。
  一个威力无比的四象剑阵,就这么破了,刘光远似乎还不相信,望着四具伏尸,想不透
是什么道理。
  许君武转身朝刘光远一笑道:“你没有想到吧?”
  刘光远顿一顿才道:“我的确想不到,虽然我知道这个剑阵是破在你手上,却始终想不
到是怎么破的。”
  许君武哈哈一阵大笑道:“你不会明白,因为你这种邪道人物,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侠
义的居心。”
  说完这些话,他的身子砰然倒地。
  聂红线道:“刘光远,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缘故,但可以把我自己的原因告诉你,你这
套色相魔舞是从李光祖手中剽窃而来的,我追随李光祖多年,怎会受惑呢?但我装做受惑的
样子,就是在等一个破坏你的机会,但想不到瑛姑会配合得那么好。”
  瑛姑道:“我是受到许大侠的指示的。”
  林绰约愕然道:“他的指示?他一直在扰乱我?”
  瑛姑轻叹道:“是的,他的铁板或许在扰乱您,但绝不是帮刘光远,他只是在申诉自己
的心意而已。”
  林绰约道:“申诉自己的心意?这就怪了,我听不出他铁板中表达了什么。”
  瑛姑道:“这是楚辞古曲的离骚。”
  林绰约道:“离骚虽可合乐以和,但不用铁板。”
  瑛姑道:“是的,他只以铁板击拍,唱辞却在心中默默地歌出,但他的心意却全在铁板
中表达出来了,屈原既放,仍心怀忠贞而作离骚,虽有哀怨之心,却无背君之意,怀有这种
心情的人,不会变成叛徒的。”
  林绰约微怔道:“我倒听不出离骚合入铁板之奏,姑娘你的音乐造诣比我高明多了。”
  瑛姑摇头道:“我也是不懂的,但我从黄山回来之后,经常听见他一人在低吟屈原的哀
辞轻叩铁板,听多了就有印象。
  所以今天一听就有了数,再者我见他在弹板时对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就摆出平时低吟的
表情,知道他是在向我作暗示,叫我待机而动。”
  刘光远这时才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道:“好,真想不到这个臭瞎子还有这一套,叫我上
他一个大当。”
  瑛姑道:“那怪你对人性的认识太浅薄了,许先生在临死之前已告诉过你了,一个侠义
豪杰,永远是不会背义而行的。
  不管他所受的打击多大,永远也不会改变他伟大的心志,以及对是非的看法,许先生的
眼睛是被你弄瞎的,你想他怎么会跟你同流合污呢?”
  刘光远脸色一沉道:“我这四象剑阵,费了多少年心血才练成,毁于一旦,你们要付出
很大的代价的。”
  杜今康也怒道:“放你的屁,你杀了老王,使我们金陵四圣拆了伙,这笔债杀了你也偿
不了,你还敢要我们付代价,今天不把你这天魔帮荡平了,绝不罢休。”
  刘光远哼了一声道:“本来我还想用四象剑阵把你们几个惯会兴风作浪的家伙解决了,
对其他人网开一面,免得多造杀孽,现在我可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起上,各找对象,杀一个
是一个,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他率来的部属都是久经训练的高手,在他一声令下之后,立刻摆出了个很奇特的战阵,
每四人一组,后背相贴每人管一面。
  而且四人的腰间各系有一条细的银练,互相连接以为感应进退之用,总共是四十八人,
分成十二个四方阵,联合作战,飞也似的推进过来。
  群侠对这个奇特的战阵倒是颇感新奇,古秋萍与瑛姑合成一组,首先去迎战,接触之下
才发现这战阵的厉害处。
  这四人联战的威力极大,正面相对的人只守不攻,攻势全由两侧发动,配合得异常妥
切,一人动,其余三人也跟着动,进退由心,好像是一个人似的。
  那四支剑,不易应付,出手后,剑被其中一人架开后,阵形略挪,另两人已电速反战,
个个劲道十足,内力深厚。
  开始时他稍稍大意一下,几乎反为所伤,幸亏瑛姑及时替他挡过,但他们两人也只能互
相救应,不住地受对方绵绵不断的攻击,想脱身都不容易,更难以回手了。
  其余的各人也是差不多,金陵四圣只剩其三了,所好各有搭档,互相配合,才能勉强招
架而已。
  最后几乎每一个人都找上了对手,王力行与梅姑搭配,陆游仙与何兰仙夫妇连档,绿杨
侠侣合手。
  聂红线拉了李小桃,李夫人助钱斯民,但也仅能应付九组,各处来助阵的侠义道虽然也
合起来抵抗三组,显然是不足与敌。
  而最难应付的还是刘光远本人,他以一支剑游戏八方构成了最大的威胁,同时他很阴
险,专找最弱的几环进攻。
  剑过处血雨横飞,倾刻间尸横遍地,而且大部分都是侠义中人,仅有古秋萍与瑛姑力戮
了其中一组。
  古秋萍是真的心凉了,没想到刘光远所属的天魔帮众会如此厉害,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训
练的,难怪他敢夸称独霸武林,凭他所拥有的雄厚实力,的确是做得到的。
  他手下的这批人都是藉藉无名之辈,然技艺之高,无一不在武林绝世高手之下,就在古
秋萍略一疏神之际,骤听一声惨呼。
  原来是钱斯民为一名剑手腰斩倒地,李夫人变成单独一人应战,更形危殆。
  古秋萍被另一组人缠住了,无计可施,眼看着李夫人亦将不免,忽而武林双英凌氏姐妹
双剑突出,接应李夫人对杀起来。
  刘光远一怔道:“芳芳,美美,你们两人怎么帮起对方来了,还不快下来……”
  凌芳芳厉叫道:“刘光远,你杀死了我们的父亲,父仇不共戴天,我们能忘得了吗?”
  刘光远道:“凌云峰是自杀的,可怪不得我!”
  凌美美叫道:“但他是被你逼死的。”
  刘光远一笑道:“这话可不公平,他是为所保留的侠林资料被泄而自咎自裁,而资料的
泄漏是你们母亲与王伯虎的合谋,这与我完全没关系。”
  凌芳芳道:“你别推托,一切都是你在策动。”
  刘光远笑笑道:“王伯虎对你们母亲的陷害可与我没关系吧?我不过是探知此事而加以
利用而已,而且我把王伯虎已经处死,把他的儿子也交给你们处置,等于是替你们报仇,你
们应该感激我才是,王伯虎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就算我不介人,他迟早也会对付你们父亲
而有所行动的。”
  凌芳芳叫道:“胡说,你不加支持他敢有所行动吗?”
  刘光远一笑道:“你这样说可就错了,王伯虎为了掩饰他早年对你母亲的阴谋,迟早会
下手的,尤其是你父亲对你母亲的行为产生了怀疑,正在暗中设法查究其因,已经摸到了一
点影子了,王伯虎一紧张,才要求我提早发动的,这件事你可以问尤新贵,他是你父亲最忠
心的部属……”
  尤新贵道:“这一点你说得很对,但凌庄主之死你仍要负最大的责任,如果没有你支
持,王伯虎绝不能得手,凌云别庄无异于金城汤池,凭王伯虎的力量是无法击垮的,何况是
凌庄主对他也起了疑心而有了防备……”
  刘光远一笑道:“你们一定要这样说,我也无可奈何,但如果我不加揭穿,你们永远无
法知道王伯虎对天香所施的毒手,在这件事情上,你们该感激我才是。”
  尤新贵沉声道:“我们是会感激你的,在切下你的脑袋,血祭凌庄主在天之灵后,我会
替你好好安葬,免得你尸骨荒暴,为野狗所食,这就是我们对你表示感激的方法了,在你未
死之前,我们只对你有仇。”
  刘光远脸色一变道:“好!你们想跟我作对,那可怪不得我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杀
得死我。”
  尤新贵沉声道:“杀死你,我们的能力恐还不够,但至少可以把你的党羽收拾下来,使
大家能集中全力对付你。
  二位小姐,用我告诉你们的方法亲手施为吧,今天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如果再不能成
功,庄主的血海深仇恐怕永远也没有昭雪之日了。”
  说着三人一起发动,扬手射出一蓬牛毛细针。
  这蓬网针又多又密,也不知道是什么质料,脱手之后射向那些剑手,也没有造成什么伤
害。
  但战局延缓下去,情况忽而改变了,那批剑手的功力竟大为减弱,虽然他们的身手仍相
当的灵活,可是劲力大减。
  首先得手的是程一斧,他正处于危境,被两个人同时用剑砍中,以他们先前所显示的武
功来看,这两剑纵然杀不死他,多少也能使他受到伤害。
  然而这两剑砍在程一斧身上,就像用细木棒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丝毫不起作用,反倒是
程一斧在拼命之下,挥斧猛然反身,一下子将四人拦腰砍成八段。
  接下去其余应战的人也纷纷得手,因为他们的对手都忽然软弱下来,兵刃一击就脱了
手,再斗下去就毫无幸运可言。
  在这些高手的猛力围杀之下,刹那间满地都是残尸,四十八名剑手,剩下到四五人时,
他们竞自行散逃了。
  刘光远大感惊异地问道:“是怎么回事?”
  他单手挥剑,挡住群侠的追杀,然后才问一名退下来的剑手。
  那剑手苦着脸道:“属下也不知道,自从身上挨了一针后,属下就感到全身不对劲,帮
主对我们所施的补功都失效了,我们又回到从前的样子……”
  刘光远脸色一变道:“尤新贵,你的针是什么东西?”
  尤新贵道:“是普通的银针。”
  刘光远道:“胡说,我这批手下经我施行补天神功催注之后,每个人都功力骤进,抵得
上一般人一甲子的修为,内外气功都臻极点,一根普通的银针岂能伤得了他们。”
  尤新贵道:“银针伤不了他们,他们都是被兵器杀死的,我淬制的银针只是消除你给他
们药物的刺激,使他们恢复常态而已。”
  古秋萍一怔道:“什么?他们的功力是靠药物的刺激而剧增的吗?那一定是传自天竺的
罂粟精。”
  刘光远一怔道:“你晓得这种药物?”
  古秋萍肃然道:“天魔毒经上有记载,刘光远,真想不到你会用这种狠毒的手段来对付
自己人,这种药物虽能使人精神振奋,功力骤增,但事后却会因功力透支过度,重则致命,
轻则虚脱,两三年内不能恢复。”
  这番话一出,那几个幸存的部属不禁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刘光远,片刻后,一个人问道:
“帮主,这是真的吗?”
  刘光远冷冷地道:“古秋萍的话一般情形下说来并没有错,但我可以使你们永远处于最
佳壮态中。”
  古秋萍冷笑道:“那除非你一直给他们服那种药,但这还并不是根本的办法,等于是揠
苗助长,人的体力是不能经受这样长期透支的,他们又能活多久呢?”
  刘光远沉声道:“人世一生,草木一秋,但能轰轰烈烈地活一阵子,又何在乎生命的久
暂呢?如果今天不受到破坏,他们大可扬名天下,然后挟得胜的余威,横扫武当,直捣少
林,三个月之内,他们每一个人的英名,都可如同春雷一发而惊天下,这还对不起他们
吗?”
  古秋萍冷笑道:“谁说对不起了?半年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死了,却轮到你坐享其成,
独尊天下了。”
  刘光远脸色变了一变,忽而冷笑道:“古秋萍,你不用再挑拨离间了,我这些部属不会
像李光祖或马光前,他们永远是不会背叛我的,这四十八名剑手与刚才被你消灭的四象阵中
人,都是志愿为我充任战士的。”
  古秋萍道:“蚂蚁尚且会贪生,没有人会愿意死的。”
  刘光远一笑道:“你不妨问问他们。”
  那个余生的剑手道:“是的,我们愿意为帮主效死,哪怕死上十次也毫无疑虑,因为我
们的生命是属于帮主的。”
  他说话的神情坚决,不像是说谎,也不见勉强,古秋萍倒不禁疑虑了,刘光远待人真能
令人为他心死吗?
  刘光远又道:“他们的剑法是我亲手教的,他们功力不足,不得不借重于药物,这并不
是表示我帮中只有这些人堪用,天魔帮在未正式成立之前,已作了十数年的筹划,我几乎控
制了所有的绿林道,门下不乏好手,如果我选用真正的好手组阵,不必乞之于药物,也不怕
你们破坏了。”
  古秋萍道:“那你为什么要用这些人呢?”
  刘光远道:“这是我用人的准则,我给他们多少,才要求他们多少,这五十二个人是随
时可以牺牲的。”
  古秋萍道:“为什么他们就该死呢?”
  刘光远一笑道:“因为他们欠我的只是一命而已,这是对我最低的报偿,这五十二人,
大部分是狱中待决的死囚,我利用种种方法将他们救了出来,丰衣足食,予取予求地供应他
们十多年,而且还厚恤了他们的家人子女,步上正途,成就事业,有一小部分的人则是身负
奇冤重仇者,杀身难报,我帮助他们一一了却心愿,因此我可以毫无愧作地要求他们为我献
出性命。”
  古秋萍不禁默然了,天魔帮是一个很严密的组织,以前他就做过了很多努力,想分化他
们的内部,动摇其根本,结果都失败了,反而帮了刘光远的忙,替他消除了一些内患,像李
光祖和叶开甲等人,这些人心谋不测,已经成了刘光远的内患了,刘光远自己也想消除他
们,但他善于利用,多少还捞回了一点代价,叫了这边人也赔了几条命,其余的人则是刘光
远的忠心部属,一点都动摇不了。
  顿了一顿,古秋萍只得道:“你虽善于攻心用人,却也不是绝对成功,刚才这五六个人
就临阵脱逃了。”
  那剑手立刻道:“胡说,我们不是脱逃,而是不作无谓的牺牲而已,我们的功力已失,
不能再为帮主效死,所以才退下来,作更有用的奉献而已,我们并没有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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